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爱我吗-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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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红想想,似懂非懂的,圆大的眼从霍水宓的怀里瞟了出来,好奇地注视坐在桌前的徐苍离。
“咯,坏人爹爹!”红红从霍水宓怀里爬起,自动自发乖乖躺在床中央,盖起小被,再拍拍左右两边的床铺。“娘娘睡这里,坏人爹爹睡那里,红红睡中间。”不论翻到哪一边都有温暖的怀抱,咯咯,她好聪明。
“好啊……”
“谁准她睡在这里的?”徐苍离扬起眉,冷言冷语道。
“老爷!一块睡嘛,红红才受了惊吓,咱们陪她是应当的。”星眸又闪闪发亮起来。
又是那种崇拜到十八层地狱的眼神,如何能抗拒?在她面前,自然而然升格当了英雄,如果再多做几件好事,只怕又被她封为神只。
他徐苍离向来是出奇冷僻的恶棍,看似难以应付,却拜在一个弱女子的石榴裙下。
“过来。”
“啊?!”
“为那小丫头片子脱了外衣,总不该厚此薄彼,罔顾你夫婿的权利吧?”他站起身。
霍水宓红了红脸,急步走来。“这是当然,为老爷褪衣,是我的责任。”她的指尖显得有些颤动,贴近他的宽厚身躯,拉解开他的腰带。
她还是挺容易害羞的,流转醉人的黑水银镶在水嫩粉颊上。
他叹息,她的身子是嬴弱的,也许不合时流,举手投足间,也无造作之感,她很真、很娇柔,她是一点一滴地嵌进他的心头。
“酒不醉人人自醉,色不迷人人自迷。”徐苍离低喃,心在发热。
“咦?老爷,你说些什么?”霍水宓微抬起头,湿眼不敢完全正视着他。忽地,在猝不及防下,软绵绵的身子被环进刚毅的手臂中。
霍水宓吓了一跳,眼望着他,才启小口叫声“老爷”,徐苍离的唇便霸了她的,毫不客气。
究竟,何时她才懂得爱他?
向来他不爱旁人隐瞒事情,那算是欺骗;而他也不愿欺瞒自己,事情发生了,更不愿自欺,至少愈早承认愈容易收手!这向来是他做生意的守则,不愿面对现实是失败的大敌。
然而,他收不了手了!
这么刻骨铭心地爱只为一个女人,他的全身细胞吶喊着:划不来,这笔生意划不来!这么炽热狂爱的心只奉献给一个女子,的确是赔本生意,但抽不去了!
来不及了!
他爱上这个含羞带怯的弱女子了。
“啊,老爷……”她面红耳赤的,焰焰星光荡漾着水样的雾气,下意识地舔了舔红肿的朱唇。“老爷,你愈来愈奇怪了……”双手抵着他的胸前,在他怀里,如无骨躯壳融化其中。
“奇怪?我哪儿奇怪了?”他温暖的声音沙哑,缩紧他的臂。如没有那小猪仔作怪,今晚他会推倒她。
“老爷……以往老爷总是夜晚熄了蜡烛,才……才……可是近来,老爷……”啊,她该怎么说,老爷才会懂。
“你不喜欢?”
“不……水宓没有,只是……只是……啊!”终于想起屋内还有第三者,她的脸蛋如火烧,侧脸转过,瞧见红红正目不转睛的,她低叫一声,埋在老爷的怀里。“老爷,咱们忘了红红……”她小声说道。
“那又如何?她本不该在此过夜。我可提醒你,只此一回,下不为例。下回一过初更,不准任何人进房,懂吗?”
咦?那语气好象有点酸溜溜的耶。霍水宓闻着他身上熟悉的味道,上回红红和她睡,老爷也曾出现过这种浸醋的声音,她本来以为错听,没想到……
老爷也会吃醋吗?
她的嘴角悄悄扬起。老爷让她感受到重视了,这是从来没有过的经验。
“老爷……你在乎我吗?”她的软语含在嘴里,如蚂蚁说话般。如果老爷在乎她,那么老爷便是这世上唯一在乎她的人了。
他又使力搂了搂她。“你要我在乎,我便在乎。”
他奇迹地听见了她的自语。
“要,我要,我要老爷在乎水宓!”她实在太渴望老爷的在乎了,所以不由自主地大胆要求。
徐苍离的脸庞柔和了。“那么,我就在乎你。就算你烦了、厌了,我也不准你摆脱我!”
“那怎么可能?”霍水宓抬起脸,急促地说:“水宓怎会烦、怎会厌呢?老爷怜我疼我?我都来不及感激了,水宓一生怎会烦呢?”
感激?!原来,在她心底,他尚属恩人之列。不急,沮丧是有,但她已是迎过门的妻子,谁还能从他身边带走她?他有大半辈子的时间可以慢慢耗在她身上。瞧,现下就是一例,为了取悦他的娘子,不惜同那小肥猪仔分享她。
“娘娘!快点啦!红红要睡睡了啦!”红红撑着疲惫的眼皮,叫道。
“来了,来了,老爷……上床吧。”
“这倒也是你头一遭主动催我上床。”站在那儿凝视霍水宓像半煮热的虾子扭捏不安,附在她耳边低语:“每回接近你,你老脸红,这习惯何时能改?我还真怕哪日你真成了红脸关公。”
啊……霍水宓迅速抬眼瞧他,又垂下。老爷又在调笑她了,可是她很喜欢老爷的亲近,如果她是红红,便可大胆地窝在他的怀里,一生一世也不想离开。
“娘娘快上床。”红红抬起肥胖的小腿,让霍水宓爬到床的内侧,然后闭上眼,嘟起肥小嘴。“娘娘先亲亲,要亲嘴哟。就像坏人爹爹亲娘娘那样。
霍水宓脸红了红,含笑对着她的小猪嘴一亲。
“换坏人爹爹亲了,也要亲嘴嘴哟。”
“无聊。”他翻身上床。
红红扁起脸,撑起眼皮,开始攀爬上徐苍离的胸膛。
徐苍离脸色一沉,才要斥责,霍水宓忙拉着他的衣袖,哀求的眼神让他咬牙,而后叹息。他总是拿她没辙。
“你当我是树爬吗?”他问,语气不是太凶。
红红趴在他的胸前,勉强将小猪嘴触到他的嘴角,就当是亲完他了。她的眼一闭,呼噜噜地就睡着了。
“莫说十年,她再长个五岁,肯定会压死人。”她的重量不可小觑。他的眉头皱起,见她当真睡得跟死猪似的,双臂锢起她的身体就要往旁边扔。
“别,老爷!”霍水宓小声叫道,悄悄挪到老爷的身边。“她好不容易睡了,你一动她,会吵醒她的。”
“好不容易?!”是不是在说笑话?!还不到一眨眼的工夫,这丫头就熟睡地打起小呼噜来,这叫好不容易?!
“咯。”霍水宓以为他没注意,悄然地将脸颊靠在他的肩上,满足地闭上眼。过了半晌,徐苍离以为她也入眠了,忽地,她开口:“老爷?”
“嘎?”
“咱们好象一家人呢!”
“你是我的女人,当属一家人。”他故意扭曲她的意思。他爱上她,可不代表必须爱乌及乌,他很吝啬,所有的爱只能献给一个女人,至于其它人,还不配得到他的“残羹饭肴”。
“老爷……我想学。”
“学?”
“学很多东西。水宓忙刺绣、懂烧饭、懂砍柴,甚至也懂男人下田的事,从小娘亲要我恪守三从四德,只要是女人该会的,我都学了,可是……那并没有用,甚至连红红都救不了。”
“你是该学游水,我来教。”
“不不,老爷生意繁忙,我找向阳、月玺都可以的……”
“你以为我会让其它人看见你的身子?”
啊,老爷真的在乎她。霍水宓唇畔含笑。身子放松起来。
“老爷,我能再学其它的东西吗?”朦胧的睡意席卷上来,更蜷缩在他身边。“我想追上你,老爷,我不再想当一个生产工具,我喜欢当你的女人,却也想成为宅子里名符其实的夫人……”含糊不清地说完,她迷迷糊糊地丧失意识,梦周公去也。
良久,几经翻转……
徐苍离的身躯被迫压上两个沉睡的女人。
奇怪的是,那个当事者还以为没事地冒出一句见解:“我娶回家的毛毛虫终于懂得破茧而出了。”
啊,他期待她蜕变成一只美丽无双的蝴蝶。
※※※
“他奶奶的!她以为她是谁啊?!”
“喔喔,账房兄,小心隔墙有耳。”
“呸!老子敢说,就不怕有人敢告密!我早不想做了,要不是念在老爷待我不薄,我赵大山早换家主子做了。女人!哼,充其量她只是个‘徐氏’,没有名字的女人能懂什么?敢跟我抢账本!”
“是是是。”长工阿福望望窗外天色,站起身来:“账房兄,天色不早,我还有活没做,下回有机会,改请你喝酒去。”拿了只鸡腿,赶紧离开七分醉的赵大山。
赵大山不要这份工作,他阿福还要哩。
“要怪,就怪你账房兄识人不清!明明知道徐府里的下人个个只为自己盘算,你还当真把我当知己看。”马不停蹄地一路钻进王总管的房,告密去了。
“赵账房是这样说的?
“是是。他还说‘哪日要不爽起来,准到老爷跟前告状,女人嘛,生完孩子混吃等死就可以了,闲来吃撑了想拉下男人头上的天吗?’。账房兄是这样说的。”
王莫离微笑颔首,从腰际掏出一锭银子递给他。
“你做得好,下回再有什么闲言闲语,别忘了通知我一声。”
阿福嘿嘿傻笑,领命离去。
王莫离扬起眉,就拿起毛笔在竹册上写几个大字。
“夫人,你不进来吗?”
霍水宓这才从门后走进,怀里捧着账本,身边黏着小护卫红红。
“王总管,他……”
“他叫阿福,是宅里长工,签了两回约,也有七年的时间待在宅里,为人不算太坏,只能说为了自谋其利,他可以出卖很多人。”
“既然如此,为何用他?”
王莫离站起身,轻笑:“因为他能利用。换句话说,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宅里需要这种人,有他,消息才能四面八方传来。”
“不。”她又见到了一个霍二娘。为何,在这世上总有这么多的霍二娘,又有那么多无能的亲爹呢?!
“那是夫人太心软,不懂这世间的常态。长工阿福自甘当条哈巴狗,我没道理不去利用。”王莫离咧嘴笑着,此刻他像食人不吐骨头的大恶棍。
“娘娘,别理他!陪红红玩!”她扯扯娘娘的裙衫。讨厌,这几天娘娘不是跟坏人爹爹学游水,不准她跟去,就是跟王叔叔学打算盘,没时间理会她!哼,坏人爹爹她喜欢,但是讨厌王叔叔,都是他霸了娘娘的时间。
霍水宓目不转睛地望着他。“王总管……你这也是在教我吗?”
他扬起眉,大笑:“夫人明理。莫离只想夫人知道,天下没有单纯的黑与白,也没有完全的好人,只要是人总有自私自利的时候,人并没有错,错的是环境。”他别有所指的。
王莫离说话向来极具深意……通常此深意只有他自己懂。但霍水宓聚起柳眉,小声地反驳:“他自愿当条哈巴狗,但咱们可不必也把他当哈巴狗。人,谁愿意天生就教人利用,总有方法可以两全其美的。”
“夫人心太软,不过敢为他们出头也算好事,只是将来把声量放大些,不然挺容易从左耳出右耳进的……啊,红小姐,你在玩什么?”他低头,礼貌地询问咬在他腿上的红红。
霍水宓抽口气,忙搁下账簿,跑上前抱起红红。
“他欺负娘娘,我讨厌!”红红指责,扁起鼓颊。
“欺负夫人?!冤枉啊!红小姐,这话可不能乱说!”王莫离想了想,微笑地从腰际的小包囊里掏出一块小甜饼喂到她嘴前。“想不想吃啊?
红红睁眼盯着它好一会儿,又嗅了嗅,张口用力咬了一块进嘴里。
“瞧,夫人,这就是贿赂。人总有私欲,一旦捏准了弱点,别说是普通百姓,就连皇帝老爷也不得不屈服在私欲之下,何况是不满六岁的小娃儿……啊,红小姐,想再吃,我这还有,不必连我的手指也一块啃。”他面不改色的。
红红“哼”了一声,埋在霍水宓的怀里。“我讨厌你!”
“哟,红小姐小小年纪,倒也懂得白吃食,这点倒跟老爷小时相似……”
“啊,王总管,你在府里长大?”
“正是。”
“那……”她的眼发亮。“你同老爷青梅竹马?”她放下红红,任她在屋子里乱搞,拖了把椅子过来坐下,显有长聊之意。
“青梅竹马是不敢当,不过老爷在书楼读书写字,小的在庭院打扫,也勉强可以说是看着老爷长大。”他扬眉,罔顾红红爬上他的椅子,拿起沾墨的毛笔在桌上挥洒。
“夫人有事尽管问,奴才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他是看穿了她的心思。
“老爷他……小时候也同现在一样吗?”她渴求问。
心底暗笑,王莫离表面却摇头叹息:“其实,老爷现在变成这副模样,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了,自幼在已故老爷的教诲下,读书习武不说,若是缓了缓进度,准吃皮鞭,下回你仔细瞧瞧,是不是他的背后有鞭痕,那是已故老爷留下来的;加上老夫人早逝,从小老爷面对的只有严父、严师,哪里懂得柔情呢?也难怪如今他对三个孩子冷冰冰的,八成只知循着已故老爷的路走,不明白这世上还有软调子的亲情。”语毕,长吁一声,颇为惋惜。他的头垂下,黑眼睁得大大地瞪着地面,彷佛怕随时眼角弯起来。
啊,她在心疼!霍水宓惊诧地发现这个事实,不不,不算惊讶。她应该已经习惯了,只要是对上老爷的事,她的心总会微微发疼的。
原来,老爷幼时也过得不好,她该如何做才能让老爷忘掉那段年幼的过去?在徐府,是老爷一点一滴地教她近忘了过去心灵上的拘束,甚至,她开始以为她有价值了,因为老爷放手让她去做……让她跟着王总管学账、让她跟着向阳习字,老爷教她游水,甚至有闲余时间,他会说些生意上的趣闻让她分享;只要是她要求的,老爷没有不允的。
他建立起她的小小自信,原来,一个女人也能有自信的。在娘家,她被教导成一个无能的女人,不但无能而且无用,女子生存的目的就是生下夫家子嗣,然而在这里……
她开始认为她不再是以往的霍水宓了。
她是有价值的“徐霍水宓”,虽然,在外人的眼里、在后代的子孙里,充其量她只能是个没有名字的“徐氏”,但她已经很满足了,至少在老爷的眼中,她是有价值的妻子。
她该如何才能“报答”老爷这份恩情……不,不能算是报答,这牵于她的心,她不再想让自个儿的心发疼,她必须让老爷得到最好的……
对于老爷,什么才是他最想要的?
王莫离言尽于此。再说这话题下去,只怕非得笑场不可。瞧,他的眼角都流下泪来了,不是因红小姐攀着桌角,在他衣上画起图来,而是太得意自己的聪明才智。
他咳了咳,拭去眼泪,勉强导回正题,道:“夫人,你拿着账本,是出了甚么问题吗?”
※※※
“阿福!”
“夫人!”阿福大老远地就看见夫人走过来,原本在偷懒,赶紧装作辛勤地清扫落叶。嘿,他够聪明吧!下午,佣人能躲在屋里偷懒就偷懒,但他偏偏站在园中央努力工作,以为他良心发现吗?哼,现下夫人是老爷跟前的红人,多巴结巴结是没错,在宅子里只有他有远见,先摸清夫人每日路线图;他知道夫人从王总管哪儿学账出来后,必到徐向阳那儿习字,偶尔老爷有空,便陪着她走上一段路,今儿个老爷虽然没来,但给夫人留下个好印象总没错。
“哎哟,还有红小姐吶,不午睡吗?瞧,这儿有只鸡腿,红小姐要不要吃?”从账房兄那里拿来的鸡腿虽然凉了,但顺水人情不花钱,值得。
红红瞄了他一眼,昏昏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