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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心灵的阳光+番外 作者:庄雨寒(晋江vip2012-06-06完结)-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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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爸病了。”苏月似是轻叹了口气。
  “什么时候?严重吗?”汪紫衣声音也微微地抖了。
  “血压高,110/200,昨天在军区办公室昏倒了。”
  “那现在呢?”
  “控制了一些下来,不过还是有点高。医生建议他好好住两天院。可你爸那个脾气……”苏月再叹了口气:“他还不让我给你打电话,可我怕……”
  “妈,你别说了,明天我就回来。”汪紫衣突然打断苏月。
  “红武……”
  “妈,我说过很多次了,红武是‘**’的产物,我早就不叫那名了,您应该叫我紫衣……”
  “红……紫衣,”苏月顿了下:“我知道,你为当年的事怪着妈妈。这么些年了,你情愿到处漂泊,也不愿意回来。甚至这次回来,也不愿意住家里。妈妈知道,你嘴上虽然不说,心里还怨着呢……”
  “妈,过去那么久的事了,我都忘了,您还提它干啥?我到处游历,我没有回家,不是您想的那样,只是这么多年来我习惯的一种生活方式。真的,没有别的。我是您和爸的唯一女儿,这些年没能承欢膝下,好好地尽孝是我不对,可是跟当年的事,真的没有关系。您也别多想了,明天一早,我就回来。”
  挂了电话,才听到一声轻咳。匆忙间抬头,才发现雷涛不知何时已静静地站在厨房门口,无神的眸子看向自己,脸上的表情是深思的。
  “你不是有事要跟我说吗?站在那里发什么呆呢?”汪紫衣收了手机,有些漫不经心。
  “你……以前不叫紫衣?”雷涛淡淡地问,脸上的神情却更加奇怪。
  “嗯。我以前叫汪红武。”汪紫衣也没多想,随口就答。完了才觉得有些不对,提高声音叫了一声:“雷涛,你居然偷听人家讲话……”
  “我没有偷听。”雷涛摸索着在餐桌边的椅子上坐下来,摸出一支烟点上,深吸了口:“是有的人在我的家里,大声地说出来的……”
  汪紫衣面上一红,回忆了下刚跟苏月的对话,声音好像是挺大的。
  “汪……红武……”雷涛又吸了口烟,轻轻地把这个名字重复了一遍。那个穿桃红外套,扎桃红蝴蝶结的女孩渐渐清晰,与脑中那个高个、直发、皮肤微黑,眼睛很大的模糊形象渐渐重合。他的手不自禁地抖了下,一长截烟灰掉了下来。
  雷涛的重复让汪紫衣误会了他的意思,不待他进一步反应,她已抢先一步说:“不要笑我这个名字哦。没办法,谁让我是‘**’期间生的孩子,爸爸妈妈又那么革命,结果我一个好好的女孩子,就有了这么个让人啼笑皆非的名字。”
  “不……不,我没有一点要嘲笑你的意思。”雷涛突然慌乱起来,侧头再咳了两声,他突然不敢转回头去。虽然自己看不到,可不知为什么,这一刻,当知道汪紫衣真正身份的这一刻,他突然有些害怕和她面对面。
  不过,沉浸在自己情绪中的汪紫衣并未发现雷涛的异常,她只是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我本来应该有个哥哥的,可妈妈在那年武斗的时候摔了一咬,把我的哥哥生生给摔掉了,后来才有了我。爸爸也许是为了纪念我那个尚未出世就夭折的哥哥吧,就把这么男性化的名字给了我。好在,我是在军区大院长大的,周围的人似乎都特别革命,没人笑话我。只有……”她突然收了口。
  一大截烟灰再度落下,雷涛的声音有些奇怪的焦躁:“只有什么?”
  “只有……隔壁政府大院的一个男孩子,总爱笑话我。”汪紫衣突然笑了,是那种孩童般的纯净的笑:“那时,只要他一笑,我就威胁他,如果再笑我,就没人跟他做朋友了。他便不敢笑了,还拿出好吃的来逗我……”
  “好了,看看我都说了些啥?”汪紫衣生生收回回忆,有些不好意思地望了一眼那个已经抽第二支烟的男人,“都是过去很久的事了,让你笑话。”
  “不,我不会笑话。”雷涛吐出一口烟,他的脸便罩在那片清烟中,看不真切表情,“每个人都有童年,很美好的,很值得回忆的……只是,一旦长大,那些美好便都……瞬忽不见了。”
  “哎,别说了,再说你又要抑郁了。”汪紫衣完全不明白其中的节点,她只是单纯地以为自己的话又勾起了那人不好的回忆,所以忙着急急地打断。
  “对了,你刚刚不是说有事要和我商量吗?”
  雷涛震了下,半天才开了口。
  “哦,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我这段可能要回去一趟G市,也不知在那边会呆多久,所以,想请你帮我收一下订的杂志报纸什么的。”
  “哦,这事啊,当然没问题。不过,明天我也要回B城去一趟,我爸爸病了,我得回去看看。不过很快,等他出院,我就回来了。放心吧,您交办的事啊,我一定办到!”汪紫衣调皮地冲雷涛笑笑,这才发现他的表情有些奇异。
  “你……还有事?”她试探性地问。
  “没有了。”雷涛把脸转开:“麻烦你把烟灰缸递我下。”
  “少抽点吧,你那身体……”汪紫衣拿过茶几上的烟灰缸,一边递给他,一边说。说完才发现这句话实在有点那种味道,脸一红,也不好再说什么。
  “你明天什么时候走?”雷涛的脸依然转向另一个方向。
  “一早吧……我一会儿回去在网上看看票,方便的话,一早坐班车回城里,争取坐最早的飞机回去。”
  “那你早点回去休息吧。今天,谢谢你。”
  “行,我这就过去了。”汪紫衣瞟了眼椅子上的男人,总觉得他有什么地方不对了。不过,想想他平日里的那些所作所为,这个也算正常。甩甩头,也没有再多言,转身走了出去。
  听到门关上的声音,雷涛才颤巍巍地站起来,摸索着进了卧室,打开那个衣柜,摸到最里端,拿出一个小小的盒子,缓缓打开。
  里面,是一堆玻璃的碎片!
  雷涛轻轻地拿起其中一片,放在手上慢慢地摩梭,再举到眼前,习惯性地眯起眼。
  现在,是漆黑一片了。可是,曾经,透过这个,可以看到,五彩的阳光!


101、番外:汪紫衣的自述 。。。

  
  汪紫衣,曾用名:汪红武。女,生于1970年9月,现年35周岁。身高1。68米,体重54公斤。离异。硕士学历。爱好广泛,擅长写作、摄影。
  1987年―1991年,B大经济系本科毕业
  1991年―1994年,国家**部**司**处科员;
  1994年―1997年,哥伦比亚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硕士毕业。
  1997年―2005年,在《The New York Times》、《The Wall Street Journal》、《TIME》、《LIFE》等多家报纸杂志做记者、编辑,后成为自由撰稿人……
  我瞄着柳晓锋给我传过来的这份简历,有哑然失笑的感觉。如果光看第一段,怎么看,也有点像征婚广告。一个大龄的高知的身材将就的离过婚的女人。
  偏头想了想,点了回复。
  简历已收到,谢谢关心。不过我暂时不需要。钱还够,工作还不想找。至于其他,这份简历也用不上……(笑脸)明日回B城,一切等我回来再叙。
  
  按了发送,拿过桌上的苏打水,走到窗边。
  天不知何时开始下起雨来,淅淅沥沥的,衬得小镇越发清秀水灵,如梦如幻。索性开了窗,任雨丝飞溅,伴着秋夜特有的凉,脑中自是一片清明。
  还在很小的时候,我就知道自己的家庭和一般人是不一样的。家里的常住人口不是爸爸妈妈,而是保姆和勤务员。
  记忆中,爸爸一周能见上一两次面,妈妈虽然天天都回来,不过,回来的时候,我一般都睡了;我醒来的时候,她一般都走了。只有放假的时候,我才能真正地看到他们。不过,爸爸还是很忙,他没时间带我去公园,也没时间陪我去买洋娃娃。我那时唯一的娱乐是在阳光很好的下午,溜进他的一间叫“作战室”的房间,当着众多叔叔伯伯的面,轻轻地摇摇他的裤管,小声说:“爸爸,囡囡要抱抱。”爸爸从来不会生气我打断了他的长篇演讲,他总会立即放下手中的那根指挥棒,蹲□来抱起我,宠溺地说:“囡囡乖,爸爸一会儿忙完了,就来陪你。”
  他不知道,我其实是那么贪恋他的怀抱,宽厚的安全的让我温暖的怀抱。不过,我是个懂事的娃娃,一般3…5分钟,我就会小声地对着他说:“爸爸,你忙吧,我出去玩了。”然后,在一片赞扬声中走出门去。
  后来,爸爸送了我一块很精巧的玻璃,他说,那叫三棱镜,心静不好的时候,拿它对着太阳看,就会发现,世界都是五彩的,心情就会好起来。我照着爸爸说的话去做了,果然,心情好了不少。
  6岁的时候,我跟着爸爸妈妈到了G市。一开始,我很不开心,因为熟悉的那些小伙伴一个也不剩了,更可怕的是,我是C省人,我说的C省话他们都听不懂,而他们说的G省话我也听不懂。我天天在家里哭,不愿去上学。爸爸妈妈都被我哭烦了,他们总是用无可奈何的眼光看着我,奇怪一向乖巧懂事的女儿怎么突然就变了一个人。这一切,直到,我遇到了他,方逸尘。
  我记得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春天的午后,我没有去上学,我一个人坐在自家院子里,一个风筝突然落在我的面前。我还没回过神,我家的门已经被擂得声响。开了门,有一个高个子的的男孩站在门口。
  “请问,我的风筝是不是落到你们家里了?”高个子男孩问我,他说的居然是C省话。
  “刚才是有一个掉在我家院子里了。” 我开心极了,这还是我搬到这里来第一次听到C省话,我的眼睛一下子亮了。
  我把风筝给了他,央求他和我一起玩,他只犹豫了一小下下,就同意了。那天,我玩得很开心。
  后来我才知道,他叫方逸尘,是隔壁市政府家属院的孩子。他从小跟奶奶一起长大,他奶奶是C省人,所以,他也一直说C省话。
  我们顺理成章地成了好朋友,每天一起上学放学,一起作业玩耍。他身体不太好,经常会生病上不了学,我就到他家,给他讲学校的功课,讲学校的趣事,他虽然不爱笑,但却很认真地听。
  我常在想,那应该是我出生以来最快活的一段时光,我再也不缠着爸爸妈妈了,我终于在G市也有了谈得拢的小伙伴。可是,这样的快乐并没有持续多久。他爸爸在他8岁那年的生日娶了于阿姨。于阿姨以前就认识我妈妈,连带着也很喜欢我,可是并不喜欢他。我不知道于阿姨跟我妈妈说了些什么,但是自从于阿姨成为他的继母后,妈妈就不再同意我和他一起上学放学了。
  那个寒假,我瞒着妈妈,偷偷地约了他去城郊结了冰的小河上滑冰。我不是很会,他很耐心地教我,我们玩得很开心。可是,一处冰面突然破裂了,我还来不及呼唤就掉了下去。我拼命地挣扎,可是身体还是不断往下滑,不断有冰水涌进我的鼻腔,我的嘴,我想我就要死了。正在这时,我感到我被抱起来了,那个怀抱没有爸爸的强壮,但是同样让我感到安全。我在那个怀抱中安静地睡去。
  醒过来的时候,爸爸妈妈都在身边。我才知道,是方逸尘救了我。
  开学了,我并没有碰到方逸尘,听老师说,他病了。我去他家找过他,可他不在。直到1个月后,他才来上学,我发现他又瘦了不少,脸青青的,还爱咳嗽……
  经过了这次,爸妈似乎对我宝贵了许多。妈妈提前转业到了财政局,爸爸也尽量抽时间回来陪我。我知道,他们是因为差点失去了我,所以才那么小心翼翼。我感激这次意外,更感激方逸尘,是他让我终于体会了久违的亲情。可是,妈妈更坚决地反对我跟他玩了。她说,他是“天煞孤星”,已经克死了他的亲妈,他的亲奶奶,这次还差点克死我。这说明凡是跟他走得近的人都不会有好结果。我不信!我跟妈妈大吵,但没有用,妈妈严密地把我监视起来,我和他单独相处的时间越来越少。
  再后来,爸爸因工作调动,我们全家要搬去J省了。临走前一天,我去找他,他孤独地蹲在他们以前那个家的院落里,神情忧伤。我不知道怎么安慰他,我只知道,我要想办法让他开心。于是,我把爸爸送给我的那个三棱镜送给了他。那曾经是我一生中最珍贵的一件礼物。可是,如果它能让他快乐,我也会很开心。他送我一张蓝色碎花手绢,他说,那是他妈妈留给他的。我小心地收好,我知道,他也把自己最珍贵的东西送给了我。那时,我才10岁,但不知怎的,在接过他的手绢的那一刻,我想到了永恒。
  他问我什么时候走,还说来送我,还说以后长大了会到J省来找我。我们拉了勾,我想,那就是永恒了,一辈子都不会变的承诺。我没有告诉他,我在心里对自己说,我等他,来找我,不管,多久。
  可是,他终究是没有来。第二天没有来送我,长大了也没有来J省找我。他也许早就忘记了我这个人,忘记了他对我说过的每一句话。可是,我没有忘,我总是变着方地打听他的消息,虽然很少,但是我都一笔一笔地记在我的日记本上,也记下一颗少女的心。
  再后来听说的消息就不好了。先是听说他和他爸爸吵了架,引得他爸心脏病发;后又听说,他亲手把他弟弟推下楼,让他弟弟再也站不起来;再后来,他就失踪了,杳无音信。
  我曾经利用暑假,偷偷地回过一次G市,我碰到了于阿姨和方叔叔。可是,他们谈起他时,是那样的一脸忧戚。我记得,于阿姨最后对我说,“小武,你是个好孩子,好好学习,别再记挂着他了。以后你会知道,他不值得你那么做。”
  我什么也没说就回了J省,那夜,我的日记写了十几页。可到最后,什么也看不清,因为,我的泪早就把那些字弄得一塌糊涂。
  我以J省第一名的成绩考入梦想的B大。可是,我不开心。那个地方,曾经是我和他发誓要一起考入的地方。我曾经幻想,和他在分开7年以后,在B大重逢。可是,开学的时候,我顶着烈日,站在新生榜前把每个名字从头看到尾看了三遍,也没有找到他的名字。
  原来,他的遗忘是如此地彻底!
  大学四年,我醉心于学业,没有谈过恋爱,甚至连那样的想法都没有。我不算漂亮,但也不丑,再上显赫的家世,围绕在身边的男孩不可谓不多,可是,一旦跟他比,他们似乎都少了点什么。毕业以后,因为突出的成绩和爸爸的位置,我顺利进入国家**部**司。爸爸也在同年调入B城军区,担任一把手。我们一家人终于重新在B城团聚,生活也似乎恢复了它的本来面目。
  只是,爸爸妈妈开始忙碌起来,虽然我那时才22岁,但他们觉得我的终身大事必须得考虑了。他们亲自或是委托那些叔叔伯伯们给我介绍门当户对的对象。每个周末,我都是在相亲的宴会上度过的。我不胜其烦。终于,在不知是第N次相亲之后,我彻底爆发。我对他们说:“这辈子我只会嫁一个人,那就是,方逸尘!我6岁开始就喜欢他,喜欢了整整16年了。”
  爸妈都很震惊,尤其是妈妈。可是,他们是真的爱我,我看到他们卧室的灯在彻夜亮过3天之后,爸爸妈妈竟然同意了我的执拗。妈妈说,她会亲自给于阿姨打电话,说说这事。
  我明白其中的“说说”是什么意思。且不说爸爸那时的地位,就是妈妈自己也已经是部级干部。而方叔叔,我听说那时正在向省部级干部迈步的关键期。我的爸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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