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洛7 底牌-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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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不错,可向医师公会告状。〃 〃是的,他好象这么说过。女主人则一直神经兮兮说:'你从来不关心我。你冷落我。你让我孤零零度日。'我还听她说罗勃兹医生对她好得象天使。
〃后来医生跟男主人走进更衣室,把卧房门关上了--我听他说得明明白白:'老兄,你没发现尊夫人激动得神经兮兮?她不知道自己说什么。跟你说实话,她的病情很扎手,若非事--事--噢,对了事关我的职责,我早就撒手不管了。'他就是这么说的。他好象说医生和病人之间不要逾越了界限之类的。男主人安静下来,于是他说:'你上班会迟到。你还是走吧。静静考虑一下。你会发现这件事根本莫须有。我洗洗手就要去看下一个病人。你再考虑一下,朋友。我告诉你,事情全是尊夫人胡乱想象出来的。' 〃男主人说:'我不知道该怎么想。' 〃他出来了--我用力洗刷,可是他根本没注意我。事后想一想,他好象有病容。医生高高兴兴吹口哨,在更衣室洗手,那边冷热水都有。接着他手持提袋出来,照例和颜悦色跟我说话,就跟平时一样高高兴兴走了。你敲,我确定他没做错什么。问题全在她。〃 〃后来克拉多克患了炭疽热?〃 〃是的,我想他已经染上了。女主人专心看护他,但他却死了。葬礼上有迷人的花圈。〃 〃后来呢?罗勃兹医生有没有再到他们家?〃 〃不,没有,好管闲事!你对他不满。我告诉你没什么问题。如果有,男主人死后他就会娶她,对不对?而他并没有娶他呀。才没那么傻呢。他好好衡量过她。她常打电话叫他,他就是不来。接着她卖掉房子,我们都收到解雇的通知,她便出国到埃及去了。〃 〃那段时间你根本没见过罗勃兹医生。〃 〃没有。可是她见过,因为她到他家去打--什么来着--伤寒预防针。她回来的时候手臂肿得好厉害。告诉你,他当时就告诉她不干了。她没再打电话叫他,倒高高兴兴带着一堆迷人的新衣裳出国--虽然是冬天,衣裳却都是浅色的,她说那边阳光灿烂,天气很热。〃 奥康诺巡官说:〃不错,听说有时候太热了。她死在那边。我想你知道吧?〃 〃不,我真的不知道。咦,想想看!可怜儿,她也许比我想象中更糟糕。〃 她叹口气说:〃不知道人家怎么处置那些漂亮的衣裳。那边的土著是黑人,不可能穿那种衣服。〃 奥康诺巡官说:〃我想你穿一定很棒。〃 爱西说:〃冒失鬼。〃 奥康诺巡官说:〃好吧,我不会冒冒失失打扰你多久了。我得远行去办公司的事。〃 〃你要走很久?〃 〃也许会出国,〃巡官说。 爱西的脸色一沉。 她虽然没拜读过拜伦爵士的诗《我从未爱上一头羚羊》,可是她的心情却和诗中所说的一样。她暗想:奇怪,真正迷人的对象总是没有结果。噢,算了,反正有福瑞德嘛。 奥康诺巡官突然闯进暗想的生命看来不会有长远的影响,现在她觉得福瑞德真讨人喜欢。说不定福瑞德会因此得到好处哩。 第十七章 露达·达威斯的证辞露达·达威斯走出狄本汉商店,若有所思站在人行道上,一脸犹豫不决的表情。那张脸表情丰富,每一种飞逝的情绪都迅速化为各种表情。 此时露达的面孔清晰说道:〃我该不该?〃〃我想--〃〃也许还是不要的好。〃 门警满怀希望问她:〃小姐,计程车?〃露达摇摇头。 一位手提大包小包的胖妇人满脸〃为圣诞提早购物〃的表情,猛撞了露达一下,露达依旧呆站在那里拿不定主意。 乱糟糟的思绪掠过脑海。〃我去去又何妨呢?她邀请过我--不过她也许对每个人都说这句话哩。她不一定是认真的--反正安妮不要我陪。她说得很清楚,她宁可单独和德斯帕少校去找律师--她这样做有何不可?我意思是说,三个人嫌太多了--而那件事与我无关。我也不见得特别想见德斯帕少校--虽然他很亲切--我想他一定爱上安妮了。否则男人不肯这么费心的--我意思是说,不只是纯粹的善意。〃 一位信差撞到露达,以责备的口吻说:〃小姐,请原谅。〃 露达暗想:〃噢,老天我不能整天站在这里呀,只因为我是白痴,拿不定主意--我想那件外套和裙子一定很漂亮。不知道棕色会不会更实用?不,我不以为然。算了,我该去还是不该去呢?三点半--正是好时刻--我意思说,人家不会以为我存心叨扰一餐。我还是去看看吧。〃 她过马路,向右转再向左转,沿着哈莉街走去,最后来到一排奥利佛太太描述为〃与疗养院为伍〃的公寓,才停下脚步。 露达暗想:〃算啦,她又不会吃掉我〃,就壮胆走进楼房。 奥利佛太太的住宅在顶楼。一位穿着制服的侍者以电梯载露达上去,她下了电梯,站在一扇绿门外,脚踏漂亮的新垫子。 露达暗想:〃真可怕,比看牙医更糟糕。不过我得坚持到底。〃 她窘得满面红晕,按按门铃。 一位年老的使女来开门。 〃是--我能不能--奥利佛太太在不在家?〃露达问道。 使女退后,露达走进屋里;跟着踏入一间很不整洁的客厅。使女说:〃请问我该报什么姓名?〃 〃噢--呃--就说是达威斯小姐--露达·达威斯小姐。〃 使女进去了。露达觉得好象过了一百年,其实只有一分四十五秒,使女又回到客厅。 〃小姐,请走这边。〃 露达脸红得比刚才更厉害,乖乖跟着女佣走;沿走道转个弯,有一扇门开着;她紧张兮兮踏进一个房间,起先她满怀惊讶,以为自己来到了非洲森林!鸟儿--一群群的小鸟、鹦鹉、金刚鹦鹉、连鸟类学家都不知道的鸟儿……在原始丛林间绕进绕出。在鸟儿和植物群中,露达看到一张旧餐桌,上面摆一台打字机,大堆的打字稿散在地上,奥利佛太太满头乱发,正由一张东倒西歪的椅子上站起来。 〃孩子,幸会幸会。〃奥利佛太太说着伸出一只沾了油墨的手,以另一只手去抚平头发,这个动作简直不可思议。 她的手肘碰到桌上的一个纸袋,纸袋掉下来,苹果滚得满地都是。 〃没关系,孩子,别麻烦了,等一下自会有人来检。〃 露达气喘吁吁,抓着五个苹果直起身。 〃噢,谢谢你--不,我不该放回纸袋里。我想纸袋有洞,放在壁炉架上吧。 这样可以了。坐下来,我们谈谈。〃 露达接过另一张旧椅子坐下来,眼睛盯着女主人。 她气喘吁吁问道:〃我真抱歉。我是不是打扰了你的工作之类的?〃 奥利佛太太说:〃噢,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我正在工作,你看见啦。不过我笔下的芬兰侦探把自己给搞糊涂了。他靠一盘法国豆来推理,侦查出鼠尾草和麦克节鹅肉里面塞的洋葱有致死的毒药,不过我刚刚想起法国豆的生长季到麦克节已经过去了。〃 露达瞥见侦探小说的内在世界,兴奋莫名,几乎喘不过气来说:〃可以制成罐头呀。〃 奥利佛太太将信将疑说:〃当然可以。不过这样会破坏高潮。园艺之类的事情我老是搞不清。读者写信给我,说我把花朵开放的季节全弄错了。这有什么关系嘛--反正伦敦的一家花店里各种花都一起开的。〃 露达忠心地说:〃当然没关系。噢,奥利佛太太,写作一定棒极了。〃 奥利佛太太用沾了油墨的手指去揉额头问道:〃为什么?〃 露达有点吃惊说:〃噢,一定是如此嘛。坐下来写完一本书一定很妙。〃 奥利佛太太说:〃不尽然。你知道,必须要思考。而思考往往很烦人。还得计划一切;又不时困住,叫人觉得永远挣不开困局--后来总算挣脱了!写作并不特别愉快。跟任何行业一样辛苦。〃 〃不大象工作,〃露达说。 奥利佛太太说:〃对你而言不象,因为你不必做呀!我却觉得是工作。有时候我得一再对自己复述下一批版权费的数目,才能继续做下去。你知道,钞票给人鼓舞。当你看见存款透支的时候,存款簿也有同样的作用。〃 露达说:〃我没想到你亲自打字。我以为你有秘书。〃 〃我的确请过秘书,我常设法口述给她听,可是她太能干了,往往叫我沮丧。我觉得她比我更懂英文、文法、逗号和分号,还我有自卑感。后来我请一个不能干的秘书,当然啦,也不太合用。〃 露达说:〃能构思情节一定很妙。〃 奥利佛太太高兴说:〃我随时能构思情节,累的是写下来。我常常自以为写完了,算一算发现才只写了三万字,不是六万字。于是我只得再补上一件命案,让女主角再被人绑架。真烦人。〃 露达没答腔。她盯着奥利佛太太,满怀年轻人对名人的敬意--却又夹着点失望。 奥利佛太太挥手说:〃你喜不喜欢这种壁纸?我好喜欢鸟儿。这些叶簇大概是热带产的。即使天气冷得要命,我看了也觉得是大热天。除非自觉很暖很暖,我什么事都做不来。不过我笔下的史文·赫森每天早晨都得打破浴室的冰层!〃 露达说:〃我认为棒极了。你说我没打扰你,多谢。〃 奥利佛太太说:〃我们喝点咖啡,吃点烤面包片。咖啡很浓,烤面包片热烘烘的。我随时吃得下。〃 她走到门口,开门叫唤,接着回来说:〃你为什么进城--是不是来逛街?〃 〃是的,我逛街买了点东西。〃 〃梅瑞迪斯小姐也进城了?〃 〃是的,她跟德斯帕少校去找一位律师。〃 〃律师,呃?〃奥利佛太太的眉毛往上挑,表示询问。 〃是的,你知道德斯帕少校说她该找一个律师。他非常好心--真的。〃 奥利佛太太说:〃我也好心,不过好象不太受欢迎,对不对?事实上,我认为你的朋友很气我去看她。〃 〃噢,没有--她真的没有。〃露达尴尬得在椅子上动来动去。〃其实我今天来就是为了这个原因--来解释一下。我看你完全误会了。她外表看来很冷淡,其实并非如此。我意思是说,不是因为你去拜访,而是因为你说了一句话。〃〃我说了一句话?〃 〃是的,当然啦,你分辨不出来。只是不巧罢了。〃
〃我说了什么?〃〃我想你一定不记得了。是你说话的方式--你提过意外和毒药之类的。〃 〃我说了吗?〃 〃我知道你可能不记得了。你要知道,安妮有过一次恐怖的经验。她住在一户人家,那边有个女人误吞了毒药--好象是染帽子的色漆;中毒死亡。当然啦,对安妮是可怕的震撼。她想起来或谈起来就受不了。拟定话害她想起旧事,她忽然不做声,全身僵硬,变得怪怪的。我发觉你注意到了,我不能在她面前说什么。但是我要告诉你,事情跟你想象中不一样,她并非不感激你。〃 奥利佛太太望着露达那张认真的红脸,慢慢说:〃我明白了。〃 露达说:〃安妮敏感得要命。她不擅于--面对现实。若有什么事情害她心慌,她宁可不谈那件事--其实那样一点好处都没有--至少我认为如此。不管你谈不谈,事情照样存在。这样等于逃避,假装没有那回事。无论多痛苦,我宁可全说出来。〃 奥利佛太太平平静静说:〃啊,不过孩子,你是斗士。你的朋友安妮可不然。〃 露达脸红了。〃安妮是个可人儿。〃 奥利佛太太露出笑容。 她说:〃我没说她不可爱。我只说她没有你这种特殊的勇气。〃 她叹口气,然后出其不意对少女说:〃孩子,你相信真理的价值,还是不相信?〃 露达瞠目说:〃我当然相信真理。〃 〃是的,你嘴上这么说,但是你也许没想过这个问题。有时候真相会刺伤人心--毁掉人的幻梦。〃 露达说:〃我依旧想知道实情。〃 〃我也是。但我不敢确定这样是否聪明。〃 露达认真说:〃别把我跟你说的话告诉安妮,好不好?她会不高兴的。〃 〃我绝不会这么做。事情是不是很久以前发生的?〃 〃大约四、五年前。说也奇怪,人总是一再碰到同样的事。我有个姑妈老遇到船难。安妮则卷进两次暴死事件--当然啦,这次更糟糕,谋杀案相当可怕,对不对?〃 〃是的。〃 这时候不加糖的咖啡和涂了奶油的热面包片送来了。露达象小孩子一般胃口大开。能跟名人亲亲密密共饮共食,她觉得好兴奋。 吃喝完毕,她站起来说:〃但愿我没过份打扰你工作。如果我寄一本你的作品过来,你介不介意--我意思是说,你会不会觉得麻烦?你肯不肯替我签个名?〃 奥利佛太太笑出声。〃噢,我可以为你做更大的服务。〃她打开房间另一端的柜子。〃你喜欢哪一本?我自己相当喜欢《第二条金鱼事件》。不象其它那么吓人。〃 露达听一位作家如此形容自己笔下的作品,有点震惊,连忙接受馈赠。奥利佛太太拿起书,翻开来,以花体字签下名号,把书交给露达。 〃喏。〃 〃多谢你。我此行很愉快。你真的不介意我来?〃 〃我要你来的,〃奥利佛太太说。 她犹豫片刻又说:〃你是好孩子,再见。好好照顾自己。〃 客人走后,她关上门,自言自语说:〃我为什么说那句话呢?〃 她摇摇头,把头发弄乱,又回去处理主角史文·赫森和鼠尾草及洋葱填料的情节。 第十八章 小茶会洛瑞玛太太走出哈莉街的某一道们。她在台阶顶端站了一分钟,才慢慢往下走。 她脸上的表情很特别--决心和犹豫互相交织。她略略垂下眉毛,似乎正专心想某一个问题。 这时候她瞥见安妮·梅瑞迪斯站在对面的人行道上。安妮仰视转角的一大排公寓。 洛瑞玛太太迟疑片刻,然后过街。〃你好,梅瑞迪斯小姐。〃 安妮吓了一跳,转过身子。〃噢,你好。〃 〃还在伦敦?〃洛瑞玛太太说。 〃不,我是今天才进城,办点法律事务。〃 她的眼睛仍然瞟向那一大排公寓。洛瑞玛太太说:〃有什么问题吗?〃 安妮心虚得吓一跳。 〃问题?噢,没有,哪会有什么问题?〃 〃你好象有心事。〃 〃没有--噢,至少我有--但是不重要,说来有点傻气,〃她略微笑出声。 她继续说:〃我好象看见我的朋友--跟我同住的女孩子--进去那边,不知道她有没有去看奥利佛太太。〃 〃奥利佛太太住在那边吗?我不知道。〃 〃是的,天几天她去看我们,把地址抄给我们,要我们来看她。不知道我看见的是不是露达。〃 〃你要不要上去看看?〃 〃不,我宁可别去。〃 洛瑞玛太太说:〃来陪我喝茶吧。附近有一家店我很熟。〃 安妮犹豫不决说:〃你真客气。〃 她们并肩走下街道,拐进一条侧街。到了一家小糕饼店,侍者端来茶和松饼。她们很少说话。两个人都觉得对方沉默予人安祥感。 安妮突然问道:〃奥利佛太太有没有去看你?〃 洛瑞玛太太摇摇头。 〃除了白罗先生,没有人来看过我。〃 〃我意思不是说--〃安妮说道。 〃不是吗?我以为你是哩,〃洛瑞玛太太说。 少女抬头望--目光灵敏又惊慌。她看到洛瑞玛抬头的某种表情,似乎安心不少。 她慢慢说:〃他没有去看我。〃 接着停顿片刻。 安妮问道:〃巴特探长有没有去看你?〃 〃噢,有,当然,〃洛瑞玛太太说。 安妮犹豫道:〃他问你哪一类的话?〃 洛瑞玛太太疲倦地叹口气。〃我想是一般性的问题。例行的侦查。他很高兴把公事办完。〃 〃我猜每个人他都访问到了。〃 〃我想是吧。〃话题又中断片刻。 安妮问道:〃洛瑞玛太太,你认为--他们会查出是谁干的吗?〃 她低头望着盘子。她没看见老妇人打量她下垂的脑袋时那种奇特的表情。 洛瑞玛太太脸上又浮出刚才那种奇特的评估和同情的神色:〃安妮·梅瑞迪斯,你今年几岁?〃 少女结结巴巴说:〃我--我?我二十五岁。〃 洛瑞玛太太说:〃我六十三岁。〃又缓缓说:〃你还有大半辈子要过呢。〃 安妮浑身发抖。她说:〃说不定回家的路上我就会被公车压死。〃 〃是的,这倒是真话。而我--我可能不会。〃 洛瑞玛太太说话的样子怪怪的。安妮骇然望着她。 洛瑞玛太太又说:〃人生是一椿难事。等你到了我这个年龄,你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