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涛鬼话完整版-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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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你怎么会有这里的钥匙?”
“任何一个在省大待上两年的人都知道,三教大门门锁从来就是坏的,只要一把大小差不多的钥匙都开始打开,”我冷冷道,“从我在这里读书时就是如此。”
没有路灯,回字型的走廊里面昏暗无比,一股一股的阴寒包围着我们。如果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一定会怕得要命。但是现在,我心里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惧怕,臂弯里的卫薇薇也不能让我产生一丝一毫的爱怜,我的心里只有第三种和前两种同样强烈的感觉。
沿着回字走廊慢慢地往前走,心里的这种感觉越发强烈,想着家里整洁的地板,想着衣橱里充满肥皂和洗衣粉味的干净整齐的衣服,想着温暖的床铺,被单或者枕套上偶尔留下的发丝,甚至汽车里充满温馨香水味的公仔玩具,我的心里一种难受。
那是深深的失望和悲哀。因为我知道,一旦我这样做了,我就要失去这一切了。家里又会回到过去一样的混乱肮脏,冰箱里又会有数不完的啤酒,地板上又会是烟头和空酒瓶,空气中会又有那种混着汗臭的烟味。我不愿意这样,我绝不忍心回到那样的日子里。
但是,想着每一次经历的怪事,想着每一次仇红恐怖的电话之后我都要恐怖的亲身经历,想着自己每一次独自走在暗处时的心跳和冷汗,算了,该结束了。不是我的东西,终究不是我的,一切都该了解了。就算这一次这样算了,下一回还保不准会出现什么样更可怕的事情。我实在是受够了。
上楼,走到了楼梯口的厕所旁,我顿住脚步,是这里了吧。
“干嘛?”卫薇薇问道,“你要上厕所?”
“不是我,是你。二楼是女厕所。”我冷笑道。装得真他妈的象那么回事。
“什么?”
“算了,我也没有心情再看下去。”我摇摇头,轻轻地挣脱她挽着我的手,摸出一支烟点上,“这样好了,讲个故事。”我不理会卫薇薇眼神中的大惑不解和疑问,自顾自地开口说道:“是一个关于电台主持人的故事。”
“这个电台NJ主持一个恐怖灵异节目。他有一个竞争对手,主持一个音乐节目。这个音乐节目在那个电台是头号热门栏目,而那个恐怖灵异节目则排在第二。”
“然而,那个恐怖灵异节目越来越火,收听率越来越高,大有后来居上之势。那个音乐节目的主持人是个很高傲的人,她决定要阻止这样的事发生。于是她想到了一个办法。”
“恐怖节目有热线电话,由听众来讲鬼故事。于是每一次,那个音乐节目的主持人都打电话去,自称是一个听众,甚至还给自己起了个名字,叫做仇红。每一次,这个仇红都讲一个非常恐怖的故事。当然不能是那个音乐节目NJ本人,因为这两个人是一个电台的同事,说话声音不管再怎么掩饰都一定会露出马脚来。”
“然后,讲完故事之后,怪事就发生了,每一次那个灵异节目NJ都要遇上恐怖邪门的事情,而且最为恐怖的是居然和那个仇红电话里的故事大致差不多。”
“这事情没法解释,于是那个灵异节目NJ只好认为自己是遇鬼了,遇到了真正的鬼魂,理所当然,就是那个叫仇红的女鬼。”
“其实,这一切都是她们布置好的圈套而已。那个音乐节目的NJ在现实中不断接近那个灵异节目的NJ,然后不断引导他掉进自己早已布置好的陷阱里。因为通过一段时间的接触后她知道,其实这个灵异节目NJ是个很胆小的人,不断的遇到这样恐怖的事情,最后结果肯定是自动辞职,远离这个恐怖的工作。这样,电台老大的位置就会牢固地把握在音乐节目NJ的手中。”
我一口气说完,抬头看看卫薇薇,她眼睛瞪得大大的,仿佛听不懂我在说什么。我偏头一笑:“好听么?这个故事。”
“你是在说……我?”卫薇薇往后退了一步。我摇摇头,现在还不知道自己的计划被揭穿了吗?还是在装傻?不过,不得不佩服,她的演技实在是出神入化。
“你认为呢?”
“你以为这一切,都是我设计的,因为我嫉妒你把小涛鬼话带到收听率第一,全市第二的位置?”
我将烟头扔在地上,用脚狠狠地踩灭:“你有更合理的解释?”
“不要,冯小涛。这很无聊,”她摇摇头,直视着我,“我不喜欢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他妈的!我一下子来气了,都到这时候了还想瞒我?真当我是个傻逼?“这他妈的当然一点都不好笑!即是要笑也只有你笑得出来。不是你是谁?为什么每次仇红打电话都没有来电显示?除了你还有谁能抹掉台上的资料?为什么仇红一讲电梯鬼的故事你就来我家?为什么那个除了你之外谁都不知道的、我的那个噩梦里的可乐罐子会自动出现在直播间的抽屉里?还有第一回的尸牌,除了你还有谁有机会进直播间,然后又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它拿出来?从第一次在和小奇去医院的时候,我就觉得自己在被谁牵着鼻子走,我是在一个圈套里面,一切都已经事先布置好了。”
“小奇?你是说那个电视台的冯小奇?”
“不错!是冯小奇,那个追求了你很久的人,用起来倒正好是杆好枪!还有那个仇红!那天在电梯门口碰见的那个女人就是她!我一直在想,那个谣言为什么会传得那么快?甚至连头儿都知道了!是你们故意传出去的!我一直在想,为什么那天我做噩梦之前,仇红没有打电话来预言?因为你们事先都不可能知道我会做噩梦!那个噩梦,只有你一个人知道。现在我就敢肯定,这个厕所里面一定早就藏好了一个人!就是那天我在电梯口看到的那个女人!她一定已经穿好雨衣准备好了,你一进去,她就出来。如果我没有察觉到这一点,不会被你们吓疯也得吓傻!”我情绪激昂,直说得口沫横飞。
卫薇薇定定地看着我,待我停顿下来,她冷冷地插口道:“好,说得很好!”她居然“啪啪”的鼓掌:“别的我不想多说,我问你,我是你什么人?”
“女……”我一迟疑。
“什么?”她大声道。
“女、女朋友。”
“冯小涛,我不得不佩服你很有想象力,而且说得那么有逻辑,那么合情合理。你能言善辩,说得我无话可说。我没办法反驳,连我自己都快相信是这么回事。但是,我要说,不是我,你错了!但是,我却没有想到你是这么一个心胸狭窄的人。你以为我费了一大把心思,是为了和你抢收听率?你不觉得自己很可笑?你还知道,我是你的女朋友?
你还有脸说出口?你竟然会怀疑上跟自己朝夕相处的女朋友?你认为,我顶着台上的压力台下的留言都是为了把你除掉?你以为我每天给你做饭洗衣服都是在处心积虑?好,算我瞎了眼睛,居然跟上你这么个阴暗的人!好,就是我!一切都是我策划的,好,现在你就进这个厕所,把我布置好的仇红抓出来罢!冯小涛,你太让我失望了!我们分手!”她一边说,一边用手抹着脸,那是泪吗?背着窗外的月光,我看不见。
难道我错了?听见我们分手这四个字,我的心里像是被皮鞭狠狠抽了四下一样难受。卫薇薇说完就转身,一路小跑而去。我听见她的皮鞋在水泥地板上发出的急促“夺夺”声,听见楼下开门和关门的声音,心里空白一片。
难道……我错了?
我转身走进厕所,里面空无一人。
卫薇薇辞职了。办公室里人人都看我象看怪物一样,头儿找我谈了一次,我什么都不想说,我什么都不在乎。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我真他妈的不是东西!
我知道,因为我的猜忌,因为我的多疑,我失去了最宝贵的东西。
在趁我不在家的时候,卫薇薇来拿走了她的所有东西。家里越来越乱,又恢复到了以前的肮脏混乱的样子。我也懒得去管,每天机械地上班,每次在节目里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市上优秀新闻工作者评选下来,我和她都在其中,只是,她的人已经不在了。我悲哀地看着手中的奖状,将它撕成碎片,然后仰天长笑,笑得跟哭一样难听。但
是,再也没有人会在身边抱怨:“笑得真难听。”
每天回到家里,躺在床上抽烟,品味着空气中床单上她留下的余香,品味着自己心里的痛苦。我无数次在卫薇薇家门口守候,象第一次一样在车里睡觉,奢望着有一天她能出现,我不断地告诉自己,当有一天我在做梦的时候,一只温柔的手会将我从恶梦中摇醒,然后那个调皮的女子会带着嘲讽的表情出现在我眼前。
然而,奇迹始终没有出现。她搬走了。
正在办公室里打瞌睡,一个同事进来,扔给我一个包裹:“你的邮包。”
邮包?奇怪。我拆开,里面赫然是一盒录像带!我有预感,一定有事情发生。
邮包里另有一封信,准确地说是一张便条:
“冯小涛,我是小奇。客套的话就不多说了。你和卫姐的事我已经知道了。前两天她来跟我说了一次。说实话,我并不怪你。事实上我觉得那并不是你的错。任何人经历了那些事之后,难免会疑神疑鬼的。尤其是,我看过这盒带子。
你一定会很奇怪为什么我一直没有跟你联系吧?告诉你,我是不敢。事实上,这也是这盒录像带的缘故。其实我一直都在听你的小涛鬼话,这个栏目做到现在,已经非常流行了。听众并不只局限于开初的学生妹妹,但很多成年人都不会打电话,因为怕觉得没有面子。现在,我其实知道事情的真相。但作为朋友,我不愿意告诉你。你也许会不理解,但看过这盒录像带之后你就会明白一切了。需要说明的是,这盒录像带就是那一回我们在医院的手术室里找到的。这盒录像带的内容并不是我有心拍摄下来的,而是一个无心之失。我没有把这盒录像带给任何人看过,包括卫薇薇,你自己看了之后再决定吧。”
我放下纸条,看着手中的录像带,黑黑的外壳,深褐色的磁带,看上去并没有和其它录像带有什么。但是,按照小奇的意思,这是解决问题的关键?
这盒录像带到底纪录下了什么恐怖的东西,甚至让小奇都不敢跟我联系?
镜头在摇晃。一切景物都在一片红色基调里摇摇欲坠。镜头只能看到大约膝盖高的地方。很明显,这是小奇忘了关小摄影开关导致的。以前在新闻系念书时知道,电视台的新手摄像师经常犯一个很低级的错误,就是忘了关摄影机的摄影开关。这并没有什么好希奇的。
镜头里的景象,是他提着摄像机走在省医院里。那应该是第一次他接到电话去医院采访时拍摄下来的吧?
镜头还在不断摇晃中前进。绕过阴森的树林,走上一条被白帜灯勉强照明的小径。慢慢的,一扇门出现在眼前,一明一暗的门上布满了灰尘和暗褐色的印子。一切都和那天我和小奇去的那间废弃手术室一样。我感到心里的恐惧在被一丝丝抽出。
“呀——”门开了。小奇走进空空的走廊,发出“空空”的声音。昏暗中只有门外的忽明忽暗的白帜灯照明。镜头远处,一片黑暗。我心里开始发怵,尽管是录像带,但仿佛在镜头黑暗之中隐藏了无数可怖恶魔一样。
“空、空、空……”小奇继续往前走,伴随着脚下发出的“空空”声,一阵又一阵灰尘被激荡起来。镜头不仅在晃动,还在颤动,那是小奇的手在发颤。那是,他在害怕。走廊两旁有一道又一道的门,紧闭着的门。天知道里面会是什么东西。
终于,小奇走到了最里面,虽然根本就已经不能看清楚,但我依然可以靠记忆帮忙,辨认出一道木门在面前。我感到全身每一个毛孔每一条血管都在膨胀,鼻孔开始张大,呼吸急促起来。因为我知道,马上我就要看到最可怕的东西了。
“嘎、嘎嘎、嘎嘎嘎、嘎……”门被小奇推开了。
因为里面房间的窗户没有窗帘,外面的白帜灯灯光透过玻璃窗照进来,房间里反而比外面走廊清楚了很多。房间里的东西还是和小奇跟我描述的,或者第二次,我和小奇同去时亲眼见到的东西差不多。房间的正中央是一个大床,不,是个手术台,手术台的一边有洗手池和几个大柜子,柜子上有一些药瓶药罐,房间的另一侧则空空如也。
小奇慢慢地转身,这时候,镜头里忽然出现了一双人的脚!没有穿鞋或者袜子,赤裸的脚!那绝不是小奇的脚!
那是一件白大褂的下端,出现了另一个人的一双脚!屋里还有一个人!
小奇好像没有看见,又转了回去,度开步子。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是的,小奇说过,他以为那是一个衣架子!
忽然,小奇转过身来,他发觉有点不对了!镜头里又晃进来那双脚,那双脚还在缓缓向小奇走来,向镜头走来!
“啊——”一声惊叫,小奇扔下摄像机转身就跑!镜头里顿时天翻地覆,一时间什么都看不清。
终于平静下来,摄像机被侧扔在地上,于是我看到的一切都是侧过来的。我知道这一切都还没有完!我下意识的歪着头继续看。
摄像机被扔在手术台的床脚旁边。那双脚还在不断靠过来,走到摄像机跟前,又走开,走出镜头,又走回来,走进镜头里,然后又走开,镜头里反复出现那双可怖的脚。他在干什么?
忽然,一滴暗色的液体滴了下来!我打了个冷战,突然明白过来,他并不是冲摄像机来的,他是冲手术台来的!他在布置手术台!那液体就是我们第二次在手术台上看到的血!
“哒!”镜头一动。摄影机被什么东西碰了一下,一定是硌到那双脚了!被发现了。我瞪大眼睛,不住的喘着粗气。会看到什么?我不敢想。
慢慢的,镜头开始移动,那是被那人用手举了起来!镜头对着天花板不断升高,升高,天花板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
忽然,镜头不动了,似乎已经到了那个人的手的极限。
镜头开始慢慢地转下来,似乎那个人在故意把镜头正过来,正过来对正自己的脸。
猛然间,一张脸出现在镜头中!我“腾”的一下跳了起来。
天啊,我这辈子,从来没有见到过那么恐怖的一张脸!不,我从来没有想过会见到如此
恐怖的脸!
镜头里赫然出现的竟是我自己的脸!我自己的狞笑着的扭曲的脸!
镜头猛然下坠,“砰!”一片雪花,摄像机被摔在地上撞坏了。
我脚下一软,瘫坐在地上。
“……看到这张脸,我才明白过来。
那是我自己的脸。那是我自己!
各位听众,这里是大地娱乐台,这里是小涛鬼话节目,我是冯小涛。
我刚才讲述得,并不是恐怖故事,而是真实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情。
今天,我想,应该是小涛鬼话的最后一期节目。
小奇,你在听我的节目吗?我非常理解为什么后来你不敢跟我联系了,现在我才知道,原来我才是仇红。不错,冯小涛就是仇红,仇红就是冯小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