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话-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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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身后,神宫澈因为施出去的力,突然没有了承受对象,而差点重心不稳摔倒。
端木忍穿过医院前面大大的草坪,往街对面走去。
神宫澈急忙追上去。
走在城市宽阔而错综复杂的道路上,端木忍没有方向。
学校的事,他已经知道了,那里,他是回不去了,而且,他也不想去任何常靖远能找到他的地方。突然就觉得,世界那么大,却没有他能去的地方。
神宫澈看着手扶在栏杆上,静静的看着江面的端木忍,突然觉得,他好像会和这些江水一样,流失到他找不到,也不知道的某个地方,一有了这种想法,心里就慌了,轻轻跨步上前,从后面抱上了端木忍的腰,抱的有些用力,清楚的感觉到了端木忍的微微的挣扎,也听到了他发出的极小的抽气声,但神宫澈还是没有卸下一分一毫的力量,把下巴靠到了端木忍的肩上,用略带撒娇的声音说,“我的信用卡被爷爷停了,所有的现金都放在酒店,爷爷的车停在酒店门口,还有,我把手机从你病房的窗口扔了下去!”
听到神宫澈有气无力的声音,端木忍的嘴角挂起了笑,反手向后,摸上了神宫澈的头,“这算不算是一次极限运动?”
神宫澈听了端木忍的话,也笑了,不停的点头,温暖的呼吸吹到端木忍的脸上。
没错,对于神宫澈和端木忍来说,没有信用卡,没有现金,没有手机,很有可能下一顿饭在哪里吃都不知道,这的确算得上是一次极限运动。
然而,尽管如此,两人仍是前所未有的觉得轻松。
常靖远的车,又一次开到了C大,不过从里面走出来的并不是他本人,而是他委派的几名顶级律师。
绝对职业的穿着,绝对职业的面容和更加职业的表情,四个律师手提公文包走进了C大校长办公室。
四个律师关上门的那一刻,欧悦正好经过校长办公室,因此,他听到了那一句,“我们是常先生委派的端木忍的代表律师!”
正因为听到了,欧悦就再没离开过,一直等在校长办公室的外面,等着那扇门再一次打开,中途有几次,他站的脚酸麻了,也只是原地活动活动,或者是换一只脚支撑身体靠在墙壁上。
在公告栏里贴那些东西的人,欧悦已经知道了是方婷,其实,他有点理解方婷会不喜欢端木忍,但他不能理解的是,真的至于做到这个地步吗?
这句话,他问了方婷。
而方婷的回答是不屑的冷笑,然后是一句,“这是我该做的。”
该做的?
欧悦更无法理解了,什么叫该做?难道把那么肮脏的字眼套到一个人身上,非要把别人不堪的一面暴露在所有人的视线下,甚至不去管会有什么样的后果,这就叫该做的?
对于这个问题,方婷的回答更加镇定,也更加轻蔑,她说,“我说的是事实,我只是不想所有人被他骗了!”
欧悦很确信,他听到这个回答后,嘴张的太大,如果生理构造允许,他也确信自己的眼珠子会从眼眶中脱落出来,而且,他更加确信的是,如果对面站的不是女生的话,他会毫不犹豫的对她挥拳。
过了一会儿,当欧悦反应过来,方婷的这句话所摆出的道理,怎么听怎么跟某个自以为正义天下,到处家长里短,和所有正常人作对,只为了混个臭名声的人说的话一模一样时,他头也不回的走了,他再怎么愤怒,也不会到狗咬了他,他非要去咬回来,还跟它讲道理,说这是不对的地步!
与其在大脑构造完全匪夷所思的类似于外星人的人面前浪费口舌,欧悦觉得更值得做的是打听更加实用的信息。
因此,接下来的时间里,许多人都不止一次的在校长办公室外遇到貌似闲逛的学生会主席,直接怀疑他是不是对破坏公告栏的处罚不服,企图一次次的上诉。
不过,还好,功夫不负有心人,欧悦终于在不知道第多少次的徘徊之后,听到了那句“我们是常先生委派的端木忍的代表律师!”
然后,他就在校长办公室外面,从早上等到中午,错过了两节专业课之后,等到了那扇门再一次打开。
不过,当律师走出来的时候,他并没有上前打听什么,而是掏出手机,把耳机塞到了耳朵里,当然,他并没有按下音乐播放键。
四个律师并没有说什么话,好像所有的话都已经在办公室里说完了,反而是校长,喊了欧悦一声。
欧悦慌忙取下耳机,就听到校长对他说了一句“你带他们去那个学生的宿舍一趟”,然后就回了办公室,关上了门。
欧悦点了点头,但校长并没看见,四个律师中的一个,做了一个请的动作,欧悦急忙走到最前面,领着他们朝男生宿舍区走去。
欧悦带着律师到了端木忍的宿舍时,只有非正常睡眠的韩兆正在睡觉,从被窝里露出一头蓬乱的头发,欧悦把他叫醒了,韩兆抓了抓头,呆滞了半天,弄明白那四个人是律师,以及他们的目的后,打电话把崔宇和王少强也叫了回来。
两个男生跑回宿舍的时候,浑身都是汗,一脚踹开了门,大声嚷嚷,“有什么事,这么急,我排队刚排到食堂窗口啊,我的红烧肉啊……”
不过,他们在看到四个面色冰冷,或坐或站的人朝他们投来更加冰冷的目光的人时,立刻把后面的话都吞回了肚子里,活像咽下了一块巨大的红烧肉。
律师做事,总是简单而有效的,只用简单的一句“你们认为端木忍是个什么样的人”就开始了滔滔不绝,类似于审问的对话。
从对话中,欧悦觉得四个律师的主要目的就是探知这三个跟端木忍有最近距离,而且是最多私人时间接触的学生,会不会相信公告栏里的那些话,而且要非常肯定他们对端木忍的看法,但他们并不直接问,而是从一些旁敲侧击的问题来得到他们想要的答案,欧悦不知道这是不是律师的职业习惯,但欧悦却很高兴知道了,这三个同学是偏向端木忍的,虽然他们都用不相信那是真的作为前提,但欧悦就是知道,他们也是打心底里喜欢那个单纯而漂亮的少年的,这也许就是男人的直觉。
其实,最糟的是,端木忍不见了,这才是让大家都怀疑的原因,欧悦曾经在经过学校有些地方的时候,偶尔会听到这样的话,“如果不是真的,他为什么要躲起来!”
显然,律师也是深知这一点的,所以在结束了问话之后,交代了端木忍不见的原因,“你们也知道,端木忍是交换学生,他原来的学校那边对他的学习有了新的规划,所以他回原来的学校了,这件事已经和你们学校的相关部门知会过了,没想到他才走了几天,就发生了这样的事……”
律师的话停在了最恰当的时候,崔宇想了想,突然抬头说,“对啊,公告栏之前,他就已经好几天没来学校了!”
王少强立刻附和。
韩兆想了想,点了点头。
得到了满意的结果,律师不再多做停留,说了几句客套话之后,告别离开。
第三十六章
医院的走廊,大概因为还是凌晨的原因,显得有些空空荡荡。
欧悦坐在走廊上的长椅子上,脑子里一片空白,刚才,他已经不知道问了多少次,问到护士脸上堆满了不耐烦,才颓然的沉默了!
端木忍离开了,不是出院,而是离开。
片刻的沉默之后,他拨打了神宫澈的电话,一开始是无人接听,后来变成了关机,于是,他更沉默了!
欧悦不知道端木忍为什么要离开,难道是怕见到自己?护士的话一直在脑中回旋,“他的伤,要换药的!”
就是这样,他还是离开了。
和神宫澈一起离开。
心里,有些东西,快要承受不住。
欧悦安静的沉默着,眼睛盯着手机屏幕,设定的自动重拨,一直在拨一个号,但没有哪一次能接通。
走廊上,医生、护士、病人,来来往往,从一开始对这个陌生男生的好奇打量,到慢慢的变成眼角余光不经意间的一瞥,心中想着“怎么还在”,再到最后所有的好奇和疑惑都变成了小声私语,“这人是不是有病啊!”或者是,“家里谁死了吧!”
就是这样,别人对你的好奇和粉饰后的关心,最终只会变成各种匪夷所思的无端猜测,并且洋洋带着一些还好不是我的得意。
欧悦在医院的那张破旧的长椅上坐了很久,旁边的位置来来往往换了不知几人,如果,把这些时间拍成胶片,再快速播放,就能看到,所有的人走马灯似的来了又走,唯有一个身穿粉色条纹衬衣的男生,从头至尾只有一个姿势,沉默在时间的洪流中。
直到手机在拨号的过程中发出电量不足的信号时,欧悦突然突然站了起来,快速的翻找通讯录,然后拨出了关机之前的最后一个号码——黑泽未知!
江面上的水,泛着不同颜色的粼光,让人即使是在深夜,也知道它们是流动着的。
欧悦站在江边,手撑在栏杆上,偶尔抬头,看向不远处的那个桥洞,但又迅速的低头,因为,那里没有他要找的人。
在拨通黑泽未知的电话时,他脑子里想到的约见地点就是这里,带着小小的冀望,或许,端木忍离开了医院,也会想到这里来看日出。
但,事实是,那里没有人。
希望一旦落空之后,依然固守在原地,时间每一秒的走动都是煎熬。一天没有吃东西,胃里面传来的空置感,强烈的提醒着某个部分的存在,但,胸口,还有另一个地方的空洞,正在不停的扩大。
黑泽未知用闯了三个红灯,差点撞到一个人,抢车道挨了各种各样的骂的代价,赶到了江边。
然而,她在听完欧悦说的话后,没有任何表情的转身靠到了石栏杆上,过了一会儿慢慢的滑坐到地上,然后把脸埋到了双腿之间。
欧悦看着黑泽未知微微抖动的肩,想,她是哭了吗?
黑泽未知白色的车停靠在江边,路面上不停飞驰而过的车辆,将它在地上拉出黑色的影子,快速的旋转,拉长,变短,再拉长。
跨江大桥上不停闪烁着的灯光,把整个江面点缀的如同挂在夜空的银河,然后,这条假的银河又把整个城市点缀的如同浩瀚的宇宙。
欧悦也靠到了石栏杆上,然后学着黑泽未知滑坐到了地上,再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黑泽未知抬起头,脸上没有欧悦预想中的眼泪,反而是嘴边勾起的一抹奇异的笑,让她整张脸看起来很悲伤,她把笑容扩大了一下,然后用略带自嘲的语气对欧悦说,“你知道三年前我做了什么吗?”
欧悦摇摇头。
黑泽未知又笑,眼睛望向的是过去,“常靖远是我父亲的一个客户,忍从来不管家里公司的事,我们四个,只有我认识常靖远,阿月死了,我把忍送到了常靖远身边,现在连阿澈也找不到了……”
“我把忍送到了常靖远身边”,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欧悦彻底震惊了,眼睛瞪得很大,脑海中不停浮现的是那一天在公园里听到的话,还有露营之后在医院见到的端木忍,以及他那一句“未知,我以后不想见你了,你回去吧”……
他想,端木忍,早就知道了吧?
似乎到了这一刻,欧悦才能体会当时端木忍说“我没疯”时,心里的痛和冷。也许,那个时候,他是宁愿自己疯了的吧。
但是,好像有哪里不对,欧悦歪头想了想,有些不确定的问黑泽未知,“我以为是小忍的母亲……”
黑泽未知摆手打断了他的话,“她也和忍一样,从来不插手公司的事!”
言下之意很明白,她不可能认识常靖远。
欧悦想了想,忽然意识到什么,急忙问黑泽未知端木忍的母亲叫什么名字。
而当他证实了那个名字和他从医院要来的当天送端木忍去医院所填的表格上签字的名字一模一样时,突然有了一种正在看悬疑推理片的感觉,出口的声音有了一些虚弱,“医院的记录,这次是她送小忍去的!”
欧悦直直的盯着黑泽未知,打从心底里希望,她不要再说出什么更加悬疑的话了。
然而,显然,老天没有听到他的祈祷,而黑泽未知似乎也不打算向他隐瞒什么,略微鄙夷的回答了他这个问题,“你看不出来吗?她是个疯子!”
没错,在黑泽未知的认知里,那个女人就是个疯子,不配做一个母亲,甚至不配做一个人,但那又如何,so what?造成这一切的是她,而不是那个女人,人生就是这么可笑!
欧悦想了想为数不多的,见过端木忍母亲的场景,在心中默认了黑泽未知的那个说辞,但他却没有点头,也没有说话,就连最该责备她的那个人都没有说什么,他又有什么资格来说什么?
然而,细细的梳理一切,他似乎也明白了,真正束缚囚禁端木忍的是什么。
也许,正是明白了,所以,心更痛了。
欧悦曲起双腿,像黑泽未知刚才那样,把脸埋到了黑暗之中,然后低声痛哭。
端木忍,他爱着的人,单纯的天真的用自己的生命在守护着一些微薄的东西,可是为什么那么傻啊,真是全世界最大的傻瓜——但,也是最让他心疼的那一个!
黑泽未知显然被欧悦的哭搞得惊愕了,瞪着她那双漂亮的眼睛看了他很久,才试探的拍了拍他的肩。
欧悦迅速的抬起了头,眼角挂着泪水,他非常诚恳的对黑泽未知说,“既然这是小忍想要的,我们就不要去找他了,好吗?”
黑泽未知浑身剧烈的震动了一下,聪明如她,也猜不出为何欧悦会突然有这么大的转变,难道他刚才在电话里的担心是自己的错觉?难道他找自己出来,只是为了说这样一句话?黑泽未知显然无法做到不去找,但她却也没有立刻拒绝欧悦,只是挑出了他那句话中的自己的疑惑,“你说,这是忍想要的?”
欧悦淡淡的笑了一下,站起来面对江面,看向那个桥洞,眼中剩下的泪水随着他越来越长久的注视,全都化成了温柔。
如果,你决定躲开,那么,我决不会做那个把你找出来的人,就让那些带血带泪的过往,永永远远的远离你,再也找不到你——就像我一样。
黑泽未知静静的看着欧悦,虽然他没有说话,但她却好像得到了回答,似乎想到了什么,但又好像不太明白,然而,在她心中,却已经开始考虑欧悦的那个请求。
但是,她知道,目前还有更重要的事需要处理,所以她又拍了拍欧悦的肩,等他回过头来的时候,脸上挂上了那种商业谈判时才需要的镇定笑容,她说,“听说常靖远已经派了律师去你们学校?”
欧悦点了点头,“律师说,小忍是回到原来的学校了!”
“学校的事,常靖远一定能解决,我只想找出那个在公告栏贴那些话的人”,黑泽未知一开一合的嘴角,带着些微的冷酷。
“你想做什么?”欧悦感觉到了寒意。
“没什么,有些事,做了是要付出代价的”,黑泽未知拨了拨自己的长发,那些黑亮的如同高级绸缎的发丝在江风中扬起一道完美而好看的弧线。
欧悦顿了顿,轻轻说出了方婷的名字。
事实上,他也有些厌恶那个女生的,在他的想象里,黑泽未知最多跑去警告、讽刺或者谩骂一顿方婷,又或者干脆给她一耳光,所以,说出方婷的名字时,他并没有多少的觉得不应该,他甚至有些期待黑泽未知踩着她细长的高跟鞋,走进C大。毕竟,方婷,带给小忍的是更多,所以他觉得小小的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