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矿之谜-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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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那份用来模仿克拉克签名的文件放了回去,折好股票证书,放进口袋,拧好圆珠笔帽。
“一切就绪了。”他说。
多莉娜慢慢地走到走廊上,梅森看出她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根本没注意她做了什么。
梅森回到厨房时,人们都已经在那儿了——莉莲·布雷迪森稍稍有点儿胖,妆化得也有点儿浓;吉姆·布雷迪森,表面上很和蔼友善,容易相处;律师莫夫盖特,个儿不高但很结实,衣着整齐,头发打了发乳,向后梳理得一丝不乱;海沃德·斯莫尔身体很结实,眼睛一刻不停地扫视着周围的一切。
盐丁儿·鲍尔斯似乎与那些人毫不相干。
在大家明白怎么回事之前,梅森就已经把所有的人仔细地观察一遍,并且对每个人都心中有数了。
班宁·克拉克漫不经心地做了介绍,梅森觉得大家对他热情得有点儿过分。特别是莫夫盖特,还走上前表示友好,虽然他的态度多少还是有点儿勉强。
“我刚听说,”莫夫盖特说,“你要为西姆斯先生和太太做诈骗案的代理。梅森先生,有你这样一位著名的对手,真是很荣幸。我在法庭见过你几次,我不知道你是否知道我——‘莫夫盖特和斯蒂尔律师事务所’,在布罗考大楼。”说完,他郑重其事地递给梅森一张名片。
梅森把名片塞进口袋,然后说:“我还没来得及了解这个诈骗案的情况。”
“不着急,不着急,”莫夫盖特说,“我想,梅森先生,一旦你听取了证词,你就不会再参与诉讼了。克拉克先生,我们为你带来了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克拉克问道,他的语气和表情极其冷淡。
“我们认为,”莫夫盖特说,“由于各种各样的诉讼和其他琐事纠缠,公司对你有欠公平。你的身体状况又不允许你亲自到矿场上去参与经营活动,但是你的确具有高水平的专业知识,公司对你为开发矿产所做的工作深表感激,一句话,克拉克先生,我们已经推选你进入董事会,并且聘用你为监管经理,年薪25000美元,其他杂费另算。”
克拉克一脸惊讶。
梅森说:“很抱歉,莫夫盖特,这已经不可能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已经讲过了。这是一个精心设置的圈套,不过它已经没有用了。”
莫夫盖特火冒三丈地说:“我不知道你有什么权力说这种话。我们正要讲和呢,仅此而已。”
梅森对他微笑着说:“律师先生,让我跟你讲点儿别的事儿,选举克拉克进入董事会在法律上是无效的。”
“这是什么意思?”
“董事应该是公司股东。”
“班宁·克拉克是个大股东,梅森先生。”
“他过去是,”梅森说,“但他恰好已经卖掉了他的股票。”
“公司的帐目上从未有过记录。”
“股票拿来转让时自然会有。”
“但是依据公司帐目他仍然是股东。他……”
梅森从口袋里掏出了班宁·克拉克的股票,把它展开放在桌子上。
“问题在于,”他说,“班宁·克拉克是否的确是股东,我想这个可以说明问题。先生们,我已经买下了克拉克的股份。”
莫夫盖特恼羞成怒,他说:“这种股票交易,只不过是一种骗人的鬼把戏。”
梅森冷笑道:“你是不是想用为克拉克设了陷阱,而他却卖了股票避开陷阱作为理由请求法庭宣布股票转让无效呢?”
“那不是陷阱,我们是为了讲和。”
内尔·西姆斯故意用一种尖尖的声音插话:“讲和?恐怕没安好心。”
梅森平和地说:“哦,也许是我急了点儿。”
“就是。”
“那么,”梅森说,“雇佣合同可不可以每年签订一次呢?条件是公司如欲中止合同应提前12个月通知本人呢?”
莫夫盖特的脸微微泛红,他说:“当然不行。”
“为什么?”
“哦,当然……当然有原因。”
梅森对班宁·克拉克点点头说:“你看就是这样。”
克拉克说:“梅森,把这件事儿交给你我感到非常满意。”
梅森折好股票把它放进口袋。
“可不可以问一下你花多少钱买下来的?”莫夫盖特问道。
“当然可以。”梅森一本正经地说。
莫夫盖特等着后边的话。
“你们有权利随便问。”梅森笑着说。
吉姆·布雷迪森也加入到对话中:“好了好了,别为这事伤了和气。我不希望班宁·克拉克认为我们对他个人有什么敌意。坦白地说,莫夫盖特说如果我们选他进董事会跟他签这个合同,克拉克就必须或者全部公开他所知道的有关公司财产的情况,或者倘若他曾以个人名义为个人利益开采或经营过公司矿产的话,我们就上法庭证明他己实际上自愿成为公司的委托人了。莫夫盖特,你已经尽了力,比赛结果说明你得甘拜下风,梅森早就看出了你要干什么,你被击败了。我非常满意,诉讼太令人厌倦了。现在让我们把生意上的矛盾抛在脑后做朋友吧。班宁,我想你能不能给我们提供些信息?”
“什么信息?”
“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班宁把茶杯递给西姆斯太太,让她添茶,借机磨蹭了一下。然后才说:“那么这是个陷阱了?”
“这,”布雷迪森说,“现在,我们还是谈点儿别的吧。”莫夫盖特在一旁倒吸一口凉气,显然想否认“陷阱”这一说。
西姆斯太太端着茶壶绕过桌子为德拉·斯特里特和佩里·梅森添茶,她问道:“那我的案子怎么办呢?”
莫夫盖特冷冷地说:“我正想说呢。不过,梅森先生,最好还是在你的客户不在场的情况下谈比较好吧。”
“为什么我不能在场?”西姆斯太太问道。
莫夫盖特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会上火的。”
“不会是我吧,”西姆斯太太说,“我跟这事无关,我只是想知道我该采取什么立场。”
梅森说:“我已经留了信儿让人今天下午就把有关这个案子的抗辩写出来。”
一直躲在一旁不说话的布雷迪森太太说:“吉姆,我想我们已经尽了做董事的义务,可以走了。”
布雷迪森有点儿犹豫,磨磨蹭蹭不大想走。
多莉娜·克罗夫顿绕过桌子站在屋角,然后心血来潮地跑到烤炉边她妈妈身旁,吻了她一下。
“这是为什么?”西姆斯太太问。
“祝你运气好。”多莉娜点头说。
大家要离开了,厨房里一时显得有点儿混乱,布雷迪森这会儿为他母亲把门打开,梅森在那儿鞠躬,向每一个人道“幸会”。
布雷迪森和他妈妈刚出去,莫夫盖特就说:“我有个合同要你签一下,梅森。我把公文包放在另一个房间里,如果你不介意请稍等片刻……”
“你看他,”就在莫夫盖特离开房间时,克拉克恨恨地说,“他脑子里尽是鬼点子,他这会儿又去给吉姆出主意去了。什么把公文包没带来,纯粹是借口。”
梅森低声急促地说:“取那个合同可能意味着他要听取皮特·西姆斯的证词。他也可能想要听取你的证词。”
“为什么?”
梅森意味深长地说:“放长线,钓大鱼。一旦他把你带到公证人面前,他就会用一些设计好的问题诬馅你。很抱歉我不得不那样处理股票,不过我们得争分夺秒。”
“没关系。”克拉克笑着说。
“你看,”梅森说,“我没有时间解释给你听了,但是有关公司董事的法律是模糊不清的。那不像你被推举担任什么职务时那样,必须要先宣誓才能有资格任职。依照合股协议盐丁儿可以代你表决。盐丁儿自然认为他们选你进董事会是对你有好处的。”
盐丁儿·鲍尔斯窘迫地说:“他们特别殷勤,我还以为他们真想重归于好。我真想揍我自己一顿。”
“没必要这么做。”梅森说,“这是个绝妙的法律陷阱。”
“真他妈聪明,”班宁·克拉克说,“但我想如果他们考虑一下时间因素,就会发现有那么5到10分钟的时间我的确是董事,那就……”
梅森皱了皱眉头,警觉地瞥了一眼内尔·西姆斯。
班宁·克拉克笑了笑说:“她没事儿,我完全信任她和多莉娜。”
梅森说:“好吧,为了使这个东西具有法律效力,而我也好摆脱困难,防备调查。拿钢笔描一下这个签名,要有证人在场才行。还是让多莉娜·克罗夫顿看着你签名,因为刚才她跟我在一起……”
“恐怕她已经走了,”内尔·西姆斯插了句话,“现今的年轻人大都这样,一有机会就跑得无影无踪,我还是姑娘那会儿,没父母的允许甭想出去。”
“她真是个非常好的姑娘。”班宁·克拉克由衷地说。
“她跟今天的大部分姑娘一样没啥大毛病。”西姆斯太太说,“就是有点儿独立性太强。”
梅森说:“孩子独立是好事,要给他们点儿机会发展个性。”
“不能太独立,”内尔·西姆斯不屑地说,“孩子们有点儿过份了。”
班宁·克拉克对梅森笑了笑,取出了圆珠笔,梅森取出股票。
“等莫夫盖特回来,”梅森说,“如果他有什么文件给你,我就咳嗽两声。听到我的咳嗽声,你就找个借口出去,然后藏起来,他就无法给你开传票。我不信任这个人,而且……”
门被推开了,莫夫盖特一进门就说:“好吧,梅森先生,我希望我们分别代表不同公司的利益不致于损害我们的友情。”他现在笑得很和蔼,言谈举止来了个180度大转弯。似乎布雷迪森给了他什么指示,让他试试新战术。
梅森没等克拉克的笔接触到股票,就装做伸手去拿桌子上的茶杯,一把从他手底下把它抽走了。他折好了股票,放进上衣内的口袋里。
莫夫盖特看到班宁·克拉克手里的圆珠笔,皱着眉盯视了一下,但还是尽可能和气地说:“梅森先生,我这儿有一个听取皮特·西姆斯证词的合同,皮特是诈骗案的被告之一,如果明天方便的话,我想听取证词。把所有情况清理一下,这实在太重要了。”
莫夫盖特从公文包里取出了一个硬纸袋,他从里面拿出一份蓝底的法律文件。
德拉·斯特里特坐在梅森旁边,瞥了一眼纸袋,胳膊时轻碰了他一下。
梅森咳了两声。
班宁·克拉克向后一推椅子说:“对不起,我得喝口水。”
他向水池走去,瞥了一眼桌子,看见梅森正仔细地读着合同,而莫夫盖特微微斜着眼睛在一旁观察着梅森。
班宁·克拉克一声不响地从后门溜了出去。
梅森说:“如果把皮特·西姆斯做为纠纷的一方来取证词的话,我想同时也要听取吉姆·布雷迪森的证词。”
“为什么你想要他的证词?”
“他不是公司的总裁吗?”
“是的。”
“就在有诈骗嫌疑的合同生效前他刚刚和皮特·西姆斯做过生意,是吗?”
“是的。”
“我需要他的证词,”梅森说,“如果你要取得一方的证词,我也要另一方的。”
莫夫盖特不情愿地接受了这一点,“用钢笔加上这一条吧,不过要加上班宁·克拉克的名字。”
“他并不是纠纷的一方,你无权取他的证词。”梅森说。
莫夫盖特狡猾地笑着说:“他身体不好,我有权取证来长久保存他的证词,他是关键证人。”
“为什么事做证?”
“为与这件纠纷有关的事。”
“什么事?”
“我会在适当的时候公开这件事儿的。”
“那我不会在合同中写上他的名字。”梅森说。
莫夫盖特说:“你可以不这样做。我已经想到你会拒绝,所以我弄到了一个法庭指令和一张传票。在这种情况下,你的客户可以不必为接到给他的传票发脾气或者面子上过不去,所以你最好还是在证词中加上他的名字。”
梅森只是用钢笔加上这样几个字:“也需要吉姆·布雷迪森提供的证词。”
莫夫盖特这下真的火了,说:“梅森先生,我警告你,我会抓住一切可能的机会发出传票。不管班宁·克拉克喜欢不喜欢。”
“那是你的权利。”梅森边说边把圆珠笔放进了口袋。
莫夫盖特签上他自己的名字,把合同的一份副本递给梅森,把硬纸袋放回公文包里。
梅森说:“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要去见布雷迪森了,律师,我们明天见。”
他前脚刚进屋,西姆斯太太就走到冰箱旁说:“我给你拿点儿好吃的去去这个律师的晦气,他在这儿我不愿意拿出来,我怕他也会要一块儿。”
她拿出一个柠檬夹心馅饼,烤过的馅饼泛着金黄色,上面点缀着许多琥珀色的小糖丸。
梅森看了一眼德拉,满意地笑了,他对西姆斯太太说:“如果我是只猫,我就去躺在炉边打呼噜了。”
盐丁儿看了下表说:“哎,梅森先生,上他们的当我很抱歉。”
“不必道歉,陷阱布置得太巧妙了。你看,盐丁儿,莫夫盖特会从这溜出去想办法给班宁送传票,你以为班宁能逃出他的手心吗?”
盐丁儿笑着说:“这家伙太狡猾了,如果在黑暗里给他10秒钟让他先跑,恐怕魔鬼也找不到他的影子。”
7
梅森和德拉·斯特里特吃完了馅饼。梅森说:“好吧,我想我们最好同班宁·克拉克谈一谈,希望他不会过于激动。”
盐丁儿·鲍尔斯坐立不安,他站起来突然说了句:“我希望你们等一会儿。”
梅森疑惑地扬了扬眉毛。
“我要娶的女人就要来了——她叫露西尔·布伦。我叫她8点30分到这儿,她马上就要来了,我……哦,我想让你们见见她。”
西姆斯太太一边清理桌子,一边说:“班宁·克拉克的毛病是他总是精力充沛,不肯安静下来。他轻松地生活一阵儿,身体就能好起来;可是他刚好了一半儿,就又活跃起来把自己累个半死,跟治病前没什么两样了。”
“他恢复得不错。”盐丁儿不服气地说。
“我可有点儿怀疑,今天他脸色看起来不太好,如果布伦小姐就要来这儿了,你还是出去吧,这样我好干完我的活。”她嘴上话不停,手却很麻利地把一摞摞的盘子拿开,“我能干完这些活真是奇迹,想想有这么多人在我的厨房里开会,还有其他人进进出出;警察在食物里发现毒药,却问我为什么食物有毒;还有那个狡猾的推销商,一下子就把我女儿拐出了厨房,剩下她妈妈一个人对付这一大堆盘子,她那参了军的男朋友——杰里·科斯莱特绝不会做这种事。从前姑娘们出去总是先打招呼,回来也要告诉父母她们都做了些什么……”
盐丁儿·鲍尔斯对梅森笑着说:“我们还是去起居室吧,她会一刻不停他讲下去……”
“好像今天的男人一点儿都不会体贴女人。”内尔·西姆斯接着说,“他们连想想都不会。露西尔想给你的律师朋友留下点儿好印象,你却把她带到厨房来……天啊,这是什么?”
西姆斯太太拿起了一个糖罐,下边放着折好的纸片,压着它的糖罐一拿开纸片就展开来。
“像是个便条。”德拉·斯特里特说。
西姆斯太太把它打开,尽量拿得离眼睛远一些,眯着眼看,她说:“我又忘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