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之子-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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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记得刚看到Mulder的时候，他和Walter叔叔之间那一线光芒，清晰可见，那时我甚至还无法看到别处的联系。通常情况下，别人之间的联系都比较缓和，有时候弱弱的，几乎不可见；而Mulder和我的Walter叔叔之间那根连线是那么充满活力，时不时还发出一波纯白的强光。
这对于我来说是一个全新的世界，有时我一呆好几个小时，研究着这种光芒，辨认它们的外形，它们的律动。Monica被我吓到了—— 一天中我有那么长的时间都可以一言不发盯着哪里看。Walter知道我，于是他安慰Monica，对我来说这是“正常”的行为。
“可是他一连几个小时都坐着发呆！” Monica悄悄说，一边在我身边轻轻绕过。我正坐在书房里，盯着窗外的树，研究着那些闪闪发光的生物体，那样的联系，和大地，和蚯蚓，和毛毛虫，还有蚂蚁和所有的路人。
“不是发呆，”我回过神来对她说，吓了她一跳，“Monica，我不是发呆。我正在看很好——很美的东西。”我转头看她，经过几个小时聚精会神的观察，我的视觉依然高度灵敏，我看到她，周围带着一团大大的，相互交织的光圈。从光圈中，细细的白色光芒将她和我，和Walter，和沙发后面爬着的蜘蛛——和所有东西联系到一起。
“这里。”全凭本能地，我拉住她的手，向她展示我看到的东西，我眼中的世界。她惊愕地抽气，几乎跌倒，环顾四周，惊异让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她伸出一只发光的手，追寻着她和Walter之间那条清澈柔软的白光。她触摸他，于是他也被拉进我们的小小世界，分享着这一切的景象。他猛地坐在沙发上，被自己看到的东西吓得目瞪口呆。
“William——这就是你看到的，每一天？”他环视着房间中的光芒和律动，声音满含敬畏。
“是啊——不过不一定这么亮，我可以把它关上，可是有时候，这样让人觉得很安心。”我说。
“难怪你一连几个小时都盯着看。”Monica几乎喘不过气，“这真美，William。”
“是呀，还有这个，”我说着挤了下她的手，通过她感受着Walter叔叔的思想，她也握着他的手。我从来没有这样把自己和别人联系到一起，而，我喜欢这样。我能感觉到他们的思想，他们的情感，他们的本质——他们的灵魂，这样的感觉给我带来能量，使我湮没在奇异的体验当中，就像是纯粹的快乐，或者纯粹的能量——这是一种难以言述的东西，但它让我的情绪如此高涨，小小的身体几乎无法承载。
“William！”Monica大叫，“你在……膨胀。”我低头看看自己，笑。她说的没错——之前，我是有形体，被炽热的光包围，而现在，我比任何物质都更轻，我突然觉得完全放弃自己的身体是很容易的事情，我可以就这样消散在空气中，和整个世界融为一体。
“该死……William……！”Walter猛地甩开Monica的手，离开我们三个人的小小圆环，我感到一阵强烈的失望。身体又开始成型，这么小，这么压抑，几乎让我流泪．
“William！放开她！”Walter边说边用力摇我。我吓了一跳，放开Monica的手，感觉到她的温暖和亲切离我远去，自己再次变成了孤单一人，不禁嚎啕大哭。世界在一片眩晕中挣扎着显现出以前的样子，我发现自己仰面躺在地板上，抬头看着Walter叔叔那双关切的棕色眼睛。
“那么美，”我低语，“你为什么要离开？为什么把它拿走？”
“你在消失……我害怕。” Walter说着帮我站起来。我的身体感觉怪怪的，太沉，太笨拙了。我渴望再次拥有那种能量，再次变得轻若无物。
“William，你是故意要那样的吗？”Monica在我身前蹲下。我无言地摇头。
“我……我想，总有一天，我能学会正确的做法，”我轻声说，“可我还太小，控制不了。”
Walter伸出双臂将我拥入怀中，我能感觉到他怦怦的心跳，“William，放轻松，”他对我说，“先学会走，然后再学跑，啊？”
那件事让我受了很大的惊吓，之后好几天都一直粘着Walter叔叔。他对我还是无比耐心，一如既往，还用Mulder书房里丰富的藏书给我上阅读课，分散我的注意力，提醒我除了与生俱来的神秘技能之外，还有其它的知识可以学习。
我们两个都没有离开房子或者院子——我是因为大人不许我出去，而他，因为他不肯离开我。
不过，我也会从窗子往外看，也会爬一爬后院的树，我可以推测出我们住在一个普普通通的房子里，房子在一条普普通通的街上，外面是一个看上去普普通通的小镇。
我以前从来没在镇子里住过，各种各样的气味和声音让我蠢蠢欲动。即使是这个安静的小镇，熙熙攘攘的人声也比农场和小木屋要吵得多。晚上，车子从房前的街上经过，发出噪音；还有周围房子里的人，给我的感觉那样迫近，经常让我无法入睡。我甚至都不用努力，就能听到住在周围的人在谈话，能够闻到他们的声音，渐渐地，我也熟悉了他们的流离失所。
Mulder的房子坐落在镇子里的繁华地带，周围还有一些土地，让我们既有隐私，又能和邻人共处。我知道，住在离我们最近那间房子的女人，因为很少看到我们，所以在怀疑我们是谁。还有住在街对面的男人，得了病一直在咳嗽。
生活又变回了一种模式——Monica采购日用品，去镇子上的小商场帮我们买衣服，Walter照顾我。我整天整天地和Walter在一起，听他浑厚有力的嗓音，教我读书写字，教我做算术，给我讲世界的历史和地理。我们还一块玩球，一块在花园的树上盖房子。
Luke、Samantha和Emily有时会过来，这样一来，我要是懒得和大人做伴，就可以和小孩一起玩。John和我们定期保持联系，不过，从来没有听过Mulder的消息——我知道这让Walter很担心。偶尔，Walter会试着给Mulder打电话，不过传来的永远都是“您拨叫的用户已关机”。有时候，Walter会坐下来想Mulder，而他的想法总是矛盾重重，一会儿想捉住Mulder猛摇一通，想对他狠狠地大吼，一会儿又渴望拥他入怀，牢牢吻住。在我看来真是挺好玩的。
（4）
…
我们在那里住了差不多6个星期。有一天，Monica出去买东西了，突然有人敲门。Walter和我面面相觑，他嘘声示意我别说话，自己走到窗边一看究竟。
“是个男人，”他还没过去我就先开口，“不，2个男人，他们开了一辆彩色的车，上头有闪闪发亮的灯——是警车。”
Walter站住不动，我能看出来他在思考。如果一直不应门，他们总有可能转身回去，而，下一次可能就没这么容易。另一方面，开门也有风险，那些人可能满带敌意，还可能发现我。前门又被敲响——这次听起来更加急切。
“William——他们是人类吗？”他问我。
“是，”我点头，“年长的男人在担心什么，疑神疑鬼的。年轻的只是听话办事而已。”
“好吧。”Walter做出了决定，“咱们开门，假装你是我儿子，好不好？”
“好的。”我点头，其实满开心。
“那么，他们问的时候叫我爸爸，别叫‘Walter叔叔’。不过，我不叫你千万别出来。”他严肃地说。
我再次点头，Walter出去应门，我在书房听着。门开了。
“先生，抱歉打扰您。”年长的男人说。我闭上眼睛，可以看到他长着姜黄色的稀稀疏疏的头发，还有大大的啤酒肚。“我是Hank Mabbut警长，我们接到报告，这里有个小男孩？”
Walter没作声，我感到他真的很紧张——为什么会有警长敲门问这个问题？
“先生，您可否确认一下？”警长问。
“是的。”Walter僵硬地点头。
“我们听说他处在学龄，不过没在这附近的学校上学，”警长继续说，“先生，是否可以解释一下？”
“嗯，他是我儿子，身体不大好。” Walter慢慢地说，争取时间，“我现在在家里教他。”
“他怎么了？” Mabbut问。
“病毒感染而已。” Walter急中生智。
“能看看那孩子吗？先生，只是例行程序，我们想确定他没事。”这个人其实挺好的，不过我能感觉出他话语下的暗流，我知道他在说谎。
“William！”Walter喊，我过去站在他身边。
Mabbut警长眯起一双精明的眼睛，上上下下打量我，我觉得他在找什么。
“William？”听起来他在质疑我的名字，我点头，睁大眼睛望着他，他对我安慰地微笑。“孩子，到这儿多久啦？”
Walter的手搭上我的肩，挤了一下。
“几个星期。”我如实作答。
“这么说吧，有一份失踪人口报告，一个男人带着小男孩，和你们特征相符……” Mabbut警长对Walter说，“……和怀俄明Granger一家的去世有关。”
“我从报上看到了，” Walter说，“听说已经找到了小男孩和绑架者的尸体，真是可怜的孩子。”他又挤挤我的肩。
“尸体方面还有些疑点。”警长应道，“小男孩可能不是Adam Granger，Walter Skinner也还没有站出来替自己澄清。FBI前探员一般都会主动替自己正名的，你说呢？”他向Walter微笑，但笑意丝毫未至眼底。
“没听说还有嫌疑犯，” Walter皱眉，“我还以为结案了。”
“离Granger一家几英里远的地方发现一个露营的地方，似乎杀手攻击之前的几个月一直有人在监视这一家人。”警长说，“那么，先生，您是做什么工作的？”
“我退休了——提前退休，为了和儿子多点时间相处。以前在办公室工作。” Walter答。
“知道了。先生，不介意的话我想看看身份证明。”
“恐怕没有。家中有人去世，我们仓促前来，而且我昨天刚把钱包丢了。不过我可以准备好给您寄过去，” Walter沉着应对，“只要几天就可以。”
“先生，恐怕我们现在就要看。如果您不能提供的话，只能麻烦您跟我走一趟。”
“这是要逮捕我？” Walter难以置信地说。
“不是，先生，只是例行调查，希望您配合。”
“你看，证明没办法给你，不过我可以给朋友打电话。” John的样子浮现在Walter脑海中。
“我们可以到了那边再处理，” Mabbut坚定地说，“您的姓名，先生？”
“我叫John Reyes，” Walter丝毫未见犹豫，“我儿子叫William，我妻子Monica出去买东西了。我能否给她打个电话……”他伸手去拿仔裤口袋里的手机，但他的手被停住了。突然每个人都变得好紧张，我明白过来了——他们以为Walter要拿枪。Walter也明白过来了，慢慢举起双手，“我只想拿手机给妻子打个电话。”他解释。
“恐怕不必了，先生。您还是跟我们来吧。”警长说。从Walter的脸色可以看出来，他和我一样都知道这个人在说谎。我感觉到Walter想要争论，但同时他也不想表现出自己了解太多司法程序——毕竟，警长知道Walter Skinner以前是FBI的助理局长。
“好吧，我们跟你走，” Walter说，“没什么可隐瞒的。警长，您这是骚扰无辜市民。”
警长没有说话，只是引我们走向他的车。实话实说，Walter也已经尽力了。反抗只会引起更大的关注，而且两个警察都有枪——逃跑就有受伤的危险，而我知道，Walter永远也不会让我身处险境。
我们被带到警长办公室，所进一间审讯室。房间很小，但还算舒服，中间一张桌子，角落里有卫生间。
过了几分钟，警长走进来，随手锁上门。他把一份文件放在桌子上，示意Walter叔叔看一看。Walter慢慢打开文件，里面有两张照片：一张是我的，显然是几年前拍的，我坐在养母的膝头，两个人一起对着镜头微笑；另一张是Walter，套装上别着FBI的胸牌，明白表示着助理局长Walter Skinner的身份。
照片中的他看起来不大一样——我从来没见过他穿得这么正式，套装笔挺 。不过仿佛，他天生便应如此，散发无形的威严。我不禁开始思考，来到我身边之前他的生活是什么样子？他做什么？是怎样的存在？
“喏，这孩子看上去挺像。不过照片是几年以前的，那他也可能不是Adam Granger。”警长耸肩，“但我敢打赌你就是Walter Skinner。”
Walter的下巴使劲向边上歪了一下，“我说过了，我的名字是John Reyes，这是我儿子William。”
“好吧，做点检查就知道了。”警长说。他又看了看我，看一眼照片，再看看我，目光闪烁，脸上的表情令人不快。我后退，紧紧靠着Walter叔叔。
“我又没做什么！你们不能无故把我留在这儿！” Walter抗议。
“事实上，我可以。”警长坚持已见，“这儿的事我说了算。你不是本地人——而且这些日子，我对于允许谁呆在这儿非常谨慎。”
Walter皱眉，与我四目相接。“本地人”这个说法真是出乎意料，而且，似乎和Adam Granger的事也不沾边。
“我要给律师打电话。” Walter叔叔要求。警长摇头。
“恐怕不可能。现在，您要是合作，我们就可以容易点，不然，我就打电话叫社工，对孩子实行保护性监护——然后把你留下直到我可以确认身份。”警长说。
我能够清楚地感觉到Walter正在权衡利弊：合作，可以争取多点时间，Monica没准已经回来了，她会通知John和Mulder，那么，只要我们可以一起呆在这里，就很有可能得救。
我知道Walter最害怕的就是我可能会被从他身边带走。这想法让他如此担心，每次一浮现在他心头我都能感觉到他心跳加快。他知道我有多么依赖他，也知道在经历了那一切之后，和陌生人在一起会令我多么失落，多么害怕。他知道，如果由陌生人来照顾我，就不会有人保护我不被超级战士伤害——也不会有人能够理解我独特的能力。
“我会合作。” Walter咬着牙说。
“很好，”警长点头，“首先，我需要你们的指纹。” Walter同意了。
然后，下一个测试更加古怪——警长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玻璃瓶，打开，从里头倒出差不多一勺的铁锈色粉末，摊在桌子上。刺痛的感觉马上从粉末中散发出来，我立刻知道了，那是磁铁粉。
“摸一下。”警长指示着。Walter看看我，不大明白，但他还是把手指伸进粉末里。警长看起来很满意，转而向我点头。
“你也来，孩子。”
我害怕，但似乎没有其它选择。
我知道磁铁会伤到我的皮肤，和对Walter，Monica或者其他人都不一样。但另一方面，它伤我又不会像伤超级战士那么厉害——比较起来，更像是一种火辣辣刺痛的感觉，而不是真正的痛苦。
直觉告诉我，最好还是隐瞒自己对磁铁的真实反应，所以我把手指伸进去，坚持了几秒钟，拿出来。
指尖发疼，但随之而来的是一种特殊的感觉。我以前从来没有这样接触过磁铁，铁粉包裹着肉体，像针扎般作痛，但这感觉还是很吸引人。这东西有一种力量，令我可以看清它的每一个原子。就好像我在观察金属的结构，突然间它变成了温暖的液体，充满能量，闪闪发光。
我抽出手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