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江月--水之银-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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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管你是真傻还是假傻,总之,你是不会有那个命回去诉苦了!……希望越大,失望也越大,你也不要指望著楚寒能来救你……我明白告诉你好了,他早已是自顾不暇,过不了今天,你们就能在那个世界相见啦。”
沈季的脸一下子变得惨白,哈森不知道什麽时候会回来,我却是不能再等了。
在屋顶轻笑一声,我微微抬高了声音:
“七王爷,让你失望真是对不起,你想要怎麽罚我都成,就先划下道儿来吧!”
我的声音并不大,但是在这夜阑人静的时候自然会显得格外清晰,整个大厅瞬间鸦雀无声,有如一座死城,每个黑衣人的手都按到了自己的剑柄上,沈静眼中寒光一闪,袖中滑出一柄短剑,向著沈季的脖子就斜著抹了过去。
沈季惊呼出声,我运气於足,屋顶一下子轰然破开一个大洞,满屋灰尘乱舞,无数道剑光划了过来,我轻轻巧巧的在半空中一个转身躲过,手中的冰刃翩然射出,在沈静手腕上一掠而过,他手中短剑已然拿捏不住,冰刃力道用尽处,突又回头,被我袍袖一卷,收了回来,盈盈飘落於地,衣带当风,徐徐犹动,自觉此招姿态优美,有如飞仙。
此时沈季早已昏劂过去,呼声却仍未了,余音缈缈,犹在绕梁。
我对著沈静悠然一笑:
“七王爷今夜格外尊贵,楚寒过五关斩六将,要见到你,可也算是真不容易。”
他的右手腕上已经是血迹殷然,沈静的武功却比我想象中还要高上一点,我虽然想就这麽废了他的右手,终究还是差了一点。
但是,他毕竟是养尊处优惯了,虽然远远强过江潭,却是绝对比不上哈森。
沈静面无表情的瞪著我,眸色深黑,其意难明,过了半天才淡淡的说道:
“楚寒,你竟然能够活著到这里来!……原来我还是小看你了。”
“能得七王爷一赞,楚寒真是不胜荣幸!”
心里满是对他的恨意,还有一点终将得尝所愿的兴奋,我笑得假。瞄了一眼无争微动的右手,手中一粒小石子弹了出去,先点了他的穴道,他的毒药历害,我不想又莫明其妙的著了他的道。
沈静却是好半天都不说话,只是皱眉盯著我瞧来瞧去,若有所思,又沈默下来,也不知道在打什麽鬼主意……今天他不知怎的,给我一种相当奇怪的感觉,如果他是想以此来转移我的注意力,那麽他无疑做得很成功。
他的心思九曲十八弯,不知道到底在想什麽,我没了陪他说笑的心思,冰刃被擦得干干净净,却不入鞘,直接指向他的咽喉,眼中闪过浓烈的杀气,我直呼其名:
“沈静,对我做过什麽,你最清楚,这一剑刺下去,咱们从此一了百了!”
如果今夜没有我来,他已是胜券在握,所以现在杀了他,我已然不会再有遗憾,人生苦短,从没想过会跟他就这麽纠缠上一辈子。
从此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拜他所赐,楚寒从此知道生命的可贵,从今以後,诸位师兄如何,沈静曾对我怎样,都是昨夜黄花,一枕黄梁,天下之大,不知还有什麽有趣的事情呢,若不去看看,岂是不太对不起自己?
我刺向沈静这一招,名字就叫做“海阔天空”。
剑光闪过,沈静才从那种莫名其妙的呆滞状态中回复过来,如梦初醒一样,眼看躲不过去,索性就此一动不动,直视冰刃,突然低低的吐出了三个字来:
“吴、剑、琴!”
!!!
冰刃剑倏然止住,停在他喉头前只有一寸的距离,剑气丝丝渗入皮肤,我的声音冷若寒冰:
“剑琴现在人在哪里?”
沈静低头看了看冰刃,突然笑了,
“我还从来没离死亡这麽近过呢……”他的眼睛又变得灵活起来:
“他在哪里,我当然不能告诉你,但是,我保证,只要你这一剑刺下来,你就再也看不到他了……而且,你真的就这麽想报仇,连自己的解药也不要了麽?”
“杀了你,剑琴自然就会好找得多,至於解药,”我看了一眼不能动的无争:“这和尚贪财好利,你死後,著落在他身上,我放心得很!”
沈静一下子笑得更象只得道的狐狸:
“也许,你说得都对;但是也或许,你说得都不对:我这里一死,那里可能就有人把剑琴一刀杀了,这药是秘制,也可能无争也没有办法,这两样,我不知道哪一样对你更重要一些……你想不想跟我赌赌看?”
我心中一颤,拿不准沈静是不是在诳我,但是……这个人,一向无情无义惯了,没有什麽能比他自己重要,行事又谨慎,真的有这样的安排也说不定,要是万一我料得不对……我自己也就罢了,剑琴却是我最重要的朋友,我不能来冒这个险。
左思右想,并没有两全之策,要我就此放过他,我却是说什麽都不甘心。
眼睛扫到他仍在流血的右手,我开出条件:
“把剑琴还我,我今天就饶了你的性命,但是……我还是要要你的一条手臂做为抵押!”
沈静显得很为难:“一只手……可不可以让我先想一想?”
我冷笑:“如果你是想要用缓兵之计,在等哈森来,那我劝你就还是不要再费心了──他已经身负重伤,就是来了,也救不了你!”
沈静长叹,“楚寒,何必这麽欺人太甚?”
做贼的如果不喊捉贼,被捉的就是自己。我不再说话,剑尖却又往前移动了一点,在这种情况下他虽然做不了什麽,但是还是小心为上的好。
“你考虑得怎样?”
远远的传来清晰的打更声,当当当响了三下,如果那时没有反应过来,现在我本该还在清心小筑。沈静眼中精光一闪,不知想到什麽,却似乎一下子松了一口……气?他表情却又变得更深沈了,默然半晌,突然正色说道:
“楚寒,如果,我是说如果,我对你道歉,尽我可能的补偿你,再把那天……碰过你的人统统杀了……你,可会为我所用?”
“……”
在我的印象中,从没见过沈静这麽一本正经的样子,就是在大殿中他对沈刚说话,眼中也都有著很强的嘲讽感觉。
感觉上很奇怪。
但他提到了那天的事,我心中的恨意却也一下子升到了顶点,罪魁祸首如是说,只能让我更想将来千刀万剐罢了,所以他问得正式,我答得也简单:
“不能。”
杀人若是不用偿命,世上哪来的那麽多的死囚?
“……无论我再怎麽做,你都不能原谅我?”
“你自杀谢罪,我就不再找你的麻烦!”
脑中突然嗡嗡作响,看来当真被他气得不轻,沈静却在这个时候,突然笑了。
“原来你真的是对我恨之入骨,看来本王就是想给你留一条活路,你也是不会走了。”
他本就算得上一个美男子,一笑之间,雍容大度,配上他的长相,更让人觉得气度不凡,我看著心里面却只是一阵阵的发寒,这是只有胜券在握的人才能有的笑容!
……这话,又是什麽意思?
虽然我已经制住他,他理应搞不出什麽花样,但是……有什麽东西……可能已经不对了!
当机立断,冰刃在我想明白之前就猛然刺了下去,脑中有一个急切的声音在告诉我,如果现在不杀他,我很可能就再也没有机会!
可是,不到一寸的距离,剑却再也刺不到头,咫尺天涯,手臂突然一阵酸软无力,沈静两根手指抬上来,轻轻易易的就把我的剑给荡了出去,我被他的一推之力,竟也跟著踉跄了几步,几乎摔倒在门边,胸中烦闷更甚,嗓子一阵的甜腻,实在忍不住,一大口鲜血一下子吐了出来,嘴里一下子又咸又苦。
胸中象是在翻江倒海,究竟是何时……我,竟然又中了他的暗算?!
沈静看著我,这才拿出一块白绢绑住了受伤的右手,眼中揶揄可见:
“你一定很奇怪,为什麽又会中毒的,对吧?”
我僵硬的点点头,心里面一阵空茫。
沈静的神情倒象是一个为小孩子解惑的夫子:
“楚寒,你武功高,人也的确聪明,早已远远的超出我的预料,如果你我只是初次见面,谁输谁赢皆不好说,但是,你却是早已注定要败了。只因为你还是太相信我──你凭什麽认为,我给你下的就一定是蚀心丹,你又凭什麽认为,这个毒,就如我所说的,该是三个月?”
昏昏沈沈,毒药发作之下,我连血液都象要麻木了,却仍是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战:
原来……我从一开始就注定好了要败了吗?
我以为自己从未相信过他,但实际上,却是早就被他所左右,我只是抓住了他想看好戏的心思,却忘了沈静何等人,岂会这麽简单就放过一个对他可能有威胁的敌人?!他那时放我走,只因他想要看我挫败的样子,让我在复仇的过程中死於非命,自然也一样可以达到他要的效果!
回想刚刚他所说的,无疑是在拖延时间,看似毫无厘头,从来没有想过的事却一下子都浮了上来,为什麽要一定要在今夜?为什麽定要三更,三更天,自然就是我毒发的时间。
过了今夜,我已死,沈季会有戒心;早於三更,以我的能力,还有可能会给他找麻烦!
他没想到的是,我那麽早就看破了他的计谋;
而我,则是被仇恨蒙住眼睛,只想要报复,归根结底,却是自己太过於疏忽了!
心里面一阵阵的发苦,这时,最後悔的一件事,是当年为何不跟著师父学学用毒呢?!
每次每次,都是折在这小小的毒药上面……可算是世人所说的书到用时方恨少?
现在……能够扳倒沈静,我已是於愿足矣……
斜倚在门边,手中握紧装著烟花的小竹筒,冷冷的看著一众黑衣人对沈季沈宗下手,我却没有动作。皇室中人,没有人会是干净的,死一个不多,死两个不少,何况要是没有这两个人,当年师兄们也不会死於非命。
因此用他们两个来坐实沈静的罪名,我一点愧疚都没有。
沈静敢如此肆无忌惮的下手,只因为他有把握全身而退,别人抓不到他的把柄,但是……要是被人亲眼看到他在杀人现场,那……又会如何呢?
没有先杀我这个危险人物,就是他现在的错误!
看著沈宗缓缓的软倒在地,我轻轻的扳开机簧,五色的烟花一下子射向空中,绚丽多姿,有如一朵盛开的秋牡丹,满天的星光一下子都随之失色了。
沈静的掌风几乎是同时袭过来,把我扫向庭院,踉踉跄跄的勉强站稳,对上沈静恼怒的双眼,我胸口心血翻涌,唇边却已噙满了笑意。
我虽然已经输在开始,却也不想让你赢到最後!
随著烟花的升空,二王府外顿时喊声大作,我跟方通安的约定,本就是见到我的暗号冲进府中,耽搁了这麽久,他自然也该回来了……虽然当时我并没想过会用在这个时候。
沈静在这重重包围之中,除非插翅,否则就?/t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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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容……?”信兰愣了愣,“你懂易容?”
“一点点。”
“……你所说的一点又是多少?”
“放心,足够让他们都找不到我们啦。”
信兰跟威远还是小孩子,应该很快就能长大,到时候就用不著了,反倒是剑琴,只怕从此就要和我一样不见天日了。
“……那麽你现在的样子就是你原来的样子吗?”信兰的眼睛突然危险的眯了起来。
“……不是。”
“……”
“……”
我打了个寒颤,空气的温度一下子降了下来,信兰看上去象是雪天的妖怪,全身都笼罩在暴风圈里。
“楚寒!!你身上到底有什麽东西还是真的?!”
“你跟我和威远在一起生活了三年,却从没有告诉过我们你本名楚寒,我可以不去介意,我一直以为你是个文弱书生,你突然变得会武功,而且是赫赫有名的神剑门弟子,这我也不跟你计较,但是现在,你却要告诉我你居然连这张脸都是假的──”
从没见过信兰生这麽大的气,我一时间有点张口结舌。
“我……”
“你怎样?!”
“呃……”
我怎样?心虚行不行?
我不喜欢别人瞒骗我……别人被我瞒骗的滋味想来也不会好受。
虽然认真说来我还是很委屈,易容是师兄们就千叮万嘱的事情,我当时到大漠,本来也只是存著自暴自弃的心,跟信兰威远之间的感情,是在不知不觉中培养起来的,哪能想到要告诉他们这些事?
只不过威远信兰以诚待我,为了我冒了好多的风险,关於我自己的事,我却什麽都没有告诉过他们,好象也真的有点对他们不住……如果如实的说,我是现在才把你们当成自已人来看待……搞不好会被杀掉……
“信兰,我这个……他是有原因的……”
信兰的眼光冷飒飒的飘过来,眼中是一目了然,我把剩下的话只好又吞到了肚子里。
楚寒真是生来命苦,小的时候被师父骂,大了之後收个徒弟还要被徒弟欺负,我把求助的眼光投上剑琴,他却象是正看得有趣,只装做看不到我杀人一样的眼光。
於是信兰瞪我,我瞪剑琴,三个人胶在当场,威远倒是没有太大的反应,虽然也略带责难的望著我,但是我已经可以预见今後我最贴心的徒弟绝对非他莫属。
最後还是坏心的剑琴看够了好戏,终於肯出来打圆场才打破了僵局:
“信兰,还是不要生气了,楚寒想必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才会瞒著大家,放过他这一次,我相信他以後都不敢啦!”
“……”
我本来也没有做什麽坏事,为什麽说得我好象杀人放火一样?原来这人嘴上说不在意,其实也在怨怪我对他的隐瞒呢!突然发现自己不知不觉中似乎已经树了好多的敌人,日後的生活真是可以预见的悲惨。
信兰脸上的阴沈少了一点,抿著嘴却只是不说话。我也只好弃械投降:
“好啦,信兰,我答应你以後再也不会对你们有所隐瞒……就是我师父师兄的那些个丑事,我也统统都告诉你好不好?……还需要我写什麽保证书吗?”
很聪明的把自己的那份撇开不说,信兰再次瞪我一眼,突然狠狠的说道:
“楚寒,我给你一次机会,要是再被我发现你有什麽事瞒著我,我绝对会对你不客气!”
“是是是,一定一定,不敢不敢。”
我答得诚惶诚恐。其实我倒真是很有兴趣知道他能对我怎麽个不客气,但是仔细瞅了瞅信兰,我还是决定这个时候还是不要再招惹他好了,他说话的声音坚定,表情凶狠,眼眶却有点发红,跟小孩子吵架,就是这点最让人伤脑筋。何况错又在我。
剑琴却突然“扑哧”一声笑了起来,说道:
“楚寒,我跟你在一起时间也不算久了,现在才发现你乖的时候会是这麽可爱。”
……可爱?这是什麽形容词?!我一愣,信兰也被他说得一愣,开始绕著我上看下看,左瞅右瞧,我回过神来,
“男人怎麽能用可爱来形容?剑琴,道歉!……还有信兰,你在看什麽?这张脸不是我的,都是假的啦……”
不知为什麽,信兰的眼神有点让我觉得毛毛的。
“楚寒,你变了。”
信兰的反应奇怪,说出来的话更让人费解,喃喃抱怨著什麽“原来只有我一个人能看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