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亮军刀-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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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能冒着巨大的伤亡强行突破。
兄弟相残(1)
中午过后,八路军重新从三营的正面进行强攻。这次强攻打得非常有战术,先是隐蔽前出到了距离阵地五六百米的地方,然后利用土木作业,构筑了前沿的迫击炮阵地。很快一营和三营阵地受到了迫击炮的炮击。陈锋和其他军官对八路军的迫击炮射击的精准很有感触,这种准确度差不多抗战前期的日军才有。
短暂的炮火掩护之后,三营阵地正面开始有八路军呈散兵线进攻。进攻的方式是交替射击掩护,交替冲锋,而且射击的精准程度和上午有很大区别。陈锋通过望远镜观察,下午进攻的可能是八路军的主力部队。
三营一方面组织火力压制,一方面用炮火阻挡八路军进攻的后继部队。这样的话就算表面阵地失守,只要后继部队跟不上,团里照样还能组织反冲锋把阵地夺回来。
炮击密度并不大,但配属在三营的炮兵观察员报的射击诸元非常准确,八路军只要有十几个人扎堆,马上炮火就打过来。炮兵观察员看来是个老兵,他主要是发挥榴弹炮的纵深打击能力,重点打进攻序列中的几个线路。透过望远镜,八路军组织进攻的待出发地和前沿指挥部都遭到了准确的炮击。
进攻的散兵线压得越来越近,陈锋放下望远镜:“陈章,你过来看看。”
陈章本来在陈锋后面五六米的地方打电话,匆忙说了几句,放下电话几步跑了过来。
陈锋指着前方,让陈章观察:“你统一指挥后面的榴弹炮,还有团里的迫击炮,要想办法把共军的进攻序列打乱。”
“是,没问题。”
陈章走出团部的临时隐蔽所,跑到了三营的营部,在面前摊开地图,然后对着炮兵观察镜开始指挥。
几个回合的炮击,陈章打掉了八路军前沿的迫击炮工事。然后组织后面的榴弹炮以集火排炮的形式进行火力战场遮断。
从三营的前沿看过去,前方六七百米的地方,火光冲天,炮火腾起了一团团火球,咣当,轰。后方的火炮密集地将弹药倾泻到三营的前沿,组成了一道间断燃烧的火墙。
八路军冒着密集的炮火,在巨大的伤亡面前朝这边冲锋。很多士兵在通过榴弹炮火力网时被炸得血肉横飞,但后面的士兵仍旧前赴后继地往前冲。
陈锋看着这些不惧死亡的敌人,心里不禁肃然起敬。他非常想不通,是什么样的力量在支撑这些人勇往直前地冲锋,甚至是毫不吝惜自己的生命。
前沿有炸断了腿的八路军战士,一瘸一拐地朝这边爬,似乎爬也要爬过来和对方拼个你死我活。
随着散兵线越来越近,团里的迫击炮开始对前沿轰击,陈章看着炮兵镜修正射击诸元,迫击炮准确地落在八路军的散兵线上。
但在交替掩护下面,八路军越冲越近,好多衣服都烂了,端着刺刀,在炮火中就像汪洋中的一艘小船。
炮火的浪花打过来,小船好像淹没了,但很快从地上爬起来,小船继续划向彼岸。
很快三营的正面枪声响成一片,各个机枪火力点开始火力压制,连一级的轻机枪和营属重机枪按照事先的标定吐出火舌。前沿不断有八路军战士倒地。
此外冲到前沿的八路军也开始用机枪进行反击,他们的机枪准确度极高,往往一挺机枪能非常有效地压制住三营的好几个火力点。陈锋把电话打到前沿,让陈章一定要想办法打掉八路军的机枪火力,但陈章也在电话里叫苦,迫击炮炮弹眼看要接不上了,而且还要重点打八路军前沿散兵线的进攻线路。
但八路军的机枪火力布置得相当灵活,很显然他们轻步兵的班排级火力掩护的训练搞得很好,机枪火力布置不死板,往往跟随着前沿的进攻。所以经常刚刚要通迫击炮火力,等炮弹砸过去的时候机枪阵地已经转移了。
不到半个小时,三营已经伤亡了几十人,而且一侧的阵地眼看就要失守。陈锋命令一侧的一营抽调一个连随时准备增援,一营的二连是营里的预备队,很快离开营部冒着弹雨增援到了三营。
二连刚上三营的阵地就出现了伤亡,八路军冲过来的战士投弹技术相当熟练,往往是手榴弹拉着了之后稍稍等一两秒钟,这样的话手榴弹差不多都是在半空中爆炸,弹片覆盖广,不容易出现死角。
严大勇在队伍的后面,从工事里面探出头,瞄准了投弹的八路就开枪。严大勇枪法是整个团里数一数二的,很快连续打倒了好几个投弹的八路。
鏖战出现在三营的这一侧阵地上,八路军也是不惜血本试图从这里突破,短短的几十米进攻路线上累积了上百具尸体。
由于距离阵地太近了,师属炮兵已经没办法提供支援火力了,很快迫击炮弹不够基数,最后几十发只能用在最紧急的地方。整个三营正面失去了炮火支援。
八路军组织起敢死队,一队人光着膀子都抱着冲锋枪,另一队人也是光着膀子,身上左右各背着两个五枚装的手榴弹袋子,一边冲一边投弹。
敢死队很快突破了三营的侧翼,严大勇组织起兄弟从后面的纵深阵地开始反冲锋,所有的兄弟都上好刺刀,准备白刃战。
严大勇冲在最前面,他手上拿着的是美械大八粒,可以半自动射击,一边冲一边朝阵地开枪。
而八路的敢死队利用工事的射击死角一方面组织投弹,一方面用轻武器朝这边射击。
身后不断有手榴弹爆炸声,一股股的热浪烤得人睁不开眼睛,严大勇被爆炸震得嗓子发甜,精神好像都有点恍惚了。
枪膛里的子弹打空了,他匍匐在工事里面上子弹。大八粒惟一的缺点就是重新装填相当麻烦,再加上刚才他已经打掉了整整七个弹夹的子弹,枪膛里面滚烫的。他费力地拨开弹仓,把枪机拉回去,但子弹夹的铁片怎么也插不到弹仓的底部。他把弹夹拔出来,把子弹弹底在枪托上磕了磕,这次比刚才磕整齐了很多。他费力地重新拉开枪机,这次子弹装了上去,但枪机卡了壳,反复拉动了好几下,都到不了待击发位置。
这时有个人影一晃,严大勇从腰间抽出六连珠,把枪机掰开。人影一探头,两个人同时开了一枪。子弹擦着严大勇脖子嗖的一下带着股热风钉进工事的泥土中,严大勇的手枪也同时打中了他的肩膀,瞬间严大勇补了两枪,人影一头倒在地上,看军服的裤子,应该是八路军。
其实倒在地上的完全还是个孩子,一脸的稚气,一看身材就知道是个好庄稼把式。
严大勇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很同情地上的这个小八路,如果不是打仗,自己和这个后生也许能成个过命的朋友。
他把手枪插回枪套,然后重新把子弹全部从弹仓里抠出来,这次枪机能复位了,然后再把子弹别进弹夹,重新装填上。
说时迟那时快,一个八路军军官模样的人突然出现在工事上边,严大勇根本来不及拉动枪栓,也来不及抽出手枪。两个人都一愣,完全是本能地,严大勇抓住他的腿狠狠一拉,那人一头栽进工事,严大勇高举着步枪,刺刀扑哧一声,扎进了那人的胸膛。
刺刀抽离身体的瞬间,一股子鲜血喷了出来。
那人嘴角冒着血,显然已经被这一刀刺中了要害,他呆呆地看着严大勇,突然呻吟着喊出一声:“哥,我是二勇啊。”
严大勇亲手杀死了他的弟弟。
当年兄弟两个都要抗日,大勇先走了几天,投的是国军。二勇因为要送老母亲到亲戚家,晚走了几天,投的是八路军。
兄弟两个在抗战期间都立下了赫赫战功,先天的遗传,让两人都身手矫健,枪法如神。
两个在不同部队立下战功的兄弟,多少年后终于以这种方式见面了,而一见面,哥哥就杀死了弟弟。
“二勇,是我啊!”这时严大勇已经认出来了,他扔了枪,一把抱住自己的兄弟。
“哥,我终于见着你了,哥,我想你啊,哥,抱抱我,我好冷,哥,咱们回家先给你娶个媳妇,生几个娃,哥,哥,哥……”
声音越来越低,身体慢慢变冷。
二勇嘴里喷着血沫子,眼神恍惚地看着大勇,瞳孔一点点散开。
严大勇泣不成声:“操你妈的老天啊,咋就这么不长眼啊!”边上的兄弟想上前阻止,但已经来不及了,严大勇拔出手枪,指着自己的太阳穴。
砰!一声枪响,哥哥倒在弟弟身边。
这就是国民党发动的内战,哥哥打弟弟的内战,哥哥和弟弟都好不容易熬过了抗日,打跑了小日本,现在却要兄弟相残。
战至傍晚,三营表面阵地两次易手,最后八路军伤亡严重,放弃了进攻。当天晚上被围的八路军机关被全部攻破防线,所有人被悉数屠杀,很多都是战斗到最后一刻。
团里很多人在白天的战斗中受到了很大的触动,很多人都感慨八路军的那种视死如归的精神。陈锋隐隐觉得,这样一支作战勇敢的军队,很可能最后终究会颠覆这个腐朽的国民政府。
八路军当天晚上脱离战斗,主力失去踪影。
团里也被从阵地上撤了下来,当最后看过去的时候,那群不屈的身影似乎还在那里无声地搏杀着。
陈锋听二连的兄弟说了严大勇的事情,团部的军官基本上都和他很熟,大家都摘了帽子默哀。
第二天团里出了笔钱,将兄弟两个合葬了,墓碑上写着“抗日英雄严大勇严二勇兄弟之墓”。兄弟俩终于团聚了。
善恶之间(3)
当时军内消极避战可是要杀头的,所以上峰回电很快,要求闻天海暂时解除陈锋的指挥权,同时解除二营营长钟吉日的指挥权,两人暂时拘押,等待军事法庭审讯。得到了上峰的上方宝剑,闻天海马上心就定了。等到了晚上,闻天海集合起卫队,把上峰的命令说了一遍,要求卫队马上跟随自己去团部,就地拘捕陈锋和钟吉日。
其实当时团部已经截获了上峰发过来的电文,马上转交给了陈锋。几个营长都劝陈锋先下手为强,立刻扣留闻天海,让上峰追查他指挥不当的责任。
陈锋手上拿着截获的上峰要解除他兵权的电报,一个人走出了团部所在的观音庵。
外面月色低沉,半轮明月挂在树梢上,月光下的陈锋感到无名的悲哀。自己曾经为这片国土浴血奋战,从华北危急到淞沪会战,再到后来的武汉会战,多少次从血战中走过来,多少次从死人堆里爬出来。走到了今天,他竭尽全力想要避免战争,避免伤亡,想带着兄弟们活着走过战争。但走到今天,他已经彻底对国民政府失望,失望到了极点。
为什么打仗,陈锋看着那轮明月,表情呆呆的。是啊,咱们为什么打仗呢?为了这个国民政府?如果是那样的话,自己真的不值。当年打鬼子,是为了反抗奴役,反抗侵略,很多团里的弟兄长眠地下。
可抗战胜利之后,国民政府急不可耐地将枪口对准了昨天的战友。
而人民的选择呢,那座被国民革命军烧毁的县城,那群朴实顽强宁愿吃野菜也要让八路军吃上馍的农民,那个刚直的老太太,那群家园被烧毁的难民。
一个个场景在陈锋的脑海中闪过。
国民政府真的还是代表国民的政府吗?
当一个政权从根开始烂掉的话,那么他必将失去人民。
如果有暴政,那么就一定会有人推翻他。
这时团部门口传来喧嚣声,闻天海带着卫队下了警戒哨的武器,一百多人的卫队一下子拥到团部门口。而楚建明也带着警卫连冲了出来,两支人马都荷枪实弹地对峙着。两支队伍中间有大约十几米的距离,陈锋背着手,站在月光下面。
雪亮军刀 第八卷
选择(1)
“陈锋,兄弟我对不住了,上峰有命令,你作战不利,消极避战,上峰命令我暂时接替你的指挥权。其他人听好了,只关陈锋一个人的事情,和其他兄弟无关,所以我也不希望出现不愉快的场面。”闻天海冲陈锋一抱拳,阴阳怪气地说。
这时整个局面剑拔弩张,团警卫连将枪口对准了师卫队,而师卫队也瞄准了团警卫连。
空气沉重得如同铅坨子一般。
陈锋半晌才开口:“警卫连,听我命令,放下武器。”
大家都惊呆了,以为自己听错了。
“兄弟们,我不想看到自己的兄弟打起来,你们放下武器,我陈锋听凭上峰处置。”
陈锋的语气中夹着一丝无奈。
“团长,上头凭什么啊,怎么着就指挥不当了?”楚建明没有听命令,手上仍旧端着手枪。
这时丁三走到陈锋身前,用身体挡住陈锋。他本来是临时到团部有点事情,结果正好赶上了。
个子本不高的丁三在月光下却显得举止剽悍,两个人并排站在月光下,就好像一母所生的同胞兄弟一般。
“卫队的兄弟们,大家都是爹妈生的,做人做事都要讲良心。陈团长什么地方不对,抗战的时候就带着我们兄弟们打小日本,怎么到了今天就被自己人拿枪口指着。大伙都是打过鬼子的好汉,当年咱们打鬼子,那是多么痛快。今天呢,咱们把枪口对准老百姓,烧老百姓房子,抢老百姓东西,咱们跟他妈日本鬼子有什么区别?大伙知道人家背地里怎么说咱们吗,说咱们打小日本不行,打起自己人来比他妈螃蟹还横。为什么咱们能打赢日本鬼子,因为老百姓向着咱们。现在呢,老百姓向着谁?”
楚建明的一番话在卫队中间产生了效果,有些人开始私下议论。楚建明索性大踏步迈到陈锋身边,和丁三一起挡在陈锋身前,然后朗声继续说道:“大家想想看,咱们在前方打仗,后方呢?把咱们当人看吗?咱爹咱妈如果看着咱们这么祸害老百姓,还会认这个儿子吗?人心都是肉长的,大家都掂量掂量,这他妈国民政府还值得咱们为他卖命吗?滚他妈蛋,如果陈团长这样能打仗的都被上峰给免了,那国民政府迟早他妈玩完。”
“操你妈,不许煽动军心。”闻天海抽出手枪,指着楚建明。
“日你大爷的,来,孙子,朝这打。”楚建明撕开衣襟,胸前是抗战中留下的累累伤痕。
这时卫队里面有人把枪扔在了地上,夜色中,枪支砸在地面的声音格外响亮。停顿了一下,又有一支枪扔在地上,然后是第三支、第四支。哗啦一片,卫队里的兄弟都把枪扔在了地上。
“我操,你们是要造反啊。好你个陈锋,你是在煽动兵变。”
“天海,何必呢?你我从抗战那会儿就开始斗,一直斗到现在。今天还要连累兄弟们。”陈锋看着闻天海,然后闪身走到丁三和楚建明前面。
“陈锋,算你狠,我们军事法庭上见。”
“天海,我看就不必了,刚才我想通了,我打算投八路,只有八路军才是为老百姓打仗的。国民革命军,哈哈,咱们还是为老百姓打仗的军队吗?”
听着陈锋说他要投八路,大家都惊呆了。
“你,你这是通敌。”
“哈哈,通敌?你先说说什么是敌?老百姓是敌人吗?我陈锋是为了老百姓打仗。谁不让老百姓平平安安地过日子,谁不让我陈锋平平安安地过日子,我就跟谁打。”
“陈锋,我劝你悬崖勒马,通敌不会有好下场,党国也不会饶了你的。”闻天海声音已经有点慌乱了。
“天海,我也不强迫你,你带着你的人连夜走吧。明天一早我就通电起义,投奔八路去。你放心,我绝不拦你,你我毕竟一起共过事,你把枪收起来吧。万一走了火,对你我都不好。”陈锋的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