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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菀宫春-第7章

小说: 菀宫春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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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踏入屋后的那片花圃,大片大片绚烂而夺目的红映入眼底,似是离人的泪,锦紫苏勿忘的爱,只是此刻我的爱为何这般绝望。
  贵人是正五品的品级,册封为贵人也只不过是在殿中等着那一道圣旨,即便是如此碧儿也是兴高采烈的为我装扮着,茗曦却是在一旁淡淡的看着,或者连她也不敢相信,我居然就这样平静的接受了,望着镜中那个盛装的自己,当初走入昭庆门时不详的预感终是应验了,厚重的宫门兴许一辈子都跨不出去了吧,我终于不再是过客了,只是与她们不同,我的生活里没有对圣宠的无尽期盼。
  “碧儿你再涂下去,我的脸就快变猴屁股了!”
  “呵呵,哪像小姐说的这般夸张,哪家的娘娘不是这番妆扮,都说宸妃娘娘是宫中最漂亮的女人,但我们小姐这一打扮啊,可不比她逊色多少。”碧儿得意的说道。
  “还是我来吧,碧儿你去看看宣旨的公公来了没。”茗曦打断了她,这丫头的嘴总是没个遮掩,茗曦轻轻为我梳着发髻,一个漂亮精致的同心髻,“不管怎样今日也算是主子的好日子,一个女人一生便只有一次。”我朝她微笑,任由她捋起一撮发梢,听着她口中的念词:一梳梳到头,二梳梳到白发齐眉,三梳梳到子孙满堂。
  我早已是泪流满面,脸上的妆被泪水弄糊了甚是丑陋,活像个唱戏的。茗曦什么也不说,只是重又帮我补妆,同心髻、三梳词,这些原本是见证了一个女人幸福的开始,然而对我来说却像一道沉重的枷锁。既然我已舍去了那份妄念,那么就在今日做个最夺目的新娘吧。
  碧儿急匆匆的推开房门:“圣,圣旨!”
  “圣旨到,多罗宗姬接旨!”堂外一声细长的喊声响起,茗曦笑着扶我朝前厅走去,我虽然面上带着笑,但却不知这一步一步走向的会是什么,前厅的安顺一脸忧色的望着我,我心中一紧。
  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的耳边依旧回响着这几句话,安顺颤抖着念着:“赫连正德之女赫连菀郁,蛇蝎心肠,擅妒成性,姑念赫连祖上随先皇南征北战立下赫赫战功,故撤销其贵人之封号,禁足于凌烟阁。”
  “顺公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甚至连追问的力气都失掉了,茗曦却是急问道。
  “唉,余常在小产了,据说是从您这儿过去之后就一直腹痛,起先以为是胎动,然而直到深夜依旧腹痛难当,唤来太医诊了才知原来是小产,余常在则是在皇上面前,一口咬定是在您这吃了下药的东西。”
  “我要见皇上!”无凭无据怎能拘了我去凌烟阁。
  “菀主子还是随了奴才走吧,皇上交待了若您要求见,则回答说‘不见’,主子也莫要难为了奴才啊!”
  “顺公公,我们走!”我苦笑道,他竟然连一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对于他来说,我又是什么。
  。。。。。。。
  凌烟阁位处皇宫之西,我随着安顺走过一条又一条漫长而五尽头的甬道,这一道道厚重的宫门锁住了多少个女人的青春年华,锁住了多少个一世的等待。安顺不时的回头看我,他面上的焦急是发自内心的,又或者看多了太多被带去凌烟阁的女子,像我这般镇定的倒令他觉得不正常了。
  临走时,他经过我身旁悄声道:“依照奴才这些年在宫中当差的经验看,此事绝不简单,菀主子要多加小心,如今虽身在凌烟阁,但世事无绝对,奴才不便多言,主子珍重!”我微微颔首,朝他微微福了福身,以我现今的处境,他能这样为我着想,倒让我觉得一丝安慰。
  从未想过这世上会有这样阴冷的地方,即便是盛夏,凌烟阁内却连光都透不进来,那么我就要在这个见不到光的地方慢慢腐烂了吗?变数来的这样快,快到我都不及应对。余常在怎么会突然来找我,而又怎会一回去便小产了呢,而后我便来到了这个地方,将这些联系起来心中豁然开朗起来。只是背后那个人的手段未免毒辣了些,毕竟余常在腹中那也是一条性命啊。
  我发现凌烟阁的厢房内还另外住着几个女人,她们整日整夜的梳妆打扮,曾经忍不住去问,她们的回答却让我觉得心中苦苦的酸酸的:有一天皇上定会再想起我们,所以我们随时都要保持最美丽的妆容,以待那一刻展现在他面前。
  此处虽然凄清,但不失为一个安身之所,再不用卷入那些是是非非,那一片锦紫苏的花圃一直是由我亲手照料的,而如今怕也是枯死了大半了吧。今日朗月当空,独坐廊下赏月倒也别有一番韵味,夏风徐徐却吹得人那样心寒。爹爹若是知道他那个比儿子更宝贝的郁儿,如今却被禁足在这个光都透不进来的地方又会怎样,他又会不会一时兴起率领千军万马杀进皇宫呢?呵呵,我这样胡思乱想着,在凌烟阁的时间过得特别快,每日只是看着太阳升起又落下,数着花开又花落。
  第十六章 一入宫门深似海(5)
  更新时间2007…5…25 19:35:00  字数:0
  凌烟阁里的宫婢原本就少,加之又要侍奉那几个疯疯痴痴的妃子,她们平日里几乎都不怎么搭理我,对于日常起居的照顾也是马虎了事,期间茗曦和碧儿曾来过多次,只是被侍卫死死拦在门外,我苦笑地望着她们。原以为自己能够习惯这种凄清,并且对这种寂寞甘之如饴,只是渐渐发现孤独就好似一杯酒,越沉迷其中越觉体会到其中的愁苦,一世的等待太过漫长,我消受不起。
  我终日只是静静坐在廊下,那些过往的婢女也权将我视作那些失了宠的疯女人,凌烟阁内的侍奉丫鬟一个个都满肚子牢骚的,她们眼中的我们反倒不如一个浣衣局的婢女,只有在进出西厢房时才特别的谨慎,与之前判若两人,我十分好奇,那里面住着的又会是谁,这皇宫之中真真是有道不完的故事啊。
  “有劳菀主子移步,我家主子有请。”原本甚至不屑看我一眼的那名女婢,此时却恭恭敬敬的向我施了一礼。
  “不知你家主子是哪位?”
  她并不答我,只是浅笑着将我向着西厢房引去。凌烟阁终日不见阳光,犯错的妃嫔都被终生囚禁在此处,些许想不开的人也丧命于此,因此这里阴气极重,夜晚微风徐徐,吹的树叶沙沙作响,夜半无人之时听来像是一个个冤魂在诉说着她们的不甘,私下也听几个宫女说此处戾气极重,是以每个住进这里的妃子不是疯了便是自行了断了。西厢房又处在凌烟阁西边,一路上长廊两侧皆被高大茂密的树荫遮蔽,夏日里倒是个乘凉的好去处。
  女婢为我轻轻推开房门,而后便躬身退下了,厢房内布置得相当素雅,我十分好奇住在这里的会是怎样的人,是不是这凌烟阁内也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呢?
  “过来这边坐!”顺着那细细柔柔的声音,我穿过帷帐。白纱帐后一名妇人端坐在棋盘后,她一身素袍,乌黑浓密的长发只松松的在脑后挽了起来,面上并未上妆然而洗尽铅华,却依旧是明媚动人,眼眸间流转着水一般的温柔,我越来越不懂,这样一个我见犹怜的妃子又怎会被关进这冷宫来。
  一时间我不知该如何称呼她,于是只向她福了福身,自我踏入内室后她并未正眼看过我,只是兀自望着棋盘:“我可以叫你菀郁吗?”她突然抬起头看我,霎时屋内好似充满了春日的阳光般温暖,见我只怔怔的立在那,她抿嘴一笑,“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但现在什么都不要问,来陪我下盘棋吧。”她的语调始终淡淡的,却自有种令人不容抗拒的魔力。
  “是!”在她面前我却突然觉得自己那样渺小,不自主的对她恭敬起来,我挪身坐到她对面,心中所存着的疑问使得我根本静不下心来下棋,棋盘上眼看着就要被堵死,这时她却停下了手:“菀郁,你太浮躁了,什么都不要想,你的眼里只看得到这张棋盘就好。”
  我静静闭上眼,荷塘边的那张脸,景桓的绝情,梦东园中的那片锦紫苏通通浮现在眼前,原本以为可以遗忘的东西,原来一直与我如影随形,在宫中的一天却仿佛流尽了我这一生的泪。
  “也罢,也罢,我看这棋是下不下去了,生活本就是虚虚实实的,你所看见的并不一定是真相,而凌烟阁也不一定就是你一生的归宿,只是这些全凭你个人的造化了。我言尽于此,你回吧!”
  “你是谁,恕菀郁冒犯的问一句,以您的样貌与德修又怎会身处凌烟阁呢?”
  “呵呵,我是谁呢,我不过是冷宫之中一个期期艾艾的女人,皇帝眼中的疯女人。”
  “你这样劝菀郁,怎么不劝劝自己呢,凌烟阁又岂能困住了你呢,菀郁告退!”不知为何,自西厢房中出来后,却突然有一种仿佛卸下了包袱的感觉,树阴间若隐若现透着细缝射进来的阳光,却也令我原本冻结的心一点一点的融化开来,为了爹爹为了那个妄念,我赫连菀郁定要好好活下去,活得比任何人都精彩,初时皇后的那句话又回响在耳边:皇帝的宠爱便是你披荆斩棘的利剑!
  “是,皇后娘娘,奴婢告退!”
  “晴儿同你说了多少次了,不要那般唤我。”这两个声音就这样不轻不重的飘进我耳中,皇后娘娘?回头看一眼西厢房,这是凌烟阁内最阴冷的屋子,她居然是一国之后,几年前废后的事我也曾听爹爹提起过,但爹爹说那次废后并未对外说明理由,究竟是怎样的恨,景桓竟要将这样一名女子置于地狱的最底层?
  长廊迂回像是没有尽头,我一步步走着,每走一步心中念着一句思恋,回到我的屋子时恰好走了七百七十步,景祥我这样念了你七百余次,你可有感应?虽然茗曦告诉我这是妄念,虽然我业已挥断情丝,但为何我的心不肯忘,幸而我的这些心思并未成了你的包袱,就让我一个人在没有光的角落慢慢腐烂吧。
  乌云低低的压了下来,是要落雨了吧,我却固执的坐在廊下不肯归去,执着的不知在等待什么。这是我的劫吧,既然是命中注定的,我又怎有回天之术,只是,只是我不甘心。一夜疾来的风和雨,吹落了满园的芬芳,大雨滂沱中却隐隐听到一阵悠扬的笛声,心中一怔,急急冲进雨里,奈何宫墙太高太厚,任凭我如何捶打依旧是纹丝不动,我一手捂着嘴努力不哭出声响来,所有的委屈所有的想念便在此时顺着雨水在脸庞花落,那样肆无忌惮。
  大雨的滂沱丝毫掩盖不了那样的笛声,只是我不敢相信,我不敢相信心中的那份妄念此时竟离的我这样近。疲软的瘫坐下来,景祥是你吗?仿佛失去了所有的气力一般,雨水打在脸上,眼皮却越来越沉,我只是坐在墙角微微张嘴念着:景祥,景祥,景祥。。。。。
  他竟是这般待你的吗?我不知道这是不是梦,耳畔是他柔柔的声音,而依靠着的是他宽厚的肩,如果是梦,我希望这一世都不要醒。
  第十七章 一入宫门深似海(6)
  更新时间2007…5…26 20:58:00  字数:0
  ~~~今天去夫子庙给兔兔买饮水器了,一下就错过原定的更新时间鸟~~SORRY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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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内那股子霉味已被熏香替代,睡来嘎吱作响的那张床,此刻也已变得松软舒适,浅黄色的帷帐轻轻落下,凌烟阁内那个阴暗的厢房仿佛突然亮堂了起来,烛火摇曳忽明忽暗的,这分明就是我在梦东园中的卧房。只依稀记得自己在听到笛声后,急不可耐的冲进雨里,之后的事。。。兴许是因为几天未曾禁食突然跑了起来,竟饿晕在院子里,说出去岂不叫人笑掉大牙,只是为何醒来会是这般情景,我并不十分确定凌烟阁的一切是不是只一个噩梦,若然是梦,心痛的痕迹怎这般清晰;又或者这只是身陷囹圄的我的另一个梦的开始?
  直至茗曦与碧儿的脸越来越清晰的出现在我面前,我才终于相信一切都是真的,我确实从那个地狱脱身了,再见她们时仿若隔世,碧儿激动的握住我的手:“小姐,小姐,你受苦了。”说着说着便呜咽起来,碧儿这丫头好似比我这个当事人还觉得委屈。茗曦将她拉到一边:“碧丫头别闹了,还是让主子好生歇着吧,太医说主子的身子要好好补补,你快去厨房看看,药熬好了没。”
  “你瞧我都把这事给忘了,这不是见了小姐太高兴了吗?”碧儿急忙朝着屋外跑去,不多会又跑了回来,嘻皮笑脸的趴在窗子上,“小姐,老爷回来了!”闻言我心中一紧,爹爹回来了!但心中又慢慢生出一丝苦涩,想必他也正是因为我爹爹而将我放了出来吧,此时此刻我却不知应该高兴还是难过。
  “主子在里面受苦了吧,奴婢虽从未踏足过凌烟阁,但对冷宫中的生活也略有所耳闻,如今不管怎样,能回来就好啊。”茗曦依旧是恭敬的立在床头,语气虽是淡淡的,她的心我却是知道的。
  “这段时日你们过得可好?只是委屈了你们了,跟了我这样一个主子,还没跟着富贵,倒先平白遭了这许多白眼。”我笑着说道,其实即便是茗曦与碧儿都没说,我也能够想象得到,我被禁足在凌烟阁的时日里,这梦东园中的宫婢们要承受多少冷嘲热讽。
  全身的力气都像被抽走了一般,不知是否是那些安神药开始起作用了,眼皮变得越来越沉,恍惚间听到屋外碧儿轻轻道:“奴婢给昭仪娘娘请安,我家小姐睡熟了呢。”碧儿虽是大大咧咧的,但跟了我这么多年,总还是知道我的心意,我心里乱得像团麻,此时的确是不想任何人来打扰,更何况是陆昭仪,自那也月下对饮之后我开始有些害怕去面对她,或者说更多的是不知所措吧!
  门嘎吱一声启开了,其实我早知道碧儿是拦不住她的,是以我也披了件衣裳坐起了身。没待我下床,那个风华绝代的女子,便迈着轻盈的步子来到我床前,她永远是一副淡淡的慵懒的神情。
  “你瘦多了,里头的日子很难熬吧。”她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然而我却再也感受不到初见时的温暖。
  “过着过着也就习惯了,其实也没什么,比起外头自然是要清苦些的,不过倒也落得自在。昭仪娘娘深夜前来,可是有何吩咐?”
  “你倒是看得开,呵呵,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明日你同我一道去来凤殿问安吧,是皇后的意思。我也不打搅你了,好生歇着吧。”
  。。。。。。
  皇后乃一国之母,统领六宫,各宫各殿的妃嫔们,每日清早都是要去来凤殿给皇后请安的,我只是不明白皇后要我同去的用意究竟何在。来凤殿前恰好遇到了余常在与宣嫔,余常在看来有些清瘦,脸色也不大好,或许是因为小产伤了身子吧。我能感觉得到她眼中的恨意,虽然这孩子并不是我害死的,但不管怎样有人利用了那个尚未出世的孩子来对付我,因而余常在的小产与我也不能说是毫无关系。她的拳纂得紧紧的,那是一个失去了孩子的母亲最后的无助的愤怒,然而即便是怒视,那也只是一瞬的事,她重又低下了头,一如我初时见到的她那般,她眼中受伤的神情深深印在了我心中,那又是怎样的痛呢?
  倒是宣嫔在经过我面前时,不冷不热的说道:“有些人看起来温温顺顺的,真没想到会做出这种天打雷劈的事来,那也是一条命啊,还真下得去手。”她这一句话说得再明了不过了,于我不过是一阵耳旁风,而对余常在来说无疑是再痛一回。
  “宣嫔你确定要这样吗,来凤殿前还是多顾虑着点自己的身份。”在听了宣嫔那些嘲讽的话语之后,陆昭仪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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