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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明-第9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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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谋朝篡位的乱子。想到这,朱元璋也跟着叹了口气,轻轻拿起手巾,擦了擦李善长额头上因为激动而渗出的汗,解释道:“善长,当时朕的确委屈了你,朕今天好生后悔。但如果不撤中书省,朝中早晚会大乱。朕防得了一时,防不了一世。况且当年若不是太子和燕王星夜回师,改变了京城力量对比,鹿死谁手都不一定。朕现在想起来,依然心有余悸。,如今虽然朕辛苦些,但总好过被人土偶木梗般瞒着”。
  “臣知道,臣亦觉得中书省非撤不可,问题是,臣却再没有找到一个可以更好为陛下分忧的方法。陛下休要嫌臣多嘴,臣自知时日不多,有些话不说,今后恐怕再没机会。”李善长平生第一次不看朱元璋脸色,认真地说出自己想说的话:“一天二百多份奏折,以陛下天纵英才,当然没有问题。但陛下可曾想过,我大明二百年后的君主,是否能和陛下一样尽职尽责。倘若一旦老天不佑,遣一个懒散的下来,把这二百份奏折分为一个月来批,则国家会如何,百姓会如何”?
  “这”?朱元璋脑门子呼地窜起一股火来,李善长说的话,他从来没想过。这几年,一心想的是如何保证大权不旁落,想的是如何让朱家做大明甚至整个世界的君王,却没考虑自己的后人是否和自己一样尽职。答案非常明显,除非是自己打下来的江山,否则古往今来没有一个皇帝像自己一样辛苦。李善长所说把一天的奏折分为一个月来批还算给自己留了颜面,参照前朝几个帝王的作为,不把这二百份奏折分做半年来批的,已经是少有的勤苦。
  “陛下,目前这个制度,古来历朝制度,都太依赖于明君和清官,太依赖于官员的品行。陛下心里也清楚,那些所谓的君子,大多做的是嘴巴功夫,实际上做事,圣人教诲不过是他们吸完了百姓血的擦嘴布。更有脸皮厚的,干脆连擦嘴布都不要了,明火执仗到百姓家里去抢。这些贪官,光杀是杀不完的,杀了这个,明天上任那个说不定贪得更狠,手段更隐蔽。到头来朝廷把心思都放到了防家贼上边,还奢谈什么争雄天下啊!”
  “这”!朱元璋知道李善长是担心驸马李祺巡视河南等地的奏折上来后,自己杀戮太重,希望自己能从制度上治本,而不是凭杀戮治标。但是,善长啊善长,你虽然好心,朕如果不杀上一批,能镇住这些越来越胆大的贪官吗?
  “陛下,臣这些日子一直在想,武侯所说官员和国家的责任之事。上次庭议,武侯站出来要承担责任,陛下斥退了他。后来让他巡视北方,也是变相承担责任的一种方式。武侯走后,臣一直在想,历朝历代,除了英明之主外,有几人记得君王对百姓的责任。士大夫千里为官,只为吃穿,有几个是真心考虑过为百姓分忧的!自古以来,我华夏子孙都被教诲,国家兴亡,匹夫有责,但百姓生死安危,国家是否也该负一点儿责任!碰上万岁这样心怀天下的帝王,算是百姓的福分,若碰到商纣夏桀这般货色,百姓去找谁诉苦!儒生们说,皇帝不好好干,老天会改元厥子,但哪次改朝换代,亡得是一家一姓之江山,哪次不是白骨堆成塔,鲜血流成了河方才罢手”!
  李善长说得满头大汗,朱元璋听着听着,额头上也冒出汗来,从坐位上站起,来回踱了好几圈,心头郁闷终是无处发泄,勉强坐回来,满怀希望地问:“善长,关于此事,你可有良策教我”。
  “陛下,臣如果有良策,就不至于心中不安了”!李善长终于把话说完,心中担子一轻,再也支撑不住,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善长,善长”,纵使见惯了生死,朱元璋依然大惊失色,对着外边喊到“来人,传太医,把太医院所有的太医都给朕叫来”。
  公主暗中叫来的太医就候在外边,听到皇帝呼喊赶紧进来,匆匆给朱元璋见了个礼,上前抱住李善长,一边捋胸口给他顺气,一边把熬好的参汤灌了下去。折腾了半晌,李善长脸上又返回些生机,叹了口气,把头转向了墙壁。
  太医轻轻走到外间,来到在那里小憩的朱元璋面前跪下,启奏道:“陛下,小臣已经尽力了”!
  朱元璋疲惫地摆了摆手,让他平身,压低声音问:“还能坚持多久,能坚持十来天等陈士泰赶到京城吗”?
  太医的喉咙咕噜滚了一下,把一口气硬生生吞回肚子里。做医生的最气不过患者家属在自己面前提及其他高手,无奈问话的是皇帝,发做不得,如受了气的小媳妇般委屈地回答:“万岁,臣力及此,太师目前生机已绝,这几天都是靠千年人参在吊命,恐怕大罗神仙来了也难让其熬过后天。趁现在太师还醒着,万岁还是宣其家人进来,每人见上一面让他走得安心吧”!
  李善长一直叮嘱公主将其病情瞒着李祺,此时驸马李祺出巡未归,李善长的弟弟全家在辽东受苦,李家近亲,如今也只有朱元璋的女儿和她的两个儿子而已。朱元璋心里愈发感到愧疚,打发人去叫女儿和外孙过来,自己又走进了里间,站在李善长床边轻声呼唤:“善长——,善长——”。
  李善长没再回头,脸冲着墙,瘦削的脊背挑着绒毯,凄凉地在烛光下抖动。
  “爹”!
  “姥爷”,李善长的儿媳和孙子跪在床头低声抽噎。
  看看李善长的刀削般的后背,朱元璋泪眼婆娑,恍然大悟般吩咐:“来人,拟旨”!
  躲在窗外的大学士邵质一把鼻涕一把泪地爬了进来,把头伏在地上。双肩不住耸动。
  “传旨给宗人府,赐李家金牌两块,只要我大明朝存在一天,李家子孙世袭俸禄,任何人不得加罪夺之。凡善长子孙,我朝永不得加其死罪……”。
  呜咽的哭声从李府传出,划破凄凉长夜。
  几天后,就在长江尽头的一所残破的小屋中,原大明海事卿沈斌也走完了人生最后一程,号称铁嘴钢牙的姑苏朱二和几个昔日同僚守在他的床边,无半句话可说,只是用手轻轻的抚上他不肯闭合的双眼。
  海关管理不利,导致大量粮食被走私出口,朝廷罢沈斌以谢天下。随后气势汹汹前来抄家的官员,在这个大明第一任海关总使,天下第一肥缺家中,仅仅抄出了三十八两银子。沈家被发往云南前已经倾家荡产,前年沈斌升官时太子赐给他的府邸至今还未曾装修过,除了接待客人必经之处,不露在表面给人看的廊柱上都有大块的漆剥落。
  朱二走马上任,发现沈斌所订海关策略,皆经过仔细斟酌,连自己这个谈判场中能抓住对手稍纵即逝漏洞的人,每天下了心思千挑万选都难寻出破绽。大明的海岸线太长了,二十几个海关怎么可能堵住全国的窟窿,天下皆曰沈氏可杀,有谁明白沈斌这几年,是以一个人的力量,对抗着整个大明皇朝的走私犯,对抗着数千年来的无序和混乱。用一个书生的肩膀拉住一架狂奔的马车,试图让它改变方向,真的可能吗?
  每想到沈斌的结局,朱二总是不寒而栗。是以有了闲暇他总跑到沈斌赋闲后居住的地方,向他请教海关管理的意见。每当此时,沈斌也是倾己所能,坦诚相告。只有全力思考问题时,人们才能在沈斌身上看到生命的影子。谁都预料到,终究会有一天这个影子要随生命归去。可是,有谁能安慰他,有谁能替他诉说心中的委屈。
  “咱们出钱让沈兄入土为安吧,我家境好,在这松江府的西边,我已经让人看好了一块风景秀丽之所”。朱二擦了擦眼睛,看看沈斌床头那补满了补丁的帐子,心中无限悲伤。
  “葬了吧,沈家亲属还都在云南,通知他们也来不及,沈兄妻子早丧,又没再娶”!一个同僚答应着。
  “我替老爷谢谢大家了”,帐子旁边,一个荆钗布裙的妇人敛衽施礼,他是沈斌的妾室,昔日秦淮河上的红粉知己。
  正商议间,一个汉子大叫着闯进院子,“老爷,大喜,大喜,皇上要复老爷的职了,皇上下旨,老爷复职,朱老爷去水师另有公干了”!
  推开门,看着低垂的帐子,汉子手中的报纸无力地飘落到地上。上面有圣旨的全文,是故旧用快船沿江送过来的,沾满了汗渍。
  “……查沈斌署理海关,鞠躬尽粹,虽有小过,难掩大功,故官复原职,特赐宁海子爵位,赐锦缎十匹,纹银千两……望奉公体国,勿负朕意……”!
  “老爷……。”妇人扑在沈斌尚温的遗体上,放声大哭。
  伴着乍起的秋风,远处传来凄凉的琴音,依稀是沈斌当年在秦淮上所做的挽歌、
  “你看它,西子湖畔,武穆志未死,你看它,姑苏城头,子胥恨难平,休道是,国之干城,到头来,一缕英魂秋风冷,江海掩悲声……”。
  洪武十五年秋八月,新旧势力第一次较量以沈斌的复出落下帏幕。就在帏幕落下的瞬间,老太师李善长累死,沈斌病故。这是一场代价沉重的胜利,短短两年间,无数豪杰作为牺牲,被放到了民族复兴的祭坛上。然而,民族与民族之间,国家与国家之间,新势力与旧势力之间的较量永无休止,这盘棋不过刚刚开了个头,远远未到收子的时候。
  所有付出的代价必需收回来,没有无谓的牺牲,我发誓。无论谁阻挡在收获面前,他都必需付出代价。武安国在自己北平旧宅中,默默地看着快马送来的邸报和江南新闻。当伤痛太多时,人往往已经不会再感受到伤痛。郭璞和张五哥坐在他旁边,同样的沉默。以郭璞为官多年的经验能推断出,经历这一番打击,武安国将不再是原来的武安国,他终于走上了官场。从武安国偶尔抬起的眼睛中,张五再看不到当年那种迷茫,也看不到里边的温情,代之是一缕深沉而坚毅的目光,让人不寒而栗。
  李善长以开国辅政第一功臣的身份,生封公,死为王,谥文正,两个孙子被加封为伯爵,李家世代不适用于死刑,风光大葬,极尽哀荣。相比之下,沈斌的葬礼则寒酸得多,官员未及上任就老去,照大明规矩是不在抚恤之例的,何况其还有戴罪立功的身份。几个昔日的同僚凑钱草草的为其办理了后事。但是具《江南新闻》介绍,当日横浦江边,无权无势的商贾闻讯皆素饰其船,一夜间竟白帆满江。更有秦淮河上画舫数艘,不远千里来送,众商女念沈公子一生潦倒终获解脱,漫舞轻歌,奏欢乐以酬知己……。
  “此景世所罕见,不知要羡煞多少风流才子”,郭璞见武安国半天不说话,怕他闷坏了身体,好言开解。
  “朝廷大佬无目,倒是脂粉烟花们知道珍惜沈公子的才情”。武安国回以一声长叹。把目光放到李善长病榻前给他写的信上。
  李善长的亲笔信也由李家派亲信送到了武安国手中,从颤抖的笔迹上就可以看出这是李善长病入膏胱时所写。信中,李善长再次解释了自己当天牺牲沈斌保全海关的理由,并坦诚地叮嘱武安国,为政者无私德。在执掌权柄的瞬间,每个掌权者都必需放弃个人的生死荣辱。错综复杂的政局让他只能在各方势力之间寻求稳定,在稳定之外再寻求相对的正确。除了皇帝本人,所有大臣每天都在做着交易,以对别人有利的条件换取对自己有利的支持。能立到朝堂上之士,没有一个人是傻子,无论坊间巷里有多少关于他们的愚蠢传说,其实,所有痴呆愚顽不过是表象,每一步看似不经意的进退之间都暗含机锋。他赞赏武安国所说的责任,但是,相比寻求个人内心的平衡,国家的平衡更重。他也知道武安国所做的,一定会彻底改变这个国家,但是,他希望在利益能被众人接受之前,武安国必需想方设法先保全自己。只有生存下去,才有继续下去的机会。有时候,退两步进三步并不是懦弱。牺牲无辜的人也不是背叛,只要最终结果让这个牺牲有所价值。
  “老弟,节哀顺便吧”,郭璞轻轻拍了拍武安国的肩膀,相比他那江南秀士的身子骨,武安国太高大了,以至于他每次想拍武安国的肩膀,都不得不站起来绕到其座位后。
  叹了口气,武安国轻轻笑了笑,“我哪里有心思去哀什么,我是在想李太师故去后,谁来弥补那个权力真空”。
  “真空”?郭璞愣了一下,这个比方打得好,真空是北平书院的学生创造的一个新词,他们通过玻璃管和活塞证明了真空的存在。出现了真空后,好像有一种极大的力量推动周围的东西去弥补。李善长去了,他那第一辅政大臣的位置的确是各方势力争夺的焦点,武安国能想到这层,进步不可谓不大。
  “我觉得皇上未必希望再出现一个太师,无论是谁,都不会再受到同样得宠信”!郭璞从笔架上取来一支武式“毛笔”,蘸了些墨水,在纸上乱划。“虽然皇上现在辛苦多了,但也不再用考虑元老派的意见。行事少了很多制肘”。
  “那倒也是,趋利避害,我都会这么选择。若论权谋,天底下还有谁能高过当今万岁爷”!想到武安国这般厉害人物都像棋子一样被皇上摆来摆去,丝毫没还手的余地,五哥边说紧张地四下张望,唯恐隔墙有耳朵。
  郭璞提笔在纸上写了几个名字,又一一涂去,邵质、吴沉、费震,这几个大学士都属于笔架型,自己不会有什么独立见解。纵使对北平新政有什么不满,也不敢说得太明白; 况且其中有些人的财产还和北平息息相关。各部尚书平时都没少得了新兴各商户的好处,有几个虽然一直看北平不顺眼,但拿人手短,也不会太过分的难为新政。以后需要特别注意是三品到五品这些京官,这些人多是江南科举出身,家里都是些有田有地的主儿,一旦他们抱成了团和北平过不去,难免三人成虎。就像这次进攻的发起者白正不过是个名儒,没有任何权势,依然让北平新政差点夭折。
  “不用画了,无论我们怎么打点,总会有人跳出来,这是两种不同的生活方式,水火难容,有那个功夫倒不如抓紧时间壮大我们自己的实力”。武安国看郭璞犹豫不决的样子,替他做了决定。
  “也未必,只要大家都能从北平这疙瘩儿获得好处,互相之间冲突就不大,可以坐下来说道说道,不用闹到皇上那去撕破脸皮”。张五倒是胸有成竹,小心地从贴身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放到武安国手中。
  这染满了五哥汗味的东西,肯定事关重大,武安国慢慢地在灯下把火漆挑开,抽出里边的内容。薄薄的几页纸上,写着一份合同,但这份合同内容,在武安国眼中却有千金之重。
  “天那,我到底干了什么”,武安国跌进椅子里,内心发出一声狂喊。
  这份合同是实际上是一份分脏协议,辽东一战之后,苏策宇的独立骑兵旅成为各位王爷眼中的肥肉。朱元璋肢解震北军时,多方势力把手伸向了这里,能够无粮无援情况下在草原上纵横这么多年的人,瞎子才看不到其内在价值。为了防止王飞雨的悲剧再次发生,燕王请旨给苏策宇讨了个镇扶使的衔,让苏部彻底从震北军中独立出去。打表面看,苏部就像震北军的一个小缩影,一样是由燕王调度,一样是朝廷不管其补给,给养完全由北平商户供应。事实上,苏部是在燕王和震北军高级将领以及数百北平商人共同出资的支持下的一个特殊商号,燕王朱棣派遣了自己的亲信黄翼担任了商号的管家,北平商人们则委托杨铁柱担任商号帐房先生。苏策宇利用股东们提供的资金购买军械和奢侈品,利用战争和挑拨离间等手段在蒙古各部之间制造事端,从中获得最大的利益。虽然在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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