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林方丈-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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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品行实在令人敬服!
是夜,夫妻柔情依旧、合好如初。
如此一番折腾,武帝反倒更把册立鲁王为太子的主意给坚定了下来。
武帝决定立即册立鲁王为大周储君。
他厌倦了朝中的争辩。
天子一言九鼎。大周的江山社稷交给谁合适,他还当得了这个家!
故而,也不待再与群臣商议,也不令上大夫王轨参预,只把内史中大夫来和叫来,在大德殿自己的御书房内,令来和、乐运、颜之仪等人拟定圣旨:册立长子鲁王宇文赟为太子,并命第二天上朝时将圣旨递交开府大将军尉迟运、赵王等当众宣诏。
众人拟完圣旨退出大德殿后,中大夫来和按捺不住满心惊喜,径直驱车来到隋国公府上。
见了杨坚,未及坐下,也不及款叙,来和就喜冲冲高嚷:“隋公!嫂夫人!快拿好酒来!今天你们两口子得好好慰劳兄弟我一番!”
杨坚望着来和那副喜不自禁的模样,虽清楚这高兴事肯定与自己有关,却不知究竟是何喜事,竟值得他如此兴奋?于是一边笑呵呵地令夫人独孤氏去安排酒菜,一边亲自在一只青玉茶盅里为来和斟上茶:“来公,你来品品看,这是新到的江南小芽。”
因是季昆之交,故而独孤氏也不须避讳,交待完酒菜也来到客房坐下,听听到底有了什么大喜事?
来和此时也顾不上与杨坚品茶论道,一脸喜色地说:“隋公果然含蓄之人!怎么也不问问我因何这般高兴?”
第十二章(4)
杨坚微微一笑:“莫绕圈子!及早说来大家一同高兴。”
“隋公!陛下册定鲁王为太子啦!”来和突然压低了声音道。
杨坚望了独孤氏一眼:“来公!这话可不是随便猜测的!”
来和神秘地一笑:“千真万确!”
杨坚有些疑惑了:“哦?这……不大可能吧?朝中有大冢宰齐王和孝伯、乌丸轨等人坚决反对,鲁王只怕没有太大的指望,至少眼下没有什么指望吧?”
“咳!隋公,不瞒你说:刚才陛下已命小弟和乐运等几人一起拟好了圣旨。只待明天上朝时当众宣旨了。我想,此事陛下有意如此。否则拟这样事关江山朝国大事的圣旨,一般都有王轨孝伯在场,还要由大冢宰和大宫伯同时在场核正。为何单单把我等召去拟旨?”
杨坚亦喜亦忧道:“树欲静而风不止。只怕明天早朝还会有一场风雨。你我当有所备才好。”
独孤氏笑道:“管它什么风啊雨的!陛下既然如此行事,说明陛下已是主意铁定、志在必成了。我这里酒菜可是已经备好了。你们兄弟二人今天先别管什么风啊雨的,且开怀痛饮它一回再说。”
“嫂夫人言之有理,陛下天纵英明,他要做的事没人能拦挡得了。上酒上酒!‘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无多。’今天咱哥俩一醉方休!”来和喜气洋洋地说。
第二天早朝,陛下未等大臣开始上奏表,便令内史来和将所拟圣旨转呈尉迟运,着尉迟运上殿宣读册定太子的诏书。
尉迟运宣读完圣诏,颇感意外的众大臣沉默了一会儿,接着在窦毅和长孙览的率先带动下,众大臣急忙跪地三呼万岁。然后悄悄朝高高的御座上瞅去,想透过那晃动的冕旒看看陛下是什么脸色,却见陛下一挥袍袖说了声“上开府宇文孝伯留下,朕有事交待。其余爱卿有事可交内史大夫乐运转呈。”
说完,丢下满朝文武兀自去了。
齐王与王轨二人面面相觑,尔后默默望着宇文孝伯不作一声。
宇文孝伯也未作一语地离开了朝堂,紧随陛下来到后面的御书房。
孝伯进门之后,武帝也不拐弯抹角:“朕与公同日而生,太祖令你我兄弟自小起居一处,情甚骨肉。朕向来敬重公之为人。今日只有你我君臣二人在此,公直言无妨:公以为朕立鲁王为储可有不妥?”
见陛下以肺腑相向,宇文孝伯沉思了好一会儿才道:“请陛下恕臣直言,臣以为鲁王春秋年少,声德未闻,志业未成,故不宜过早立储。再则,陛下如今既已迎回皇后,不出一两年定有嫡子。陛下何不考虑到暂缓立储之事?”
武帝闻言不觉心生反感:新娶的皇后即使将来有嫡子,将来自己一旦宾天,太子年幼,突厥一旦生异时,岂不易如反掌?然而,武帝不动声色地叹道:“公卿,有个年近四十岁还未立嗣的国主么?眼下,鲁王既为长子、又年长几岁,朕毕竟还有机会督促亲教。一旦不意之时,亦免重蹈旧日奸相擅国弑君的覆辙啊。”
孝伯只得点头道:“陛下所言有理。”
神情忧虑的武帝继续说:“朕今天召卿来,是要拜请公卿为东宫宫正。从今担当起辅佐教诲储君的重任,使其早就大志、早禀圣质。切莫懈怠宽纵,贻误千秋大计啊。”
“陛下,臣当勉力而为,定不负圣望。”孝伯虽满心的忧虑,大势已去,也只得勉强应允。
两样大事做定后,武帝便令内史大夫拟旨下诏:督催各州府县郡下去,即日起,广纳兵将、积蓄粮草,训练军伍、演武选将、造船驯马并打制兵器盔甲等,南朝陈国有位王公谋逆另立,大周正好借替南陈国主讨逆为由,集大军南下讨伐!
第七部分
第十三章(1)
从这天起,小公主和少年的翰成发觉,他们两小无猜的亲情中突然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却酸酸甜甜、扰人情思的东西……
在贺公主的记忆中,儿时跟随奶娘回乡下的那些日子是她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
小公主开始在宫里学馆读书后,奶娘秀月因多年服侍小公主有功,被晋为兼掌公主所居
碧华阁的尚服女官。因下面另有司衣的宫人,所以除了盛大喜庆节日到来之前,加上每年四季各一次库房实物帐册的验核,平素倒也清闲。
那年春上,小公主得知奶娘要回乡下探亲,也缠着娘娘要跟奶娘出宫看看。闹了几天,奶娘见哄劝不住,私下与娘娘商量:“娘娘若是放心奴婢,不如就放小公主跟奴婢出宫到乡下略住两天。一是让她见识见识外面的天地世面,二也吹些山风、吃些乡下的粗食,兴许对小公主的身子骨还有利呢。”
娘娘起初不大放心,转而想,这些年小公主得了几次怪病,有一次背上无名肿毒,御医治了几天都没治住,秀月硬是用土方子给治好了。因她平素办事一向可靠,娘娘想,此时让公主跟她出门去见识一下民间风俗人情也不错。只是公主年小,出宫之事不敢做主,于是便和陛下来商议。
武帝虽对诸子格外严厉,那是因为儿子将来都要为国家出生入死、担当朝廷大任的,所以虽有怜子之情,却半点不敢流露,更不敢放松管教。偏偏只对这一个小女儿溺爱到了宽纵的地步。
女儿迟早是走要出宫、走入民间的,始终关在宫中也并非好事。奶娘秀月在宫中服侍多年,武帝冷眼旁观,见她的为人行事倒也令人放心,所以才答应李妃破例将她留在宫中。此时,公主要跟奶娘出去看一看外面的世面、接触一下民间世事礼俗,武帝以为也未尝不可。于是嘱托李妃多派几个侍卫,不张不扬地出宫待两天、尽早回宫就是了。
如此,小公主竟得以头一次不是跟着父皇母妃坐在高车玉辇中,在众武士和宫人的簇拥下出宫游幸,而是如通常百姓走亲戚那样,换了一身民间衣裳,在几个着了便装的武士守护下,乘着通常官吏家的车马,一路驶向街市、走上官道,实在觉得新鲜。
正值阳春好天气,山野林丛,满眼草青叶绿的煞是好看。出了宫的小公主像一只乍出窝的小鸟儿,见了这个也惊奇,看了那个也稀罕。就连山路上人家推的独轮车,都会惊愕地瞪直了眼看。
临近少室山,山风儿吹来阵阵野槐花和青草的气息。山头上绕着些棉絮似的云团。满山遍野一处浓绿一处浅碧的令人心醉。一条小溪绕山脚缓缓而流,河畔苇丛的野鸭和鹤鸟们见有宫车隆隆驶来,也不知躲避,仰着脖子和人对看。
奶娘在车上紧紧揽着往外探身子看景致的小公主,生怕她被闪了。负责护卫小公主的侍卫和宫人们平素也难得出宫一趟,如今沾了小公主的光,又是百姓常服打扮,加上奶娘为人家常,众人全没了宫中尊卑贵贱的礼数,笑呵呵地一边行路、一边逗小公主说笑。这个吁马在路旁给小公主采一束野蔷薇、山杜鹃;那个下马给小公主逮只花蝴蝶,直乐得小公主一路笑声如铃。
“奶娘,那是什么鸟啊?”小公主指着少溪河河面和石滩上一群有着五彩羽毛的鸟儿问。
“哦!那是鸳鸯。”
“为什么叫鸳鸯?”
“鸳鸯……鸳鸯就是一生一世都是成双成对地游着。如果一只死了,活着的另一只就会守着那只死去的鸟儿,不吃不喝、一动不动地,直到自己也死去。”
小公主黑玛瑙似的眼睛望着那些鸟儿出了一会儿神,转脸问奶娘:“就象我和奶娘一样么?”
左右随从听了,一时都大笑起来。奶娘捧着她花朵粉团一样的小脸儿亲了亲,也开心地笑了起来。
周家老少近亲得知小公主来到乡下,真比看见仙女降凡、凤凰栖落还惊喜!
因小公主这些年一直都跟着秀月,虽说没有出宫,秀月倒也教了她不少民间的礼数规矩,加上小公主天生也不拘泥,见了奶奶就叫婆,见了翰成竟一口一个哥哥,又拉着他的手满院子地跑,喜得翰成一张小脸儿红扑扑的。
周家婆婆再没想到;这位皇家来的小公主不仅没一点金枝玉叶的样子,反倒这么乖巧可爱,一时喜得搂在怀里连声地叫乖乖。
晌午,宫人用宫里带来的鸡鱼肉蛋和各样鲜蔬做了一大桌子的菜。可是小公主只肯吃婆婆亲手做的蒜汁凉面和炒得黄灿灿的鸡蛋,在宫里从不正经吃东西的小公主,破天荒竟吃了满满的一碗。把跟随的宫人惊得,真怕小公主会撑坏了肚子。
奶奶笑着说:“没关紧!孩子颠了一路,真是饿了。吃了饭让翰成带她到门外跑一跑,小肚子一会儿又扁了。”
小公主拉着翰成的手,哥哥长、哥哥短不停地叫着,小小少年蓦然生出一种从未有过的暖意和亲情来,打心眼儿里喜欢上了这个妹妹。
小公主拉着翰成的手满院子转,见了什么都稀罕得了不得。百姓过日子的居家摆设,锄、锛、镰、竹耙子、木锨,见一样问一样,问是做什么用的,还要亲手拿起来试上一试。翰成很耐心地一样一样地对她解说。
自打娘去了京城,小翰成常年也难得见娘一面,心底常常埋着一段孤独。如今娘回家了,还带回来花朵似的一个小妹妹,虽也看得出这个小妹妹在众人眼里不知比自己要金贵多少,所有的眼睛都望着她、所有人都护着她,心下不仅没有一点的嫉妒,反倒比众人更是处处护着她。
第十三章(2)
四月的风儿又温柔又清爽。明灿灿的阳光晒在身上暖暖和和的。几个百姓打扮的卫士在后面跟着,翰成在前面拉着公主妹妹的手儿一直跑到山溪边,一会儿捉蝌蚪、一会儿采槐花。众人从没见小公主这般开心过,山野沟壑一时飘满了她清脆的笑声。
新开的槐花一样最滋补的新鲜野蔬。小公主在乡下的几天,小翰成每天都会去沟壑河畔采些回来,摘去叶子洗净了,用面拌好放在笼上蒸,出笼后浇些香油、拌些青蒜,小公主竟
比吃山珍海味香甜得多。
宫里李娘娘不大放心;隔一天都要派人来探问一番或是送些食物。因知小公主在这里玩得开心,也有心让孩子见见市井风俗,所以倒也没催她们回宫。
如此,十几天一晃而过。当李娘娘派人接她们回宫后,乍一见女儿的脸,不禁吃了一惊!起初以为小公主的脸肿了,细细瞅瞅捏捏,才知女儿竟是吃胖了。加上被乡间的太阳和野风吹晒了几天,看上去黑红光润的,分明结实了!
李娘娘带着小公主来见父皇时,武帝见小公主黑红健康的小脸,抚着小脸蛋儿呵呵笑道:“这脸儿晒的,真像鲜卑老家毡包里的那些小丫头子。”
从这里开始,奶娘便不时带小公主到乡下游玩一番了。每次都照例给她另换上一套农家的粗布衣裙,放她四处撒欢滚打。在山野河畔跑累了,回到家来,睡在土炕粗被上倒头便睡。奶娘秀月这时便守在她身边,望着她那可爱的小模样,忍不住老想伏在小脸上亲亲。
小公主醒来,不是缠着跟奶奶学摇纺车、抽棉线,便是要学撂梭子织布。再就是跟翰成父子在宽大敞亮的院子里学织泥屐、编苇席,或是跑到隔壁大娘家里,跟一群乡下的姐姐们学扎花、剪麦秸葶、掐草辫子。
夜晚,在院里的大杏树下,小公主和翰成一齐坐奶娘怀里,听娘讲天上海里和山里林里的神仙鬼狐故事。
这样,娘和公主妹妹每次回宫,小翰成总要跟在宫车后面追上好远的一段路,直望到载着娘和妹妹的车影消失在翻扬的尘埃尽头时,才独自噙着泪返回家。
童年,翰成对母亲的依恋和思念,大多是在一种温暖如梦的回忆里,那里除了母亲那温柔秀美的神情和爱抚的手儿外,总还要伴着公主妹妹那双黑玛瑙似俏皮的眼睛和银铃般的笑声。
母亲和公主妹妹两人,在他的记忆里已混融合一了。
以后,每次母回京,车上的小公主总是和车下的翰成一样又哭又闹,非要奶娘答应带翰成哥哥一起进宫。后来明白再闹也无用时,小公主便一抽一咽地着坐在奶娘怀里,手里握着翰成哥哥送她礼物:或是里面装了一只蝈蝈的红白高梁秸编的小花蝈蝈笼;或是哥哥亲手扎的小花灯、小风筝;或是哥哥送她的一对小泥屐……泪眼迷朦地望着在车后面叭叽叭叽奔跑追赶的翰成哥,直到看不见他的身影时,才伏在奶娘怀里大哭一场,直到被车轮颠睡为止……
到了宫中,翰成哥送她的这些礼物,便成了她远比珠宝玉翠更加珍爱的收藏。
在贺公主的记忆里,开始懂得什么是爱别离苦的滋味,便是从翰成哥那渐渐淡远在山路上的小小身影、在隆隆作响的车轮和马铃声响在空旷的山道上开始的……
那年春寒,小公主不经意受了一场风寒后,病虽好了,却觉得吃什么东西舌根都是苦的。
那天,她的小猫跑到了掖庭宫的后花园,她四处寻猫时,突然看到园子角落里有一树乍开的槐花,一时又惊又喜,立马就叫人折了下来,要奶娘亲手做了她吃。
奶娘精心做了一碗,公主尝了两口便放下筷子,说根本不是在乡下老家吃的味道。后来自己想明白了:高墙大内的宫中,如何能够品味得到山乡农院里那种浓浓的亲情和开心的野趣?
正巧,听说奶娘近日要回老家为翰成哥哥的爷爷上坟,贺公主便闹着要娘娘恩准她跟奶娘再回乡下一趟。
可是,公主毕竟不是小孩子了,虽说鲜卑人比汉人的规矩一向少些,可毕竟沿习的多是中夏风俗,女孩子大了,也不能随便出宫的。但终究经不住小公主的再三哀求,又见她好几天都不大吃东西,脸儿黄巴巴的,只得应从了她。
临出宫,娘娘再三再四地嘱咐奶娘秀月要小心从事、及早回宫。又说公主毕竟大了几岁,这次出宫不比往日,小公主要扮成小宫监的模样悄悄出宫。还有,宫中良莠参差,人心险恶,还要瞒住小公主出宫之事才是。又亲自挑了几位靠得住的心腹卫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