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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译林-2006年第4期-第16章

小说: 译林-2006年第4期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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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娜塔莎对我说: 
  “叫柯思嘉来。” 
  岁月惊异地改变了一个人的容颜,但是它无法改变他的声音。 
  “喂,”话筒里传出的声音不由得使我浑身一抖。已经有二十多年没有听到这个稍带鼻音的声音了。 
  “柯思嘉?我是达莎·瓦西里耶娃,你的前妻。” 
  “那又怎样?想干什么?” 
  “柯思嘉,你知道吗,诺娜现在在哪儿?” 
  “你总是提些愚蠢的问题。她去巴黎找你去了。劳驾你,挽留亲爱的妈妈在你那多住几天。我好和列丽卡休息休息。你倒好了,把她推给我,自己偷着乐,让我受一辈子折磨!” 
  柯思嘉就是这个样子!竟然能指责前妻离婚时没有把婆婆随身带走! 
  “我也要劳你费神。前来把诺娜的尸体拿走吧。今天她死了!” 
  “什么?!” 
  “我不知道,希望你冷静点。她被人毒死了。” 
  话筒里一阵死般的沉寂。之后传来穿越了无数个国家和城市的列丽卡的叫喊声: 
  “达莎,这是真的吗?” 
  “绝对是真的。” 
  话筒被柯思嘉抢了过去: 
  “怎么来呀,签证没办,买机票的钱也没有,我们又不像你是个百万富翁,我们只是贫穷的艺术家!” 
  多熟悉的话语啊,柯思嘉什么时候都缺钱。 
  “领事馆给我们发来了电报,这种情况不需要签证。钱么……那就先向谁借点,我来支付所有的费用。” 
   
  第二十五章 
   
  列丽卡乘坐法航于星期五抵达。我到机场迎接了她。这个女人看起来很漂亮:苗条的身材、棕红色的头发、一身大概很贵的雅致旅游服。妆化得很淡,拎着个和鞋子一样颜色的精致皮包。光滑白皙的脖子上戴着条细细的金项链,手上戴着订婚戒指和一只紫水晶手镯。这就是她全部的首饰。看起来毫不累赘,简单而……又不失华贵。 
   在列丽卡身后跟着个胖胖的六十来岁的秃头男人,他吃力地走着。也就是说,柯思嘉不能来,因为他总是躲在妻子的身后。 
  列丽卡跑过来在我的脸上亲了一口: 
  “你好,你看起来真漂亮。那我们走吧。时间很紧,院里只给了三天假。钱是不给的,班是要上的,这帮混蛋。我希望所有证件都已经准备齐全,我还想在巴黎逛逛,买点东西呢!你去取行李。”她命令那个秃头。他就听话地跑到行李输送带那儿去了。 
  我忍不住好奇地问: 
  “你和谁一道来的?这人有些面熟,我好像在哪儿见过他?” 
  列丽卡用她那双灰色的眼睛盯着我: 
  “唉,真有你的!你和他在被窝里见过!这可是你的前夫,我现在的老公柯思嘉!” 
  我的下颌骨像打字机的滑架扯向一边。这个秃顶、又老又胖的笨家伙就是柯思嘉!怎么会这样,我们可是同年的。他那头浓密的鬈发哪儿去了呢? 
  列丽卡好像看透了我的心思,叹了一口气说: 
  “当然,他有些变了。但你知道吗,现在俄罗斯的生活有多糟糕!什么都贵,食品几乎买不起。所以不得不靠土豆和通心粉度日。诺娜还找茬胡闹:鸡蛋没买,苹果没有。天哪,我多讨厌她啊!喔哟!” 
  列丽卡打住话头,终于想起了这次来巴黎的原因。柯思嘉满头大汗地拖着一只大箱子走过来,于是我们向轿车走去。 
  “这车可有点普通,我还以为你开的是劳斯莱斯呢,”前夫坐进标致轿车,一边挖苦道。 
  “法国人不好出风头。喜欢穿得简简单单,车够用就行。不喜欢摆阔。”我反驳道。 
  除了奥丽娅,家里的人都在。玛莎吃惊地瞪大眼睛,小声说: 
  “妈妈,你嫁过这个猪猡?你离开他是对的。你想啊,如果他现在和我们生活在一起。阿卡奇怎么会喜欢他的爸爸呢?” 
  阿卡奇根本不喜欢柯思嘉。父亲先是想拥抱儿子,但这个不孝之子溜出了他的怀抱,后来只能握握手算了。但柯思嘉不肯就此罢休: 
  “妈妈要我转达对你的问候。” 
  阿卡奇眉毛一挑: 
  “我有点搞不明白,康斯坦丁·米哈伊洛维奇,你指的是哪个妈?我妈可是一直在我的身边。”说着他搂住我的肩膀。柯思嘉只得闭嘴。 
  我送客人们进了房间,然后下楼: 
  “阿卡奇,你去跑一趟吧,开车带他们逛逛商场!” 
  “我绝对不干,”他气愤地说,“别指望我,我连手指都懒得动弹。二十年来他从来就没想起过我,也没在我生日时给我打过一次电话。而现在,哈,我是你爸爸……让他滚吧!” 
  “正确,阿卡奇,”玛莎尖声说,“你要这个秃头猪有什么用。最好让妈妈嫁给卓尔施,把胡奇留给我们!” 
  还没等玛莎结束她的长篇大论,二楼就传来发疯般的号叫声。我们冲上楼去。 
  在宽敞客房的双人床上,盘腿坐着列丽卡。 
  “你在喊叫什么?”奥克萨娜问。 
  列丽卡用手指了指窗户那边。角落里蹲着斯纳普,它嘴里叼着胡奇。 
  “那又怎样?”我很吃惊。“这是斯纳普,它只不过想同客人认识认识。” 
  “它在吃猫!”列丽卡心有余悸地说。 
  “这不是猫,”娜塔莎笑了起来,“这是费多尔·伊万诺维奇,斯纳普非常喜欢它,到哪儿都带着它。嘿,斯纳普,现在放开胡奇!” 
  罗特犬乖乖地吐出哈巴狗。胡奇马上一瘸一拐地向列丽卡走过去。 
  “天哪,太可怕了,”她咕哝道,“刚一打开包,就听见有个东西在呼哧呼哧的,我转身一看:巴斯克维尔犬正在吃一个不幸的活物。” 
  “这不是巴斯克维尔犬,”金尼斯生气地说,“而是最普通的罗特犬,我们这还有一只比特犬和两只猫。” 
  “哎哟,简直是个动物园。”列丽卡说。 
  “好了,好了,”娜塔莎安抚她道,“开你的包吧,然后下楼到客厅,还有好多问题要解决。对了,柯思嘉上哪儿去了?” 
  “不知道,他出了房门就不见了。” 
  我在书房里找到前夫。他正默默地站在一幅不大的警官像面前。看见我,他叹了一口气,挑衅地问: 
  “你可知道,这幅画值多少钱?” 
  “很值钱。” 
  “很值钱,”柯思嘉重复道,“那如果我把它卖了,我就一辈子不用呆在那个鬼研究所了,再也不用为家里的几张嘴担心了。我本来自己也能画,只是没时间去搞创作。都叫日常琐事给耽搁了。” 
  柯思嘉没有变。当他还是我的丈夫时,他就定期向单位请假,坐在家里准备创造出他的杰作。但是多舛的命运总是和他过不去。先是要买新的画架,原来的一个看起来太破了。后来又开始隔一段时间就头痛,只能躺在沙发上看电视。再后来血压上升了——高达两百,又只能躺着。等到身体终于好了,又正赶上晴朗的秋天。晴和的初秋正是采蘑菇的大好时光,而柯思嘉是个酷爱采蘑菇的人。在十月中旬已经开始飘起了毛毛细雨,他需要的那个世界就远去了,大自然来了……杰作还没动笔。 
  我发火了: 
  “你还记得到这里干什么来了?别再东张西望了。” 
  我们出了书房,来到走廊。没走几步柯思嘉又在喋喋不休。 
  “这是什么?”他用手指着一幅不大的油画问,“这是什么?” 
  “梵高的画,你自己没看见?” 
  “为什么把它挂在这里,谁也发现不了。” 
  “冉先生不是很喜欢梵高的画,他说他因这幅……可以说,他因这幅作品而腹泻。因此这幅画就挂在远离他卧室的地方,免得再刺激他。” 
  “你丈夫真是个有病的百万富翁,把它塞到这样一个阴暗角落,还不如卖了它!” 
  我微微一笑。看来,柯思嘉以为我嫁给了冉先生,而不是冉先生娶了娜塔莎。我不想说服他: 
  “要知道,冉先生对艺术作品并不是很在行。他只不过投点钱罢了。这些收藏品最初是由他曾祖父开始积攒的,从来没卖过。” 
  前夫脸色发青: 
  “你是想说,挂在这儿的都是真品?” 
  “是的,没有赝品。” 
  “你真混蛋,”柯思嘉终于忍不住了,“和一帮食客住在三层楼的豪宅,家财万贯,而我却在攒几个铜板,连酸奶都舍不得喝。你怎么不害臊,抛弃了我,听任命运的摆布,没有生活费。你连一次电话也不曾打过。你现在稍微帮帮我也好,我现在可是个无依无靠的人。” 
  我打量着这个四十五岁无依无靠的人。要提醒他,我是一次在把他和一个模特堵在被窝里,我才滚蛋的?要给他讲,我和阿卡奇是怎么不论斤而是论个买土豆的?要给他唱一首那双潮湿而又破烂的皮鞋的传奇之歌?还有那十二月份的晚上穿在身上瑟瑟发抖的人造革夹克衫?交不起钱停了电话?没完没了的债务?过年时只有一条鱼?不,不值得。让他去嫉妒吧,我说: 
  “这些画稍后再看,藏书室里刚好有一本画册。现在我们下楼,该交证件了。” 
  但柯思嘉仍伤心不已,还在叨咕: 
  “你怎么能这样?门开着,人又这么多。恐怕连报警装置都没有,万一被人偷走了呢?” 
  “收藏品都投了保。这些画非常值钱,小偷把它们卖出去将会很困难。家里又几乎不断人,老天爷照顾我们,我们暂时还没遭到抢劫。” 
  随后我们默默地走进客厅。娜塔莎拿了一个大文件夹,递给柯思嘉: 
  “里面是些必要的东西。各种介绍信、证件、许可证、支付收据和两张周一回莫斯科的机票。” 
  柯思嘉打开文件夹,失望地叨咕起来: 
  “机票是俄航,而不是法航。” 
  “怎么你反对坐俄罗斯航空公司的飞机?” 
  “服务不好,饭菜也差,又飞得早。” 
  “但是便宜呀。” 
  柯思嘉生气地吸了一下鼻子: 
  “你只会算些毛毛钱!” 
  娜塔莎向他投去冷冷的目光: 
  “在这种情况下,康斯坦丁·米哈伊洛维奇,讨价还价是不合时宜的。如果您想更详细地了解您母亲的死,局长在下午两点到两点半有空。” 
  走进来的列丽卡立刻插嘴道: 
  “局长在哪儿?在市中心?我很想买点东西,否则过冬什么都没有。” 
  奥克萨娜像看着一只蟑螂似的盯着列丽卡,但她没发觉,继续在那儿叽里呱啦: 
  “告诉我,毛皮大衣最好是上大商场去买呢,还是去小店买,大概那里的东西也很精美。” 
  “你想现在去就去。”我讽刺道。 
  “是啊,”列丽卡高兴地同意道,“只是谁开车送我们去?” 
  “当然是阿卡奇,”柯思嘉说,“儿子应和父亲处一处。” 
  我双手一摊: 
  “唉,阿卡奇今天去了科尼亚克市。他要参加一个诉讼,周一才能回来。他要我转达对您的问候。” 
  “什么诉讼,”自以为是的父亲生气了,“他在忙些什么呀?” 
  “阿卡奇在学法学,”奥克萨娜非常客气地说,她总是急于保护自己或别人的孩子。“他现在在一家大型律师事务所实习,老是出差。” 
  列丽卡固执己见: 
  “喂,那赶快决定谁陪我们去。别忘了,我们可不懂法语!” 
  一阵难堪的沉默,勇敢的玛莎打破了僵局: 
  “我去。” 
  “你,”柯思嘉怀疑地看着小姑娘,“怎么你有驾照吗?” 
  “我有一辆摩托车。”玛莎骄傲地说,“不过,近来刹车有点不太好,不能立即停下来。” 
  “我的天哪,我决不坐摩托车去,”列丽卡生气了,“你疯了还是咋的?你想想啊,我坐着个烂蹦蹦跳去!” 
  气氛开始紧张起来,金尼斯试图缓和一下: 
  “应该叫一辆出租车,我和玛莎陪你们去。玛莎当翻译,我呢,帮你们拿东西!” 
  永远想帮助别人的、亲爱的金尼斯提出一个“所罗门决议”。叫来了辆出租车,柯思嘉和列丽卡在孩子们的护送下,前去逛商场。 
  “这两个家伙,”看见两人亲密地从家里走出去,奥克萨娜突然说,“你同你前夫都快二十年没打交道了,你从哪里知道这个列丽卡的?” 
  “啊,这很难解释。柯思嘉在我之后和卡佳结了婚。卡佳的前夫,即柯思嘉的前任,是个警察。而他的首任妻子后来嫁给了列丽卡的弟弟。卡佳的前夫曾经因酒后开车逮捕了她弟弟。” 
  “等等,等等,你在说些什么呀?” 
  “你让我说完。列丽卡的弟弟就是我们系的,所以我很了解她。就这样,她弟弟在斯维特克结婚后,认识了卡佳,然后又认识了柯思嘉,结果列丽卡就嫁给了他。搞明白了吗?” 
  “嗯,不是太清楚。” 
  “的确,把这些告诉你有什么用呢?我非常了解列丽卡。” 
  “她一贯是这样吗?” 
  “啊哈,柯思嘉也是一样,两个可怕的吸血鬼。” 
  他们给卓尔施留下的印象,也使卓尔施感到震惊。 
  “你看,”卓尔施说,“死者儿子见面就问,是否应当给他们点经济补偿。我开始也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后来才对他们说,警察局对死者亲人没有任何补偿,你们应该去找保险公司。他就开始坚持要辨认尸体。要知道,这可是个麻烦事,要把已经焊封好准备起运的棺材打开!跟他说呀说呀。不,他犟得像头牛:我想看看尸体。最后达成一致,在起飞前两小时内,直接在机场打开棺材,再立刻焊上。对不起,我亲爱的,他同意支付所有的费用,并吩咐把账单寄给娜塔莎。当初你和他结婚时你的判断力哪儿去了,啊?或者没了你,他的生命就这样被消磨掉了?真是件可怕的事情!” 
  应该满足他们的需求,无依无靠的人还不是很令人讨厌。两天半的时间,他们翘着尾巴,在城里跑来跑去。 
  “列丽卡买了件毛皮大衣、蕾丝内衣、化妆品和一堆裙子,”玛莎在那搬弄是非,“而柯思嘉想买手表。你猜,要我们带着他们去哪儿买手表?到卡地亚专卖店。金尼斯看了那里的价格后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望眼欲穿的星期一终于来到了。箱子和包好不容易地塞进标致轿车。彬彬有礼的警方代表在机场迎接我们,他把柯思嘉带进一栋办公楼。列丽卡拒绝陪丈夫一起去,在那儿研究她的箱子。时间真难熬。大约一个半小时后,满头大汗的柯思嘉终于出现了,他用手帕擦着秃头: 
  “办手续的时间可真长!真讨厌,纸一大堆,嘿,累死了。” 
  “什么都要办,本来就没有必要。” 
  柯思嘉叹了一口气,没有回答。终于通知登机了,我满怀喜悦,亲切地同这两个无依无靠的人告别。 
  “还是帮帮我们吧,”柯思嘉在分手时说,“每月五百美元——对你们来说是小钱,但可以帮我们摆脱赤贫。想想吧,别搞得不好。总归到底,我们还是亲戚,应该在困难的时候互相支持。我一直在惦念着你,而你,看得出,把我们给忘了,只邀请我们来住两天,连一个星期都不让。” 
  我说不出话来。就这样,沉默不语,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晚上卢伊莎来了,像往常一样,她腼腆地笑着走进客厅,并说道: 
  “整整一个星期都想来拜访您,但没有时间。妈妈的身体非常差,怎么也不能康复。医生每天都来,但无济于事。冰箱里的药比食品还多——维生素、镇静剂、强壮剂、芳香酊剂、浸酒……现在又开始打针。反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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