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之子-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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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人不会让我们一路无阻。　

第二天中午刚过不久，几艘巨型宇宙飞船出现在头顶。我毫不费力地延伸开来，将整个队伍纳入保护的光芒之中。飞船向我们发射一束又一束的激光，不过都被我竖起的保护罩弹到一边，我们丝毫未损。过了一会，他们放弃了，飞船开走了。我松了口气，毕竟保护圈很费能量，我也不知道自己能坚持多久。　

每天晚上，我们停下宿营。我会让思想发散出去，审视身后集合起来的军队。只有最敏感，最有天赋的人回应呼唤加入了我们，不过他们的人数已经有几百万之多。这个世界的其他人在等待，在向我们提供思想的能量和支持，因为他们知道，赶过来不是太远就是没什么用。　

不过加入的人还是如此之多，不断带给我新的惊喜。每天晚上，我都能看到几千人的到来。而且他们知道带着东西一起来。他们带来了帐篷、食物和一罐罐的水，他们带来的东西，加上Gibson和工作网的出色工作，让人们丰足开心。　

在我们的队伍中，有一种惊人的气氛。没有人抱怨，没有人争斗，也没有人醉酒闹事。就好像他们都被我的平静所感染。他们知道整个世界的命运已经落在自己肩头。同以往的任何一次一样，人性的光辉接受了这次挑战。兄弟阋墙，外御其辱，大家抛弃了以往的争端和隔阂，陌生人彼此致意，就像失散已久的兄弟，我们一起前进，和谐而宁静。每一个参加过我们队伍的人现在谈到那时候的事情还都激动不已。这个星球从未有过这样的经历——人和动物聚到一起，共同走向我们的命运。在那次走向内华达的漫长旅程中，我看到了人类最伟大的一面。　

还没有接近51区，我就感觉到了磁铁。开始的时候，指尖有微微的刺痛，然后，随着我们离目的地越来越近，刺痛变成了熙熙攘攘的声音，在向我歌唱，吸引着我，随着每一英里的推进越来越强烈。我知道磁铁矿一定规模巨大，因为我能感觉到那种巨大的牵引力。以目前这种充满能量的形态，我不由自主地无法抗拒那种引力。在肉体的形态中，我觉得磁铁像是什么东西在燃烧，而现在，超越了血肉之躯，我觉得自己在和它一起燃烧。它就像是燃料，将我的火焰推到更高峰的状态。　

到达51区时候的事我不大记得了，只记得Monica和Walter给大家找地方住下，就在磁铁矿旁边，在那里，我们坐下等待。　

“我们在等什么？”John问。日复一日的等待已经让每个人都坐立不安，除了我。　

“等待时机。你看，”我说着拿起他的手，溜进他的思想，向他展示我所能看到的。在南方和东方，人们排成的长队延伸到看不见的地方。“再看这里，”我轻声说，向他展示北方和西方，几艘大型飞船在头顶盘旋，数不清的超级战士，一排又一排，在外星主人的控制下前进。　

“噢该死。William，他们人比咱们多多了。”John低声说，吓得不轻。他曾经是个军人——他知道如此悬殊的人数会带来何种胜负比率。　

“John，我不认为这是传统意义上的战争。”我安慰他。　

“外星人为什么要来这边？他们知道磁铁很危险。”　

“他们必须来。不来的话，他们知道我们会变得很强，然后反击。他们人数上也占优势——这么多的人，磁铁的影响会分散，不会那么强烈。”　

“那我们到底怎么对付他们？”　John问。　

我看他，皱眉，“我不知道。不过等到时机成熟的时候，我肯定会知道。”　

每天晚上，我们出去，走进聚集在这个大沙漠的人群当中。他们在星光下宿营，唱歌聊天，等待着命运降临的那一刻。没有人一哄而上围住我——他们都喊我的名字，不过很多人不好意思过来。我喜欢和他们谈话，在他们的能量环绕下，我的能力每天呈指数增长。　

我知道大家都担心未来会怎么样，而我也没有办法告诉他们，因为我自己真的也不知道。我只是觉得当那一刻到来，我会再次凭本能做出反应，一切都将各归各位。我们有多少磁铁子弹就向军队发放多少——不过不知何故，我觉得胜利不会取决于这种传统武器，但是它们也许能帮我们取得时间。　

我经常脱离身体的控制，一跃升空，在那里，成群的鸟儿鸣叫着向我问好。我喜欢俯瞰大地，看着人和动物组成的大军延伸到看不见的地方。他们是如此真实，如此生机勃勃。他们散发着人性的气息，同北方逼近的暗黑大军截然不同。　

外星人的军队正穿过沙漠向我们这里进发，以一种非人的精准和速度，就好像一队兵蚁扑上路中央的目标。他们是那么黑暗，那么空洞，和我的军队孑然不同。我的军队散发出各种各样的声音和味道，嘈嘈杂杂，满是活力；而外星人接近的时候，我不禁颤抖。我清楚地知道，有多少外星人，就有多少超级战士。我在想别人会做何感想，如果他们需要向那些面孔开枪——那是他们曾经深爱的人，但是已经死去变成空壳，成为我们无法和解的敌人。　

出于某些原因，我觉得需要找到Billy　Miles。他正处在Hank的特别武装看护之下，和以往一样的疏远，没有联系——不过在那样的外表之下，他和我们一样紧张。　

“Billy……我知道你和你的许多同伴都认为我是你们的救世主，可是我所能给予的恐怕只有死亡。”我对他说。他用那双黑暗空洞的眼睛看着我，他和他的同类让我有落泪的冲动。　

“Saoshyant，我们会迎接解脱的到来，无论是何种形式的解脱。”他对我说，“我们唯一的希望就是从奴役中被解救——您是我们的救世主，不管您选择如何超度我们的痛苦。”我向他深深点头。　

他和所有其他超级战士都是可怕的物种，是对这个世界的损害。然而，他们的遭遇也触动了我的心房。他们本来从不应该来到这个世界，恐怕我唯一能为他们做的就是去掉他们所受的伤害，最后，让他们在平和中休息，正如他们所应得的那样。　

（4）　
　



那几天，有的时候，感觉好像整个世界都在绎动。万物的摇摆，人们的恐惧，还有无尽的能量——这一切烧得我头脑发热，无法放松。我不再是William　Scully　Mulder，我已经超越血肉之躯，完完全全变成了别人，或者别的什么东西。至少我是这么感觉的，直到最终那场大战的鼓声响起。而到了最后那一刻，一些事情又把我变回了那个害怕的10岁小男孩。　

我躺在床上——确切地说，是漂浮在离床几英尺高的空中，周围一团白光。当时是晚上，不过外面的世界仍然充满人们到来的声音。每个小时，都有越来越多的人尽自己所能穿越大沙漠，加入我们的阵营。他们来自这个星球上的每个国家，有老有少，有黑有白。如果我让思想进一步扩展，就能感觉到人们正在跋山涉水，跨越大洋和大洲的界限，蜂拥前来——好像整个世界都在向这里聚拢。　

我注意到屋子里有一个存在，还没亲眼看见已经知道那是谁。空气中传来微微的苹果和茉莉清香，我捕捉到一丝红发的影子，猛地坐起来。　

“妈妈？”　

她在那里，站在房间中，周围的白光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一开始我以为她不过和Luke、Alex　Krycek或者其他我见过的死人一样，不过马上发现不是那么回事。她仍然活着！我父亲错了：她没有死！　

“William，”她温柔地呼唤，向我伸出双手，美丽的脸上满是骄傲。我跑向她，渴望着感受她的拥抱——结果发现自己从她身上径直穿了过去。　

“我不在这儿——这只是我的图像。”她说。　

“那你在哪里？”我困惑地问。　

“在外面……来，我来告诉你……”她发送过来几英里以外的景象——一片岩石林立的沙漠。“过来找我，”她说，“我等着你。”然后她就消失了。　

溜出房子还是很容易的——不会有人盘问Adam　Kasia/　saoshyant/世界之子要去哪里——我是召唤者，是救世主，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我感觉不到任何危险——我的能力将血肉之躯同死亡分离开来，不必再害怕被伤害、被绑架、甚至被杀。我知道自己有多强，也知道我能多么好地保护自己。所以，我跑出去，跑到冰冷漆黑的沙漠中，一无所知，忘记了一切，只知道马上，我就能投入母亲的怀抱——自从当年在木屋边的小溪旁从Mulder那里分享了母亲的记忆，我就一直渴望着这一刻的到来。　

我从聚集的人群那里跑开，进入我们和敌人之间的荒废无人区。外星人和超级战士正在缓缓向我们这里走来，不过之间仍有数里之距。也就是在那里，三块大石头旁边，我遇到了我的母亲。　

她站在那里，在大石之旁显得如此娇小，红发映着头顶满月的光辉，沙漠凉爽的风撩动那头秀发，来来回回发出沙沙的声音，露出她美丽白皙的面孔和精致的脖子。她穿着干净利落的黑色套装，看起来就和我父亲记忆中的一样。我自己的记忆也开始涌动：我还很小，听着母亲轻轻哼着“Jeremiah是牛蛙（Jeremiah　was　a　Bullfrog）”的歌，她唱得不成调子，不过热情十足，6个月大的我唇边绽出一丝微笑。我会心一笑，走向她。她周围发出金色和白色的光，奇异地不可穿透，我自己的光芒无法和她的相接触，我想她这是在保护自己不受外星人的伤害。　

我停下，离她还有几英尺远。四目相对，良久。她的眼睛发出明亮的光芒。　

“William。”她开口，我眨眼赶走眼泪，以便看得更清楚。我等待了一生，想听她叫我的名字，而现在她终于来了，她在和我说话。　

“妈。”我轻轻说。　

“天，William，你长这么大了！”她伸手按住喉咙，摇着头。她和Mulder记忆中一样的美丽——蓝眼睛发出宝石的光泽，娇小的身体却拥有无尽的力量。“William，到这来，”她说着向我张开双臂。我渴望直接冲过去，不过有什么东西拦住了我。我犹豫了。　

“妈，你去哪里了？”我问，“我一直等着你回来。一直在等……”　

“对不起。这样对你更安全。”她答，“只有你父亲知道，我们觉得这样最好。”　

“可是为什么？”我向她走了一步。　

“William，说来话长。你必须跟我来，我都会告诉你的。”她再次伸出双手。我无比渴望按她说的做，可是还有什么东西拦着我。我向她那难以穿透的光环送出了一个疑问。肯定就是她！我能看到她的记忆，能感觉到。我看到了婴儿时期的我——她正低头看着我，她是如此爱我。我微笑，开始向她走去，突然听到身后不顾一切的叫声。　

“William！不要！”我认出Walter叔叔的声音，又犹豫了。我刚才一直急着见母亲，忘记了总会有一个家里人守在我身边，不论日夜。他们轮流值班，今晚轮到Walter叔叔，他肯定是一路跟我过来的。　

“别理他，”母亲说，“他不知道我还活着。他不会明白的……”　

“那我们可以跟他解释。”我有点迷糊。　

“没有时间了。”她轻声说。她已经这么近，伸出的双臂只有几寸之遥。我伸手，马上就要碰到她，多年之后的重逢就在眼前……突然脚下一软，有什么又大又重的东西扑上来，将我从世界上最渴望的东西旁边推开。　

“Walter叔叔？”我在泥土里翻身，Walter叔叔站起来，堵在我和母亲中间。　

“没事的，是妈妈，是Dana，”我急切地解释，“她没死——Mulder都知道的。”　

“William，她是他们一伙的。你肯定能看出来吧？”我想跨过Walter身边往前走，他拼命把我往后推。　

“不……她不是……”我猛摇头。　

“William，Mulder埋葬你母亲的时候我也在。我看见她了，她死了。”　

“你说的不对！”我哭，“她有妈妈的记忆！”　

“借来的记忆，”　Walter说，“William，她是超级战士，她有你母亲的记忆，就和Billy一样。Billy也有以前做人的记忆，可那并不表示他就是以前那个人，她也不是。”　

“我不信！”我大叫，不过我知道，即使他说的是实话，我也不会理会——她有着母亲的脸，母亲的声音，走路说话都和母亲一样，她还有一部分母亲的记忆，对我来说已经足够。情绪把理智挤到了一边。我不再是那个拥有难以置信力量的存在，不再是将全世界召唤到一起共同保卫家园的先知；我不过是个10岁的小男孩，渴望和母亲在一起，忘记了其它的一切。眼前的幻影触动了我灵魂深处的东西，我无法抗拒——跟随她的脚步，几乎是一种应激反应。　

“让他过来。”我母亲的声音冰冷、强硬。她开始向我走来，我不肯跑开——而只要我不走，Walter就也不会走。他试着要把我推走，让我回到营地，可是她已经向我扑过来，太快了，她的手伸出来。我伸出手去，不过Walter挡在中间。她怒吼，用力把他挥开，他被打飞到空中，撞到旁边的大石头上。我听到可怕的骨头声，马上知道他伤得很重。他呻吟挣扎，我左右为难，到底是跑过去看他，还是和母亲跑开？他是我的Walter叔叔，我心之父，可是她……她是我的母亲，多年来我一直渴望团聚的母亲。　

“William！”Walter嘶声高喊，用手肘支撑着爬向我，全身在痛苦地颤抖，“快跑！马上！走——回营地去！”　

我顿了一下，她看准时机扑过来抓住我的手。肌肤相触，我发出一声痛哭绝望的叫喊，她不是人类。接触的那一刹那我就明白了。外星人做出了那种伪装的光环来欺骗我，她确实是个超级战士，遵照着主人的命令行事，完完全全被控制。　

她的思想是黯黯燃烧的黑洞，一片空虚，我看到了那些诱惑我的记忆，那只不过是来自过去的毫无思想的回音，和她没有任何关系。那不是她——这具身体中没有我的母亲。我失去了她，多年之前已经失去，正如我父亲所说。面前的，只是一具装成她样子的木偶。　

我试着聚集能量，我要保护Walter叔叔，保护自己，可是她那一抓阻碍了我的能力。我怒吼，满是挫败感，可她要比我强壮得多，没有了那些能力，我不过是个面对残忍杀人机器的10岁小男孩。她拖着我往前走，我一路尖叫，回头看着躺在地上的Walter叔叔，我看着他的头在流血，身下的腿扭曲着……　

突然，一声低沉颤抖的叫喊打断了这个恶梦。　

“放开他。”　

她停下，转身，仍然抓着我。我看到了我的父亲，脸色憔悴苍白，枪握在手中。　

“Mulder……是我。”她说。　

那句古老熟悉的话，用那古老熟悉的语调说出来，有那么一刻，他动摇了。　

“我回来帮你，”她继续，带着一丝微笑，“你总是需要我帮助，记得吧？”　

“Mulder，不是她。”我低语，发出无声的尖叫，她的手指紧紧卡在我手腕上，寒意彻骨。她是暗黑空虚的生物，她的目的就是毁灭。　

“放开他，不然我开枪了。”　Mulder说，“这把枪里的子弹是纯磁铁。”　

她盯着他，“Mulder，你不会开枪的。是我，Scully。你的Scully。你不会开枪。”她重复说着，抓着我后退。　

他没有丝毫犹豫，子弹破空而出，枪声在沙漠清冷的空气中回响。我听到一声动物般的尖叫，随后，抓着我的生物摔倒在地，痛得弯成一团。　

“William，过来。”我父亲说。我看她，看着她躺在地上。那张我母亲的脸，现在满是痛苦。“William，快。”父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