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熊燃烧的岛 作者:[苏联] 阿·卡赞采夫-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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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列诺夫以最大的毅力克制住自己,转身向着弗雷德里克,看了下他那开朗而富有男子气的脸庞,一条伤痕穿过左眼因而有点毁坏了面容。
难道对特务和杀人凶手应当比对朋友还信任吗?不!敌人想要在他们之间煽起不和。决不能让他得逞!他马上就把这一切告诉弗雷德。
“我们上饭店的小客厅里去,我已租下了,用整整一个晚上。那里将举行我们公司的第一次会议。你干吗站着?我们走吧,要知道,都在等着我们呢!”
“需要马上就去吗?”
“当然啰!大家都已经在那里了。我是来接你的。”
克列诺夫想要说些什么,可是弗雷德拉住他的手,拖着他走了。
第九章 消灭战争公司
饭店的小客厅用黑丝绒装饰着。沉甸甸的窗帘严密地把门窗都遮住了。无论从街上或是从房屋内部一点声音都传不进来。
门口站着两个大汉,穿着扣上了全部扣子的常礼服,他们看见魏尔特,就让出一条道来。桌旁坐着的人们都好奇地回过头来看着克列诺夫。
使克列诺夫吃惊的是桌上摊放着酒菜,看来,晚饭正吃得热闹:菜看已开始动用,酒瓶塞子已拔去。可见,这些人早就在这儿了。而且,当克列诺夫同片岛谈话时,弗雷德也和他们在一起坐着。
使克列诺夫注目的是出席的人的举止很独特。他似乎觉得,右边的两个人——一个是瘦削的高个子,长着一双灰色的眼睛,另一个个子矮矮的,但神气活现,他俩都讲英语。他们对面坐着两个穿常礼服的先生,默默地不时交换着眼色。两个人都坐得笔直,不靠椅背。他们的小胡子都向上卷起,几乎翘到眼睛上,竭力不看对面的人。
克列诺夫丢开了心中这些情不自禁产生的疑团。可能吗?交战双方军队的军官在一张桌子上会面!
克列诺夫对面坐着两个皮肤松弛的胖子,他们对周围的一切都不感兴趣,而只是专心地在吃东西。
魏尔特站了起来。右面的人停止了谈话。两个长着向上卷的小胡子的人凝神注意起来了。
“先生们,请允许我以消灭战争公司董事长,我父亲的名义宣布会议开始,援引我刚才所说的话,我深信,由于他的活动,战争将很快结束。”魏尔特对最后几句话赋以特别的意思。“现在请允许我,按我父亲的委托,请公司副董事长克列诺夫博士主持会议。”
克列诺夫颤抖了一下。出人意料地要他主持会议,是他没料到的。他应当采取什么态度呢?该说些什么呢?
所有出席会议的人冷淡地鼓了鼓掌,一面用毫无表情的眼睛打量着克列诺夫。
瓶子里咕嘟咕嘟地响。不知什么人在往玻璃杯里斟酒。刀子叮当一声碰在盘子上。克列诺夫仍旧默不作声。
征得克列诺夫同意之后,魏尔特重又站起来说:“我以为可以请副董事长先生哪怕简要一些给在座诸位介绍一下他对人类未来生活的预测,也可介绍一下那个将属于我们公司的强有力的手段的实质。”
大家重又开始鼓掌。
这是什么?挖苦吗?在这些也许是乔装打扮的将军面前公开自己内心深处的思想吗?或是同他们谈关于极其有力的殴灭手段,使他们眼红吗?……不,即使并不是这样的话,他也不能讲!
魏尔特对克列诺夫的沉默非常惊讶,隔着桌子对他作了个绝望的手势。
克列诺夫站了起来。好奇的目光都在对他进行探索。
“先生们,我简单说几句。我没有必要讲述自己的发明,因为我可以把它演示给诸位看。我邀请诸位去日德兰。”
克列诺夫坐下了。公司董事们互相点头,低声谈开了。克列诺夫好象觉得,他们用各种不同的语言在谈话。
“我们喜欢董事长先生干练的风度,”卷胡子的人用蹩脚的英语说。
“绅士们都喜爱简短的会议!”右面的高个子说。
“在这种情况下,”魏尔特插话道.“我们可以立刻乘我包的专车去。火车在等我们。”
右面的高个子和矮个子推开椅子,站了起来。两个长着卷起的小胡子的人也跟着这样做。
克列诺夫也站起身来。魏尔特挽起了他的手臂。
“你使大家产生了良好的印象。”他在耳边小声说。
次日清晨,在拂晓前的迷雾中,三辆小汽车一辆接一领沿着通往水青冈小树林的那条道路行驶着。
在第一辆汽车里,除了克列诺夫和魏尔特之外,还坐着两个确定不了是什么民族、长得肥肥胖胖的人。公司其余的董事分别坐在其他的汽车里。
天色尚暗,又很潮湿。人们怕冷地用大衣和外套把自己裹得严严的。一路上克列诺夫始终沉默不语。他拒绝在到达城堡之前作任何解释。最后,好奇的胖子们终于不再打扰他了。
还没到达城堡,汽车就停下了。
灰蒙蒙的晨曦中,耸立着有雉堞的城墙和控背拱肩的塔楼。
全体公司董事三五成群地聚集在克列诺夫的汽车旁边。
“先生们,请注意你们的罗盘!”魏尔持打破了使人感到无聊压抑的沉寂。
大家都掏出了大约早就准备好的罗盘。开始划火柴,使黑暗中树木和插木林的轮廓依稀可辨。
“先生们,请看罗盘上的指针吧!”魏尔特得意洋洋地接着说。
高个子把手伸向他的指针所指的方向。
“奇怪:指针不指向北方而指向正在升起的太阳!”他的矮个子同伴说着急速回过身来。
“先生们!我们已经感觉到克列诺夫先生的发明了!”魏尔特郑重宣布。
“您指的是这座小山吗?”有小胡子的先生问道。
“正是。”魏尔特说。
在这之前一直垂头丧气坐着的克列诺夫,这时站到坐垫上。
“先生们,”他说,“在这座小山的深处藏营一个不大的螺线管,它的磁场里含有不可计量的能量。你们中的任何人,只要按一下那棵树上的按钮,日德兰几百万年前的死火山就能复活。”
“啊!”一个胖子说,“这应当让企业家来作。请允许我来吧,学者先生。”
他说着从汽车里钻出来,然后朝汉斯旁边的那棵树走去。
“请下命令吧,副董事长先生!”胖子喊道。
“马上。请稍等一下,企业家先生!”
克列诺夫略等了一下,双手抓住自己上衣的衣襟。
“那么,先生们,一会儿我将使装在电池里的电能开始起作用。要做到这点只需破坏超导现象存在的条件,当然这种现象你们是不知道的。只得切断导线,增高温度或者破坏防护层的完整。这一切都可以按照人们的意志来操纵。”
公司的董事们都紧张地等待着。
“那么,让我们开始吧!”克列诺夫做了个戏剧性的姿势说道,并挥了一下手。
胖子按了下按钮。
就在这一瞬间,小山顶上冲出一根巨大的火柱,直上云霄,仿佛点燃了云朵。小山象个易碎的球一样裂开了,接着从裂缝中射出耀眼的闪电。小山上的树木如同被剪去的头发似地倒下,并且突然燃烧起来了。
令人难以忍受的震耳欲聋的轰隆声终于传到了呆立不动的观众耳边。
摧毁了的小山丘变成了一堆熊熊燃烧的篝火。熔岩纷纷从空中降落,留下一条条令人目炫的痕迹。天空变得犹如白昼般地明亮;古堡的黑色城墙也映成了深红色。
烧得赤热的小山丘闪闪发光,宛如从天上掉下来的太阳。人们不能对它正视,眼睛受不了,而脸上则开始感到灼人的热风。
“真是惊人!”
“妙极了!”
“用这种手段可以消灭的不仅仅是战争,副董事长先生!”胖子走到跟前,搓了下好像冻僵了似的手说。
其余的人沉默着。
“董事先生们!”克列诺夫又跳上座垫,高声说道,“将军先生和资本家先生们!看来,我们彼此很不了解。诸位把我看成是个半疯的空想家了,而同这样的人需要装假演戏。但这是不对的。我是个讲究实际的人,我向你们展示这无与伦比的毁灭手段决非偶然。在诸位亲眼看到了这一切之后,我认为,我可以同诸位开诚布公地谈谈了。诸位暂且设想一下。我是知道诸位所属的民族和了解大家来这里的真正目的的……”
魏尔特困惑不解地望着克列诺夫。
“约翰,你等等……你想说什么?”
“先生们,我给诸位看了一种威力很大的武器,它在你们手中能为……服务……”克列诺夫环顾了一下在场的人,然后每个音节吐得清清楚楚地说;“除了战争以外,能为消灭任何东西服务!但是请别认为,这会使我不安,恰恰相反!诸位只能责备我稍稍使了下狡猾的手段。我是发明者,因此我出售自己的发明。对谁都出售,我想尽量多得些。先生们,你们来买吧!现在就出售,不过要现金交易。”
弗雷德里克丧失了自己的口才,不知所措地看着克列诺夫。
“妙极了……妙极了,科学家先生!您很有意思地哄骗了我们,非常有意思地骗了我们大家!”揿按钮的胖子说,“我们以前认为,必须跟您装假,因为您是个怪人,可是,您原来是个讲究实际的人,同您的朋友一个样!嘿,嘿,嘿!”
“出多少价钱!出多少价钱啊!”克列诺夫喊道。
“副董事长先生,请相信我们的股份公司吧!我们……”
“美国有句俗话:‘我们相信上帝,其他的都要现钱!”
“您要一百万法郎吗?”一个小个子黑头发的人叫了起来。
“一百万马克!”有胡子的人插了进来。
“上次早就向我提出过要一百万,只不过是美元!”
大家都沉默了。
“谁出更大的价钱?”克列语夫发狂似地喊着。
“五十万英磅!”高个子勉强地说。
“请原谅,科学家先生,象刚才看到的那种炮弹可以大规模生产吗?”
“当然可以,将军先生,能迅速地生产,成本低廉,要多少可以生产多少!”
“哦,哦!这是种非常好的燃烧武器。我们一定会同您谈妥的。您要多少呢?”
“不,请告诉我们:您愿意出多少?”
“我请你们再注意一下!”克列诺夫大声喊叫,声音压倒了所有的人。
大家都安静下来了。
“先生们,一小时之前我们曾自命为消灭战争公司的董事。我问诸位,是否有人反对把我们公司名称的中间两个字去掉……为了表示彼此了解……”
“妙极了!让它叫作‘消灭公司’吧!”一位企业家叫了起来。
“妙极了!”
“对不起,”弗雷德里克·魏尔特终于来过问了,“我认为继续谈判购买发明的事是多余的。它已经用于我们的公司了。”
“好,弗雷德里克!你说得对。它是属于公司的。够了,先生们!现在我一切都明白了。我宣布……我称之为消灭公司的第一个行动将是消灭我的发明!我以对我过去的爱人的纪念来起誓,谁也不会再看到象今天这样的场面了。我的发明永远也不会再落到人类的手中,永远不会成为杀人武器!现在我失去了一切。弗雷德里克·魏尔特先生,我想对您说,您是个卑鄙的人!”
“约翰!”魏尔特向后退了一步。
“是的,一个污辱了我的天真的幻想、出卖了我的灵魂的小人!使我感到最沉重的是失去了朋友,但现在我一切都无所谓了。您可以认为,无论是我,还是我的发明都已不存在。您没能把您的骇人听闻的欺骗进行到底。请放我走吧!”
惊呆了的人们让出一条道来。
忽然传来了渐渐驶近的摩托车的响声。
大家都看着克列诺夫佝偻的身影,直到摩托车停在他们旁边,才回过身来。
“克列诺夫先生!”戴皮盔形帽的人说。
不知什么人用手指了指一片火灾背景上正在远去的学者的身影。
派来的人飞跑着赶上克列诺夫,并交给他一包东西。
“片岛上校命令交给您的。”他把手按在盔形帽上说。
“已经不需要了!请转交给魏尔特先生。”克列诺夫说着继续往前走去。
送东西来的人耸了耸肩膀,回到起劲地低声交谈的那群人那里。
“这儿哪位是魏尔特?”他问。
魏尔特颤抖了一下,伸出手去。
“啊!我现在知道了,这是谁干的事!”他撕开信封,叫了起来,“等一等,克列诺夫先生,您不能就这样离开我!汉斯,跟我来!”
粗壮的汉斯跟着他的主人,他们奔去追赶克列诺夫。
“你们还找我干吗?”学者回头喊道,“我在中立国家。你们没有权利碰我。”
“揍他!”弗雷德里克·魏尔特追上后,叫喊起来,猛击克列诺夫的头部。
克列诺夫摇晃起来了。汉斯及时赶到,把他压倒在地。
这时,传来了狗的吠叫声。从城堡那边飞来一团黑黑的东西。一霎那间,猎狗格尔特跳到互相手抓脚踹、扭作一团的人堆里。
开始的一刹那间什么也分不清楚。只听到吼叫声、喧嚣声和嘶哑的叫声。然后连续二声枪响。小狗尖声叫了一下,就没有声息了。
一个胖子对另外一个人说:“我的火山曾是美丽的,不是吗?”
“喔,正是这样!不过请看,我的罗盘已指向北方啦!”
第十章 唯一的乘客
日德兰城堡地区由魏尔特的私人警察守卫。不论是轻便马车,或是汽车都不能进入禁区。这个禁区不仅包括城堡和小树林,乃至互相仇视的牧师和彼得森居住的那个邻近的村落也包括在内。
一个秋天的雨夜,一辆覆盖严实的厢式车身的汽车出现在通往城堡的路上。放下的拦路竿阻挡了它的去路。汽车停下了,几个侦探走过来用电筒一照,发现车身上有红十字标志。一个戴眼镜的矮个子卫生员坐在司机旁边,用很漂亮的英语说明,急救车是农民彼得森叫来的。
一个侦探跳到踏板上,跟车驶到一座厚石墙、高瓦屋顶和窗户狭小的房子跟前。
住在对面的牧师听到汽车的声音,抓了把伞就跑到街上。他听到从彼得森房子那边传来大声说话的声音,就竖起了耳朵,拼命想听清楚说些什么,但完全白费劲,什么也未听见。
借着牧师家窗户里射出来的光线,街道朦胧可见。一个侦探,他头戴臃肿的圆顶礼帽,大衣淋得湿透,正以一种享受天气滋味的神态在散步。
牧师祈祷似地合着双手,他想上帝在惩罚不诚实的彼得森了,因为他在拜访魔鬼住所的那个永志不忘的日子里,没分钱给上帝的仆人。
牧师悲哀地,同时也不无幸灾乐祸地注视着,两个卫生员从彼得森的院子里抬出一副担架来。
前面的一个卫生员身材高大并发着哈哈的声音,第二个个头儿也很高,不过非常瘦,驼着背,看来抬的东西随时可能从他手中滑下来。
“我可不想躺在担架上,”侦探急忙跑到牧师跟前,希望探听一点什么消息。“马上要掉到烂泥里去了。是谁病了,身子这么笨重?”
“哎啊,可敬的先生,”牧师说,“上帝知道的,彼得森太太是个善良的妇女,不应当因为她过分肥胖或是她丈夫贪婪而去加罪于她。”
这时,彼得森本人也出现在屋子外面的台阶上,高声叫喊着,他就是半个克朗也不付,没良心的卫生员想骗他什么东西,说什么也办不到。
牧师痛心地摇了摇头,意味探长地朝侦探看了一下,侦探理会地微微一笑。他善于一眼就看透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