鸳梦-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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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开口:“不要说了。”
我笑著,挺直了身子,微微的咳著笑,却依然说了下去:“仆亦尝厕下大夫之列,陪外廷末议。不以此时引维纲,尽思虑,今已亏形为埽除之隶,在闒茸之中,乃欲印首信眉,论列是非,不亦轻朝廷,羞当世之士邪!嗟乎!嗟乎!如仆,尚何言哉!尚何言哉!”(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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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最後笑著跪了下去,抹去嘴角咳出的鲜血,我说:“若陛下认为臣罪无可赦,罪臣请陛下准臣痛快一死。”
死,有什麽好怕的?但这一生有什麽事情还值得我挂念珍惜?
人故有一死,或轻於鸿毛,或重於泰山。死对我,并不可怕,只是不甘。
因为丧失一切之後,这颗心,还藏了,鸿鹄的志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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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为加强可信度,引用了大量文言文,怕亲亲们读起来觉得晦涩,厄……下面有翻译,希望亲亲们看得容易,看得开心!
一
注释: 我听到过这样的说法:善于加强自我修养,智慧就聚于一身;乐于助人,是“仁”的起点;正当的取予,是推行“义”的依据;懂得耻辱,是勇的标志;建立美好的名声,是品行的终极目标。志士有这五种品德,然后就可以立足于社会,排在君子的行列中了。所以,祸患没有比贪利更悲惨的了,悲哀没有比心灵受创更痛苦的了,行为没有比污辱祖先更丑恶的了,耻辱没有比遭受宫刑更重大的了。
二
从前卫灵公与宦官雍渠同坐一辆车子,孔子感到羞耻,便离开卫国到陈国去,商鞅靠了宦官景监的推荐而被秦孝公召见,贤士赵良为此寒心;太监赵同子陪坐在汉文帝的车上,袁丝为之脸色大变。自古以来,人们对宦官都是鄙视的。一个才能平常的人,一旦事情关系到宦官,没有不感到屈辱的,更何况一个慷慨刚强的志士呢?如今朝廷虽然缺乏人材,但怎么会让一个受过刀锯摧残之刑的人,来推荐天下的豪杰俊才呢?
三
注释:我也曾置身于下大夫的行列,在朝堂上发表些不值一提的意见。我没有利用这个机会申张纲纪,竭尽思虑,到现在身体残废而成为打扫污秽的奴隶,处在卑贱者中间,还想昂首扬眉,评论是非,不也是轻视朝廷、羞辱了当世的君子们吗?唉!唉!象我这样的人,还有什么可说的!还有什么可说的!
【刘彻X司马迁】鸳梦 第三十章
'史者'
我跪倒,石板地很凉。
我说,你要杀我就快杀,不杀我现在就走人。
他没有说话,於是我挣扎著爬起,抬腿就走。
身上的血都结成了血痂,和衣服的碎片一起牵连不断,衣襟摆动的时候,撕扯的伤口,切骨的疼痛。我不敢露出呲牙咧嘴的表情,也不敢咬自己血迹斑斑逐渐乾枯开裂的嘴,甚至不敢让自己肆意的留下冷汗,那汗水滑过,便是天崩地裂的疼痛。
我想我伤得很严重,腿上有很多地方可以看到骨头,我以为我根本走不动了,可以事实上,我可以走,虽然慢得可笑,一步一摇。纯粹凭意识支撑。
走一步就是走过十万里刀山火海。走一步就听到快散架的几百块骨头风雨飘摇。
我知道这样的重创,对我的身子意味著什麽。一些老伤口不再结疤直接腐烂化脓,新伤口不懂愈合流血不止。我知道流走的不止是血还是生命,所以我想我必须走快点,我还想在死前写完一本书。
煌煌大作,像梦里那样再挥动一次如椽大笔。
他在我身面,轻轻的跟我说:“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他的手绕过我的伤口,轻轻的缠上我的腰,我的头刚好靠著颈项,他说:“我不知道为什麽自己会变成这样,你知道,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伤害你。”
见你娘的大头鬼。我皱著眉头说放开。
他恍若无闻,接著他的话题,说:“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怎麽说,都是宫里藏书多,你查找资料也方便,我可以叫人把你放在家里的东西都送过来,再叫人在藏书阁给你摆上床榻,宫里也有药……辞官就不用了,你可以挂著名,日後出入办事也方便。”
我先谢过他皇恩浩荡,然後绕著弯子说消受不起,他的头轻轻的枕在我的肩膀上,弄得我浑身伤口都在痛……心也开始痛。
他说,要麽听我的,要麽我乾脆杀了你。
他说,再自杀。
去你娘,直娘贼,操你老母。开口却只有一句,我说罪臣惶恐。
他的威胁很管用,所以我连一句拒绝的话都不能说,我开始只想著老子不怕死,後来发现他也不怕,两个亡命之徒,看透生死,甚至只求一死。他脸上却是那种平静之色,映得他那张好看的脸上全是神仙般的出尘之态,那种令人心寒的暴怒好像不过是我的南柯一梦,他抱著我,我伤痕累累,一声血污,他飒飒出尘,飘逸若仙。不明白当初那根神经想过彼此之间或许可以执手偕老,造就今天这荒诞笑话。
一时都是错,满盘皆遗恨,
他抱著我出了建章宫,用宽大的袖子掩去我的面容,回了寝殿,把我搁在榻上,喊人烧了一桶热水,送了两卷白纱,然後从他柜子里翻出了一大堆碧玉膏,天香玉露之类的瓶瓶罐罐。他叫了御医,那御医朦胧未醒,在床前转了半天,只是想著尝试著分离我和那些破烂的布条,我想笑他白费心机,结果他接下来指尖微一用力,就连著布条撕下一小片皮肉。我痛得不顾形象的哼了一声,然後就看到那御医被他一脚踢了出去。
我傻傻的看著他,心想他的暴力似乎不单单只是对我。
然後我就问出来了,我说,陛下以前没那麽容易动怒。
他似乎完全没有自知,然後我一问他就愣在那里。然後他也问了一句全不相干的话题,他说:“你记不记那天夜里,我拦住母后的时候,母后碰了我哪里?”
我说,忘了右手还是左手。我问,怎麽了。
他说他没事,然後一直打量著我一身的伤。
我笑著说,就这样吧。在外面套件衣服就可以了,我想那样就不会太难看。结果他眉头刷的皱了起来,然後闷闷的去找了一把剪刀,把衣服彻底的剪成一片片的,拿白布在热水里浸了,再小心的拧干,敷在伤口上,等到血痂化开,才揭去一偏偏碎布,仔细的洗乾净所有的伤口,然後涂上一层层的药膏,有一道伤口,重重叠叠的鞭子打在上面,洗去脓後怎麽也止不了血。
我笑著叫他用点金疮药什麽的,说那些金贵的药药性不够厉害,拖拖拉拉,婆婆妈妈。
他说涂金疮药会很痛,所以一遍遍的在我身上重复浪费著那些药,一遍遍的涂抹,直到伤再也没有裂开的时候,才仔细的绑上绷带。
可心里哪个地方又裂开了。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何必当初。
那天,真的累了,一口硬气支撑著自己挺著,等到松了那口气,整个身子都软了下去。不知道是睡了还是昏了过去,隐隐约约的发了烧,在床上喊痛,也挣扎,也哭,也闹,种种软弱无能的样子摆了遍,有人在旁边不离不弃的安抚我,握著我的手,於是後来闹著闹著就安安静静睡了。最後昏迷著醒来,不久又昏迷过去。有人一勺一勺的在床边喂我,可是喉咙痛得根本咽不下去,於是那个人重复著将汤水用口舌送入我喉中。不是不想反抗,只是身子没有一点力气,嘴唇干干的,见了水,就逐渐恢复了些,所以那行为也不是一味的让人厌恶。
有人在耳边说:“等你好了,再给我机会,我们重新来过。”
梦里我听了他的话,於是安心睡去。
後来再次睁开眼睛,屋子没人,空空荡荡,但我的确还是睡在龙床上。
扯开衣襟查看我的伤口,居然在宫里那些药作用下也都痊愈的六七,新肉也长了出来。可是这时候喉咙痒痒的,有些东西挣扎著要出来,留也留不住。於是一张口,一口血喷涌了出来,一床乾净的床褥,全是血迹斑斑。
我这才知道,原来这身子已经坏得不可救药了,是注定要死的了。脸上凉凉的,一摸,一手的泪。
这时候,我转头去看,发现他站在门前,发现我弄得他一床的被子都是血,呆在那里。
呆在那里。
我无视脸上的泪,笑著跟他说:“怎麽办,我可能来不及写我的史书了。”
如果我死了,是不是真的没机会,重新来过了。
我低头想擦乾净眼泪,怎麽也擦不乾净。我低著头,痴痴的浅笑著,继续说:“怎麽办,我还不想死。”
然後眼泪不停的流出来。
【刘彻X司马迁】鸳梦 第三十一章
帝王坐在偏殿,审视自己的左臂,左臂不知何时,有一颗小痣,殷红如血。
那个叫小东西的宫人推门而进,微微行了个礼,道:“司马大人的床褥已经换好了。”
帝王没有抬头,他平静的问:“御医怎麽说?”
小东西低了头,小声的说:“积病成疾,连带著上次落下的病根子,怕是好不了了,只能……多拖些时日。”
帝王只是看著他的手,良久的寂静,然後帝王开口,已经是全然无关的话题。那年轻的帝王轻轻的说:“小东西,来,帮我把这个东西弄出来。”
小东西看到帝王手上的痣,轻呼了一声,然後再没有多说什麽,跪下了身子,十指尖尖,捏住了那颗小痣,然後慢慢往外拔,这时才发现,拔出体外的,居然是一根女人的长发。
发尖一滴鲜血缓缓滴落,等头发脱离手臂,帝王一身龙袍皆已汗透,像是忍受了什麽剧痛,却什麽也不说。
小东西忍不住问道:“到底是谁种下的?”帝王只是摇了摇头,疲惫的笑了,说:“都过去了,我睡一会,等会就出去结了这事,你……五更喊我,再把明天早朝停了。”
小东西应了一声,然後把头发放进了灯烛中,轻微的劈啪声後,散去了一阵淡淡的黄烟。
次日,五更後,一顶轻纱轿早早的出了宫门。四个抬轿的人,健步如飞,轿身稳稳的在空中滑过,过了三柱香的功夫,轿子停了下来,帘门卷起,一个素衣服丧的人矫然而出,正是当今圣上。
朝阳未起,夜色朦胧,更衬著那身白衣如同神仙中人,那帝王也不回头,只是轻轻嘱咐了几句不要跟来,然後只身前行,那几个轿夫便牢牢把住路口,帝王大步前行,竟是上了一个土丘。两边玉石板路,石刻异兽,玉碑华柱,尽头硕大石门入口,俨然正是下葬不久的国母陵墓。帝王站在石门前,缓缓抬手,拂过新封未干的红泥,然後指尖发力,两座石门轰然而开。
迎面扑来的全是属於死灵般的阴暗潮湿的泥土味道,带著森森的冷风吹到脸上,让人情不自禁的发抖。帝王叹息著说了声打扰了,然後安静的前行,手中随手取下了墓壁上的火把,内力所到,火把复燃,照亮出一片浅浅的光明和浮动的昏黄。
帝王一边走,一边按下各种机关,小心的避过甬道中间的墓土,不时的拉下绳索和闸门,这恢宏的陵墓本就是他一手操办,左弯右拐自是应手得心,如漫步閒庭游刃有馀,只是打扰了父母安眠之地的罪责和愧疚,又有哪个孝子贤孙可以无动於衷?帝王冷冷一哼,口中念念有词,掐指推算著自己的位置,而後毫不迟疑拔腿起步前行。
过几柱香的时间,已到了主墓室,只见一个硕大的单独墓室中,星星点点全是数不清的长明灯。本应该放先帝陵棺的地方却空了出来,只剩下後棺空空荡荡的摆在墓室中。
帝王绕过星星点点的烛光,一步一步踏上石阶,半蹲著凝视著华美的後棺,然後手中缓缓发力,棺门就这样,被慢慢推开。然而——在重重的锦缎丝织品下面,并没有开始腐烂的残骸,只有一个小小的稻草人。稻草人上别了一束女人的长发,黑白夹杂,草人背後用朱砂笔,写满了名字,生辰,还有名字,王娡。
帝王於是拿著那稻草人笑了,他看了一眼空荡荡的四周,突然对著空气说了一声:“母后,我都知道了,请出来和儿臣一聚。”
那轻轻的一句话在墓室里萦绕不散,良久,有女子从角落的重重幕帐中现身,如美人姗姗来迟却从容不迫,走进了才发现,那女子一头黑发如同墨染,三千烦恼丝从头上倾泻而下,长到地上蜿蜒曲折,哪里是两鬓华发霜华已逝的妇人,不过是双十妙龄的女子。
那帝王也是一愣,然後温文尔雅的浅浅笑了,笑著说:“几日不见,母后风韵更胜从前。”
那女子用很复杂的眼神,冷冷的看了帝王一眼,也在嘴角挤出个笑容,说:“我亦是料不到,吾儿擅闯陵墓,一如谈笑般易如反掌。”
那帝王低著头浅笑,眉眼里隐约有些哀伤透出来,他说:“母后害得我好惨。”
那女子愣了一会,亦是幽幽叹了一声,说:“莫怪我,先帝嘱我照顾你,你要成就的是千秋霸业,而不是儿女情长戚戚切切,我纵使不舍,也无可奈何。”
那帝王恍若未闻,只是轻轻的说:“母后,你还记得你给我讲过的,仙鹤和白鹭的故事吗?”
那女子叹了一声,笑了,她说:“怎麽不记得,你当时所有的故事都懒得听,只对这个故事喜爱非常。”那女子说著,仿佛陷入回忆中,有柔美的语气,重复著复述那个故事:“鹦鹉洲上,萋萋芳草,惟有白鹭并仙鹤一只,两禽皆无偶,某月某日,仙鹤前去白鹭处,曰:’白鹭白鹭,前路漫漫,配我如何?”白鹭对曰:“彼毛色黑白夹杂,睹之甚可厌。”遂不允。某月某日,白鹭思及仙鹤种种好处,上门提亲,仙鹤嫌其腿短貌拙,又不允。此後,年年月月,两禽奔走往来,却无一日同念彼此所好,年年年年,亦复如是。”
帝王专心的听完後,痴痴的笑了,他说:“母后,你觉不觉得这个故事是在说我和他,疲劳的奔走往来,却一次次的擦肩而过。我以前总是想,无论他如何,我总不会放手,那情爱便可有一半已成功了。却不知我终究也放手了,更不知我这一生仅此一次的放手,彼此之间就给毁得形同陌路,想知这世事沧桑,终不为人力所改。”
那女子叹了一声,幽幽答道:“痴儿,情爱之事,缘由天定,边是相见之缘便要修行几世几生,更何谈相爱相守。想母后最终得在明光殿中锦衣玉食,最怀念的光阴还是当初在猗兰殿时,焚香调琴,鼓瑟吹笙。”
那女子摇了摇头,仿佛往事不堪回首,最终笑道:“你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