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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穿越杂事儿 (2)-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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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跟在他身后出了门,笑道:“倒也巧了,您老不惯人伺候,而小的我呢,这是头一次伺候人,如此岂不是正合适了?”
  许老爷子回头望了我一眼,笑道:“哦?怎么,小小子你是头一回做人家仆?”
  我搀着他的胳膊扶他下台阶,道:“不瞒老爷,小的我卖身为奴实属无奈。小人原非本地人氏,从小也是念了几本书的,因家中爹娘指望着小的考取个功名,省吃俭用攒了几两银钱供小的到城里参加府试。无奈途中遭遇歹人,将身上盘缠抢得一文不剩,只好挣扎着到了城里来,想要暂做个写字先生挣口饭吃。怎知这写字先生的营生并不好干,吃了上顿没下顿,更是欠了房东几个月的房租,小的实在是走投无路,只好卖身为奴以偿债务……也是小的幸运,遇到了老爷您这样的主子,否则以小的这样不通为仆之道的人,只怕早便惹了主子不快、捱上好几顿打了。”
  许老爷子闻言叹了口气,道:“原来你这小小子也是个可怜人哪!也罢,待忙过这几天后,我让许福销了你的奴籍,放你自由去罢。”
  我万没想到居然如此轻易就达到了目的——幸好遇到的是许老爷子这样的主子,我还真不是一般的幸运呐!当下谢过了老爷子的大恩,仍旧陪着他慢慢地在府里逛。应付老人我向来是很有一套的,说几个笑话,引他讲讲年轻时最得意的事儿,不多时这老爷子便乐得不住哈哈大笑,对我也比之前亲近了几分。
  当然,什么事都得见好就收,万一老爷子真高兴起来再不肯打发我销籍出府而让我留在府内陪他终老,那岂不是弄巧成拙了?
  这许府虽然不大,地势倒是有高有低错落有致,转眼间我已经扶着老爷子下过三回台阶了。台阶下是一畦花圃,平整的泥土地上堆着许多碎石和小青砖,一把铁锹斜架在那里。小青砖是一块一块地间隔开来竖着摆放的,许老爷子说这是因为前几天下雨把砖淋透了,这么做就是为了方便吹晾干。老爷子是想把这花圃外围用砖砌起来,免得一下雨就把泥冲得到处都是。
  再往前走又是一堆木料,还有干木匠活儿用的各类工具,像摆兵器似地整齐地倚放在木头架子旁。许老爷子相当得意地告诉我,别看他已是这个年纪,偶尔还会亲自动手做个花架子什么的。
  紧接着是一道长长的笔直的下坡路,角度倾斜得相当大,因此砌了高高宽宽的石阶以供行走。沿着这条下坡路竖着一道高高的竹篱,就像是楼梯的扶手一般依着石阶向下延伸,竹子的颜色看上去很新,显然是做好了没有多长时间。下坡路的底部是一块平平的石台,堆着做竹篱的原料:上百根加工过的、底部削尖了的、大臂粗的竹子,用麻绳捆着以防散落。在石台的下方横向拦着一道竹篱,竹篱的那一边是一排厢房,由于厢房所处的地势较低,所以站在坡顶看过去甚至能看到正对着路口的那间房窗根儿下的床铺。
  因这下坡路太陡,许老爷子便没有再往前走,转身沿原路返了回去。
  许老爷子的作息时间很规律,午饭后小睡,小睡起来又是在府里闲逛,逛罢回小厅喝茶休息,听许管家禀禀一干杂事,之后就差不多到了晚饭时间。
  陈可第一个回的府,趁着那几人还没回来,在厅里陪着许老爷子说话解闷儿,甚至还极孝顺地替老爷子揉腿捶肩,一时倒真让我以为自己此前对他有点过于偏见了。
  便听得陈可笑道:“师父,要我说您这身子骨儿还壮实得很呢,这么早退下来实在是可惜!您是不知道,署里头自打您走了之后那都乱成了个什么样子!正可谓是‘群龙无首’啊!”
  许老爷子哈哈笑着道:“你个猴崽子少哄我!当我不知道呢!你们是巴不得我早早退了,好给你们让出位子来!有我在上头挡着,你们这几个小子便没有出头之日,我不赶紧退下来,还留在那里惹你们嫌不成?!”
  陈可闻言慌得笑道:“师父说笑了!徒儿是巴不得您一直都留在署里带着徒儿呢!您老在,徒儿这心里头才有底儿,徒儿还有好多本领没跟您老学呢!”
  许老爷子便笑道:“下个月的工师选拔考核,你可已经准备好了?你的参核作品是什么?”
  陈可挠挠头,难为情地道:“这个……徒儿做了几个都不满意,正想请师父指点指点……”
  许老爷子道:“这是要参加考核的作品,公平起见,这一次为师是不能帮你了。何况若日后你当真做上工师,事事都须独当一面,怎能还依仗着师父呢?——这一点上你还需多向你四师弟学一学才是。”
  老爷子说罢端起茶盅来喝茶,却不曾注意到陈可那对眸子里闪过的怨毒恼恨的光。
  四师弟是麻六,昨晚和陈可有过言语上的冲突,似乎手里还握着陈可的什么把柄——那些我倒没在意,我现在只关心我的去留问题。
  被老爷子说了两句,陈可似是有些不大甘心,过了半晌又小心翼翼地道:“师父说得是,徒儿平日也是很佩服四师弟的,所以前儿我也去看了四师弟的作品,只是怎么看都觉得……四师弟做的那记里鼓车都像是师父您的风格,想是师父您……”
  许老爷子瞟了陈可一眼,淡淡地道:“为师早便说过,那本《木经》是老夫毕生经验汇集的心血,只在七十寿辰那日传给老夫认定的衣钵弟子,在此之前,绝不会向任何人透露一分一毫。因此你四师弟做的东西与《木经》无关,你可以放心了。”
  陈可连忙笑道:“不敢不敢,徒儿不是那个意思,师父误会了……”
  这厢说着,许老爷子的另几名徒弟也陆陆续续地回来了,这厢师徒二人便未再就方才的话题多说什么,大家一起入席开饭,而我也正好趁没人注意悄悄地窜到厨房扒拉了两碗下人饭——虽然没有荤腥儿,好歹还是能填饱肚子的。
  回到厅里候了一阵儿,师徒几人便也用罢了饭,坐着喝茶聊了会儿闲天儿,又商议了商议寿宴事宜,老爷子便说累了要回房休息,我才要跟着离开,却又被陈可叫住,说是要写几副喜联儿待寿宴时往门上贴的,只好再次留了下来。
  我这厢写着陈可从别处求来的对子内容,那厢师兄弟几个说着说着又吵了起来。无非就是在工师和《木经》这两件事儿上你争我夺相互打压,随着许老爷子寿辰以及工师考核的临近,利益与矛盾的焦点愈发激化起来,直到麻六再度提起陈可与那小丫环缇儿的事时,陈可突地吼了一嗓子:“你可别忘了五师弟是谁出主意害死的!”
  屋里一下子静了下来。

  生死之事

  五师弟?老五不是那个一直都一言不发的宋奇吗?他一直都坐在我的桌子边儿上喝茶呢,大活人一个呀。
  “老六,把窗户关上!”大师兄张回率先作出反应,沉声冲着宋奇道。
  原来宋奇是六徒弟。在麻六与他之间还有一个五徒弟,被……害死了?
  宋奇起身将窗户关上,顺便看了我一眼,我面无表情地继续写我的对子,暗中却已经看好了逃跑路线——万一这几个家伙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不小心说了出来想要杀我灭口怎么办!
  好在张回终于拿出了当大师兄的架子,低声道:“过去的事莫要再提了!五师弟是施工时不小心出了事故身亡的,还说他作甚!时候不早,都回去歇了罢!”
  事故死么?当真是事故死的话根本无须回避,更不必关上窗子压低声音说话。听张回的话中意思,那位五师弟事故身亡——不,应该是被害,被害一事好像这几个徒弟都知道什么□一般,彼此间心照不宣。
  碍于我这个外人在场,这几人总算没有再吵下去,张回率先开门离去了,胖子吴术冲着陈可和麻六笑了几声,道:“两位师弟,工师考核可是近在眉睫了,二位要注意自己的风评啊!若是什么丫头了、五师弟了的事有那么一丝儿半毫地传到了考官的耳中,二位的前途……啧啧,堪虞啊!”
  陈可哼了一声,冷笑道:“二师兄也莫要太过得意,不如趁早把你那参核作品重新做过才是,否则一但被考官知道你是窃取了别人的构思,你这一辈子就都没有机会再参加考核了!”
  吴术脸色一下子刷白,急道:“你、你、你信口雌黄!你、你、你凭什么说我、我……”
  陈可伸了个懒腰,边往门外走边哂笑道:“二师兄你一心虚、慌张,说话就结巴,还用我再多说什么么?我看你最好是闭紧些嘴巴,于己于人都是好事!”说着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吴术直气得原地哼哧哼哧地喘了一阵,跺了跺脚也走了。麻六走到我的身后,忽地一掌拍在我的肩上,害我手一动,写废了一张红纸,只好扭头看向他,见他阴着脸,冷冷地道:“小子,主子们有些话过过耳也就算了,无须往心里记,更无须对第二个人说起——你可明白了?”
  我起身行了个礼道:“小的方才专心写字,什么也没有听到。”
  “嗯,不错,是个机灵的。”麻六点了点头,又别有深意地在我的肩上拍了拍,看了眼宋奇,道:“老六还不回去睡么?”
  “四哥先回罢,我等他写完。”宋奇淡淡地道。
  麻六便也走了,屋内又剩下了我和宋奇两个。宋奇坐在桌旁,将窗户重新推开,望着月色出了一阵子的神。
  第二日一早,师兄弟几个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似地凑到前厅吃早饭,许老爷子天没亮就出府了,说是约了老友去钓鱼,去得晚了好地方就要被别人占了。我本想在自个儿屋子里偷上一天懒,却不料被许管家抓过来伺候这哥儿几个用早饭,只好干巴巴地在角落里站着听候使唤。
  胖子吴术大概是睡过头了,眼看着厅上这几个人都吃完了还不见露面,看样子这几人也不打算去叫醒他,乐得看他迟到出糗,倒是大师兄张回最后开了口,道:“去叫老二罢,署里头都知道咱们这几个人这些天都在师父这里住着,若是迟了到,师父面上也有碍——寿宴那天署里人也都是要来的。”
  此言有理,不过没人愿意动弹。张回便向我道:“你去请二爷起床。”
  噗你个二爷,这几个家伙还真把自己当回事儿了。
  我为难地挠挠头:“小的是新来的,还不知道二爷睡在哪里……”
  见宋奇起身道:“我去叫他罢。”说着便往外走,张回一指我:“时间太紧,你跟去伺候二爷洗漱。”
  靠。
  跟着宋奇快步出了前厅,一路绕啊绕的来到一排厢房前,宋奇上前敲其中的一扇房门,半晌也不见人应,加重了些力气敲,还是没人应。推门也推不开,想是从里面上了闩,想了想,向我道:“你绕到后面去,从窗口叫醒他,让他开门。”
  依言绕到这排厢房的后面,不由觉得有些眼熟,原来正是昨天来过的那道陡坡的下方。数着间数,只见吴术的窗子向外大敞着,走近前去才要开口,眼前情景却惊得我险些叫出声来——但见吴术半裸着上身躺在窗根儿边的床上,被子只盖了一角,一根大臂粗、近两米长的竹子就那么斜斜地刺进了他的肚子,鲜血流了满床,窗纸上和墙上也全是飞溅起的血迹。
  吴术伤口处的血液已经干涸,可见此刻他已经是断了气,再难回天。
  ——凶杀?窦了个娥的,怎么又让我赶上了这么档子事儿!老天,我不会就是传说中的柯南体质吧?吧?吧?千万不要啊!我还要嫁人呢!总不能我正好嫁个仵作吧?!两口子开个夫妻店,专门经营尸体……
  顾不得多想——虽然已经想了不少了,我伸手迅速地小心地捏起吴术挨近窗边的那根胖胖的胳膊,见整根胳膊都已经出现了尸僵,用手指摁压肘部尸斑,尸斑完全消退,粗略估测吴术至少已经死去了五个小时以上。现在的时间大约是早上八点左右,五个小时之前就是夜里两三点钟——人们睡得最深最熟最不易被吵醒的时候。
  将吴术的胳膊放回原处,看了看房间的地面,并没有明显的不合常理之处,对面的房门是从里面上的闩,不过已经无关紧要了,因为窗户是大敞着的,且床紧挨着窗根儿,凶手无须进屋,直接在窗外就可以用竹子刺杀吴术。
  至于凶器竹子,头部不削尖的话是很难插入人的肉体的,而削尖了的竹子在许府里也并非罕物——昨天那道竹篱旁就堆着很多这样的竹子,其位置就在——就在我的身后。
  我扭过头去,见昨天那道陡坡就高高地压在眼前,被那道横向架着的竹篱挡住,而堆放竹子的石台就在这竹篱之后,虽然被竹篱隔断,但并不妨碍有人爬过竹篱跃到另一边的石台上从竹子堆里取一根出来杀人。而且这排厢房距离石台实在是太近了,从取竹子到杀人根本用不了两分钟,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这排厢房其它的房间里睡的就是吴术那几个师兄弟,假设——只是假设,其中一人是凶手的话,从自己房间的窗户跳出来后杀掉吴术再回到自己房中,两分钟足够了。
  我低头仔细看了看窗下的地面——平平整整,只有我一个人的足迹!
  怪了,当真是怪了!昨晚没有人到过厢房的后面来吗?我的体重在这些人里当然是最轻的,连我都能留下脚印,凶手又怎么可能会留不下?!
  或者,凶手是站在石台上杀人的?那根凶器竹子有近两米长,而从石台到厢房之间的距离只有三米左右,如果凶手站在石台上透过竹篱的孔隙对准吴术狠狠地投掷那竹子,也是可以做到眼前这个程度的。可是这么一来犯罪嫌疑人的范围就相当大了,如果主观上排除许府所有的下人后,凶嫌最起码还有许老爷子——呃,这个,好吧,我是很客观地说。然后是张回、陈可、麻六,以及宋奇。
  除许老爷子以外,剩下的四个人每一个都有杀害吴术的理由,而理由嘛就是工师选拔的唯一资格以及许老爷子的毕生心血《木经》和他的衣钵传承。
  这件事……冷血点儿说……与我无关,嗯,与我无关,我目前是个下人,做好我当下人的本份就可以了,多管闲事的人向来没好下场,何况我实在是不愿意再被人拉到官府的大堂上问那什么“自报家门”、“何方人氏”之类的流氓问题了。
  于是我像个正常的下人一样,匆匆地跑回前门去,惊慌地告诉宋奇我所见到的情况,然后尽职尽责地跟着他重新跑回后窗,跳进屋去——尽管我好几次险些没忍住去阻止他挪动尸体破坏现场,但最终还是咬咬牙没有多嘴。最终宋奇让我跑去叫来了他那几个师兄弟,大家大眼瞪小眼地在吴术的屋子里呆怔了好半晌。
  “怎、怎么办?!赶紧报、报官罢?”陈可惊慌地望向其它几个人。
  麻六阴着脸道:“不行!不能报!”
  “为什么?”陈可惊异地瞪向他,转而又好像明白了什么,面色也恢复过来。
  答话的却是张回,沉着声道:“师父的寿帖已经发出去了,请的都是清城有头脸的人物,这本是给师父增光的事儿,若在此之前闹了这么一出,师父的寿宴肯定是办不成了,先不说会不会因此而得罪了那些大人物,就是师父他老人家……只怕也熬不到下一个整寿。因此这寿宴说什么也要办成了才是,少不得先得将老二的事儿摁下,待寿宴结束后再报官也不迟。”
  “大师兄说得是,师父这一辈子就这么一回大事儿,务必得办成,想来老二泉下有知也会体谅我们的。”麻六阴森森地说道,转而看向其它三人:“哥儿几个都没异议罢?”
  除了宋奇没有吱声,张回和陈可都点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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