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杂事儿 (2)-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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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岛上所有的下人都是才刚买来的,包括那位总管,他姓邢。”我如实道,“岛上下人一共三十名,邢总管今年四十五岁,其余下人年龄最大也没有超过十八岁。这些下人的家庭出身都很正当,履历上注明父母双全的十二人,父母中一人早逝或病逝、或纯属意外过世的十八人;此前在他府做过工的有六人,其主家与官府并无任何瓜葛,其余二十四人都是第一次做工,此前一直在人牙子手里接受奴仆培训,时间长的达三年,短的有一年;祖籍在外的有二十一人,其余九人恰好父母双全。所有三十名下人家中皆未有过官司记录。”
我这厢话音刚落,那厢楚龙吟忽地哈哈笑起来,起身踱至我的面前,扇柄一挑我的下巴,眼神淫。荡语气暧昧地道:“小情儿啊小情儿……果然是个可人儿,知道老爷我想要的是什么!——啧啧,我现在十分后悔昨晚输给你那一成奴籍了呢!……怎生是好?”
我偏头很自然地闪开他那柄猥琐的扇子——这混蛋总爱在正经的时候说些不正经的话,我几乎要习已为常了。
楚龙吟坏笑着刷地展开扇子,边扇边道:“父母双全或正常过世,至少排除了下人中有因家仇而与做官之人结怨的可能性;之前的主雇与官家没有联系也是同样道理,而第一次做工、此前又在人牙子手中培训近三年,以他们的年纪来看也不会有反侦察的本事。总之——岛上下人以及那位邢总管的作案嫌疑可以最先排除掉了。”
如此一来就只有两个可能了:一,凶手已经乘小船潜逃;二,凶手在剩下的宾客及其所带来的下人之中。如果白少杉屋里东墙上那“第一个”三字当真是凶手所做的“杀人计数”的话,只怕第二种可能更接近一些,而他之所以要将小船全部弄走,就是为了要继续进行他的杀人计划而防止岛上的人返回陆地——但是,他应该知道王爷今天就会乘船抵岛的啊,那么弄走小船的行为岂不是多此一举么?
才想到这里,就听见那厢也正沉思着的楚龙吟突地一合扇子敲在自己的掌心里,提声向偏厅外道:“邢总管在么?”
邢总管应声进来,楚龙吟便问他:“王爷给你的飞鸽传书现在何处?拿来给本官看看。”
哦?楚龙吟也想到了王爷身上么?
邢总管很快将几张纸取来,楚龙吟看了看,甚至还拿在鼻下闻了闻,道:“邢总管,你是王爷府上哪一位买来别苑当差的?”
邢总管连忙答道:“是一位姓李的总管,花白胡子和眉毛,说是王爷建了个别苑,买小的到此处来当总管……”
“他说是王府总管你就信了么?他可带你去过王府?”楚龙吟问他。
“小的不曾去过王府,被买下后就直接由李总管带到这里来了,”邢总管慌忙作答,“李总管当时拿着一纸文书给人牙子看,那文书上面还有王府的印戳,是以才能确信是王府之人。”
楚龙吟哧地一笑,道:“敢情儿那人牙子学问不错,还认得古篆体——但凡我朝皇家大印上刻的皆是古篆体,若他一介以买卖人口为生的人牙子能识得印上字体的话,要么那印上不是古篆,要么就是有人拿假印哄骗他的!——什么王府之人,什么王爷传书?!皇家的规矩多着呢,细到一纸一笔都有严格规定,只要是王府中传出来的字,必须用皇宫特制的玉冰笺和玄香墨,此二者都由花香薰制,经久不失——而这几张纸上并无半点香气,可见你的那位雇主,是个假王爷!”
邢总管闻言大惊失色,一下子便跪到了地上,连连磕着头道:“大人明鉴!大人明鉴哪!小人于此事丝毫不知,丝毫不知啊!”
楚龙吟道:“你且起来罢,此事当然罪不及你。现在,你且去为本官办件事——如今所有宾客都在前厅等着‘王爷’抵岛,此事先不要揭穿,趁众人都未在房里,你带几个嘴严的、行事谨慎的下人去挨个儿检查一下这些房间,但凡有沾了血迹或是褶皱凌乱的东西都悄悄拿来给本官瞧瞧,千万莫要惊动其他人,可听明白了?”
邢总管正担心自己被连累入狱,有这么个戴罪立功的机会自是毫不犹豫地应了,急匆匆出得厅去。偏厅内便又只剩了我和楚龙吟两个人,见他晃晃悠悠地走到椅旁坐下,端起茶来喝了一口,道:“如今那帮傻蛋儿还在前厅等着‘王爷’抵岛,只怕到中午时就会有人沉不住气了,到时便无法再隐瞒下去,好在凤老二不傻,我们若是明日还回不去他必然会使人前来探询,就是其它官员府中之人也会派人前来看究竟的。凶手也很清楚此点,因此老爷我推断,他今晚一定还会动手行凶。小情儿认为呢?”
咦?怪了。这楚龙吟最近很有些不大对劲儿,破个案子为什么总要来问我的想法呢?他对我已经信任到可以相互商量事情的程度了么?望着他眼中笑意,总觉得这家伙没那么正经。
“大人说得是。”我淡淡应道,谨慎起见,不多说一字。
楚龙吟仿佛看透了我的心思般坏笑了两声,又盯着我看了一阵,突地问道:“小情儿平日都喜欢做些什么呢?看看‘杂’书?写字怡情?还是神游太虚?”
这流氓脑子里又在转什么鬼念头?无缘无故地问这个——那“杂书”的“杂”字怎么听怎么觉得他是另有所指。
“喜欢做什么对我来说有意义么?小的还要伺候大人呢,没有闲功夫去‘喜欢’。”我依旧淡淡道。
“伺候老爷我是你的职责,正如老爷我每日要断案、要批公文还要挨上司骂一般。”楚龙吟眯着眼儿笑,“这世间本就没有绝对的公平和平等,你想要平等,平等只在你心里。你若把自己当做与我一样,那么做什么事也不会觉得自己卑微。你有这样的念头便证明你本身就看不起下人这个行当,你认为做下人就是对你的污辱,却还要打着公平、平等的幌子来控诉老爷我对你的不公,这却是一个什么道理?”
哟,这混蛋是诚心挑衅着要跟我吵架吗?我看他是闲得太难受了。
然而……我还真是……没有什么话能反驳他,他说的可谓是一针见血,我之所以会觉得做奴仆委屈,可不就是因为潜意识里认为奴仆是个卑下的职位吗?我……
“答不上来了?认为老爷我说得对了?”楚龙吟这混蛋丝毫不给面子地揭穿我的窘境,伸手从桌上拿过一只茶盅倒上茶,而后端着起身,走到我的面前,将茶盅递过来,低声坏笑着道:“老爷我现在亲手为你奉茶,可觉得公平了?”
抬起眼来看向他,见他笑容可掬地望着我,黑眼睛里并没有预料中的戏谑和捉弄,只有些淡淡的浅浅的看不明白的东西。
有心栽培
——毫不客气地接过杯子一仰而尽,然后塞回他的手中——就当被他伺候了,爽。
楚龙吟笑得眯起眼,转身坐回桌旁,二郎腿一跷,打开扇子边摇边慢悠悠地道:“老爷我之所以在案情方面询问你的想法,是认为你在此方面颇有些才干,倘若你果真能够展己所长,我便可以安排你今后兼做我的助手,协理案件,正式参与到侦察阶段中来。如此么,一来你就不必每每在旁干立着无聊,二来还可以涨工钱,以早早凑够你的赎身费。如何呢?”
先将他其它的话放过一边,单听到他说到赎身费三个字时我不由心中一惊:他是怎么知道我正在攒赎身的钱呢?难道是楚凤箫告诉了他?……不会。
楚龙吟瞟了我一眼,猜出了我心中所想,不由笑道:“看样子被我猜中了呢,你这小石头似的性子定然不甘坐等老爷我主动为你销去奴籍,再加上此前你一直赚钱有道,如今身上有了奴籍,自然可以在一定范围内从事买卖,所以老爷我推测你已经找好了赚钱的门路。”
“那你为何还肯涨我工钱呢?”我没有想到他并未阻拦我赚钱的行为,忍不住问他原因。
楚龙吟“哈”地一声笑起来,歪头看着我道:“这话说的!好像老爷我一直致力于为难你阻挠你似的,嗯?!你赚钱又不违法——除了未同老爷我打个招呼不怎么地道之外……而老爷我给你涨工钱又不是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儿,有何不可?当然啰,想不想涨全在你自己的决定,这一点老爷我不强求。”
“能涨多少?”我厚着脸皮问。
楚龙吟看着我的样子一阵坏笑,道:“你现在每月的工钱是多少?”
“两吊。”【作者注:自拟天龙朝的钱币换算制度,两吊钱=二百文钱,与正史无关。】
“唔,考虑到你是才刚经手相关事宜,需有个逐渐适应的过程,且老爷我未见得件件案子都要你来协助,因而第一个月先涨你一吊,以后再涨多少视你的表现而定。你认为如何呢?”楚龙吟笑眯眯地看着我。
“就这样罢。”我点头。能多赚些钱总是好的,更加快了我为自己赎身的步伐。“我想请问大人……我若想赎身,需要多少钱?”
楚龙吟看着我别有意味地笑了一阵,舔舔嘴角,道:“待你赚够了一百两时来同老爷我说一声罢。”
这话又像回答了又像没回答,真是头狡猾的狐狸!
如此说开了也好,至少以后出府门就不必再遮遮掩掩的了,而我也可以正大光明地再多开发些挣钱的途径。
“现在,”楚龙吟见将我“搞定”,好像轻松了不少似地往椅子里一缩,懒懒地扇着扇子道,“小情儿你就来针对本案说说你的想法罢,老爷我动脑子动累了。”
猪。
“如果如大人所说邀请众人到岛上赴宴之人是假冒的王爷的话,那么这假冒之人必是凶手无疑了。”我毫不保留地把心中所想说出——拿人钱财与人办事,这点职业道德我还是有的。“这是一起经过精心策划的谋杀案,首先凶手敢于冒充王爷,一是因为他胆大,二是很可能已详尽地计划好了退路,或是有自信自己不会被断案之人查出,这两点仅凭他竟主动将大人你也邀上岛来的行为便可以看出来了。——说至此处我还有一点疑问:既然王府中写的东西都必须用皇家特制纸笔,为何大人当初在接到王府帖子时没有闻一闻上面有没有香味儿呢?且帖子的落款处也应该有王爷的小印罢?难道大人没有注意那印的真伪么?”
“谁说老爷我没闻呢?”楚龙吟冲我一瞪眼睛,“那帖子一打开险些薰老爷我一个跟头,不必闻那香味儿都直呛鼻子!倘若凶手果真是前厅里的那些人之一的话,当然知道皇家的规矩,伪造一张带着香味儿的帖子也不是什么难事,只不过皇家特制的纸墨所含香味儿可以经久不失,而伪造纸墨中的香味儿估计顶多支持个三五天便会渐渐消散。之所以凶手给邢总管的飞鸽传书上没有香味儿,是因为他料到假冒王爷一事最迟今午便会被揭穿,没必要再行伪造。而至于那帖子上的小印嘛,”说至此处他忽然哧地一笑,“咱们那位惨遭冒充的王爷原是个闲散王爷,手中没有实权,向来不问朝政,每日只知游山玩水、吟诗作赋,还给自己弄了个酸掉牙的别号,叫什么……无忧公子?……欢喜公子?嘶……什么来着……”说着用扇子敲敲自己头,“啊,是了,‘逍遥公子’——酸得人起鸡皮疙瘩。因这次宴请属于私人小宴,这位王爷便未在请帖上用正式印章,而用了他自己刻的‘逍遥公子’的普通小印,这印只要是对王爷略有了解之人都可仿制。”
“还有一点疑问,”我接着他的话尾道,“在这孤岛上建别苑,究竟是凶手自己出资所建的呢,还是借了那位王爷的地方呢?”
“但凡在本城范围内大兴土木建房造屋的,皆须在府衙备案,而这座别苑也确在王爷名下,估摸着时间也差不多是刚好建成的日子。可见凶手对王爷这边的举动倒是十分清楚——胆子大,有谋算,懂得反侦察,手段狠辣残忍,这便是我们要面对的对手。”楚龙吟用手指挠了挠挺直的鼻翼,“只是这凶手若在那几位官员之中,动机却又是什么呢?”
是啊,动机是什么呢?作案动机是推理侦察中最为重要的要素之一,而无差别杀人案件一般都是凶手丧心病狂或出于满足自己变态的心理或出于愤世嫉俗之心,可若这样的凶手是个当官的,他为何之前一直按兵不动,偏偏要这个时候开始杀人呢?
两个人正沉思着,便见邢管家敲门进来,向楚龙吟禀道:“大人,小的带人将所有大人的房间全都检查过了,并未发现沾有血迹的任何东西。”
“你且去问问伙房,可有丢失的刀或斧这类的利器没有。”楚龙吟道。
邢管家领命而去,很快便回来复命说不曾丢失任何利器。可见那凶手是自备了凶器来的,随便藏在哪个假山洞里或石头下面都完全可以避得过搜查,毕竟现在岛上没有专业的衙差,仅凭楚龙吟一个人也不可能搜遍全岛每一个角落,而其它的下人们又不懂得如何搜查,凶手很容易隐藏凶器并且反复使用。
同楚龙吟回到前厅,却见那位五大三粗的魏大人正揪着邢总管的衣领逼问王爷为何还不抵岛,邢总管没有楚龙吟的命令不敢乱说,只好唯唯诺诺一个劲儿求饶。楚龙吟便将有人假冒王爷之命将众人骗至岛上之事说了,却并未提及凶手就在这些人中间。——在座的都是官,谁也不傻,只需稍稍琢磨琢磨楚龙吟的话便能明白这其中玄机。话却不好明着说,搞不好哪个多心的人指责楚龙吟诬陷朝廷命官闹了开来,反而会使凶手多了离间众人的机会,从而能制造出更多的杀人时机。
众人听闻自己是被骗来岛上的自然是吃惊不小,那魏大人气得将茶盅子掼到地上,叫道:“定是那杀了白大人的凶手干的!他将白大人杀死,又把我们困在这岛上,自己撑了船逃之夭夭,想让我们活活饿死!”
楚龙吟眼里闪过一丝好笑,脸上却严肃正经地道:“魏大人稍安,饿死我们倒是不会,想来岛上食物还是足够我们这些人撑上个两三天的,而若我们两三天内回不去的话,各府上的人也会派人去王爷府上询问,到时便会知道我们是被人骗到了岛上,很快便有船过来接我们的。”
这魏大人鼻子里重重哼了一声,瞪向楚龙吟道:“楚大人,此事绝不能善了!凶手如此戏弄朝廷命官,简直就是我等的奇耻大辱!待回到岸上后还请大人尽快查明此案才是!”说着便恼火地一拂袖欲先离去。
楚龙吟一伸臂将他拦下,道:“魏大人哪里去?”
“回房啊!还能去哪里?!”魏大人十分没好气。
楚龙吟垂着眼皮儿想了一下,放下胳膊,道:“鉴于此岛上并不安全,魏大人行动最好带上随从,切勿落单。晚上休息时也最好有长随在身边守着,还请谨记。”
要想拦着这伙人不单独行动是不可能的,总不能大家不眠不休聚在这厅里坐上个三天三夜吧?这对当官之人来说是件极为丢脸面的事儿,就好像他们是贪生怕死之辈一般——古人可比今人爱面子得多,这种事一旦传出去,他们只怕都不好做人了。这也是楚龙吟没有硬拦这位魏大人的原因,就是硬拦只怕也拦不住。
魏大人又是一声冷哼:“凶手早便乘了船跑掉了,这会儿指不定在哪个地方正嘲笑我们呢!我现在防来防去的是防谁呢?!没的叫人看笑话!”
楚龙吟没有多说,闪身让魏大人离去了。魏大人一走,其余人便也纷纷离了前厅——众人心里有数,就算明知凶手可能就在这些人中也不可能说出口,而且总在厅里聚着也不是个事儿,谁也不想被别人笑话自己胆小如鼠。因此楚龙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