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夏 + 秋蝉-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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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伤的表情在男人脸上一闪而过，他低下头，把散落在四处的钞票捡起来，紧紧握在手里，最后还是收进自己的钱包。
“哼。” 夏煜鄙夷地看着他的一举一动的同时也在鄙视自己。
比他更适合自己的人不是没有，为什么自己还是愿意抱这个出卖肉体的男人？
还是说最没节操的人是自己——只要有洞可以插就OK？
周末的晚上夏煜去了本市有名的一家同志酒吧。帅气、大方的他很快钓到一个长相、穿着都不错的男人。他说他叫许柯——不知道是真名还是假名——但是也没关系，反正夏煜只想找个人419，不过MB就算了。
“真不错，这么年轻就有车，还是凌志。我有辆拓拓或是QQ开就不错了。”
年轻男人有点聒噪，这多少让夏煜不耐烦，恨不得马上就到宾馆，可以直接把他压倒，免得他再絮絮叨叨。
走进宾馆前，许柯突然想起他们还没有准备安全套，主动去附近的药店买。夏煜站在门口点了一支烟。已经是秋天了怎么还这么热，他点了一支烟。
“夏……煜？”
不会吧？在这里遇见熟人？
夏煜转过身，没想到眼前站着他此刻最不想见的人。
“你怎么在这里？”
“我家就在附近啊。”
男人穿着有点旧的T…Shirt、洗得发白的牛仔裤和拖鞋，手里提着一个装着酱油、味精的塑料袋。
“哦……”
夏煜有点心慌，他希望秦至宇赶快离开，如果让他看见许柯就糟了。
“我买到了，等久了吧？有颗粒的应该不错吧……呃？你朋友？”许柯露出尴尬的笑容。
男人看着夏煜、许柯，还有许柯手里安全套的盒子，一言不发离开了。
“他是你爱人吧？还不快追上去？”许柯拍了他一下。
“追什么？……我和他什么关系都没有。” 夏煜咬牙切齿地说。
该死！那是什么表情啊？他们又不是情人，干嘛一副被人背叛的表情。
不过更该死的是自己的心居然在抽痛。
“喂，你……”
“我们上去吧。” 夏煜想拉男人的手，可是他很夸张地躲开了。
“干什么？”
“对不起，我不想做……”
“别告诉我你大姨妈来了。” 夏煜口气不善地说。
“不是……我是挺喜欢你的，可是……我有个原则，不和有爱人的人上床。”
“他不是我爱人。”
“是吗？可是你的表情明明就是很在乎他啊……抱歉，我先走了。”
许柯叫了一辆计程车，扬长而去。夏煜在宾馆门口来回踱了几步，终于忿忿地离开了。
真他妈的该死啊……夏煜走进公司楼下的餐厅，点了份牛肉盖浇饭。
那天以后，一切都不顺利，那个黄胖子居然私下收佣金，被顾客揭发，闹得不可开交。手上几个case进行地不顺利，美国总部打了好几个电话责备他没有妥善处理……还有秦至宇……那天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夏煜偶尔也有打电话给他的想法，可是按了号码却始终按不下绿色的通话键。
算了，那种男人、那种男人有什么好？是时候和以前的一切划清界限从头开始了。找个温柔的妻子，生个孩子，也算是给父母一个交待吧。
突然眼前一片漆黑，愣了一秒夏煜才明白是有人捂住自己眼睛。
“谁？”
“呵呵呵呵呵，忘了我吗？”
就算时空转换，夏煜也不会忘记这个女人夸张的笑声。
“别闹了，高晓燕。”
“呵呵，还以为你会忘记我呢。好久不见，之前就听同学说你回国了，可恶，都不和我联系。”高晓燕——夏煜大学的女朋友——笑着在他对面坐下了。
“刚回来，有点忙……再说了，我有你的联系方式吗？”
“啊，说的也是。今天和老总来这边签约，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见到你啊。”
“说什么呢你。”
多了成熟的独特魅力，女人变得更加迷人，“最近怎么样啊？”
“怎么样？还不是老样子，被老板剥削。”
两人并没有因为久未见面而生疏，也没有因为分手而怨恨对方，虽然不是恋人了，可他们依然是朋友。
高晓燕和大学时代一样八卦，一顿午饭就听她不停说谁离婚啦，谁谁因为贪污进去啦，谁谁谁作了整容手术啦，夏煜知道女人的爱好，也不打断她的话，反正听听就算了。
“不过最惨的还是秦至宇啦……”
突然听到男人的名字，夏煜放下手中的勺子。
“秦至宇啊，就是付蕾的男朋友啊，你忘了？当初我们不是经常一起约会的吗？我记得你们关系还不错啊。”
“啊，他，怎么了？”
“他是我们中最早结婚有孩子的，结果孩子四岁的时候查出有白血病。当时我们凑了一些钱给他，可是根本是杯水车薪。这两年他又当爹又当妈，真是难为他了。”
“那……付蕾呢？” 夏煜脑中一片混乱，这么大的事，男人怎么不告诉他呢？
“哼。”女人冷笑一声，“那个女人，虽然我们以前是好朋友，但我还是不齿她的行为。孩子生病才半年她就和秦至宇离婚了。”
“离婚？”
“对啊，留了几万块钱，跟一个广东的老板走了。她真的太过分了！”
高晓燕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可能是以为夏煜已经不太记得那个男人了吧。夏煜也不好追问，不过他打定主意等高晓燕离开就打电话给秦至宇。
然而不管他怎么拨打那个号码，耳筒里传来的也是机械女声“对方欠费停机”。夏煜又按照男人名片上公司的电话打过去，告诉接线员合约有问题，要他们派当初签约的人过来。本以为这下可以看到他，没想到下午出现在他办公室的是一个陌生的男人。
“秦至宇呢？”
“呃？你是说小秦啊，他上周就辞职了。”
夏煜真想抓住男人的脖子猛摇，拼命深呼吸才勉强让自己冷静下来。
“那他现在在哪儿上班？”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他走得很突然，谁也没有通知。”
仔细想想，他只晓得男人的手机号码和公司，现在手机停机、公司那边又辞职了，要怎么找那个男人？
不知何处传来的蝉鸣让夏煜更加心烦。
烦恼地抓乱了自己的头发，他突然想起那个晚上男人说过家在宾馆附近，心急的夏煜干脆早退去新城宾馆门口等他。
这样算不算是守株待兔？如果男人搬家了怎么办？
一连等了8、9天，夏煜都没有看见男人。尽管知道遇见的可能性很小，他还是坚持每天下班去那里守着，连周末也早早开车过去。
皇天不负有心人，这个周末夏煜终于见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秦至宇……”急忙推开车门，下车的时候还差点摔了一交，不过还好，男人听见他的叫声停下了。
“有事吗？”不冷不热的语气。
“我……”
“我正要去找你，我们可以上车聊吗？”
“好。”
他找我究竟有什么事呢？夏煜有点紧张。
“这个，你数一下。”上车后男人递给他一个牛皮纸信封，打开一看，红红的一叠钞票。
“这个是什么？”
“你上次借给我的钱，一共是八千六百元，你数一下。”
夏煜把信封扔过去：“这个是我给你的。”
男人苦笑着还给他：“你把我当什么了？……我先走了。”
“等等。” 夏煜急忙抓住他的手，“你要去哪儿？”
男人没有回答。
“那个……你儿子是不是……”
“你怎么知道？”
“我遇见高晓燕了。”
“哦。”
“为什么不告诉我？还有你和付蕾离婚的事。”
“有告诉你的必要吗？”
一句话堵得夏煜哑口无言。
“可是……我要是知道了……多少可以帮你……”
“你借钱给我已经是帮我了。对不起，我还要赶去医院。”
“我送你去。” 夏煜坚决不放手，男人只有为难地同意了。
在儿童医院的病房里，夏煜第一次见到了男人的儿子。
白花花的阳光从窗帘缝透进来，明明是秋天了还能听见蝉的叫声。
孩子不太像秦至宇，五官隐约有付蕾的影子。
看见男人孩子立刻伸出双手，秦至宇爱怜地抱起儿子，在他的小脸上亲了又亲。
“乐乐，叫叔叔。”秦至宇把夏煜介绍给儿子。可孩子只是睁着大眼睛看着他，一声不吭。
看着男人给儿子讲童话、哄他睡午觉，喂他吃饭，那种自然流露的温情让坚持“男人流血不流泪”的夏煜也忍不住鼻子发酸。
晚上9点，秦至宇给孩子讲了故事，哄他睡着了才离开。
夏煜一直默默地陪着他。
“去我家吧。”夏煜用低沉的声音说。
男人没有反对。
进门就开始接吻……唇舌交缠的感觉是那么舒服，夏煜不由后悔之前为什么没有这样做。
冗长的爱抚，大概是对当初的行为感到后悔吧，夏煜第一次含住男人的性器，用嘴套弄。喉咙深处被抵得很不舒服，但是想到对方不止一次对自己做过同样的事情，他就甘之如饴。
而且他发现男人的大腿根部有一处小小的纹身，因为隐蔽所以不容易发现，仔细一看，那居然是个“煜”字。夏煜反复摩挲着那个纹身。
“什么时候纹的？”
“6年了吧？”
“为……什么……？”一般人会在身上纹的都是……爱人的名字吧？
“你说呢？”男人慢慢地说，“没人会纹仇人的名字吧？”
“那你为什么……当初我去美国前，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喜欢我？” 这事太冲击了。
“告诉你？开什么玩笑？谁知道你那时候在想什么。如果你只是玩玩，只有我一个人当真是不是很傻？再说，我又不是女人，还能拿怀孕要挟你……”
“可是……你也应该说啊……那样我就不会去了……”假如他说了，今天他们的生活一定和现在截然不同。
“拜托，这种关系可能长久吗？如果之后我们分手了，你一定会恨死我的。”男人说的没错。
夏煜突然有了心痛的感觉……这么多年来，他到底是怎么过的啊。
“乐乐很可爱吧？”秦至宇突然说起自己的孩子。
“还好……”外表是挺乖巧的，可是一点都不活泼。
“是不是觉得他有点沉默寡言？他以前是很开朗的孩子。”
“因为生病吗？”夏煜躺在男人身边，歪着头看他。
“除了白血病……他还有轻微的自闭症。”
“呃？”
“我还记得一开始他有点发烧，我们以为是感冒，送到医院也是当感冒治疗的。后来他的手臂上起瘀斑，紫色的，像打伤那样。我们送他到大一点的医院检查，结果是急性淋巴细胞白血病。当时我觉得天都快塌了。医药费、化疗费……我们微薄的积蓄远远不够，父母也给了很大支援。然后付蕾辞职了在家照顾孩子，我就努力工作想办法多挣点钱。但是……我也不是怪她，我知道她从小到大娇生惯养，遇到这样的事情一定也是手足无措。孩子变得不爱说话，我以为是因为生病的原因没有太在意，毕竟孩子的妈妈在照顾他，结果……有天我提早下班才知道，付蕾她……”秦至宇停了一下，继续说道，“这件事我只告诉你……我也想找个人聊聊，一个人憋在心里太痛苦……”
“到底怎么了？”夏煜握住男人的手。
“虐待……打骂，她怨恨孩子的病使她失去了幸福……然后我就和她离婚了。”
夏煜的手握紧了。
“父母年纪很大了，我只好让孩子住院，辞了以前的工作，因为推销这工作时间比较灵活，有机会去医院看孩子，而且，提成很高。”
“所以为了合约你可以和男人上床？”夏煜还是相当在意那件事情，就算知道现在说出来破坏气氛还是忍不住抱怨。
“那当然是因为对象是你。”
“那富美公司的老总呢？有人看见你们同时从宾馆出来！”夏煜为他的谎言愤怒。
“因为他在那里和情人约会才要我过去签约的！”秦至宇也提高了嗓门，“你以为每个人都和你一样变态？”
“如果是那样，第一次的时候我说你‘又不是没做过’你怎么不反驳？”
“我以为你说的是口交！早八百年我就和你做过了！”
沉默……
不在沉默中灭亡，就在沉默中爆发……
“对不起……”夏煜低下头小声道歉……他居然完全误会了！
“道歉有用的话，要警察干嘛？”
夏煜脸色惨白，难道秦至宇不打算原谅他？
“噗……你不要那么紧张嘛，我只是一直都想试试说这句台词的感觉。”
“那你不生气了？”
“当然生气，你居然把我当那种人了！”秦至宇斜着眼看他，“让我上，我就原谅你。”
“开什么玩笑？”
“你以为我在开玩笑？我也是男人，自然也想插进去啊！”
以前也有过被进入的经验——被秦至宇摆了一道——感觉还算好，只是心理上多少有障碍。
从公平的角度来说，秦志宇当然能对自己做同样的事情。
怀着赎罪的心态，夏煜默许了男人的要求。
涂了大量润滑剂的手指缓慢进入，即使这样夏煜还是觉得难受。想到当初自己对男人做的事情比这个过分了不知道多少倍，他就希望能回到过去从头再来。
情事后两人抱在一起，那种满足的感觉是之前没有过的。
男人像对待孩子似的用手指缠绕他的头发，夏煜脑中浮现男人和儿子在一起的画面。
“真没想到你还是一个好爸爸。”他嘟囔一声。记得8年前的他可是烟酒不离手，脏话不离口。
“……我实在算不上是个好父亲……真正的好父亲不会在儿子住院的时候还和别的男人上床吧？”他呵呵地笑了，夏煜有点难堪。
“我也曾经怨恨过孩子，如果不是他的病，我不会落得如此狼狈……可是，当他哭着说‘假如我没有出生就好了，妈妈不会走，爸爸也不会不高兴’的时候，我才明白最痛苦的人是孩子。他才6岁，就受了这么多苦。”
“这个病没办法治吗？”
“这个病现在已经不是不治之症了，听说德国的急性淋巴性白血病五年无病存活率是80％，国内最好的就是北京市儿童医院吧？听说也有70％以上。”
“五年？为什么是五年？”
“因为五年以后的发病率不到1％。这次辞职，就是打算带孩子去北京治病。”
“要多少钱？”
“爸妈把他们住的老房子卖了，然后找亲戚借了点凑了不到二十万……之前我实在没办法才找你借钱的……”
“为什么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不告诉我？我多少也可以帮你啊！”
如果他知道男人的情况这么糟糕，一定会竭尽所能地帮助他。
“我说不出口啊……明明是同一年毕业的，你成就非凡，是大公司的经理，我却是个小小的推销员。就算你是‘海龟’我是‘土鳖’也不能差这么多啊！男人的尊严的我还是有的。”
“笨蛋……”
夏煜心痛地抱着男人。
“算了，睡觉吧。我是已经辞职了，可你明天还要上班吧？”
结果第二天，两人睡到快中午才醒。
夏煜干脆打电话去公司请了病假，然后搂着男人，亲吻他的脖子。
“好痒……别闹了……”
“昨天只有你爽到了，今天轮到我了吧？”
“不行，我要去医院。还要准备去北京的行李。”男人半推半就。
“唉，我说，反正我现在也是一个人，如果你需要钱我可以给你。”这是夏煜思考了一天的结论。
“你现在是一个人，那以后呢？你迟早会结婚，有自己的家庭，到时候你要我怎么还债啊？”
夏煜没有回答。他只想到要和男人一起生活，根本没有考虑自己的婚姻。
但是，他不可能不结婚吧？至少也要给父母一个交代。
窗外的蝉鸣越来越大声，逃避似的，夏煜说：“真是奇怪，已经是秋天了还有蝉，吵得人不安宁。”
“我倒是觉得……蝉很可怜。”
“为什么？” 夏煜不解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