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杂事儿 (2)-第8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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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凤箫似是有些高兴——他大约以为楚龙吟总算开了窍认同他对我的这份情了,语气里也带上了一些轻松,伸过修长手指点在那草图上,道:“郭家女眷的房间都在北边第一、二排房里,由于郭盛发是被人大力勒缢而死,所以基本可以排除女眷们作案的可能。”
“而因受郭盛发的影响,郭家的男眷们也不大与妻妾共宿,除非欲行房事,平时都只在自己单独的房内下榻,更莫说他的三个女婿都对他恨之入骨,就更不大可能与他的女儿夜夜共枕了。况且昨夜晚宴散得晚,男人们都未曾去自己妻妾房中留宿。”
“再说到下人的问题,三个女婿在内宅时极少让下人伺候,主要原因还是因为不信任郭盛发给他们安排的人,所以在他们的房里只有他们自己一人,并无下人相伴。而郭家的两位少爷倒是同他们老子一个性情,出于天性多疑,也从不让下人在外间伺候,所以乍一看来,昨天晚上这几个人都有作案的条件。”
“至于案发时不在现场的证明么,除了两个人有之外,其他人可以说全都没有,又可以说全都有。那两个有不在场证明的人其中之一是郭大少爷,据他所说,昨夜子时散席之后他便回了自己房间,因有些生意上涉及律法条款的事需要请教娄克宁,便又从房中出来直接去了娄克宁那里,邀请对方到自己房中细谈,这第二个有不在场证明的人就是娄克宁了。”
“郭大少爷与娄克宁回到自己房间时大约子时一刻左右,此点有值夜下人可以证明,这个时候郭盛发尚未遇害。而后这两个人一直在房中闲谈至卯时正——据秋水的验尸结果证明郭盛发遇害时刻为寅时初刻,此时他已遇害,因此这二人的不在场证明至少表面上看来是成立的。”
“至于其他人的不在场证明可以说全都有,又可以说全没有,是因为其他人在宴席散后便各自回房了,没有人可以证明他们到天亮之前未曾离开过房间半步。然而郭府值夜下人的巡夜安排却又能给所有的人做不在场的证明——”楚凤箫说至此处点着那草图道,“且看这图,北边内宅部分是由方方正正四道墙围进来的,方才说过,在东南角处开有一扇小门以供通往南边外宅,除此之外,内宅西北角处也开有一扇小门,用以通往外面的后花园等处。”
“每晚等郭府的主子们回到内宅之后,正副两位管事便会将这两扇小门锁住,留下四位巡夜下人在内宅值夜。这四位下人分成两组,分别立在两扇小门前监视东南西北这四条过道上的情况。”
“且看这草图上所画的:这十排房子都是座北朝南向,亦即门子全都开在朝南的方向,而房与房之间东西两墙紧紧相连,也就是说,要想从第一排的某个房间出来绕到第二排的某个房间,只有两个办法:一是从屋中的窗房上到房顶上去,然后从目标房间的窗户进去屋中,而这一点的可能性基本可以排除,先不说每间屋中的窗户必须得由下人来用特制的竹竿打开,就是上得屋顶去后也没法子从外面打开别的房间的窗户,何况那竹竿很长,任何人的屋中都没有能藏起竹竿备用的地方。”
“第二个方法就是只能从靠着东墙和西墙的这两条过道绕过去了。由于南北向的过道只有这两条,又有四名值夜下人一整晚立在角门处监视,所以只要有人从任何一排房前的过道绕向另一排房前的过道,必然都会被下人看见。而昨晚除了郭大少子时一刻去过位于另一排的娄克宁的房间、二人结伴回到郭大少的房间,以及卯时正郭大少将娄克宁送回房间后又回至自己的房间这两来两回的情形之外,其他人都不曾绕至过道上来过,而这些人的房间与郭盛发遇害的房间都不在同一条过道上,所以四名在角门上值夜的下人就可以成为这些人不在场证明的最佳证人了。”
“所以说到最后这些本来最有嫌疑的人反而都没了嫌疑,”楚龙吟见楚凤箫一口气说了这么多的话,便替他端起杯子递到他手上去,“看来我们要从细节入手了。娄克宁派人上屋顶上去查各个房间的窗户可有结果了么?”
“有了,”楚凤箫喝了口水,“所有房间的窗户都从内部插得好好儿的,凶手是没有可能经由窗户进房做案的。”
“听那第一个发现郭盛发尸体的婢女说,今早她像平常一样前往郭盛发房中伺候其洗漱,敲了半晌门未开——因郭盛发习惯于在房内时将门插住,所以其他人进房前都只能先敲门,然而今早那门敲着敲着却自动开了道缝,那婢女觉得奇怪,叫了两声也没人应,便壮着胆子进去,这才发现了郭盛发的尸首。也就是说,郭盛发房间的门昨晚是开着的,然而他既习惯于一回房就插门,那么这门又是谁开的?如何开的呢?”楚龙吟边思索边道。
“郭盛发昨夜子时一刻后回的房间,这一点有下人可以证实,”楚凤箫从怀中掏出几页纸来放在桌上,“如果他一进房便插了门,寅时初刻遇害,那么这期间凶手必然进入过他的房间,要么就是有什么方法从外面将门闩拨开,要么就是郭盛发主动给凶手开的门,然而这两点都不能解释为什么值夜下人没有看到有人在过道上走动。”
“或者……那凶手就埋伏在与郭盛发卧房同一排的房间内呢?”楚龙吟眼睛亮了一亮,“郭盛发卧房所处的那一排房间全是空房,凶手进入任何一间藏起来都不会被人发现,如此一来他从那一间悄悄出来至郭盛发房门前,那四名值夜下人必然无法看到。甚至——说不定凶手在郭盛发进入自己房间之前就已经潜入了他的房间等着他呢?”
楚凤箫闻言眼睛也是一亮,将那几页纸铺开来看了一阵,忽而抬头向着我一笑,柔声道:“情儿去替我取一副纸笔来可好?”
听得他对我这样称呼,显然已经不在乎楚龙吟的在场了,我只好作若无其事般起身去替他拿了纸笔来,他从那几页纸上摘抄了一阵,而后将才写的纸推到楚龙吟的面前,道:“这是通过问讯得知的昨夜郭府几个主子回去各自房间的顺序和大致时间。”
见楚凤箫分析得认真,楚龙吟到底觉得心中欣慰,笑了一笑低头去看那纸,我用余光瞥见上面写的是:
子时一刻前——刘桂(七排四房)
子时一刻正——郭二少(三排五房)
子时一刻后约一柱香——郭大少(四排五房)
子时一刻后约两柱香——郭盛发(五排五房)
子时二刻——李多金(七排八房)
子时二刻后约一柱香——张烁华(三排三房)、娄克宁(十排十房)
前面是每个人回房的时间,后面是每个人所睡的房间,排是按从北至南数起,房间号是按从西至东数起,因用晚宴的正厅在南边外宅部分,所以众人回房的话需要经过东南角门,从第十排房起往北走。
在这个房间表的下面楚凤箫还写缀了几行字,见是:
子时正——四名值夜下人就位
子时三刻——东南角门、西北角门上锁
子时三刻后约一柱香——郭大少从房中出来前往十排十房找娄克宁
子时三刻后约两柱香——郭大少与娄克宁从十排十房出来经由东边过道回至四排五房郭大少房中
寅时初刻——郭盛发遇害
卯时正——郭大少将娄克宁送回十排十房后返回自己房中
辰时正——婢女发现郭盛发尸体
所有的关键时间点被楚凤箫这么一列就显得清晰明朗了许多,楚凤箫点着这纸向楚龙吟说道:“如果按你方才的思路来看,凶手事先躲进郭盛发房中的话,就只有刘桂、郭二少和郭大少这三个人最有嫌疑了,然而郭大少自子时三刻后至卯时正都与娄克宁待在自己房中,有着充分的不在场证明,所以范围缩小到郭二少和刘桂的身上。凶手提前潜入郭盛发房中,待他回房后用帕子将其迷昏,大约出于谨慎起见,没有立即勒死郭盛发,等至深夜寅时,确定不会再有人前来找郭盛发之后将仍在昏迷中的他勒死,然后继续躲在房中,悄悄将门闩拔开,待辰正时那婢女前来伺候,发现了郭盛发死尸跑去叫人时,再趁乱由隐蔽处出来,假作才刚闻声赶到的样子蒙混过去。”
楚龙吟想了想,摇头道:“不对不对,记得今早你来对我说郭盛发遇害的情形么?外面下人们哭声一片,我在房里却丝毫听不到,你又是如何得知他已死了的?”
楚凤箫似是恍然间明白了,一拍手道:“我是自己出了房门原想来找你的,出门后才看见下人们慌了神的乱哭乱叫——这些房间都是石砌的,墙很厚,又没有窗户,所以隔音性很强,若非下人们挨房去通知郭府的其他主子们或是他们像我一样自己出得门来,只怕也不会听见那婢女的叫声。我们只需问一问当时负责通知主子们此事的下人,当时有哪个主子未在房中便知道了!”
“这一点我已经问过了,”楚龙吟皱了皱眉,“所有的主子当时都在自己房内,也就是说并没有人在郭盛发尸体被发现时潜在郭盛发的房中。且我记得今日上午问讯时问过,第一个发现尸体的婢女确实是立即跑出了房间前去叫人,而守在两个角门处的四名下人分别从西边过道和东边过道朝着郭盛发的房间跑去,也就是说,两组人沿南北向过道一直跑至第六条东西向的过道、亦即郭盛发房间门外所冲那条过道处汇合后直入郭陈尸房中的,因此不论有谁从郭盛发的房中出来想要先回到自己屋中去,都会被这四名下人撞见。看来我们关于凶手潜在房中至天亮尸体被发现这一推测行不通。”
楚凤箫挠了挠头:“这凶手倒是有点智计呢,这么一来案情便陷入了迷宫,似乎失去所有线索了。”
“情儿对此案有什么看法?”两个人突然同时问向我,令我一阵尴尬,楚龙吟那厢也摸摸自个儿鼻子,端起茶杯来喝茶。
“小的暂时还没有任何头绪。”我只好低了头道。
楚凤箫倒是泰然自若,手肘支到桌上托腮想了一阵,道:“肯定是我们的推断有哪里疏漏了,不若再重头捋一遍!”
楚龙吟摇头,笑了一笑:“纸上谈兵不如亲临战场,记得小情儿所说的那个叫什么‘场景重现’的法子罢?我看我们不如就再来一次,将昨夜场景来个还原重现,看看有什么发现没有。”
楚凤箫将头一点:“好主意,既然要还原重现,那就只能等到晚上再开始了。”
楚龙吟便起身伸了个懒腰:“怎么也要到子时才开始,我先睡上一觉养养精神,凤儿你也回房去休息罢。”
楚凤箫看了我一眼,起身道:“我倒不困,你若睡就睡罢,我想让情儿同我一起再去案发现场查看查看。”
永堕苦海
楚龙吟也看了看我,笑了一声道:“我的长随已经快要成你的长随了,你就不怕子衿心里不痛快?”
楚凤箫泰然道:“我叫情儿是去帮忙查案的,他有这个能力,做长随本就屈了他的才。”
楚龙吟似是不想再就我的问题与楚凤箫多说,免得话题最终拐到令人尴尬的方向去,于是摆了摆手:“去罢,都注意些安全。”
我便跟着楚凤箫从房里出来,沿着过道慢慢往凶案现场那间房走,我本在他身后跟着,他却放慢了脚步等我走上来与我并排而行,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慢慢走了一阵,听他淡淡开口,道:“你与大哥和好了?”
我不知该怎么回答,只好默不作声,他偏头看了看我,半晌才又道:“原来你这几日心情不好是因为同他闹别扭了,可否告诉我是为的什么么?”
“二爷带小的出来不是为了查案么?”我用反问想阻止他继续发问。
楚凤箫并不看我,默默走了一阵才轻轻开口:“我倒真希望你也能恨我气我与我赌气……而不是这么比陌生人还要陌生。”
我沉默了片刻,也轻轻向他道:“这样的状况是你自己造成的,你知道我对你并没有你希望得到的那种情感,所以我不想给你留有任何机会和余地,你明白我的意思。如果你愿意放弃你的坚持,我们还可以回到原来的关系,或者,我也可以从现在起还像以前那样待你,但我必须要同你说明白——我所对你表示出的善意,仅仅出于将你当成一个好朋友的立场而已,请千万莫要往其他的方面想。以上三条路,你选择哪一条?”
楚凤箫没有吱声,我的余光扫在他的手上,见那只手正紧紧地握成拳头,关节都因此而泛了白。许久许久他才立住脚步,转过身来望住我,微微笑起,轻柔且坚定地道:“我选择——永堕苦海。”
“你这是何苦呢?”我忍不住摇头,鼻子有些发酸,“做朋友不好么?做兄弟不好么?同样可以一辈子啊!”
他伸出大手盖在我的头顶,轻笑着道:“可那不是爱。”
“你真是个白痴!”我忍不住骂他。
“对啊,白白的痴心。”他仍在笑。
“你不能一辈子这样,我是不会改变我的决定的。”我瞪着他道。
“同样,我也不会改变我的决定,”他眨眨眼,“我们来比比看,谁的一辈子更长。你长得过我,我死你继续;我长得过你,你就爱上我,可好?”
我已是无言以对,只好转身快步往前走,走至郭盛发陈尸房间所在的那条过道口,才一拐弯就撞在谁的身上,对方“唉哟”了一声从凳子上摇晃着跳下了地,楚凤箫从后面上来连忙扶住同样被撞得后退了两步的我,定睛一看,却见是两个下人正在那里攀着凳子换那吊在靠近过道边的房间外的灯笼。
“这是做什么呢?”楚凤箫问。
“回爷的话,因我们老爷他……才刚过世,所以府中灯笼都要换成白的。”其中一名下人答道。
我便向着他手中已经摘下的原来的灯笼看了两眼,见是乳黄色的灯罩,上面用很浓的墨汁横七竖八地绘着看上去像是梅树枝似的图案,便顺口道了句:“这灯笼看上去还很新呢。”
那下人便向我道:“小哥儿说得对,这灯是昨天为了迎接几位贵客,府里头才把所有灯笼换上新的的。”
我抬头看了看,果见这一溜房门前未及换下的灯笼全是一水儿的新灯笼,也都是乳黄的灯罩上绘着各色图案的,便不再在意这些东西,转头向楚凤箫低声道:“今晚二爷不是还要和老爷做场景重现么?这灯还是先挂回去得好。”
楚凤箫点头,向那两个下人道:“案子尚未破获,郭老爷暂时也入不得殓,这灯笼可以稍晚些再换,毕竟案发现场不宜破坏,二位还是再挂回去罢。”
那两人当然不敢惹官府之人,闻言果又将灯笼换了回去。我和楚凤箫重又来到郭盛发陈尸的房间,他的尸体仍在床上盖着白布放着,两个小厮在旁边看守。楚凤箫将这二人打发出去,然后揭开白布在郭盛发的脸上看了一阵,道:“情儿,你认为凶手是哪一个?”
“说不好,”我想了想,“凶手煞费苦心地先将郭盛发迷昏,再选择合适的时机将其勒死,无外乎想用死亡时间来给自己制造不在场的证明,然而以他进入这房间行凶的方法来看,即使他将郭盛发当场杀死也一样会有不在场证明的,又何苦非要等寅时才动手呢?难道寅时之前他没有机会动手?”
楚凤箫转过脸来看我,眼睛亮亮:“你这条思路倒是不错!只不过寅时之前也好之后也罢,几乎所有的嫌疑人都在自己房中,或者说是都在值夜下人的视线之外,每个人都有充足的动手机会,还是无法筛出真凶来。”
“也不全是,”我看着他,“至少昨夜就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