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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烟雨江湖-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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派可与唐门的用毒技相媲美,便也只有这南疆的牵机门了。” 
秋无意闻言一笑道,“如此说来,我却是逃过一劫了。” 
他从怀中拿出那精裱的帖子来,“若那陆浅羽在帖子上下毒,我岂不是已是一个死人
?” 
萧初阳的脸色忽然一变。 
霎时间,他遽然出手,一指点向秋无意心口大穴。 
秋无意大惊。 
一瞬间,他只道方才和陆浅羽私下会晤已被发觉,猛一提气,便要急飘退后。心念一
转间,他忽又放松全身,任由萧初阳将全身各大穴道点遍。 
果不其然,萧初阳随后拿出几根银针,刺入他各大主血脉处,细细查起毒来。 
过了半晌,他方解开秋无意穴道,释然道,“幸好那陆浅羽虽睚眦必报,却还不失为
真性情,行事还是有所为,有所不为。” 
秋无意暗自一哂,却也不说什么。 
他看看地上发黑的尸首,叹道,“如此说法虽然对不起鲁兄弟,不过我还是庆幸大哥
你将雪儿提前送回洛阳,否则依她的脾气,只怕今日躺在这里的便是她了。” 
萧初阳回头看看尸首,不由也是有点后怕,默然点头,一边将那精裱拜贴打开。 
一看之下,萧初阳不由怔在原地。 
拜贴上只写着寥寥四行字,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限时三日,过期不候。” 
萧初阳随手将拜贴递给秋无意,苦笑道,“这苍流教好大的口气……” 
秋无意展开此贴,心神却是大大一震。 
拜贴上龙飞凤舞的狂草字迹他熟悉的很,正是卓起扬亲笔。 
第二日,金陵全城大街小巷处出现了千余张大幅榜文。 
榜文通篇墨色为底,上面均是狂草书写了四行红色大字, 
“顺我者昌 
逆我者亡 
限时三日 
过期不候” 
榜文显然是新鲜写就,有些红色墨迹尚未干,从榜文上蜿蜿蜒蜒滴落下来。有人好奇
之下伸手一摸,血色半凝,闻来有些腥气,竟似是以新鲜血液为墨。 
此千余张血书榜文搅得金陵人心惶惶,甚至惊动了官府。应天知府许哲派出官差暗探
,四处察访是何人如此大胆,做此惊世骇俗,动摇社稷之举。 
翌日,有人发现前日贴出的血书榜文全部换过,新榜文上写道, 
“顺我者昌 
逆我者亡 
二日之后 
鸡犬不留” 
天明之后,许知府被发现死于家中,死因不明。前日负责察访的百余名官差暗探一夜
之间全数倒毙路边,尸首周身血液俱被抽干,竟是被取去写了榜文。 
消息传开,全城大哗。 
当日,武林同盟盟众接萧初阳盟主之令,通告官府,协力疏散全城民众。 
二日之内,金陵百姓扶老携幼,撤民逾万,城几半空。 
第三日掌灯时分,盟众陆续回到天一楼中,百余人黑压压一片,静静聚集在中庭。 
在他们面前,萧初阳一身玄衣,默然贮立。 
萧初阳的视线一一扫过众人,缓缓道,“我再说一遍,自明日起,伤亡再所难免。诸
位都是有家有室之人,若是心有牵挂也是正常之事。目前撤出金陵还不晚,想退出者
便在今晚离去罢,我不怪你。” 
众人沉默半晌,一崆峒弟子咬牙道,“即便退出,又能退去哪里?魔教贼子野心勃勃
,今日若武林同盟落入魔教之手,又怎知他日我正道各门派不会同样步其后尘!” 
一青城弟子大声道,“萧盟主不必再多说,我们已存必死之心,即使舍了这条性命也
要与魔教拼个鱼死网破!” 
此话一出,群情悲愤,诸人俱是满脸愤恨之色。 
就在此时,只听一个声音远远大笑道,“说得好!”在此非常时分,天一楼的大门口
竟走进一行数十人来。 
来人渐进,诸人看过去,脸色不由大喜。 
枫叶山庄,金陵纪家。 
为首的老者正是现任纪家家主,纪少冬。 
纪少冬大笑着走进来,扶住行礼的萧初阳笑道,“初阳,既有如此难得的抗魔盛事,
又怎能少了你纪世伯?” 
他眼睛四扫,脸色却是一变,“鸿熙这个混帐怎么不在?如此紧急情形下他竟然也敢
偷跑么?” 
萧初阳一笑,不好说纪鸿熙确实是许久之前便偷跑了,只得托词道,“鸿熙他另有任
务在身。” 
纪少冬释然,转问道,“现在情势如何?” 
萧初阳沉吟道,“这两日百姓四散,魔教倒也没有阻拦,因此小侄便派人混在百姓中
查探了一番。” 
他轻叹一声道,“魔教想必是策划许久了,此次居然倾巢而出,于距金陵城三里、五
里、十里处设下了三处明伏,其间又设下暗伏四处,大批一流高手于此七处坐镇,不
管出城百姓,只拦入城之武林人士。仅这两日之间,他们便杀了数十位听到风声,欲
入城助拳的江湖豪杰。” 
纪少冬冷笑道,“如此鬼鬼祟祟,半路劫杀,果然是这些魔道中人的作风!” 
萧初阳叹息道,“只是如此一来,我们在近日内却是要孤军作战了。” 
秋无意想了想,忽然接口道,“为何不干脆舍弃天一楼,同盟人众于今日夜间趁乱撤
出此地,然后再作计较?” 
纪少冬皱起眉,摇头道,“无意,此举万万不可!” 
他转身大声对众人道,“天一楼这个庄院纵然可以舍弃,但武林同盟的名号是天下白
道正义的象征,二十年来,无数的先人牺牲了性命,付出无数代价才维持住这江湖上
人人敬仰的响亮名声。今日老夫便是拼了这条命,也绝不能让武林同盟二十年来建起
的名头轻易堕在金陵!” 
说至后来,纪少冬心绪激动难平,他忽然举起右拳,大声道,“老夫誓与同盟共存亡
!” 
方才慷慨陈词的青城弟子李建凭闻言,心中彭湃激荡不已。他立刻跟着举起右拳,跟
着大声道,“誓与同盟共存亡!”说话间,双目中竟然泪光隐隐。 
片刻沉默之后,百余名武林同盟盟众,加上数十名枫叶山庄中人,缓缓举起右手。众
人齐声道, 
“我等誓与同盟共存亡!” 
低沉悲怆的话语震耳回荡在空气四周,久久不散,顿时激起一片惊鸿,扑楞楞的四处
飞起,越过天际。 
众人眼中,亦多了几分悲壮。 
秋无意站在萧初阳身侧,默然看着众人立下生死誓言。 
眼前的情景感人肺腑,然而他看了却只想冷笑。 
有些事外人虽不明白,他在天一楼中数年,却是清楚的很。 
武林同盟所辖人众虽然都是自各大门派中挑选而来,由同盟指派任务,但白道门派同
时均各自为政,本派倚重的高手平日均是留在门派之中,绝不会常驻在同盟那里。 
真正常驻于武林同盟的高手,在秋无意眼中看来,也只有两个人,萧初阳和他自己。 
如今白道的顶尖高手尚在各大门派处,分布于天涯海角,金陵城中除了萧初阳和纪少
冬再无他人,反倒是苍流教倾巢而出,一流高手尽聚于城外。如此不利之下,他们居
然也敢留下来,莫非竟想要让苍流教来个瓮中捉鳖,赶尽杀绝么? 
秋无意眼中嘲讽之色一闪而过,暗自冷笑道,“共存亡?只怕是有亡无存罢!纪少冬
枉自活了一把年纪,却是个只会教唆人送死的疯子;难道萧初阳到了关键时刻,竟也
是个疯子不成?” 
他不由抬眼看了一眼萧初阳。 
一望之下,只见萧初阳默然立在原处,望着眼前众人群情激愤,却是有些心神恍惚,
一副若有所思的神色。 
秋无意忽然心中有些警觉,不由多看了他一眼,方不露痕迹的转过了视线。 
子夜过后,三日已满。 
天一楼上下一夜无眠。 
于翌日清晨,第一个发现异状的,居然是天一楼的厨子。 
细论起来,这倒也没有什么奇怪,厨子一向是最早出门采买物品的人。 
昨日晚间吴厨子跑遍全城也未能凑齐萧盟主吩咐的一个月储备食粮,所以今日他起了
个大早,想去再采买一番。 
然而一开门,他就发现了一片粉红色。 
距大门三十步开外的地方,原本是一片青石板路。然而现在路已经完全笼罩在一层粉
红色的浓雾中。 
于是吴厨子回去提了一只鸡来,把它丢进了那篇粉红色的雾中去,睁大眼睛看着。 
在吴厨子的注视中,那只鸡突然剧烈挣扎了一下。只一下而已。 
下一刻,那只活生生的鸡就软了下去,好像全身支撑的骨头突然被抽掉的一根不剩。 
再下一刻,那只鸡身上的毛一片片掉下来,皮一点点发黑,变成一团软倒在那里,看
起来竟好像真的成了一堆烂泥。 
吴厨子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倒坐在门槛上,双腿哆嗦的站不起来。 
他再回头,发现萧盟主与无意公子已经站在身后。 
他的惊呼声已经惊动了全楼的人。 
秋无意看了看那片粉红色,又看看那堆黑色看不出原状的东西,叹了一口气,“好厉
害的毒。” 
正感慨间,忽然刮起一阵风。各人担心毒雾吹过来,不由齐齐退了一步。不料定睛望
去,那粉红色的雾气在风中竟是丝毫不散,依旧朦朦胧胧的笼罩着三十步开外的地方
。 
萧初阳皱眉。他生平见过的毒不少,却从未见过如此古怪的。 
此时,身边忽然又传来一声低低惊呼。萧初阳心中有些不满,转头过去看了一眼。 
不料这一眼看过去,他却是大大的吃了一惊。 
发出惊呼之人,居然是那个整个天一楼中最年长、最沉稳,同时也被盟众私下评为楼
中最沉默寡言的‘冷面青松’葛劲松。 
葛劲松身为天一楼的护卫总领,同时亦是华山派掌门郑远行的师弟,若是论起白道各
派连枝的辈份来,还是萧初阳的师叔。 
萧初阳见葛劲松的向来无甚表情的脸上,此刻居然一片惨白,心中一惊,急问道, 
“葛师叔,你可是曾经遇见过此毒?” 
葛劲松的脸上露出种种复杂的神色,良久方叹道,“见过,亲眼见过。” 
他忽然苦笑一声道,“盟主,你可曾听说过二十年前正邪大火并一事?” 
萧初阳迟疑一下,问道,“可是那因纪少寒而起的。。。。。。” 
话犹未完,葛劲松便已打断他,急急接口道,“不错!正是那场浩劫。” 
萧初阳惊道,“难道葛师叔也曾经参与过那段惨事?” 
葛劲松默默摇头,道,“我是先师门下最小的弟子,当时还没到你现在的年纪。先师
接到正邪即将决战于武夷的消息之后,将门下诸位师兄全数带了去,独独留下年纪最
小的我和次小的郑师兄在华山。只不过后来。。。。。。” 
他叹了口气道,“后来我们二人却违背师命,偷溜下山去找寻师父和诸位师兄师姐。
” 
萧初阳问道,“葛师叔可是找到他们了?” 
葛劲松呆呆不语,过了半晌才回过神来,长叹一声道,“不错,找了一个多月,我们
终于找到了。。。。。只是却迟了一步。” 
他伸手指向那粉红色的烟雾,苦涩道,“待我们二人赶到武夷山下时,敝派上下三十
余人都已被困在这桃花瘴中!” 
在场众人蓦然听到这‘桃花瘴’三字,大都觉得陌生,见葛劲松神色如此郑重,心中
却又有些惊疑不定,脸上不由露出不解的表情来。 
葛劲松见状,涩然一笑,正待解释,却听旁边一个苍劲的声音叹道, 
“你们是年轻一辈,自然不太知晓,我们这个年纪的人却是没有人不知道这桃花瘴的
。” 
说话之人,竟是刚刚闻声赶来的纪少冬。 
纪少冬看着那门口的桃花瘴,一向神采奕奕的脸色,此刻竟也有些苦涩。 
纪少冬对众人道,“当年牵机老人以这桃花瘴杀人无数,在江湖上是人见人怕的魔星
,江湖上有两句传言,便是专门讲这桃花瘴的。” 
他略为思索了一下,低声吟道, 
“桃花瘴,消魂瘴, 
桃花瘴起万魂消”。 
声音低沉哀伤,聆听之下,本是个大好的清晨,如今竟是多了几分阴森之气。 
葛劲松多年来不闻此言,此刻忽然重新听见,顿时勾起心中惨事,竟愣愣的落下泪来
。 
纪少冬见葛劲松垂泪,不由又叹了一声,道,“当时华山派诸位大侠与魔教战于武夷
山下,一役之后高手尽皆凋零,老夫只道是被魔教重兵伏击所致,想不到竟是因为中
了牵机老人的桃花瘴之毒而死,实在是可叹!” 
葛劲松神色惨白,黯然道,“纪大侠有所不知,先师他们若是真的中毒而死,倒是一
种解脱了。” 
纪少冬讶道,“此话怎讲?” 
葛劲松涩然道,“先师他们被困于武夷山脚的一座庙中,庙的四周被布下这桃花瘴,
” 
他看看四周,忽然苦笑道,“便如我们今日这般。” 
“我与郑师兄二人赶到庙前时,牵机老人刚走一日,先师与诸位同门在桃花瘴里都是
安然无恙,可以与我们遥遥对话,只是却不得出。我们在外面想尽办法,用风吹,用
水扑,用火烧,折腾了二日,桃花瘴却是丝毫未损。无论我们二人打了什么猎物,只
要扔过去,碰到一点雾气便沾了剧毒,清水更是变成毒水。我们想要去四处唐门请唐
大先生前来解毒,可是武夷至四川又有何其远,我们如何赶的及!那桃花瘴过了两个
月才自行散去,可怜先师与诸位同门竟是。。。。。。竟是活活饿死在那荒庙中!” 
说到此处,葛劲松已经语不成声,闭上了眼。苦涩的泪水自眼角缓缓落下来。 
萧初阳听了,心中亦是一片惨然,暗道,“难怪葛师叔终日郁郁寡欢,一年也不曾有
几次笑容,原来竟有如此心结。” 
他正待出言安慰之时,大门外面忽然传来一声轻笑。 
众人愕然转头望去,只见雾影重重之后,几个身影隐约立在那里。 
那为首发笑之人缓缓曼声而吟,念的正是纪少冬方才所说的二句江湖传言, 
“桃花瘴,消魂瘴, 
桃花瘴起万魂消”。 
念罢,此人朗声笑道,“不想家师二十载未踏足江湖,如今居然还有人记得着南疆的
桃花瘴,若他老人家知晓了,定然高兴的紧。” 
萧初阳听那人声音隐约熟悉,不由得与秋无意互看一眼,均微微点头。 
此人正是当日下战书的苍流教右使,亦是牵机老人的弟子,陆浅羽。 
萧初阳轻叹了一口气道,“也许那天我不该放他走的。” 
秋无意听了,却也是叹了一口气,道,“只是再重来一次,你却还是会放他走。” 
萧初阳转头看了秋无意半日,他的眼中忽然渐渐蕴满了笑意。 
然后他含笑搂住秋无意的肩,道,“纪世伯,葛师叔,我们回去商议,莫要被隔墙之
耳听了去。” 
众人会意点头,正要举步进去,忽然听外面一声嗤笑。 
陆浅羽立在桃花瘴外,冷笑道,“你们也不必防我这隔墙之耳,更不必费心思去商议
什么对策。反正议与不议,你们的下场也是一样,必是困在这天一楼里不得而出。” 
纪少冬目光一闪,忽然大声道,“你们魔教如今高手尽在此地,若当真要我们死,不
妨过来拼个你死我活便是,如今为何反倒费心思设下这桃花瘴?你以为我们当真会困
死在这水粮充足的天一楼内么?” 
陆浅羽沉默片刻,忽然笑道,“纪大当家,你这是在套我的话么?” 
纪少冬心中有些失望,哼了一声,却不做回答。 
陆浅羽想了一下,却又笑道,“纪大当家若是当真想知道,我却不妨告诉你们好了。
” 
他轻摇着折扇,郎声道,“各位可听过这守株待兔的掌故么?如今你们便是那木桩,
我们便是守株之人,至于听到风声来支援的所谓正道各大门派么。。。” 
他轻轻一拍折扇,笑道,“却是那肥兔了。” 
陆浅羽的声音虽不大,天一楼中众人听了之后,却都是心头一阵大震。 
萧初阳、秋无意、纪少冬、葛劲松四人一路无语,默然回到议事厅,各自落座。 
纪少冬坐了半晌,越想越气,忽然大力一拍,将桌几震碎一块,怒道,“岂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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