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游-第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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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莫斯爱怜地看着他，这个孩子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与他的感情非同一般，现在却要变成巫妖……真是命运的捉弄。他又叹了口气：“你的父亲应该比我更清楚会发生什么，从你启程来黑暗圣地的那一刻他就该知道。”
杰鲁愕然道：“为什么？”
赫莫斯摇头道：“有人会告诉你，但不是我。我没有这个资格。”杰鲁虽然怀着满腹的疑问，也只好不再问下去。
杰鲁转向非龙：“好久不见，这一阵子你还好吗？”
“还算好吧。”非龙忽然想到一个问题，拉起杰鲁就向外走：“过来，我有件事情要问你。”
走到外面僻静的角落里，杰鲁问非龙：“有什么事情？”
非龙摇头：“并不是什么事情，只是一个问题而已。”
杰鲁点点头：“我听着。”
“虽然我不知道你会用什么方法，但是你要变成巫妖是肯定的吧？”
“没错，”杰鲁奇怪地看着他，“就是这个问题？”
“当然不是，”非龙继续问，“巫妖是什么样子，你应该比我要清楚吧？”
他的问话把杰鲁搞糊涂了，只好回答道：“你也见过的，琼兰老师就是巫妖。”
非龙道：“嗯，所谓巫妖，外表和骷髅兵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没错吧？”
杰鲁点点头。
“我的问题是，如果你成了巫妖，然后用得到的魔力将你的未婚妻复活，你认为她能够接受身为骷髅的你吗？”
“原来是这个问题，”杰鲁笑了，“她不需要接受一个骷髅，因为我永远不会再见到她。”这个回答毫不犹豫，看来他早就想到了。
非龙大惑不解道：“既然同样是失去她，你为什么要复活她？”至少现在杰鲁还能整天陪在他的未婚妻身边——虽然是她的尸体。
“这完全不一样，”说话间，杰鲁脸上带着满足的表情，“只要我知道她还活着，有一个幸福的生活，这已经足够了。”
对他的这种执著，非龙无话可说，沉默一会儿之后才问道：“为什么你的老师，现在的巫妖不使用她的魔法力将你的未婚妻复活？”
杰鲁解释道：“这个魔法能否成功的关键，施法者魔法力的强弱并不是惟一的因素，还有与黑暗神的协调，施法者的精神状态都很重要。但是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对被复活的人强烈的思念，只有这样，才能使离去的灵魂重新回到被药物活化的身体。所以，由我来使用这个魔法才是最合适的。”
非龙点点头表示明白，“什么时候开始？”他问道。
“地下神殿里的一切已经准备就绪，随时可以进行巫妖转换的仪式。这比我预计的要快一些。现在我就要去见老师，如果可能的话，就在今天晚上。”（这是按照外界的习惯，在黑暗圣地是没有白天晚上区别的。）
非龙点头道：“祝你成功。”
“谢谢。”杰鲁回答。
很快，在无数鬼魂、骷髅、僵尸、吸血鬼的注视下，杰鲁跟在他的老师——巫妖琼兰后面，缓缓走下石阶。在他身后，沉重的石门缓缓关闭。
赫莫斯和库斯达还有特兰蒂斯骑士团的战士并没有参加这个“告别仪式”。
在很远的地方，赫莫斯注视着这一切，心中百感交集，最后全都化为一声长叹。
此时，库斯达正在迎接从飞船上下来的佛朗西斯。他的飞船从天而降的时候引起了整个黑暗圣地的骚动，被那些魔法机器弄得草木皆兵的战士们还以为这是敌人的新武器，都做好了战斗的准备。总算在库斯达和特兰蒂斯骑士团的努力解释之下，才没有发生“惨剧”。
舱门打开，佛朗西斯矮壮的身子从船舱里走出来。库斯达迎了上去，右手平举到胸前行礼道：“佛朗西斯先生？”
佛朗西斯点点头作为回应，开口就问库斯达：“你们是特兰蒂斯骑士团的？”
库斯达恭敬地回答：“是。”
“那你肯定知道卡路里将军了？”佛朗西斯的口气听起来是在试探，他对这些和亡灵为伍的圣骑士没有什么信任感。
库斯达讶然道：“你认识卡路里老师？”
这时库斯达背后的队伍中传来一个惊讶的声音：“您是……‘矮人魔匠’？”
佛朗西斯不满道：“别提这个词，只有那些魔族才这么叫我！”他在魔界的岁月里，虽然因为潜心飞船的研究而没有做出什么辉煌的事迹，但仍以其高超的技术赢得了一些魔族的尊敬，他们称佛朗西斯为“矮人魔匠”。可是佛朗西斯自己并不喜欢这个名字，他认为这个称呼是在贬低他的才能。应该是“神匠”才对！
“你是谁？怎么会知道这个称呼？”佛朗西斯怀疑道。
那个骑士跨上一步，举手行礼道：“卡路里将军麾下近卫团二队队长，希罗瓦。”说着除下头盔，露出一张坚毅的脸孔。无情的岁月已经在这张脸上留下了无法磨灭的痕迹。库斯达知道他是追随卡路里将军的战士之一，刚刚从魔界“回来”。
佛朗西斯对他没有什么印象，但还是相信了他，转而问道：“你们不是在魔界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你们的将军呢？”
他的问题让这位叫希罗瓦的骑士露出为难的神色：“我们是怎么回来的，我们自己也不太清楚。”他们从魔界到人界的过程没有任何征兆，等他们反应过来已经和要塞一起出现在黑暗圣地了。后来卡路里将军曾经与黑暗圣地的巫师们讨论过这个问题，但是他们也理不出个头绪来，最后只能归结为是黑暗神的神迹。
库斯达回答了第二个问题：“卡路里老师前几天启程去圣域城了。”
佛朗西斯点点头，没有问卡路里去圣域城做什么。现在他已经打消了疑虑，“听说你们遇到了麻烦？”他问道。据刚才迎接他的那个圣骑士说，是因为把佛朗西斯的飞船误认为敌人才发起进攻，所以，很容易就能想到黑暗圣地正在被某种势力攻击。也许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迫使这些圣骑士和黑暗圣地的不死生物结成联盟。
库斯达点点头：“很荣幸能见到您，我正有很多问题需要向您请教。”说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神态恭敬。
库斯达的态度让佛朗西斯有点飘飘然，二话没说就向屋里走去，正要跨进门槛，忽然回头问道：“非龙呢？”
库斯达回答：“他说自己受到了惊吓，而且用力过度全身酸痛，需要休息一下。”刚才非龙这么对库斯达说完，就一溜烟地跑掉，说是自己去旅馆找房间，不过看他的样子说什么也不像他所说得那样半死不活。
漫长的地下通道里没有一点亮光，绝对的黑暗仿佛黏稠的液体充斥每一个角落，似乎还在缓缓流动。汹涌骚动的魔力波动从黑暗深处不断地涌出来。
这种黑暗对琼兰和杰鲁都没有影响，他们一前一后向黑暗的最深处走去。两人都没有说话，通道中只有他们的脚步声在回响。
走在前面的琼兰忽然停下，站在通道中央。跟在她身后的杰鲁不明就里，也跟着站住。
“出来吧。”琼兰的声音响起，在黑暗中回荡着，“你还想躲到什么时候？”
“我只不过是走错门了而已。”非龙讪笑着从角落里走出来——他可不会轻易放弃观看“巫妖转化”仪式的机会，所以借口要休息，实则早就偷偷溜到这里来了。现在被抓个正着，只能悻悻道：“我这就出去。”
“不用，你可以留在这里。”琼兰的话出乎非龙的意料，“只要你不干扰这个魔法仪式的进行就好。”
非龙大喜过望，连忙点头道：“没问题！”接着又问：“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吗？”
“也许吧。”琼兰淡淡地说道，抬步继续向前走去。
非龙走到杰鲁身边，小声说道：“我来支持你！”
杰鲁勉强笑道：“谢谢。”非龙看到他的脸色有些发白。这很正常，反倒在这种情况下如果说一点都不紧张，那人肯定不是疯子就是白痴。
通道尽头是一间宽广的石室。在中央的祭坛上，一团火焰正在熊熊燃烧。有点特别的是，那火焰竟然是黑色的！
第二十一章 巫妖变成
虽然同样是人类的骨架，巫妖和骷髅兵完全不同。后者之所以能够行动，完全是因为召唤他们的亡灵巫师所提供的魔力，所以，随便一堆骨头就能召唤出一个甚至好几个骷髅兵；而且一般的骷髅兵是没有任何意识的傀儡，只有黑暗圣地中“特制”的骷髅兵可以保持生前的智慧，可以说是骷髅兵中的另类。
而亡灵巫师则是黑暗神的宠儿。在放弃了自己的肉体之后，他拥有了近乎无法摧毁的身体，而且能够使用黑暗神所赐给的庞大力量。但是巫妖并不是永存不灭，因为与黑暗神的约定，黑暗圣地只能有一个巫妖存在，所以，当新的巫妖诞生之后，原来的巫妖就会在很短的时间里消亡。
在祭坛前，关于巫妖的无数秘密从琼兰口中缓缓道来，几乎都是杰鲁和非龙闻所未闻的。杰鲁这才知道，老师为了他的愿望竟然要付出这么大的牺牲！他大喊道：“老师，我不要得到这种力量了！我不要成为巫妖了，我们回去！”
“傻孩子。”琼兰轻轻摇摇头，“都到这一步了，你怎么能轻易放弃呢？”
“不行！”杰鲁激动地大喊道，“我做不到！”转身向来的方向跑去。
一团魔法能量从琼兰手中飞出，追上杰鲁。杰鲁的动作突然僵住，直挺挺地摔倒在地上无法动弹。
非龙急忙冲到杰鲁身边蹲下身去看，发现杰鲁已经停止了呼吸，他抬起头不解地看着琼兰：“你为什么杀了他？”
“不要误会，”琼兰的声音依旧平静，“他只是晕过去，这样在下面的仪式中也比较方便。”
非龙道：“可是他已经没气了！”
“以后他也不会需要呼吸了。”
非龙愣了一下，才明白过来。确实，成为巫妖之后呼吸对杰鲁就没有任何意义了。他点点头，从杰鲁身边站起来。
琼兰轻声自言自语道：“我就知道，这个孩子不会答应的。”
听到她的话，非龙忍不住问道：“你为什么要为他牺牲这么多？”
“这是我欠他的。”琼兰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对非龙说道：“下面的仪式里，需要你多帮忙了。”看来她早就知道会发生这种情况，才让非龙留下来做苦力。
非龙答应得很干脆：“说吧，需要我做什么？”
“首先，把杰鲁抬到这边，放在祭坛上。”
杰鲁毫无生气的身体平躺在黑色火焰前的祭坛上。琼兰走上前，手中拿出一个巴掌大小的瓶子。这个瓶子不知道是由什么材料构成，瓶体闪着绚烂的七彩光辉，在周围黑暗的衬托下显得分外耀眼。
“这就是巫妖之瓶？”非龙兴奋地盯着那个瓶子，忍不住问道。
琼兰点点头，没有说话，将巫妖之瓶放在杰鲁身边。受到祭坛中央黑色火焰的影响，瓶子发出来的光芒陡然增强，几乎变成一团色彩斑斓的光团，将杰鲁的身体笼罩在里面。
琼兰走到非龙身边，“请帮我拿一下。”说着递过来一样东西。
“什么？”非龙接过来一看，是个和杰鲁身边样式一样的小瓶子，所不同的是，这个瓶子发出的是黑色的诡异光芒。他惊讶地张大了嘴巴：“这是……”
“我的巫妖之瓶，”琼兰自己说出了答案，“现在对我来说，它已经没有什么用处了。”接着说道：“从现在开始，你随时可以离开。但是记住，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能接触杰鲁的身体！”
把玩着手中黯淡的巫妖之瓶，非龙冒出一个恶作剧的想法：如果把这个瓶子砸烂，会发生什么事情？当然只是想想而已。
琼兰转过身，缓缓走向祭坛。非龙感到她身上散发出的魔法力正在急速增强。
与她的魔法力相呼应，祭坛中心的黑色火焰猛地腾起，在空中狂乱地舞动着，连在远处的非龙也感到充满死亡气息的热浪扑面而来。
看着七彩光芒中的杰鲁，琼兰默念道：“孩子，这是我最后能为你做的了。
如果这个选择是错误的，那么……原谅妈妈吧。“她眼窝中的两团绿色火焰猛烈地燃烧着，几乎要溢出来，这说明她的魔法力已经提升到了极限。
两只白骨手臂高举向天，琼兰高亮的声音在地下神殿的空间里来回激荡：“无限的黑暗，无尽的力量，随着黑暗之神的脚步，降临这个世界！”随着她的祈文，一种阴冷的力量转眼间充满了整个神殿，与此同时空中的火焰凝聚成一个巨大的黑色人形，低沉威严的声音响起：“我的子民们，你打扰我有什么事情？”
非龙觉得不太对劲，黑暗神的声音不是这样的！这时他的耳边又有一个声音讶异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是黄昏！”非龙马上记起这个声音的主人，“你……”说到这里忽然想起来，这数千年光明神与黑暗神都在封印中沉眠，难道出现在人界的神迹全都是这个家伙的作为？
“你猜得一点都没错，”黄昏的“声音”有点尴尬，“我是受两位神所托，替他们照顾在人界的信徒们。因为就算他们没有被封印，也不能出现在人界。”
非龙笑了：“这两个家伙倒挺会打擦边球。”因为黄昏既不是神族也不是魔族，当然不受那个约定的束缚。而以他的力量，被称为神也不为过。
非龙想起留在永眠之地的牛头人，问道：“阿牛呢？”
“她已经离开了永眠之地，但是她不让我告诉你她的去向。”
非龙感到很奇怪，不过想到那个牛头人一向神神秘秘，心下也就释然了。而且如果她就这样消失，和她的约定自然也就作废了。
这时巫妖转化的仪式到了最紧要的关头，杰鲁身边的巫妖之瓶开始将他的肉体变成一种流动的液体吸进瓶里，露出森森白骨；同时五彩斑斓的光辉逐渐暗淡下来，变成诡异的灰色。
非龙问黄昏道：“他们会怎样？”
“这个年轻人会成为黑暗圣地新的巫妖，从而能够使用黑暗神迪阿波罗的一部分力量。”这样看来，巫妖的地位相当于“人类版”的降神师。不过比起依多这样的魔族降神师，巫妖所能使用的力量要弱很多。
“那琼兰呢？”
“她的肉体会毁灭，灵魂跟随我回到永眠之地，成为黑暗神的仆从，直到五百年之后回到人界开始新的生命。”
想到刚才杰鲁倔强的神色，非龙决定为他做点什么，说道：“能不能帮个忙？”
“你说留下这个灵魂？”黄昏知道他在想什么，感到很为难，“这个规则是由黑暗神制定的，我无权更改。而且能够成为黑暗神的仆从，是亡灵巫师最大的荣耀，她会很快乐的。”
非龙不想放弃：“不能通融一下？”
黄昏想了想：“一个月，我可以让她在人界的时间延长一个月。这是我所能做到的极限了。”
非龙还想继续讨价还价，但是黄昏咬紧牙关不松口，最后只好同意了。
祭坛上，杰鲁的身体只剩下一具骷髅，而那个巫妖之瓶则变成与非龙手中相同的黑色，与惨白的骨架形成鲜明的对比。
“现在，”黄昏对非龙道，“敲碎你手中的瓶子。”
非龙依言，将手中的巫妖之瓶向地下使劲砸去。随着一声清脆的声音，黑色的小瓶子碎成了几片。非龙发现里面竟然什么都没有！正要问出口，就看到那几片碎片中有一阵灰蒙蒙的烟雾升起，逐渐凝聚成一团，向祭坛飘去。
黄昏对非龙说道：“我的工作完了，剩下的就交给你了。”
“等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