童话-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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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木忍无奈的轻叹一声,“我不会再回那个地方!”
神宫澈愣了一下,急了,“为什么啊,你是不是生气了,可是你为什么生气啊?”直觉的认为,忍就是生气了,可是究竟是为什么,他也确实是不知道。
面对神宫澈孩子一样的执拗,端木忍轻笑了一下,果然是一点没变呢,其实,很多时候,和他待在一起真的很舒服,因为他,可以骗自己,一切都没变,可他向来不是个自欺的人,无论有多少次的恍惚,无论有多么希望一切都没变,但心底里还是知道的,一切——都变了。
神宫澈对他的感情,说的很明白,那一天也做的很彻底,可是,他却分不清自己对神宫澈究竟是什么感情,爱吗?不爱吗?爱和不爱,他早就忘了是什么感觉。自从知道了黑泽未知三年前做的事,他似乎已经绷断了最后一根弦,他什么都不想要了,什么也不想去管了,他只想摆脱那个人,摆脱一切,他甚至有一个念头,想要到一个没人认识他的地方,自己一个人走完剩下的人生。
可是,他也知道,他心里有一个魔,那就是常靖远,或者说是常靖远带给他的三年时间。
他留下来,只是想等,等常靖远回来,真真正正的面对他一次,他不想再逃了,灭不了心中的魔,他逃到哪里,都摆脱不了常靖远。
神宫澈的出现,确实唤起了他许多忘了的感情,但他并不能确定那就是爱,神宫澈的孩子气,在三年前,是他无比珍贵着的,他珍惜着他和神宫月、神宫澈、黑泽未知四人之间的一切,可是,最终,什么都输给了时间。
“忍,你和未知姐,究竟怎么了”,神宫澈见端木忍一直不说话,有些担忧的问出了这许多天的疑问。
他孩子气,他任性,可他并不傻。
未知那天哭的那么厉害,忍说不想再见未知,他实在不想再什么都不知道的去责备任何一个人。
姐姐死了,他剩下的只有忍和未知姐,他谁都不想失去。
端木忍抬头,看了神宫澈很久,淡淡的笑了一下,“阿澈,你还记得波比吗?”
波比是一只狗,神宫澈小时候很喜欢的一只贵宾狗。
“记得,爷爷说它会影响我做功课,把它送人了”,神宫澈不明白端木忍为何突然提起波比,但仍然老实的回答。
“波比没有送人,波比死了,神爷爷怕你伤心,跟你说送人了”,端木忍的话说的很慢,一直留意着神宫澈的表情。
果然,神宫澈听了他的话,有些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
从小,爷爷就对他尤其严厉,会在众多宾客面前大声呵斥他,也会在他只犯了小小错误的时候,特意打电话到学校要求从重处理,甚至会将他关到漆黑的小阁楼里,直到他求饶。
爷爷会怕他伤心?
他不敢想象,不敢相信。
波比是别人送姐姐的生日礼物,可是谁也没想到,他这个男孩子却异常喜欢那只小贵宾,和它一起玩,和它一起洗澡,和它一起吃饭,和它一起睡觉,就连去学校也把它偷偷藏到书包里。
最终,爷爷发现了,无论他怎么哀求,还是把波比送了人。
许多年过去,他甚至都快忘记了,忍却对他说,波比不是送人了,而是死了,波比不是被爷爷夺去了,而是爷爷怕他伤心才骗他。
他怎么能相信?
忍口中的神爷爷,真的是他的爷爷吗?
“你知道波比怎么死的吗?”端木忍仿佛要给他足够的思考时间,过了许久才问。
神宫澈缓慢的摇头,仍然陷在对比忍口中的神爷爷和自己爷爷的混乱之中。
“那天,神爷爷把波比藏在阁楼里,你在房间里哭,我和阿月从楼阁窗户里爬进去,想把波比偷出来给你,出来的时候,我的衣服勾到阁楼的窗栓上了,阿月帮我解开,没有抱住波比,波比听到你的哭声,从屋顶就往下跳,然后……”,端木忍停了下来,脸上泛出的笑像是嘲讽,又像是彻悟,还有些许的悲伤,原来,每一件事,知道的多少,真的有不一样的心情,阿月死了,他和她之间没有了以后,未知还在,可他和她之间,也没有了以后,“阿澈,很多事不像你看到的那样,我们,谁也回不去从前,你就当我是波比,已经不再了,不管是离开了,还是死了,总之,已经不在了。”
端木忍说的决绝,说完就站起来离开。
神宫澈似乎一时猜不透他话的意思,呆滞了半天才想起追,然而,转身,已没有了那人的身影。
端木忍是第二天凌晨才回到宿舍的。
满身的酒气、脚步踉跄,就连拿钥匙开门也找不到钥匙孔,要不是韩兆起来上厕所发现了他,他指不定要在门口躺多久。
端木忍醉的很厉害,但不说胡话,只是不停的吐,好不容易安静下来了,眼角便会有泪渗出。
脸色苍白,泛着不正常的红,柔软而细碎的发丝散落在枕头上,端木忍蜷着身子,最大限度的把自己蜷缩成一团,牙齿咬着下唇,像是要咬住什么声音不泄露,双手交握放在脸边,偶尔会无助的颤抖一下。
这样的端木忍,十个看了有九个会心疼,剩下的那一个更多的是心痛。
三个男生手足无措,找来了欧悦,因为这个学生会主席看起来很关心他们的室友。
欧悦到了宿舍,脸色极其难看,还没等其他三个人说话,就把端木忍拽下了床,一直拽到了水管下,拧开了水,把他的头摁到下面不停的冲。
尽管是夏天,醉酒的人被凉水这样冲,也立刻醒了过来。
端木忍手撑到洗脸池边,不停挣扎,想抬头,欧悦却不松开,把水拧的更大了。
旁边三人看到,傻了,传闻中的学生会主席,不是温文和悦的吗?怎么跟个黑社会差不多,让人清醒,就不能用点斯文的方法?好歹也是C大高材生,文化人啊!
不过,疑惑归疑惑,腹诽归腹诽,三人赶紧上前拉开了明显在愤怒着的学生会主席。
得到解脱的端木忍,坐在水池边的地板上,不停的咳嗽,水珠顺着发丝滴落到苍白的脸上,衬衣前面湿了一大片,双手因为刚才的太用力,变成了清白之色。
欧悦不说话,甩开拉着他的手,拿了毛巾擦端木忍的头,擦的很用力,好像手下的不是人头,而只是足球,让其他三人直接怀疑,叫他来,是不是错误的决定。
还好,欧悦并没擦多久就泄愤完毕,眼神也转成了心疼,把端木忍又丢进了浴室,顺便塞进去干净的衣服,关门的时候,很生硬的说,“十分钟,我等你。”
一转身,欧悦才发现,其他三个人盯着他的目光,足以叫惊诧。
崔宇心中嘀咕,难道这就是所谓的雷厉风行的行事手段?
王少强搬了凳子给欧悦,满脸的谄媚,他一心想进学生会,怎奈应聘几次都被刷下来,好不容易逮到巴结主席的机会,他绝不会放过。
韩兆则递了一杯水给欧悦,竖了竖大拇指,“佩服,佩服。”果然,做事是需要下狠手的。
怒气已消的欧悦,这下倒有些不好意思了,捧着水杯傻笑。
天知道,他刚才是真的急了,看到端木忍那个样子,他是心疼又心痛。心疼他那样的伤自己,心痛他为何要那么狠的伤自己。
学生会主席眼中流转的情绪,其他三人看得似懂非懂,好像明白了什么,又好像不是那么回事。
欧悦笑,其他三人也笑,一个比一个笑的难看,还是笑。
因为谁都不知道该说什么,能说什么。就好像谁先停止笑,谁就要做先开口的那个。
庆幸,端木忍很听话,十分钟后走出了浴室。
换过衣服的端木忍没有了醉酒的狼狈,发丝已经擦的半干,只有眼底几缕血丝彰显着他的疲惫。
对于刚才的事,他一个字没提,只是很认真的跟室友说了一声谢谢。再看向欧悦,眼中有了愧疚。
欧悦心里想,看来他是彻底清醒了。
折腾完一番,也到了上课的时间。
四人虽然同住一个宿舍,但系别不同,上课时间也不同,有课的王少强一看清时间,抱着书就跑,边跑边回头对欧悦喊,以后多指教,这一喊没看路,撞到楼梯栏杆上,惹来另外两人大笑。
韩兆是出了名的挑灯夜读型的,白天没课的时间,他都用来补眠,晚上别人睡觉了,他开始学习,用他的话说,图个清净,所以,他看事情完了,打了个哈欠,钻回被窝。
崔宇最近参加了学校的极限运动社团,说是要开会,准备第一次的活动,也离开了宿舍,走出去了一会儿,拐回来在门边探头,对端木忍说,“社团名单上好像有你的名字!”
端木忍正收拾换下来的衣服,听了他的话,扭头疑惑看过去,很明显他本人并不知道自己参加了什么社团。
崔宇嘿嘿一笑,又说了声“难道看错了”,就跑了。
第二十五章
端木忍和欧悦走出宿舍的时候,卫萧毓的车刚开到楼下。
车门打开,人还在车里,心理医生很爽快的甩出两个字,“上车。”
端木忍和欧悦交换了一下眼神,坐了进去。
卫萧毓开着车出了C大,在周围兜圈,似乎没有目标,第三次经过学校大门的时候,欧悦忍不住开口了,“学长,你在前面停一下,我去买水喝。”
学长似乎有话说,是他不能听的话。与其兜圈子,不如有自知之明,避开。
卫萧毓满意的点了点头,把车停到了一间便利店外。欧悦刚下车,就关了音乐回头,“你换手机号了?”
端木忍点头,“忘了告诉你!”
“你住到学校了?”卫萧毓点燃一根烟,夹在指间。
“毓哥,有什么事你就说吧”,端木忍把车窗摇下了一点,清爽的初夏之风吹进来,立刻把卫萧毓指间的淡烟吹散了。
“呵,越来越聪明了”,卫萧毓注意到端木忍的小动作,把烟灭了,回头冲他笑,“前几天有一个叫黑泽未知的女孩来找我了。”
“哦!”
卫萧毓故意的停顿,只得来端木忍简单的一声回应,似乎不高兴了,伸手揉了揉他还未干透的头发,“她是谁?你的青梅竹马?她很关心你,问了我很多你的事。”
“没什么,以前的一个朋友!”
卫萧毓笑了笑,把身子往后退了一些,双臂环到胸前,一边看端木忍一边说,“你是最让我挫败的病人,不吃我开的药了,反而看起来更好。”
端木忍轻笑,眉尖挑起,眼中闪过一丝调皮,“我认认真真吃了三年的维生素,还不够意思?”
卫萧毓闻言,夸张的长大了嘴,表情丰富,“你都知道了?”
端木忍点头,过了许久,很认真的说,“谢谢你,毓哥!”
卫萧毓摇了摇头,摸了摸端木忍的头,像是对待最亲的小弟,“毓哥一直帮不上什么忙。”
端木忍也摇头,“毓哥对我的好,我知道,可是一个梦,梦了三年,也该面对了!”
“你真的决定了?”卫萧毓的话不是疑问,更多的是鼓励。
这三年来,他确实什么都帮不上。
端木忍没有疯,他只是用自己的方式来减轻自己的痛苦,然而,一切的一切,他又那么清晰的知道,常靖远说他需要心理医生,他就去卫萧毓那里,卫萧毓让他吃药,他就吃。他满足每一个人的要求,戴上面具帮他们演自欺的戏,同时,他也用最坚硬的壳,把自己的心坚实的包了起来,他断绝七情六欲,冷冷的看着一切,哪怕他是被压在下面的那一个,哪怕他是被人指示着吃多种药物的病人,但几乎每一个人都感觉到了,他总是站在更高的地方,冷淡的看着一切。也许对他们所有人来说,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即使禁锢,即使强留,也知道没有拥有,于是疯狂。
然而今天,听了那些话,卫萧毓才知道,从头到尾,端木忍才是最清醒的那一个。
忽然觉得有些可笑,他苦涩的抿了一下唇。
端木忍透过车窗看着拿着饮料出了便利店,朝他挥手的欧悦,眼角不自觉的就弯了起来,“毓哥,我还是想再试试。”
卫萧毓顺着端木忍的目光看过去,欧悦站在路边,并没有过来的意思,想到了他曾经说过的话,忽然有了一种怪异的想法,也许那个人,就是这个少年的天使。
“黑泽未知说,他会尽量拖住靖远,让你有多远走多远”,那个女孩,是真的很关心小忍的,甚至不惜做出违反商业原则的决定。
端木忍笑着摇头,“这个世界很大,也很小,我想要结束,真正的结束,不是逃脱、追捕的轮回,不管如何,这些年,他给了我很多,总该有个结束。”
卫萧毓从没听过端木忍这样说话,一刹那,仿佛从未真正认识过这个少年,眼中不自觉的就露出了惊讶之色。小忍是一直如此,还是变成了这样,如果一直是如此,那么记忆中那个一碰就会碎的少年又是谁,如果是变成了这样,那么,又是什么让他变成了这样。
一瞬间,卫萧毓想到了上第一节心理学专业课时,坐在旁边的一个同学的话。
人,永远那么复杂,又永远那么让人觉得惊喜。
他虽然不知道三年前的那一天,那个母亲究竟对自己的孩子说了什么,让他甘心接受这样的命运,但也许从那一刻开始,这个孩子就已经在用自己的方式,与命运对抗着。
或许,三年来,是这个少年改变了许多人生活的轨迹,而这些人却还以为已经牢牢抓住了他,把他禁锢到了自己身边,其实,他们都错了,因为少年牢牢的看住了最珍贵,也最被他们忽略了的东西。
那就是,心。
他把它藏的很好,保护的很好,如今,已经到了破茧而出的时候,无论他要飞向的是谁,无论他是为了谁而化蝶,他们都会因为那一刻的美丽,而明白自己错的多离谱,输的有多惨。
常靖远如是,端木忍的母亲如是,卫萧毓如是……
卫萧毓说了些什么,端木忍不说,欧悦也不问。
两人依旧像身边的所有同学一样,奔走在教室和宿舍之间,偶尔一起吃饭、聊天。潘希明果然没食言,帮端木忍找了一份在西餐厅弹琴的工作,他人长的好看,琴艺更是不差,没去几天,已经为餐厅招揽了更多的客人,餐厅经理一高兴,把他的薪水从月薪改为了周薪。
第一次拿到薪水,潘希明就拉了他要他请客,端木忍高兴,把学生会和自己宿舍的人都叫了出来。
薪水不多,但足够吃火锅。
于是,一大群人挤进了学校旁边的火锅店,几乎把人家小小的空间全占满了。
第一次用自己双手挣的钱消费,端木忍很是高兴,难得的把一个笑容从开始保持到了结束。
王少强忙着拓展自己的事业,游走于众部长之间,嬉笑怒骂,只求留个好印象。
崔宇似乎对陈芳雯很有好感,狗皮膏药一样,人家走到哪,他就跟到哪。
韩兆这几天熬夜熬的太厉害,撑着眼皮打瞌睡,头一点一点的,害的大家把他面前的菜全都移开了,怕他不小心落下梦里的口水。
端木忍不喜欢吃清汤味的,欧悦就细心的把菜放到麻辣锅里煮好了,再用白汤涮一涮给他吃。
陈芳雯一边躲着王少强,一边看这两人,眼中冒出无数的心形。
夏天吃火锅,图的就是劲辣,直到大汗直流,一群人才出了火锅店。
火辣混着酒精的作用,所有人都几乎有点放浪形骸了,搂着、搀着,又唱又跳。
只除了走在最后面的两个人。
“怎么不喝酒了?”欧悦不经意的问。
端木忍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