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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大宋艳后-第8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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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太后当殿焚疏惊煞了宰相吕夷简。他想不到这位操乾纲握权杖九年之久、几十年绝顶圣明的女人,居然会在这种场合,以别人无法想象的方式来宣判“请立”和“劝进”的死刑。
  吕夷简作为总揆百官的宰相,自当站在文臣的最前列。他亲眼目睹了焚烧疏奏的全过程,直到那一摞厚厚重重的疏奏在熊熊烈火中化作了灰烬,直到皇太后那慷慨激昂的声音中迸发出“坐灭九族”这四个令人不寒而栗的字眼之后,他才仿佛从梦境中走出来,始意识到大朝会上所发生的一切,都是真实可信的,是殿上二圣之一的刘太后对殿堂内所有心存献媚之念者的警告,亦是刘太后对朝中或明或暗反对“请立”和“劝进”者的承诺;同时亦可看出,刘太后还希图通过此举,使那些整日忧心皇太后效法武后的文臣武将们,自此心神舒畅起来。
  刘太后当殿焚疏这件事,对范仲淹震撼尤烈——如果说这件事对于一般朝臣只是个想不到,那么它对范仲淹而言,堪可谓之触及灵魂,感慨万千。因为前两日烟雨楼召见的情景还历历在目,在坦诚陈言过程中他对皇太后的冒犯,堪称是铁证如山,不容置疑。为此,他回到苦竹居以后,一直忧心忡忡地等待着皇太后的怪罪与责罚。但他等来的却是一纸通知他参与望日大朝会的文告,而且在大朝会上还亲历了焚烧疏奏的一幕。这一幕对他而言,意味着什么?莫非这就是皇太后对他坦言的回复?抑或是皇太后欲借此证明在不“还政”之条件下,同样可以刹住“请立”和“劝进”之风?
  退朝以后回到秘阁,他那颗沸腾中的心,仍是难以平静。一忽儿,他还仿佛置身于烟雨楼,接受皇太后的召见;一忽儿,他又仿佛置身于紫宸殿里,眼前还熊熊燃烧着焚毁疏奏的火焰。据此两番的亲身经历,他在琢磨皇太后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女人?这个女人此时的心灵深处,正在想着什么?道她欲当女皇?可她当殿已经作出了承诺:不效法武后,不做对不起祖宗之事。然而,既不做女皇亦不“还政”于皇帝,莫非当今的朝廷还真的离不开这个女人……他正一环套一环地悄悄分析着,忽听天井里一声宣呼:“皇太后懿旨:秘阁校理兼国子监祭酒范仲淹接旨!”
  范仲淹不敢怠慢。他惶然避席出门,向站在院中央的任中正伏跪道:“臣范仲淹恭聆圣谕!”
  任中正肃然正立道:“皇太后懿旨:秘阁校理兼国子监祭酒范仲淹,速往宝慈殿晋见。”
  范仲淹谢恩起身,回房稍作收拾,便骑上皇太后特命任中正为他带来的一匹御马,跟在任中正的马后,嘚嘚哒哒地直奔乾元门而去。
  朝臣随太监进宫,可以省却层层盘查。此比奉旨单个儿进宫,减了不少麻烦。尤其是随任中正这样的都知太监进宫,所到之处,当值的太监们奉承还来不及哩,哪个还敢冷面拦查盘问顶头上司?故此,今日的范仲淹只管跟在任中正身后,一边欣赏宫内的亭台馆榭、殿堂楼阁,一边踏御道穿月门,于不知不觉间便到了宝慈殿的天井院里。于丹墀前驻步,任中正先行进殿禀报去了。独留他一人等候之时,他无意间朝两厢的候见室观望,只见每室均不下十个候见者,焦急地翘首以待召见。于是,他便禁不住打了一个长长的“唉”声,一边往候见室走一边心想:河里无鱼市上见——既然已排上了长队,就只好耐下性子乖乖地等待了。可是,片刻之间就见任中正踱出了殿门,肃然正色地往丹墀上一站,张口就是一嗓子:“皇太后口谕:召范仲淹晋见!”
  范仲淹一愣,惶然掸衣正冠上得丹墀,随任中正向殿门迈去。相见礼毕,皇太后赐茶,还特意言明:此为先帝毕生嗜好的饮品——乌龙蜜茶。
  范仲淹甚感诧异。一者皇太后面呈悦色,要比前天召见他时平和温馨了许多;再者,他早有耳闻:皇太后不轻易赐臣工饮先帝最爱饮的乌龙蜜。今日他能受此荣宠,连想都没想过。
  “范卿!”刘太后笑吟吟地开口道,“今日受此召见,可知为了何故?”
  范仲淹怔神儿想了想,随之连摇几下脑袋。
  皇太后莞尔一笑:“前天范卿断言:‘还政’不举,则‘请立’、‘劝进’不止。今日在汝看来,这个结论是否贸然了一点?”
  范仲淹惶然起身,谢罪道:“微臣学浅才疏,贸然论断,已经知罪了!请皇太后开恩,饶恕微臣不死!”
  皇太后稍示颔首:“若欲杀汝,汝就活不到今日了。吾今日召汝前来,是欲问汝:吾之当殿焚疏之举,可有不当之处?”
  范仲淹避席又起,作揖回道:“皇太后此举,果敢圣明,令百官心悦诚服,使天下亿兆黎民归心!”
  皇太后笑望着范仲淹:“吾这里问的不是百官,亦非天下黎庶。吾问的是汝本人——汝本人以为如何?”
  “范仲淹虽然官微,亦属百官之一员:百官之心,即臣之心,百官之想,即臣之想也!”
  “妙!所答甚妙!”刘太后欣然赞道,“只要范卿亦同百官一样,人同此心,心同此理,吾就心安理得,欣慰之致了。”她将话锋一转问道:“今日吾召范卿进宫,可知为了何故?”
  范仲淹摇首:“微臣生性愚钝,难猜皇太后所想!”
  “汝知汝给吾印象最深者为何?”
  范仲淹凝思了一霎儿:“皇太后是指承明殿臣之吟咏吧?”
  皇太后摇头:“非也!”
  “莫不是微臣带领三州之民,赶修海堰之事?”
  皇太后再次摇首:“当殿吟咏市井之谣、主动请缨为黎民百姓筑堰拦海,此对汝而言,确系两件非寻常事,亦确实给吾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但其至深者是范卿于丁忧之间在应天府的办学之举。人才是强国的根本。开办学堂培养人才,乃国家社稷之极需也!”
  “谢皇太后还记着这件事。”范仲淹面带涩颜地说,“其实,办学的倡议者和主持者均为晏同叔晏大人。微臣只是协助而已,岂敢贪天之功?”
  皇太后咯咯咯发出一串清脆甜润的笑声,边笑边道:“难得汝等这种委功揽过之举:晏殊对哀家讲,办学乃汝之功;汝道晏殊才是办学的倡导者和主持人。吾想两位通力合作,开了五代以来朝廷办学之先河,都是朝廷之功臣。但仅有一个应天府学堂还远不够,我天朝还需要有千千万万个应天府学堂,为国家源源不断地培养栋梁之材。这就要求朝廷办学堂要办出经验来,进而向全国各州府推广,使我大宋天朝国有国学,府有府学,州有州学,县有县学,甚至发展至镇有镇学,村有村学。范卿以为这样如何?”
  “皇太后圣明。”范仲淹由衷地赞颂道,“微臣亦早有此想,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觉得此事重大,攸关国家基本国策,范仲淹人微言轻,即使上疏朝廷,怕亦是隔靴搔痒,引不起重视!”
  皇太后理解地点点头:“卿有此想,当在情理中。五代十国以来,学所荒废,教育不兴,至大宋开国七十年之后的今天,就国学而论,还不是仅有一个国子监?但国家所需人才,当以千万计,仅靠一个国子监,仅靠科举网罗士子精英,其精英亦就不精了。何也?教育不兴,其科举亦若无源之水,无根之木,朝廷虽求贤若渴,而贤者必渐稀也。所以,兴国之根本,在于人才;培养人才之根本,在于兴学。”
  “皇太后英明!”范仲淹又情不自禁地赞扬了一句,“但愿皇太后的教育兴国之思,成为朝廷的共识!”
  “谈何容易!”刘太后无奈似的叹息说,“百年之积重,欲于朝夕之间反过来,何其难也?但朝廷有范卿、晏殊这样的有识之臣,教育兴国决非妄人说梦。古人云,千里之行始于足下。吾今日再次召汝进宫,正是为了这件大事。”
  范仲淹一听皇太后要办教育,顿时来了精神,说道:“皇太后既有此想,微臣愿做马前卒,即使碰得肝脑涂地,亦当万死不辞!”
  刘太后怡然笑问:“吾现在放汝出京,汝有否遭贬之疑?”
  范仲淹摇首道:“皇太后何出此言?”
  刘太后笑道:“汝勿此想,吾欣慰之致也。”她啜口香茗又道,“汝接连上疏要吾‘还政’于皇帝,吾曾认定汝乃狂妄之徒,不可久留朝廷。当时确有将你远斥边郡之想。但今经详察,于远贬之念泯灭之同时,吾又生一个命汝出判河中府的想法。河中府乃中原腹地,人文条件甚佳。吾欲出汝一段时间,为朝廷在那里兴办一所府学,办出经验来,然后向全国推广。不知范卿意下如何?”
  “微臣谨遵圣命!”范仲淹伏地叩拜说,“皇太后所想,乃微臣久沉心底之夙愿。臣愿即刻衔命携家人出判河中府,认认真真地办好学堂,不辜负皇太后之期望,不辱朝廷之使命!”
  皇太后躬身架住范仲淹的两只手臂,面呈悦色地道:“卿能以国家为重,老身甚感欣慰。请汝暂回府邸待命,吾将知会吏部,为汝办妥交接文书,而后由朝廷派遣车马,送汝径往河中府,如何?”
  范仲淹闻言有几分激动,再次跪地道:“微臣感激涕零,万分感谢朝廷送行之恩!”
  皇太后探身向伏在面前的范仲淹说:“汝此次出判河中府,主要使命是办好府学。其他政事,可以少问,亦可不问。办学成功,汝即有功;办学失败,汝即名败。冀卿切记之!”
  “微臣一定铭记于心。”范仲淹言毕起身,还欲向皇太后问策,就见副都知太监任中正进殿禀报说:“枢密使陈尧叟奉旨进宫见驾,已至殿外等候。”
  范仲淹当然晓得陈尧叟是何等人物,便赶紧告辞退了出去……
  皇太后送走了范仲淹,即宣枢密使陈尧叟进殿见驾。陈尧叟乃先帝股肱老臣,在枢密使这一高位上,他已经连任了二十多个春秋。自太宗雍熙元年陈尧叟自荐韩王府至今,他和皇太后相识相知,已有四十余年了。在此四十余年的漫漫仕途上,不论为官还是做人,他从来都是皇太后的支持者、崇拜者和追随者。他大皇太后四岁,现今已是六十六七岁的高龄了。但听其言观其行,看其气色和形容仪表,他同皇太后一样,均同四五十岁中年人无异。别人问其健康之道,他回答四句话十六个字:豁达身心,动静守恒,涉猎广泛,食不求精。他的这一“十六字经”,目前已在朝廷之中广为流传。尤其那些体质羸弱的文臣,笃信者日众。
  皇太后亦笃信陈尧叟的“十六字经”。她曾将其“十六字经”作为规诫之语,写成条幅,分别赐送给后宫年老体弱的嫔妃,予之共勉。她尤其赞赏陈尧叟的“涉猎广泛”,觉得此四字是人之活力和生命力的体现。陈尧叟年逾花甲,又身为军职极品,还能在其本职之外进行广泛的学识涉猎,而且在文艺行当中,还可谓无所不精的全才,实在难能可贵。正因为如此,皇太后每有闲暇,便会召邀陈尧叟进宫切磋,或谈书,或论画,或对弈,或赋诗联对,或共议国之文艺近况,每每兴味盎然,废寝忘食,情致不减。故此,陈尧叟今日受召,仍以为是请他来切磋文艺的呢。但一进宝慈殿,他心里便顿生疑窦:一者,昔日光临,均系皇太后闲暇之时,以节假日为最多,而今日,他一踏进宝慈殿的天井,就见几十位请求进见的官员,在候见室里排着长队;二者,宝慈殿亦不是往日的氛围——对弈没摆棋枰;写字没备文房四宝;赋诗联对,这里更没有御花园那种风清景明的意境。故而,他断定眼前的单独召见,似乎不是为了切磋文艺,而是……他还没有想象出要他干什么,皇太后便笑问:“知道吾为何召汝前来么?”
  陈尧叟摇摇头:“好像并非为了切磋文艺。似有秘密使命,要老臣出马!”
  “姜还是老的辣哟!”皇太后笑呵呵地开玩笑说,“但此秘密并非军国,而是要汝去拜访一个人,以示朝廷对人才之重视。”
  “何人如此至重,值得皇太后如此劳心费神?”
  皇太后哂然一乐:“此人还是一个后生,据说是一个乳黄未退的青年人。不过,新荷才露尖尖角。此人虽还年少,已是才华初露了。或许在几十年以后,我等这些老古董变作黄土之时,正是此人声名鹊起之日。我等平时所说的后生可畏,想必亦缘于此吧?”
  “此后生尊姓大名?对待此子,皇太后因何如此感兴趣?”
  “此人姓张,名择端,字正道,山东诸城人。十五岁即游学汴京,擅作风情画。近作巨卷《清明上河图》,将汴京近郊清明时节各色人等之生活景象描绘得惟妙惟肖,真实动人,是当今弥足珍贵的优秀风情画卷,它生动详实地记载了今之汴京近郊的风土人情,对于后人了解研究今之大宋,有重大的历史价值。”
  “可老臣……”陈尧叟捋了一把花白了的胡须笑道,“老臣这把年纪,却去造访一个十七八岁的娃娃,这……这……”
  “陈兄差矣!”皇太后忽然改变了对陈尧叟的称谓,声音亦骤然提高了八度,“陈兄不要以为汝是朝廷军职极品,又年逾花甲,颇有文名,人家就会诚惶诚恐地恭迎汝。吾可以明告陈兄:此少年颇为自负,更不会为五斗米折腰。自《清明上河图》面世以来,其收购者纷至沓来,慕名而至者更是络绎不绝。然此子不为金钱所动,居然将《清明上河图》束之高阁,拒不会见来购者,还命其书童扼守柴门,拒之曰:‘老先生正泼彩作画,恕无闲暇面晤。’陈兄听见了么?此子亦常以老先生自居。陈兄若倚老卖老,人家愿不愿见汝,还两说呢!”
  陈尧叟被皇太后这么一激,立刻对此次造访来了兴趣。于是,他当即起身说道:“老臣这就出发!我就不信这位假老先生,会把我这位真老先生拒之门外!”
  见陈尧叟欣然应允,皇太后便又叮咛道:“到那里见到大‘老先生’以后,陈兄可不能光顾自己饱享眼福。汝一定要向‘老先生’言明:当今的皇太后是个艺痴——对文学艺术的各个门类都有浓厚的兴趣;尤其痴迷于书画,对于书画,吾自童年始就有一种特殊感情。因此,吾连做梦都梦见在欣赏他的图画长卷《清明上河图》。他若肯展示长卷供吾一观,那将是本太后毕生之一大幸事。”
  “太后何出此言?”陈尧叟的脸上,流溢着难以理解的神情,“一个初出茅庐的青年画师,其作品能得到皇太后的赏识,当是一大幸事——他高兴还不来及呢,岂有拒绝之理!”
  “陈兄若这样认为,便大错而特错矣!”皇太后摇首否定说,“因此,吾不得不提醒陈兄,汝到那里以后,千万莫给人以错觉:让对方认为我等君臣是一群堂而皇之的强盗,登门造访只是表面文章,其真实意图在于掠夺人家用心血绘制的《清明上河图》。若使之产生如是错觉,陈兄便辜负了吾遣汝前往的本意。对此,陈兄切记!”
  陈尧叟见皇太后的表情如此庄重严肃,便对此造访亦认真了起来。皇太后仍怕他久居高位,有失常人礼仪,便于送出殿门之时,又嘱咐道:“兄要切记:今之所往者决非议事堂,汝之身份亦非枢密使,而是真老先生有求于假‘老先生’;假‘老先生’若不开恩,真老先生就看不到《清明上河图》。”
  陈尧叟应声而辞。出得宫门便轻车简从,径出南薰门,向京师的西南郊驶去,按着皇太后提供的地址,他很快便找到了张择端寄居的宅院。
  这是一爿坐北朝南的高墙宅子。主人居官青州,阖家老小亦随了去。偌大的宅子只留得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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