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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上海知青部落-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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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她进疆两年来,第一次这么穿着。

  那些脸上带妆的姑娘,正静静地看着她,袁梦珠点点头说:“你们新年好,昨晚幸苦了,今天还有演出吗?”

  “有,到二管处去慰问演出。”大家七嘴八舌地说,只有梁飞燕静静地看着。这个大美人,袁梦珠早就发现了,她走上前,拉着她的手说:“你昨晚的歌,唱得正好听,我很喜欢,特别是‘红珊瑚,和红梅赞,’你下过不少功夫吧!”梁飞燕从她眼里看到了真诚的赞美,最后一丝妒忌也消失了,她突然有一种冲动,想拥抱她,她的这种变化,袁梦珠已经查觉,她放开手顺势拥抱了她,悄悄地说:“我给你带了一样东西,是我父亲出国时带回来的,可惜我用了一颗,只有九颗了,效果极好。”袁梦珠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十分精致的小瓶子来,那上面的外文,梁飞燕看不懂,她问:“这是什么样药啊?”袁梦珠指指自己的嗓子说:“本来想交给高德全传给你的,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了你。”梁飞燕再一次主动拥抱了她,感动得直掉眼泪,不停地说:“谢谢,谢谢你了……。”大家给她俩热烈地鼓掌。

  等大家走了后,葛一鸣把她拉到跟前问:“没冻坏吧?”

  “没有,差一点就真的完了,只是……。”她的脸突然红了起来。

  葛一鸣见了说:“没事,是我这个大哥叫他这样做得,把它忘了吧,只是以后千万别再干这种傻事。”

  “知道了。”她点着头,当妹妹的感觉真好。她打开包,从里面拿出一件米色高领毛衣,给他说:“换上,试试。”

  葛一鸣摸着厚实的毛衣惊喜地说:“是给我的?”

  “这里除了你,还有别人吗?不是你,那是谁?”她笑着反问。

  葛一鸣立刻把自己的绒衣脱下,穿上毛衣,伸展着手臂说:“大小正好,嗨,你什么时候量的尺寸?”

  “在心里啊。”她轻声地说。

  他一想说:“德全身上的那件也是这次打的吧,我还以为他,这次从家里带回来的呢。”

  袁梦珠说:“那次就给他了,当时这件还没打好。”

  葛一鸣摸着毛衣说:“化了不少时间吧,打得这么厚。”

  “那是大嫂教得,所以这件比较厚,打的确实比德全那件厚一点,她可能干了,做事又细心,是个热心肠的人,大家就是喜欢叫她大嫂。”袁梦珠笑着说。

  “我说不脱了,今天就穿了,她等一下来了,我一定要谢谢。”说着,葛一鸣他又从新穿上外衣。

  外面是一个精彩的世界,球场上围着许多人,三连女队,在大嫂的带领下,稳夺冠军,男队拿了个亚军。拔汽车比赛开始了,十五个队员全上,因总重量不够,又加了两人,连长,指导员全来助威了。大红花挂在绳子中间,汽车已经发动,只听高德全一声哨响,两根粗绳子立刻崩紧了,汽车一下没倒动,油门已经到了极限,人群的呐喊声,汽车的轰鸣声响成一片,沙土飞杨,接着,车子的后轮就把球场挖了两个大坑,这场没有胜负的比赛,不得不终止了。姑娘们余兴不减,大叫着要拔男队,一过称,男队须要减两人才公平,结果是男队十三个,对女队十七人,更多的女生跑来为女队加油,谁知女队刚拔过汽车,哨音刚响,就哗地倒成一片。笑声合着打骂声,在球场上空,久久地回响……。

  这是一段什么样的日子啊,对高德全来说,是一段火一样的生活,他每一个细胞都燃烧着激情,农一师出现了三个有名得代表,最有名的要数,塔里木的余姗淋,她放弃了父亲,在香港几十万产业的继承权,自愿到新疆支边,她作的报告,对当时知青的震动是可想而知的,她成了出身不由已,选择靠自己的典型。高德全也成了农场,出身不由已,选择靠自己的典型。

  当天下午,高德全就带着他的演出队,到二管处演出去了。

  春节一过,三连自己的荒地已经不多了,条田整齐,给机械化耕作带来了极大的方便,连队早已七天一休了,两年的老知青,已经为后来者打下了良好的物质基础。今年,七场正式改为农一师三团,春天刚过完,先后又来了四个连队,三团已有规模了……。





  天山恋歌 第十章 祸 从 天 降



  命运之神,在不经意时打了个盹,高德全被命运抛弃了,就在这年瓜熟蒂落的夏天,一个新的生命,在袁梦珠的腹中也开始成熟了,她那无法再掩盖,隆起的肚子,对整个三团,无疑是个,惊天劈雷,对三连的领导,是个至命地打击,而团场党委,更是震怒,这两个新党员的榜样作用和影响,极其恶劣。政治部主任更是伤心,他早就听葛一鸣讲过,高德全在上海,就和袁梦珠相好,调他到团部工作,就是要他们避免这层关系,他欣赏高德全的工作能力,很想培养他,谁知还是出了问题,真是防不胜防啊。他伤心,无奈,政委的第一个决定,党委们一致同意,怀上得孩子,先打掉,没有劈历手段,如何整顿军纪!政治处理,等葛一鸣学习回来再说。

  而高德全,根本不知道,她有了身孕,当大家用异样的眼光看他时,他还不明白,结果大家认为他太狡猾,太会伪装。晚上,他被叫到主任办公室,马灯的火苗在不安的跳着,主任的脸,整个在阴影下,只有两只眼睛,放射出可以杀人的寒光,四目相对,高德全不由的一惊,但他还是坦然的接受了他的审视,主任脑门的血管在暗中鼓起,心中的火苗串得老高,他突然大吼一声:“给我老实坦白!……”声震屋宇,门外树鸦,被惊得直叫。

  高德全心中猛地打了一个滚,他立刻想到袁梦珠可能怀孕了,但又实在不相信,一,那尽是一次偶然,那能这么巧呢,二,她有足够的知识,能解决这个问题,怎么会出事呢,他最后还是鼓足勇气的问:“主任您先别生气,您直说行吗。”主任收聚了目光,眯着眼又看了他半天,心想:‘这个混蛋真是不知道了。’脱口而出地说:“她怀孕了,你知道吗?”

  “不……。”字一出口,他就‘刹了车’,只一瞬间,他汗如雨下,他像打摆子一样,一屁股坐了下去,半天才缓过劲来说:“我知道,一切是我的错,与她无关。”

  主任又问:“闹了半天,我说得是谁啊……?!”

  “三连排长袁梦珠。”他已经平静了许多,准备接受一切可能的后果了。

  主任严历地说:“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刚才。”他又站了起来。

  “没出息,你害了自己,也把她害了,一个多好的姑娘,你们都是党员啊,就一点也管不住自己,以后能成什么大事!嗯?……”主任站了起来,狠狠地说着。

  没有推卸,没有辩解,没有理由,也没有报怨,他已经从心理上,作好了准备,接受一切的责任了。

  当夜无眠,他把行李捆好,把宿舍卫生打扫了一边,他没来得及用笔给葛一鸣留个纸条,只给主任留下一份厚厚的检查,天都没亮,马车已在门口等他了,团部要把影响,控制在最小的范围内,谁也不知道他去了那里,他从大家的视线里消失了。

  他迷迷糊糊地上了路,也不知马车走了多久,天终于有点亮了,林带里一片生机,麻雀,红嘴相思鸟,叽叽喳喳叫个不停,出了团部的主林带,就进入了稀疏的林子,不时有野兔出没,一架牛车迎面而过,这么早,是那个连队到场部拉货去了,他已无须过问了,就在牛车过去这一瞬间,他猛然意识到什么,他本能地惊叫起来:“梦珠……。”真是袁梦珠,她身上盖着被子,一脸倦容地坐在牛车上,她抬头也发现了他,竟有几分惊讶,高德全这一嗓子,把马惊得直奔,一会儿,牛车就消失在晨曦的林子中。此次一别,红尘绝,近在只尺,路天边,春秋夏冬风霜雪,演多少人间悲喜,一个团场的两极,到底有多大,竟有二十多公里……?

  到了连队,他才知道这就是二十二连,这是被放在盐碱地里的一个连队,运离团部,集中了全团场最调皮倒蛋的知青,个个都有一些‘光荣’史,连长是管劳改犯出生,自然有一套。

  当晚,他就领教了他们的厉害,他被分在十五班,班长有名无实,晚饭过后,高德全把水挑来,拿出大家的脸盆,给大家把水倒好,大家穿着短裤,稀里哗啦的洗着,顶头一个粗壮的知青朝他喊到:“快一点,过来把水倒了。”他下着命令,口气不容分说。高德全快步上前,把脏水倒掉,又打了干净水,立刻有人学着样子,向他下着同样的命令。大家知道,来人在团部大大有名,到这里来决不是视察,而是改造来的,听说他,‘把一个排长肚子搞大了。’现有成了死狗,人人喊打,生活太苦,太沉闷,也太单调,他白天是大家的笑料,晚上是大家的义务劳力,拿他开心,再合适不过了。他挑了一担又一担的水,最后只剩两个人,一个是有一张白脸的瘦高个,而另一个,就是第一个向他下命令的,板寸头,他似乎没完没了地洗着,随着他倒出去的水越多,心中的火也越高,他知道自己的忍耐快到极限了,他冷冷地问:“你要洗多少次才算干净啊?”他嘻皮笑脸地说:“洗洗干净,晚上好找女人啊。”整个宿舍里的笑声就炸开了锅。高德全提起一桶水,一下就扣在他头上,风云突变,笑声嘎然而止,这……!太出乎大家意料了,有人在太岁头上动土了,要造反……?更出乎板寸头的意了,从进新疆起,打架还没遇过对手板寸头,更没吃过亏,他足足镇了几秒钟,这才反应过来,他慢慢的把桶,从头上拿掉,甩了一下头,他开心地笑了,向着转身的高德全喊了一声:“喂!……你回来。”高德全转过身看着他,他把毛巾一丢,立刻像一头猛兽一样冲了过来,他来势凶狠,高德全心中明白,这么大的冲力,身后的火墙一定会倒,这是他不想看到的,他左右手合用,把他向右使劲带过去,避开他的冲力,顺手在他下巴处,给了他有力的一拳,板寸头刚才怕他从地窑子里逃出去,故想冲过去,一把抓住,再给他一顿老拳,没想到冲得急,自己倒挨了一拳,他一看换了个位子,暗喜,这下看你往那里逃,他不冲了,反手把门带上,这才一步步逼进,双手成拳,左右开弓打了出去,很有章发。高德全一看,就明白,原来练过的,难怪会那么嚣张,他左挡右拨,突然双手合掌,从他双拳中一插,双臂用力一挣,左腿跟进一步,右手一把钩住他粗壮的颈子,用了全力把他带过来,用右膝顶住他的小腹,用头顶住他的脸,左手控制他的拳头,右手三指锁住他的喉头,大拇指和中指已扣住了他的喉管,这一招,板寸头太熟悉了,他曾下苦功练过,只是没有这么炉火纯青罢了,他脑子电光火石般地一闪,痛苦地说了句:“你…是…全哥吧。”高德全立刻松了手,板寸头立刻明白对手真是高德全,他不是上大学去了吗……?怎么会在这里……?他连咳几声说:“我是黑头,全哥。”

  高德全大吃一惊,心想,他是当年跟自己学过的黑头吗,那个又小又黑的家伙?不由地说:“你是黑头啊!大家叫你黑牛,哪想到是你啊,你长得真像牛一样,我那敢认啊。”

  大家一看没戏了,喊了一声也就散了。

  黑牛是高德全同学的兄弟,叫许银龙,他哥叫许春虎,当年在高中时,看他一副灵活的好身板,曾教过他半年多时间,而高德全则是跟父亲的好朋友,斯明辉学过二年,斯明辉是上海公安系统有名的三铁掌之首。黑牛做梦也想不到,来的竟是高德全,

  高德全问:“你怎么来了,你哥呢?”

  “我不来,我哥永远不会有工作,你看他光吃不长肉,还是我来的好。”他笑了一下,突然站在床上,向大家宣布:“大家听好了,今天来的是我黑牛的哥,也是你们的哥,以后……。”高德全不让他再说:“我叫高德全,是犯了错误来了,以后大家多帮助啊!”

  “那你成了林冲了,发配到我们连队来的了。”白脸高个不阴不阳地来了一句。

  黑头立刻向他发出了警告:“白无常,你客气一点啊,不要叫我光火。”

  白无常叫刘得田,只因火墙挡着,他没看到那一幕,才不知轻重罢了。

  第二天.高德全又给大家洗脸盆里倒满了水,不管黑牛如何劝阻,高德全仍然坚持每天给大家打水,黑牛被逼无奈,只好提前抢着打水,这点小事,立刻被连长知道了,连长把高德全叫了去,高德全认为黑牛并不坏,只是技痒难耐罢了,他建议连长,如他能当个班长,对全班有好处,连长竟同意了他的建议。

  半月后,连长向全连传达了一个通知,从今天起,农场正式改为团场,并成立全副武装的值班连,二,传达一份通报处分:“高×;×;,袁×;×;,进疆不到三年,就谈恋爱,因违法乱纪……给于处分如下,高×;×;,取消中共预备党员资格,行政记大过一次。袁×;×;中共预备党员资格延长一年,记行政警告一次。”

  高德全,并从常到团部拖货的小郑嘴里得知,袁梦珠怀的孩子,已经打掉了,对处分,高德全早已有了心里准备,但把怀了七个多月的孩子打掉,如青天劈雷,把高德全击垮了,他心里明白,孩子对袁梦珠意为着什么,她敢冒天下之大不为,把孩子留下来,是看得比自己生命都要重的,现在孩子没有了,对她的打击,又是何等之重呢?高德全不敢想下去,他也无法想象。从此,他变得沉默,他把自己封闭起来了,唯一可以宣泻的,是他手中的笔。

  他想起春节送她回去时的情节,电影还没开演,他回宿舍喝水,袁梦珠在等他,她有点激动,她什么话也没说,只是抱着他,把头埋在他胸前,等她抬头离去时,已经是满脸泪水了,现在想来。她已经知道腹中的新生命了。

  梦珠:你好!

  夜深深,灯火如萤,星斗移,残月穿云,乱风雨,蹉跎盼天明。

  我从未经历过,如此的困苦和担心,我困惑那早逝的生命,为什么没有呱呱地呐喊?我痛苦为什么给我的爱人,带来的是不幸,我担心你那单薄的身体,如何经得起身与心的打击。

  我第一次感到自己的可怜和悲哀,因为我无助,我哭我自己。我是一个要做丈夫,而准备做丈夫的人,当你走进卫生所,我连留在你身边的权力,都有没有的时候,我才明白,人,为什么要为自由而斗争。自由被我的理智,在冥冥混沌中吞噬了,大错已成,转头空,我不悔,我行我路,我愿下十八层地狱,死一千次,只求换回一个健康的你。

  世界上有上帝吗?如有的话,那就请你睁开慧眼看一眼吧,那怕只睁开一只,我自当下地狱,九重冥界,都有我一人来承担吧,开一次眼吧,上帝……。

  外面起风沙了,月残,星稀,风沙急,不知你的住房,窗子关严实了没有,近一个月内,你是不能吹风的,务必多多注意,虽是夏天,也尽量不要用冷水,天山的雪水性寒哪,可以放在太阳下晒热了再用好了。

  面对三连的方向,我虔诚地双手向心,为你祈祷,祝愿你很快恢复健康,也为那小生命祈祷,只盼他在离开这,未降生的世界,走的平静,没有心灵和魂魄的痛苦。这是我的不幸,更是他早到来的不幸。原谅我,孩子。

  来二十二连十多天了,工作和连队差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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