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龙 - 落日屠龙-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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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远暂止了脚步,深长地吁了一口气。
蓦然,身后有人喝道:“南宫远!”
他闻声一惊,转头望去,只见李秋萍站在自己身后三丈之远,在阳光映照下,她那张绝世秀容愈发美丽,却露出恐怖狰狞的神色。
南宫远不禁怔了一怔问道:“李帮主,不知有何贵干?”
李秋萍面布冰霜,道:“你应该知道我追来的目的!”
南宫远心头一惊,脱口道:“是为了要杀我?”
李秋萍冷声一笑,道:“你是我所见的最狡猾最聪明的男人,差点我被你欺骗,铸成终身遗憾!”
南宫远惊异道:“我不懂你的意思?”
李秋萍脸上寒霜更浓,现出一层杀机喝道:“你据实说来,你是不是‘黄皇教’中人?”
南宫远沉重地道:“我知道,你早就存心杀我这样对你是百益无害,纵然我不是‘黄皇教’人也不会放过我的。”
李秋萍惊愕地,道:“你怎会知道我的心意?”
南宫远仰天一声长笑,道:“你在李家大院中救我出来,第一是不愿‘黄皇教’增一位高手,第二你们想在我身上研究出落魄琴摄魂术之秘诀。可是当你知道此秘密已无法取得,只有干脆杀了我,免得‘黄皇教’中人救我回去,为他们驱使,何况现在正面临着和少林派冲突的时机,你更要杀我不可了,而且你杀我之后,还会布出迷离的现场,说是我为‘黄皇教’中人所杀,可以免除令妹对你的怨恨,我讲的对吧?”
李秋萍听了他这一番话,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她平生做事果断,机智聪明,有男子汉英雄气慨,此刻却是如此孱弱犹豫不决,她明知杀了南宫远,真如他所说“百益而无一害”,但竟不知为何下不了毒手。
此时南宫远思忖如何承受劫运,他知道只要李秋萍一出手,自己定难逃毒手。啊!是得想法打开局面,生存下去。
李秋萍冷峻地道:“为着武林的危机着想,我纵然是错杀了你,也是值得!”
南宫远沉着地冷笑,道:“你出手吧!”
李秋萍谈淡道:“以你当今武功,难以躲过我十招,就这样吧!你如能接过十招,便放你逃生。”
南宫远坚毅地道:“好!好!为着我宝贵的生命,只得接受这奇耻大辱的轻视。但我要告诉你,有一日我亦会这般侮辱你。”
李秋萍冷冷道:“若是真有那么一天,我定自刎而死!”
南宫远闻言不胜惊愕,心想:“难道我无法抵过她十招?”
李秋萍娇躯一晃,施出“素手夺魂”一招,右掌微微挥过来。
南宫远知她这轻轻一挥,深含凌厉的内功,哪敢硬接,身子微移,右手一伸,突然向她肩头切去。
李秋萍香肩微晃,避过一击。
南宫远处于生死关头,不敢有所忽视,欺身而进,倏忽间拍出四掌。
掌风呼啸,潜力激发,封住了她的退路。
哪知李秋萍站立原地,任南宫远掌力袭击,浑如不觉,挺立未动。
南宫远怔了一怔,亦料她必出杀手。
只见李秋萍腿不曲,身不晃,人已欺至南宫远面前,伸出左手,疾向南宫远右臂上抓去。
南宫远眼看她伸出的左手,将要触及左腕,他一声大喝。
右腕一挫一吐,避开了李秋萍的左手,发出强大的无比内劲,反向李秋萍劈去。
南宫远这一掌内劲强而不猛。
李秋萍左手一屈一弹,运足真气,右掌五指向南宫远胸前抓去。
南宫远闷哼一声,全身衣服,颤起涟漪似的波浪,双膝一屈,几乎摔在地上,显然已受内伤。两人这凶猛的交手,已历经了一次生死之劫。
李秋萍点首冷冷地说道:“你武功确是非凡,尚有四招!”
语毕,她娇躯猛然欺进,以迅雷疾势素手连挥——
“拍!拍!拍!拍!”
南宫远迎手不及,他胸部、肋骨、腹部、左肩各中了—掌。
南宫远闷哼一声,跌仆地上。
李秋萍击过四掌后,不发一语,转身驰离。
南宫远面色惨白,汗珠如豆,忍着伤痛,缓缓欲要站起,却跌倒下去……
复杂的思绪塞满了南宫远的脑际——
李秋萍为何不乘我身受重伤无反抗力之机,将我处死?
难道她不愿担负杀我之名,有意今我慢慢折磨面死?
像她这样艳丽的女子,竟如此残酷、阴狠、毒辣,实难令人置信!
我与她素无冤仇,为何要向我下此毒手?
倘若说李秋萍将我杀死,是对我尚有仁慈悲悯之心,但我却认为这乃是一种极端的侮辱!
从少林寺逃了出来,短短几日,就历经了两次死亡威胁,并且被卷入了这武林的恩怨漩涡中……
最后,南宫远切齿愤愤自语:“我南宫远尚能生息,誓要报此大仇,涤雪耻辱!”
艳阳天穹,无风无云,大地一片炎热,广阔的原野,不见人影。
草丛中传出阵阵呻吟和微弱的呼声:“水,水,我渴死了。”
此人便是南宫远,他脸若落日,双目赤红,蠕动着身躯,在草地上缓缓地爬行!
在这半日里,他已经连续昏迷了五次,每当他办醒过来时,求生之心更强,复仇之心更坚。
此刻,他想,我要在初更之前,爬至那荒凉的古刹,盼求昨夜那位高人的救助。
蓦然,原野传出一声呼唤:“南宫相公……南宫相公……”
那是李秋兰的呼唤声。
他迅速地爬入一处茂密的草丛中,将身影隐藏起来。
轻风间,二个美丽的人影并肩疾驰飘至,那是李秋兰与李秋萍。
她们二人曾有三次,接近南宫远的藏身之处,但是却未发觉他的存在。
南宫远心中暗叫道:“李秋萍啊李秋萍啊,你不要假作惺惺之态,你知道你愈是如此矫揉造作,我愈发恨你。”
李秋萍和李秋兰,四道目光向四周搜寻一会,又展开身形向西驰去。
南宫远待二人走远,勉强坐起,凝神运气,调养生息,直到落日时分,他才踽踽向那座古刹走去。
他来到一棵白杨树下,遥望着那座钟楼出神,心想我如何能够上那钟楼?
南宫远轻叹了一声,提着踉跄步子,摇摇摆摆,勉强走到钟楼底层。
忽然脑际一阵昏眩,他又跌倒地上,昏迷过去。
夜露湿身,冷风沁凉……
南宫远缓缓睁开双目,眼前一片黑暗,已是深夜了。
突然一阵夺人心魄的怪啸起自钟楼顶上。
啸声一落,从钟楼顶尖恍似殒星般飘下一条人影。
南宫远放眼一望,只见身前四尺处,站着一位长相诡异的怪人,他双臂与面部长着毛茸茸的黑毛,其形状十足是一头猴猿,骇人的是,他那双眼睛,射出两股金色灿灿的光芒,逼住在南宫远身上。
南宫远心中怦然一怔,他想:此人大概就是那奇人所说的猴子。
南宫远微微呻吟了一声,道:“这位老前辈,我求你救救我!”
怪人闻言突然张嘴怪笑,道:“嘿嘿……我一生所见过的人,大概是只有你这么大胆。”
南宫远怔住了一会,不明白他所说是什么意思,但怪人又说道:“只凭着你这份胆量,我倒该救你了。”
南宫远这才会意,原来他是赞赏自己的胆量。因为他这种怪猴似的丑恶长相,就是在白天,人一见也要胆颤心寒,怎敢再和他讲话?
南宫远恭声道:“老前辈援手相救,晚辈终身难忘。”
怪人嘿嘿地阴冷一笑道:“你忘不忘,我不管。”
语声中,南宫远只感全身一震,自己手臂已被怪人巨大的手拿抓住,身躯凌空疾飞而起。
晃闪间,南宫远已落在十余文高的钟楼顶尖,他暗暗震惊,万没料到这怪人的轻功如此高强,真是旷古凌今。
他展目一扫四处,只见这钟楼顶尖东西两方,是置着两张小凳,正中果然摆着有一盘象棋残局。
怪人嗯了一声,说道:“你这伤势,真是罕有。”
南宫远听他话音,方知自己伤势极端严重。
他凄凉地叹了一声,道:“老前辈,我的伤可是无救了?”
怪人金睛一翻,怒道:“天下武林没有哪种武功我不知道,你是被西域心道门一派的武功所伤,只是心道门自从无心道长关天通死了之后,武林中失传此门奇功已经有一百多年了,但你身上伤势,明明是被心道门的素女七阴指所伤……”
南宫远在少林寺时,曾经听天罗僧说过,天下各种厉害的武功,莫过于这素女七阴指,它是名列武林第三种绝功,一指点出,立刻有七道无形的真气,分袭身上七处心脉,端的厉害至极。
南宫远惊道:“怎么?那就是素女七阴指?”
怪人冷笑道:“你也知道这门武功?”
南宫远轻轻点头道:“中此指者,心脉略起红线,十二个时辰后,血气凝结,纵是罗汉神仙,也无法拯救。”
怪人突然怪叫一声,他那双毛茸茸巨掌,闪电似地拍向南宫远穴道。
原来南宫远说完那句话之时,白眼一翻,喉咙中发出咯咯的怪响,因为他中指已将近十二个时辰。
若不是怪人即时发觉,稍迟一刻,便是华陀再世,扁鹊重生,南宫远也难以保住性命。
晨曦的湿气使南宫远由冥中醒了过来。
他闭着双目,首先深长地吸了二口新鲜空气,顿感中气充沛精神焕发,蓦地他张开眼睛……
那毛茸茸的怪人,却裂着一张坚嘴,对他笑了一笑。
南宫远赶忙对他一躬身说道:“若不是老前辈援手相救,晚辈早已命丧黄泉,如此浩海深恩,晚辈没齿难忘。”
怪人咯咯一阵尖笑,道:“娃儿,你叫什么名字?”
南宫远朗声道:“晚辈复姓南宫,单名远。”
怪人又问道:“你师承?”
南宫远道:“晚辈原是少林的火工小厮,现在是少林派追杀的叛徒,唉——言来话长了。”
怪人闻言笑道:“南宫娃儿,你不要对我说谎,我虽然救了你一命,但瞬间也能毁去你的性命。”
南宫远急道:“老前辈,我所言皆是事实,绝无半句谎言。”
怪人道:“你知道我是谁?”
南宫远茫然摇一摇头,道:“不知道!”
怪人突然双睛暴出一缕金光,道:“那你为什么会来到这古刹?”
南宫远心中一骇,他知道这人极是凶残怪僻,一言说错使会引起他的杀机,想罢,南宫远道:“我……”
突然一缕语音飘然传入耳际:“你不要说出真相来,他是四十余年前名震天下武林的九天人猿,是个极端诡僻凶残的怪物,他居然对你追根问底,已对你有着好感,绝不会杀了你,你不妨以赌约和他作交换条件。”
南宫远闻言灵机一动,道:“……我,我不要说。”
怪人乃是昔日震撼天下武林,人闻其名为之心寒丧胆的九天人猿,此时他见南宫远大胆的回答他的问话,不禁呆愕了一下,道:“你为何不要说?”
南宫远微微笑道:“我就是不说。”
怪人道:“南宫娃儿,你真有胆子。只要你说出何人叫你来这古刹,我便答应替你做一件……”
南宫远得了隐在暗处的高人传话,心中已有了计算,闻言后笑道:“多谢老前辈,噢……老前辈,你在跟谁下棋啊?”
他故作惊疑的指着前面那一盘象棋。
九天人猿有着象棋癖好,经南宫远说起,他陡然想到这难对付的残局,如到落日时分还不能获得破解之法,自己便要输定。
九天人猿反问道:“你也会下象棋?”
南宫远双目注视那部残局:“是哪位高人下了这步好棋?”
九天人猿惊疑道:“怎么?你看出这步棋的厉害?”
南宫远微微一笑,道:“我已经好久没下过象棋了,老前辈我们下一盘如何?”
九天人猿道:“不行不行,这盘棋我和一位老朋友赌约的。”
南宫远问道:“不知你们相赌什么?”
九天人猿道:“赌人命。”
南宫远征了一怔,道:“你们以自己的性命作为赌注?”
九天人猿裂嘴一笑,道:“不是赌我们的命,是别人的命。”
南宫远闻言更是迷糊,双眉做皱问道:“是什么人的命?”
九天人猿笑道:“大下江湖武林每一人的命。”
南宫远愈听愈奇,这样说来,此盘棋关连着天下江湖武林的命运,我怎么能够插足其中?他思念未完,九天人猿哈哈笑道:“南宫娃儿,你是不是要知道这故事?”
南宫远道:“什么故事?”
九大人猿道:“在四十年前,有位凶恶至极的怪人,他生性嗜杀,那时杀人难以数计,而且因他武功很高,无人是他的对手,虽然天下各派都要杀他,但难以如愿……”
南宫远察言观色,已知他所说的那人就是他自己,但南宫远仍然装着不知,问道:“老前辈,不知那人是谁?”
九天人猿突然仰首怪啸一声——身如脱弦之箭,疾射了出去。
南宫远见他竟然由十余丈高空纵身直下,甚是惊佩,不禁俯首望去。
只见九天人猿的身影,在阳光下一闪,垂落地面。
原来古刹前面,不知何时站着三位黑衣人,只闻九天人猿又—声夺人心魂的怪啸。
紧接着,响起三声惨叫……
那三位黑衣人一一倒了下去!
南宫远看到他快似闪电的杀人手法,骇异万分。
一声长笑响起——
呼的一声轻啸,九天人猿又由地面飞到钟楼顶尖。
南宫远哪里看过这种身手,他几乎不相信人类会有这般绝快的身法,不禁呆呆地望着这怪物。
九天人猿道:“娃儿,那三人是黄皇教中人,所以我毫无所虑的杀了他们。”
南宫远噢了一声,道:“若不是我亲眼看见,我不相信老前辈竟有这般精绝的武巩。”
九天人猿得意地一笑,道:“天下只有一个人的武功使老夫佩服过,此外……嘿嘿……”
确实,当今武林,像九天人猿这般高强的武功真是罕见。
九天人猿笑了一阵,道:“南宫娃儿,老夫告诉你,我说的那怪人,便是我。”
南宫远早已料到就是他,仍装的惊噢了一声,道:“想不到晚辈平生有幸遇到老前辈。”
九天人猿接道:“若在四十年前,你遇到我,那你可算是晦运当头了。”
南宫远问道:“老前辈,你说曾有一人武功使你佩服,不知所指何人?”
九天人猿答非所问,说道:“……当年老夫几乎将整个江湖武林闹得天翻地覆,有一日,忽然有一位青年叫我不要杀人,当时我感到这青年真是胆大……”
南宫远道:“老前辈有无和他较量?”
九天人猿道:“我曾经出手打他三招,但都被他巧妙的闪过,突然他由怀中拿出一支铁笛,吹奏一曲,奇怪得很,那笛声使我心神有些浮动,竟然不再出手打他,于是那青年收了铁笛,向我说,他虽然武功不如我,但能够以笛声摄住我的心神。”
南宫远叹道:“尘世间万物真是无奇不有,老前辈所说吹笛人,不知是何称号?”
九天人猿仍然不答他所问,继续道:“……从那天之后,我们成为朋友,寸步不离,每当老夫不耐烦欲要杀人之时,他便约我下象棋,他说:如果我的棋力能胜过他,他便不再约束我去杀人。如是四十年,我的象棋始终下不赢他。”
南宫远闻言恍然大悟,原来他所说:这盘棋是赌着天下江湖武林中人的性命,其原因在此。
如果以九天人猿刚才杀人那种绝技身手,在江湖中任意横行,的确是一大祸害,天下武人不知要有多少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