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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9章

明-第2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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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臣,臣请陛下即日招集各方诸侯入京立宪,不要再拖延”。
  “希古,你不懂……”,建文皇帝推开面前奏折站了起来,走到了发了黑的如画江山图上。立宪,立宪后他如何向祖宗交待。像方孝儒这种有名望的学究,立宪后还可以号召一批信徒在爵士会,也就是北平提出的护民院中呼风唤雨,而作为帝王,他将除了一个头衔外,一无所有。
  如画江山,西边的蓝玉已经吞并了吐鲁番和鞑靼土默特(今新疆一部和青海),马上大明西凉自治州就要以恩人的姿态囊括吐鲁番、土默特、亦力巴里和叶尔去羌(今南疆),成为第二个北方六省。西边的蜀王得到云南沐家和当地士绅的支持,派兵进驻了朵甘宣慰司。云南的沐家吞并了乌司藏(西藏),眼下大军正在恒河流域纵横。立国以来,大明朝的疆域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大,就这样放弃对它的控制,难道不可惜么?
  御书房的气氛有些异常,方孝儒先是听见皇帝叫自己地号,接下来又见朱允文对着地图沉默不语,担心的叫了一声:“皇上……”!作为皇帝的老师,看到年青的皇帝这样为难,他心里也很愧疚。
  “老师,你回去吧,雨大,路上小心”!朱允文抚摩着如画江山,声音里带上了几分哽咽。
  “皇上”!帝师方孝儒又叫一声,语气中充满感动。刚想安慰弟子几句,又听到皇帝说道:“回去吧,朕不能立宪。否则将来无法去见父皇与太祖。你不要逼朕。如果局势最终无法控制,天要亡我,朕保证听从你的,以死护社稷,绝不再退缩”!
  “喀嚓”!一道闪电伴着雷声劈下,将君臣的对话湮没在雷雨声内。玻璃窗内,人影晃动,侍讲博士方孝儒仿佛说了些什么,然后跪到了地上。建文皇帝走了过来,双手将他搀起,两个人泪眼相对,身侧是那幅如画江山。
  肆虐的暴雨,打得落花满地。宽阔的京师街道上,此时已经不见一个人影。临街的店铺户户关门,显得市面更加萧条。这种暴雨天,店铺开张也赚不到几个钱。朝廷控制地区和北方六省还在继续对峙,北方的货运不过来,两江的货物运不出去。皇上没钱了,可以抄大臣的家,平头百姓抄谁去?生意没法做了,税却还是照样要交。否则那些收税的官吏们发起疯来,肯定折腾你个倾家荡产。
  “熬吧,快变天了”。紧闭的屋子中有人叹息。
  “熬吧,该变天了”,风雨后有人在祷告。
  一乘马车穿过雨幕,停在了户部尚书卓敬府门口。下车的是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未经门房通报就走了进去,看来是户部尚书卓敬府上的常客。
  “东里兄,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户部尚书卓敬正在捧着一份报纸解闷,听到仆人汇报,倒拖着鞋子迎到屋檐下。
  “这种天气,自然是上下风”。翰林院编修杨士奇打了个哈哈,收起雨伞走上台阶。
  “书房坐,书房坐”,户部尚书卓敬引着杨士奇穿过回廊。来到二人平时谈诗论词的地点。吩咐仆人准备了香茶,与挚友对坐品味。
  大雨天,杨士奇不是来找自己品茶的,这一点卓敬很明白。对方不说。他也不问,抱着一杯碧螺静看世间风雨,仿佛风雨中有无尽地景色可供玩味。
  “好大的雨”!翰林院编修杨士奇望着窗外说道。
  “是啊,好大”。卓敬有一句没一句的答应着,炯炯有神双目从雨中收回来对正杨士奇,仿佛要把他给看透。
  杨士奇被好朋友看得有些不自在,避开卓敬的目光,一边低头品茶,一边说道:“先帝云,国家养士二十年,只得一卓敬。我想请问卓兄一句。兄台可知风雨何时来,何时止。”
  “该来时来,该止时自然就卡了。这是天下大势,岂是人力能强行扭转的”。卓敬吹了口茶叶,淡淡地答道。
  “可知何处可避”。杨士奇说话地声音给人感觉就像在参禅,伴着一缕缕茶香和漫天风雨。
  “我看兄台不是想避雨,而是想找一股好风,借力直上青云吧”!卓敬脸色突然绽放出一抹笑意,目光直透杨士奇心底。
  杨士奇被他看得大吃一惊,手微抖,晃了两次才稳住心神,苦笑着分辨道:“卓兄何必拿小弟开玩笑,我辈寒窗苦读数十载,难道就非得困死在这孤城当中么。朝廷出尔反尔,北军大兵压境,东南三省虎视眈眈,那靖海公当年一战灭高丽,再战平日本。江边上几座小小的炮台,难道卓兄以为真能挡住震北军和水师合力一击么”?
  “挡不住”,卓敬摇摇头,对杨士奇的分析表示赞同。“杨兄胸怀济世安民之心,也的确不该与这孤城俱殉。可杨兄万里投奔地,就一定是条真龙么。一旦他不是,恐怕杨兄没第二次机会再做选择了吧”。
  “卓兄救我”,杨士奇见心事全部被人猜中,一揖到地。此时他对卓敬的才能心服口服。身家性命要紧,顾不得什么面子。“我听人说北边那主是天命所归,头上有云气。才起了投奔之意。如果他非真命天子,卓兄可否明示我此行该向何方”?
  “老实在家呆着,哪也不去”,卓敬抓起桌子上的报纸抖了抖,毫不犹豫地说。
  “可是”?
  “可是什么,怕错过从龙的好机会是不是”?卓敬将手中的禁报《北平春秋》抖得哗哗直响,他了解杨士奇为人,所以也不避讳对方自己藏有禁报。“我且问你,北边那位你口中的真命天子能有今天,凭得是谁”?
  “当然是六省布政使郭老大人,不,还有定辽公武大人。应该武大人的作用还大些,如果没有武公当年打下的基础,恐怕的六省叛乱早就被朝廷平了”。
  “那我再问你,现在武大人在哪,郭大人又在哪”?
  “武公在东南坐镇,郭大人在北六省”,答案从杨士奇嘴里脱口而出,他马上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惊讶地问道:“武大人没回北方,打败帖木儿后就在东南三省做了什么爵士会地会长!难道,难道他不愿意帮燕王登基不成”?
  卓敬摇摇头,低声又问:“我没追随过武公,但当年武公修路时,听说杨兄曾在他的身边呆过一段时间,不知在杨兄眼里,武公这人怎样”?
  “真英雄也,头脑清楚,心胸开阔。杨某阅人无数,放眼天下称英雄者,恐怕无一人有此气度”,提起当年跟在武安国身边修路地事,翰林院编修杨士奇登时眉飞色舞。狠狠将武安国夸了几句,压低声音说道:“不瞒兄弟你,如果武公有争夺天下之意,我宁抛弃身家性命不要,也去投他。且不说成败如何,他的作为,无论谁来写史书,那都是流芳百世的一笔”。
  “如此说来,杨兄口中的天命,可能纯属扯淡,可问题就在这里”,卓敬摇摇头,叹息着说道。“武公没回北方,也不可能支持朝廷,他又没自立的心思,所以我才劝杨兄先不要急着动。依照我的分析,武公此举是为了告诉众人,他支持的是郭大人提出的平等基础上的制宪与分权,而不是谁来当这个皇帝。如果想当皇帝那个人不制宪,恐怕将来第一个起来反对他的就是武公。到那时,杨兄,你可得想好了,自己到底帮谁”?
  “我不敢跟武公做对,纵使有胜算,我也不敢”!杨士奇说得斩钉截铁。
  “我也不敢,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武公人在水里面,我辈难道还敢站在舟子中么”?卓敬对着漫天风雨,叹息着说道。
  如烟细雨,潇潇洒洒清洗江山。幽幽的春绿伴着雨水从树梢、田野里吐出来,染遍群山南北。草色只可遥看,走近了,你就会发现树还是原来那棵树,山还是原来那座山,根本没有新芽冒出。打马远去,蓦然回首,让你失望的地方偏偏又现一抹新绿。
  这就山中春色,来得比平原晚,却总在若有若无之间,驱散冬的严寒,带来生命与希望。晋王朱棡站在五台山的黛罗顶上,凭栏远眺,无限江山,尽收眼底。他现在是眼前这片土地的名誊首领,但他自己也不知道还能悠闲地看几回风景。朝廷的使者在山下已经守候了一个月了,燕王的使者在馆驿里等了也不下十天。朱棡不知道自己该接见谁,也不知该怎么做。
  起兵了,自治了。可现在首倡自治的老四准备当皇帝了。燕王使者开出的条件是,只要出兵相助,就允许晋地自治。侄儿朱允文这个在任皇帝也给了相同的承诺,并且答应将属于朱棣的东北三省也划归晋王管辖。
  他们谁都想当皇帝,他们夺了江山后我的结果都难免兔死狗烹。自古以来,哪个裂土封王的承诺兑现过?晋王朱棡不会傻到帮人家打江山,但南北双方如果再次打起来,他又很难袖手旁观。眼下最难保证的是,如果这样拖延下去,燕王会不会先转过头来,将成北军先收拾掉。
  “难啊,”晋王朱棡叹着气,修剪得整齐地指甲在亭柱子上不知不觉抓出一块油漆。“这乱局究竟该如何应对,真让人无从下手……”他没有当皇市的野心,也知道自己没割据的本钱。治下无论是山西一部,还是蒙古河套,都不是粮食主产区。这些年的繁荣凭借的是货物交换,用丰富的矿产交换北方六省的器物和南方的粮食布匹。如果真的将山西北部和河套地区隔离在帝国之外,朱棡很请楚,不到三年,这两个地方就会比元朝统治时还穷。到时候甭说关起门来做皇帝,连自家性命能不能保住都不好说。
  这就是武安国那厮的厉害之处,他在不知不觉间将全国各地用道路和贸易联结在一起,让各省彼此相依存,从而彻底打碎了诸侯割据的希望。或者说,他在二十多年里改变了帝国的基础,让割据的难度与风险大大增加。晋王朱棡沉思着,眼神如雨幕一样迷茫。
  “王爷,朝廷的使者又来求见了。”王府长史林仲达手里拿着份拜贴,气喘吁吁地从半山腰爬上来,边走边喊。
  “我知道了,告诉他本王病了,没法见他,”晋王朱棡没好气地说。朝廷的使者拿出了当年申包胥哭秦庭的功夫,在晋王的临时驻地前声声血泪,以大义相责。可那些大义说起来好听,背后隐藏的还不一样是利害。明知晋王自治还请晋王出兵相助,这不明摆着想让威北军和北方六省自卫军打得两败俱伤么?你朝廷真的有本事,自己去打啊,耿炳文手中的三十万大军修整好几个月了,难道还没修整够么?
  “可那您也不能躲在山中不出来啊,难道您在这里还能躲一辈子?”王府长史向上快走了几步,大声喊道。他是服了这个王爷,遇到困难就罢工。若不是此人待属下还算宽厚,彼此相交多年,林仲达真想自己躲回河套的地区的工厂里,任由事态发展。可眼前的事还是要管的,谁让自己是王府长史呢,况且收到了邓个人的信,不好不按照他的安排去做。要知道那个人可是人中俊杰,他如果想登高一呼,天下响应者肯定不计其数。
  “仲达,你别逼我,让我,让我过几天顺心日子吧!”晋王的哀求般的口气从如烟细雨传来,说不出的凄凉。
  王府长史笑了笑,手一松,拜贴被山风裹进雨里,翻了几个跟头,落进了幽幽深谷。“好,好,我不烦你,咱们且看风景,山中无甲子,寒尽不知年。”说话间,他走进山亭,将身上的油布雨衣脱下来,交给旁边的侍卫,趴在围栏上和晋王朱棡一块赏雨。
  山风裹着细雨,打在丛林间发出沙沙的响声。淡绿色的树枝摇摆着,搅动重重水气。有化了冻的春泉从不远处的岩石上奔流而过,留下一路欢歌。连绵春色,在不同人眼中却是截然相反两个世界。林仲达看到的是希望,晋王朱棡看到的却全是危机。
  “哎——”晋王朱棡长叹一声。
  “哎——”长史林仲达回以一声长叹。
  “你叹什么?”晋王朱棡回过头,不满地问。
  “我是王府长史,王爷叹什么,我当然叹什么。”林仲达一脸玄机,笑着答道。
  “仲达啊,劝我起兵响应北平的是你,眼下天下乱局,劝我按兵不动的也是你。夹在朝廷和北平之间,如果你再拿不出主意来,孤王也只好在这百十个山寺中寻一个剃度之所,脱离这红尘苦海了。”
  “王爷这就想退了,眼下群雄逐鹿,王爷难道不想分上他一匙鹿羹?”林仲达不理会朱棡的抱怨,轻声问道。
  晋王朱棡扫了自己的长史一眼,无奈地说道:“分一匙羹,不被人家炖了已经是万幸了,分羹,咱威北军有多大斤两,难道你还不请楚么?”
  “威北军实力不足以三分天下,这点我当然请楚。可王爷想过没有,如果我们示求裂土,天下有何人能奈何得了我们威北军?”林仲达手指轻扣围栏,问话像霹雳一样敲进晋王心里。
  晋王朱棡身体猛然一凛,沉声问道:“仲达,你这话什么意思?”
  “王爷,你可知道为什么当年安泰皇帝让您主持威北军,而让秦王主持定西军?”王府长史没有回答晋王问话,而是反问了一句。
  “皇兄,”晋王朱棡鼻子里冷哼了一声,“皇兄还不是借我二人之手看着老四。结果,老四反了,秦王也让蓝玉给跺了!”夺位分封,大哥朱标几曾安过什么好心思。可有他在,天下混而不乱。北方六省自顾自发展,南方百官自顾自贪污,晋王朱棡的日子反而好过。他治下的官员没有朝廷的官员那么贪,前来封地发展的商人为了行走顺利也不断地给王府许以好处。这种坐地收钱,却不用强取豪夺的好日子让人留恋。如果不是允文非要削番,怎么会将大家逼得走上如仅这一步。世事难料,总是面临这么多选择。朱家子孙想当个开心王爷都不容易,何况寻常百姓呢。
  “这就是先皇的高明之处。”长史林仲达点点头,低声分析:“他知道秦王和燕王都有野心,而您只不过求做一个安稳王爷,所以才让秦王去柱制蓝玉,您守在燕王身侧。这阳,秦王与蓝玉必将为了定西军的控制权斗个两败俱伤,而只要朝廷不露出完败之势,您也绝对不会追随燕王造反。可惜先帝什么都算到了,却没算到自己有个不套做皇帝的儿子。”
  想到大哥朱标的统治手腕,晋王朱棡忍不住又叹了口气,心头涌起一丝哀伤,几分无奈。如果大哥还活着,时局也不会如此难以收拾吧?摇摇头,他低声问道:“可这与眼下局势有什么关系,这仗如果再打下去,咱们也难免要卷进其中。”
  “那要看晋王殿下的想法了,我这些天反复思量,终于想到了一个两全之策。”长史林仲达老脸红了红,这个计策不是他自己想出来的,但对解决目前的难题十分有效。“如果王爷想争夺这如画江山呢,在下不才,绝对无力辅佐。要是王爷只想过太平日子,享受富贵,这个计策倒可以保王爷平安,并且可以让朝廷和燕王都没话说。”
  “孤王要这天下何用,守不住的。纵使孤王守住了,等孤王一见,儿孙们不是还得打起来。”晋王朱棡仰天长啸,家族的悲剧他看得太清楚了,吧希望在自己身上重演。威北军的实力,也没法让他将悲剧重演。
  “那就好办了,王爷可以立刻下山,招集两方的使者,面对面交待请楚。王爷起兵,不是为了裂土,而是为了响应北平围城时的号召,分权立宪。如果建文皇帝尽快立宪,王爷会根据各方协议交出军权,支持建文做一个立宪皇帝。如果皇帝不肯立宪,威北军一定起兵帮肋燕王,为立宪而战。无论谁当皇帝,若他不肯立宪,咱们则为分权和立宪血战到底。”
  “为分权立宪而战,就咱们?”津王朱棡显然没能理解林仲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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