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待生活-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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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于跳跃,是为了以更加猛烈的跳跃来更深地扎进人堆里不再关心名望和荣誉了。也许你过去的光辉业绩给你带来了太多的荣耀,也许它们会伴随你一直照耀到你的藏身地。把他人的赞许所带来的欢乐连同其他的一起丢掉吧。至于你的知识和能力,没有关系,如果你自己是因为有知识、有能力而更加有价值的话,那么将是不会失效的。有一个人十分卖力地干那些没有多少人知晓的行当,当有人问他为什么还要做时,他回答说:“少数人知道就足够了,一个人知道并不算少,即使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什么。”他的话是很有道理的,希望你能够铭记在心:你加上你的一个伙伴或者是你加上你自己就足够唱一台戏了。那样你就可以把众多的人当成一个人,把一个人看成是整整的一群人。 那些企图从休闲和隐退中捞取荣誉的人,他们具有一种非常卑劣的名利欲。真正的隐退者应该像野兽一样把巢穴门口的足迹都抹干净。不要再希望世人去谈论你,但是你自己要和你自己进行交谈。回到你自己那里去吧,但是首先要准备接纳你自己。如果你并不懂得怎样做人,那么你就要相信自己其实是荒唐的。人在隐退之后与在世人面前一样都有可能犯错误,除非有朝一日你变得即使在自己面前也不敢有所懈怠了,你对自己感到羞愧并且会尊重自己,“头脑里要始终装着君子的形象”,思想中总要想着加图、福基翁和阿里斯泰德这些高尚和完美的人,因为在他们面前即使疯子都会掩盖起自己的缺点。让他们来检验你的一切意图吧。如果你的意图不对,那么对他们的敬重将会使之得到纠正。他们将会使你永远都遵循这样的一条道路:自我满足,别无他求,坚定不移地把你的心用在思考自己喜欢的有限的某些问题上。对于真正的幸福,我们在理解它的同时还应该拥有它,理解以后也就会感到满足,也就不会再希望延长生命或者名声。这就是真正的真诚的哲学主张,而不是炫耀卖弄、夸夸其谈的哲学主张。
《善待生活》第三部分无知的学问(图)
有这样一种不名一文的技巧,为的是求得别人的赏识。比如有的诗人写下了整篇整篇的诗作,在每一句诗的开头都喜欢用同一个字母。我们见到,古代希腊人将鸡蛋、圆球、翅膀、斧子等词,按照他们诗句的节拍进行拉长或者缩短,最后使它们构成这样或者那样的图案。有的人会把时间消磨在计算字母表里的字母有多少种排列上,结果发现这个数目大得难以想像,这个人的学问就属于这一类。我觉得有一位仁兄的见解是很高明的:有人把一个人介绍给他,这个人有一种本事,就是会用手巧妙地来投掷小米粒,投出去的米粒百发百中,总是能够把米粒投进一个针眼里。别人要给他一些礼物,作为对他这种高超技艺的奖励。而他的要求却是非常的风趣,他让那些人送给这位艺人两三米诺的小米,以免这么高超的技艺得不到练习,反而会逐渐衰退。如果我们能够凭借稀奇、新鲜或者难度来推崇事物而不同时考虑其优劣和用途,那么就可以很好地说明我们的判断失误了。 不久以前,我和朋友在家里玩过一种游戏,看谁能够找出最多的与两个极端有关的事物来。例如“Sire”这一称谓,它可以用来称呼我们国家地位最高的人,即国王,也可以用来称呼商人一类的普通人,它与两者之间的人是没有任何关系的。 放在桌子上面的天盖,是只有在王公宅第和饭馆里才允许使用的。德摩克利特说过神仙和野兽的感觉比那些处在两者之间的人更加灵敏。罗马人在举哀日和喜庆日都喜欢穿着同样的服装。极端的恐惧和过分的逞能肯定都会影响到肠胃,从而加速肠胃的消化。 纳瓦拉第十二代国君桑各的绰号“哆佩国王”告诉我们,胆子大和胆子小都会使一个人四肢发颤。有一位国王,侍从们为他披戴盔甲时看到他皮肉在抖动,就设法来安慰他,把他将要面临的危险说得尽量小一些。但是他却回答说:“你们并不真正了解我,如果我的皮肉知道我的勇气将把它带向何方,那么它就会大汗淋漓的。” 过冷和过热都会把人灼伤。亚里士多德说过,铅做的物品在冬天的严寒里会像在高温下一样熔化和流动。欲望和满足都会使接受快感的部位的上下方感到疼痛。在打算和决心忍受人生的不幸时,会看到愚蠢和聪明同时出现。哲人们向苦难发起挑战,向它发号施令,其他的人则是不闻不问。可以说他们是在面对苦难,而其他的人则是背向苦难。他们仔细掂量并研究了苦难的性质,衡量估计了苦难的轻重,带着坚强的毅力迎战敌人并战胜他。他们蔑视苦难,并且将它踩在了脚下,因为他们有一颗坚强而有力的心脏,一旦命运之箭射过来,必然会反弹出去,从而失去了它的锋芒,因为它在上面留不下任何痕迹。中间状态的人总是处于这两个极端之间,他们感受到苦难,但是却无法承受苦难。儿童和老人都一样,头脑都是很愚笨的;爱钱如命的人和挥金如土的人一样,都想吸引和获取。 也许可以这样说,在拥有学问之前,有一种一个大字都不识的无知。在有了学问之后,还会有一种满腹经纶的无知:这种无知,它是由学问产生的,就像前一种无知是由学问来消除的一样。 那些头脑简单、求知欲不强、学问不多的人,有很多虔诚的基督徒。他们出于恭敬和顺从,就会真心实意地信奉宗教,遵守教义所规定的清规戒律。那些智力一般、能力中等的人,往往也会产生错误的见解。他们往往会根据看到的表面情况,提出某种说得过去的理由,把我们按照固有的方式做事说成是天真和愚蠢,认为我们在这方面是没有长进的。才华出众的人喜欢深思熟虑,而且是具有远见卓识的,这就是另外一种类型的好信徒。他们经过长期认真地探索,透彻地了解了《圣经》中深刻而玄奥的智慧,感受到了教会中深奥和神圣的秘密。然而,我们看到其中有一些人已经带着出色的成果和信念经由第二级达到了最高的一级,这也就等于是达到了基督教智慧的最高境界,他们带着宽慰、感激、自我克制、谦虚谨慎的态度感受到他们胜利的喜悦。在这个等级中,我从来没有听说过有这样一些人存在:他们为了洗刷自己过去的错误,为了使别人对他们放心,而对我们的事业采取极端、过分、不公正的态度,并且横加污蔑和指责。 朴实的农民是正派人,哲学家是正派人,或者按照现在的说法,是能干的、受过有用的知识教育的人。这两者之间的人虽然不愿意坐目不识丁者坐的椅子,但是第二把椅子他们又够不着,这些人的本事不大,往往会惹人讨厌但是又很危险,他们是在给这个世界添乱。至于我自己,是在尽量往第一把本来就有的椅子上退去,我犯不着一个劲儿地往前挤。 纯朴而自然的民间诗歌是朴实无华的,也是优美动人的,完全可以和艺术上完美的诗歌相媲美。从加斯科尼的田园歌和来自没有科学与文字的国度里的歌谣都可以看到这一点。但是两者之间的那些平庸的诗歌是不会辉煌也没有价值的,也就不会受到人们的青睐。 当我们的思路被打开之后,我竟然发现我们和原来是一样的,又把一个非常容易的游戏、一个俯拾皆是的题目当做非常难做的游戏和稀罕的题目了。我们的想像力被激发起来之后,竟然发现了无数个类似的例子。 正是由于这个原因,我的这些随笔就算是值得人们去品评一番,我看也可能会发生这样的情况,平平常常的人和出类拔萃的人可能都不会怎么喜欢。前者可能是注意得不够,而后者则可能是执著得有些过分,他们都可以在中间地带凑合着过。
《善待生活》第三部分骨子里的勇气(图)
我一直主张把好事说成是好事,还把能够成为好事的事也往好的方面说,然而人的处境往往是非常奇怪的,如果好事并不仅仅是以意图为准的话,那么我们就经常是受到罪恶的推动来做好事。因此,不能够因为一件英勇行为就认为那个人是一个勇士。真正的勇士在任何场合都可以有英勇的行为。如果这是一种英勇的美德,而不是一种英勇的表现,那么这种美德就会使一个人在任何适当的时机都表现出同样的决心,不论是独自一人还是与其他人在一起共处,不论是在私宅还是在战场。因为,没有哪一种勇敢是要表现在大街上,而另外一种勇敢要表现在军营中。一个人应该具有同样的胆量,能够在床上忍受病痛,也能够在战场上忍受伤痛。在家中或在冲锋陷阵中能够同样做到视死如归。我们不会看到同一个人,在攻城的时候是勇冠三军,而在输掉一场官司或者是失去一个孩子的时候却像女子似的痛苦不堪。 一个人在耻辱中往往会表现得很怯懦,而在贫困中则会表现得坚定不移;有时甚至会被理发匠的剃刀吓破了胆,而在敌人的刀剑前却威武不屈。这种行为是可敬可贺的。 西塞罗说,许多希腊人是不敢正视敌人的,但是却能够忍受疾病。而辛布赖人和凯尔特人则恰恰相反:“事物不能够坚持一个坚定的原则,那么也就不可能稳定。” 亚历山大的勇敢可以说是无人可比的。但这只是就他的那种勇敢而言的,而不是在任何场合下都表现出勇敢,也不是那种包罗一切的勇敢。尽管他的这种勇敢是超群绝伦的,但还是可以发现其中包含的瑕疵:当他在怀疑身边的人企图谋害自己的时候,他就会显得有些惊慌失措,为了弄清内情竟然会那么不讲正义,甚至是狠毒冒失,害怕到了失去理智的程度。他还时时刻刻的疑神疑鬼,其实就是色厉内荏的表现。他对谋害克利图斯一事过分自责自赎,这也就清楚地说明他的勇气是不能够始终如一的。 我们的行为是由零星的行动组成的,“他们注视欢乐,却害怕经受苦难;他们不羡慕荣华富贵,却耻于身败名裂。”我们追求一种虚情矫饰的荣誉,是需要为美德而美德才能够维持下去的。如果我们有时需要戴上美德的面具去做其他的事情,那么立刻会暴露出真实的面目。美德一旦渗透到了灵魂,那么它便与灵魂密不可分。如果失去了美德,那么必然会伤害到灵魂。所以,要判断一个人,就必须长期地、充满好奇地追寻他的踪迹。如果坚定不移不是建立在自身的基础上,如果环境的不同就会引起他步子发生变化,那么就由着他去跑吧。这么一个人,就像塔尔博特所说的箴言那样:只会随风飘荡。 一位古代的哲人曾经说过,我们的出生是完全偶然的,那么偶然对于我们会产生那么大的影响,也就不足为奇了。一个人不为自己的一生确定一个大致的目标,那么也就不可能十分有条理地来安排自己的个别行动。一个人如果在头脑里没有一个总体形状,那么也就不能把散片拼凑在一起。如果一个人不知道他要画什么,那么给他看颜色又有什么用呢?没有人可以为自己的一生绘出一张蓝图,那么就让我们先来确定一个分阶段的目标。弓箭手首先必须知道目标在哪里,然后才能够搭弓引箭,调整动作。我们的忠告之所以会落空,就是因为没有做到有的放矢。船只如果没有确定将要驶向哪一个港口,那么即使有风也是徒然的。我不同意人们对索福克勒斯的看法,我认为只要读了他的一部悲剧,那么就可以驳斥他的儿子对他的所有指控,索福克勒斯是完全有能力处理好家务的。 我同样也不同意佩里伊赛人根据自己的推断所作出的结论。佩里伊赛人被派往米利都进行整顿,他们到了岛上,看到田地耕种良好,农舍井然有序,于是他们就记下那些主人的名字,然后再召集城里全体的公民,宣布任命这些主人作为新的总督和官员,他们认为那些善于处理私事的人也必然是善于管理公务的。 我们每个人都是由零件散片所组成的,所有的组织都是非常复杂多变的,每一个零件无时无刻不在起着作用。我们与自己的不同,不亚于跟其他人的不同。“那么我们想一想,做个一成不变的人是一件多么了不起的事情。”因为野心可以让人变得勇敢、节制、自由甚至正义;而贪婪则可以让躲在阴暗角落里偷懒的小学徒奋发图强,背井离乡,在人生的小船上任凭风吹浪打,学会小心谨慎;即使是爱情也可以给求学的少年以决心和勇气,给母亲膝下的少女一颗坚强的心。就像提布勒斯所描写的那样:“少女受着维纳斯的指引,偷偷在熟睡的看守中间穿过,单独进入黑暗里去寻找那个青年。” 只从表面上的行为来判断我们自己,是一种不聪明和不慎重的做法。我们应该探测到内心的深处,检查出是哪些弹簧引起了反弹。但这其实是一件高深莫测的工作,我希望尝试的人愈少愈好。
《善待生活》第三部分精神的价值(图)
我常常会说我很少后悔,我的良心对自己是颇为满意的,当然并不是像天使或马那样心安理得,而是作为人所能够感到的心安理得,我将会对这句话加以解释。同时我还要加上另一段经常弹起的老调,即我说话的时候自己的心中也没有把握,也是在疑问和探求,至于答案,我只能够希望从大家共同的、正当的信仰中获得了。所以我决不会去教导人,我只是在进行叙述。 罪恶,真正的罪恶没有不伤害人的,也没有不受到公正评论指责的。罪恶的丑陋和可憎是那么明显,所以那些认为罪恶主要来源于愚蠢和蒙昧的人的想法可能是有道理的,因为很难想像有一个人明明知道是罪恶却不憎恨它。恶意大多会分泌出毒液,并且会被自身分泌出来的毒液所销蚀;而罪恶却只能够在心灵上留下悔恨,这悔恨就如同身体里的一块溃疡,不断地绽开和流血。理智能够化解其他的忧愁和痛苦,但是却生出了悔恨,悔恨比其他的忧愁和痛苦更加沉重,因为它是发自内心的,就像人在发烧的时候感觉到的冷和热要比外界天气造成的冷和热更加难受。我所认为的罪恶不仅仅是理性和自然所谴责的,而且还是公众舆论所造成的,因为即使舆论是没有根据的和错误的,但是只要得到了法律和习俗的认可,那么受到舆论谴责的行为也就构成了罪恶。 同样,没有哪一种善行不会使心地高尚的人感到高兴。当然,如果我们做了好事,那么自己的内心也必然会感到有一种难以名状的快乐,问心无愧的时候就会产生出一种圣洁的自豪。邪恶而胆大的灵魂也许能够感到有恃无恐,但是那种怡然自得、心满意足的感觉,它是永远都体验不到的。能够认为自己可以不被败坏的世风所传染,能够对自己说:“即便是一直审视到我的灵魂深处,也不会发现我有什么可以自责的地方。我从来就没有造成任何人的痛苦和破产,没有报复心和仇恨,也不曾触犯过法律,从来没有煽动过变革和骚乱,从来没有食言。而且,虽然现在世风日下,放纵甚至是教唆人们胡作非为,但是我却从来没有侵占别人的家产和钱财,而一直都自食其力,不管是在战乱时期,还是在太平盛世,我从来都没有做过使用别人的劳动却不付报酬的事情。”那真应该是一件非同小可的乐事,而这种淳朴的快乐其实就是对善行最大的、也是惟一最稳当的报偿。 有人说,悔恨是紧跟着罪过的。这句话似乎并不适用于盘踞在我们心灵里的仿佛已经在那里安家落户的罪过。我们能够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