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点-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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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发作,使他无法在镜子中看到自己。”
时造发出了一下十分苦涩的笑容来:“是不是可以使我又看到自己?”
陈岛道:“我不知道,你可以到我的研究所来,接受进一步的干扰,只要你有勇气
的话。”
时造道:“只要使我能看到自己,何需勇气?”
陈岛苦笑了一下:“或许,在再受到干扰之后,你一照镜子,看到的是两个自己,
也有可能,看出来,你自己是一只蛾。”
时造“啯”地一声,吞下了一口口水,不再出声,神情十分可怖。一个人在镜子中
看不到自己,已经够可怖的了,要是一照镜子,看出来的是一只蛾,或是不知所云的一
个怪物,那自然更恐怖。而这种情形,完全可能发生,要看脑部活动受到了甚么样的干
扰而已定。
梁若水忽然道:“你当日曾说,只要让洪安出院,你就可以让他痊愈,是不是你已
掌握了甚么方法?”
陈岛道:“我知道洪安的受干扰,是因为他长期记录、放射同一信号之故。那讯号
,是雌蛾发出来,引诱雄蛾的。我想,如果再让他长期接触蛾类找不到同类的讯号,或
许可令得他眼前的飞蛾消失。”
我大声道:“陈博士,你的立论不通,你说,由于蛾发射的讯号和人脑活动的信号
是同类的,所以人脑就受到了干扰,蛾的活动一直存在,为甚么以前没有人受到干扰?
”
陈岛望著我,微微一笑:“第一,你怎知以前没有人受到干扰?世界上那么多千奇
百怪的疯子,是从那里来的?第二,经过我们处理的讯号,再放射出来,通过了仪器放
大,比原来的强烈了许多倍,所以也比较容易和人脑发生作用。”
陈岛的解释,可以说合乎情理。
他又叹了一声:“研究蛾类,会研究出这样的副作用,真是始料不及,我郑重考虑
,是不是再进一步研究下去。”
梁若水立时道:“当然继续下去。”
陈岛一字一顿道:“若是再继续下去,研究的目标,就是要搜集,设法捕捉人脑活
动所发出的讯号了。”
梁若水道:“那有甚么不可以,我是精神病医生,有这方面的知识,可以和你研究
。”
我感到不寒而栗:“把人来作试验品?”
梁若水立时说道:“可是想想,如果成功了,那将是甚么样的发现。”
我苦笑了一下,并没有再去阻止他们,谁知道研究下去会怎么样,或许人类的科学
进展,总有一天会到这一地步,他们不去做,也有别的人去做的。
在各人沉默了一会之后,我才道:“那种脉动磁性光变讯号,有一艘太空船,曾在
太空接收到,经过大型电脑的解析,竟然可以还原成为声音。”
陈岛以异样的眼光望著我,我把道吉尔博士的发现讲了出来。
陈岛听到一半,就出现极其激动和兴奋的神情,站起又坐下,坐下又站起,不断道
:“我可以解释,我可以解释。”
我要连连作手势,示意他不要打断我的话,才能把话说完。我有点没好气地道:“
好,你解释吧。”
陈岛脸涨得通红:“这证明我的假设是对的,人脑活动,放射出来的讯号,是脉动
磁性光变讯号!和蛾类一样,极有可能,所有动物的讯息全一样,这真是伟大的发现,
我要立即和道吉尔博士联络。”
我冷冷地望著他:“你还没有解释,何以这种讯号会在太空被太空船接收到的。”
陈岛一副嗤之以鼻的神情:“那又有甚么奇怪,人要上太空难,讯号要上太空有甚
么困难?算它三百公里,对于讯号来说又算甚么,理论上,讯号发射之后,可以一直扩
散、前进,距离无限,变化的只是讯号的强弱。”
我刚想反驳,陈岛又挥挥手:“讯号,各种各样的讯号,在空间存在,就在我们的
身边,不知道有多少种讯号在,你接收不到,它就不能为你感觉到,接收到了,就知道
它确实存在。例如无线电波,只要我们有一具收音机,就可以听到来自地球另一端的声
音。”
我闷哼一声:“照你这样说,道吉尔博士的仪器,如果放在地面上,那岂不是可以
接收到更多地球上人的对话?”
陈岛摇头道:“未必,或许,这种讯号在地球表面,反倒十分微弱,在太空中某一
特别的环境之中,受了某种外来因素的影响,才变得可以为仪器接收。”
梁若水道:“只要能掌握接收的条件,地球上所有人类的脑部活动──人的思想活
动,就可以被纪录下来。”
陈岛像是事情已经变为事实一样,大声道:“同样,也可以由此影响人类的脑部活
动,只要向人脑输出信号就可以了。”
我听了默然半晌,说不出话来,看来,梁若水和陈岛,情投意合,一定要去进行共
同研究。陈岛又催道:“和道吉博士怎样联络,请告诉我。”
我叹了一声:“有一个朋友,叫江楼月,他──”
陈岛“啊”地一声:“江博士,我们研究所中,有一些仪器,是他设计的,没有他
的帮助,我们也不可能有初步的成绩。”
我苦笑了一下:“好嘛,所有的人,全走到一堆了,我打电话给他,他和道吉尔博
士,经常保持联络。”我拨了江楼月的电话,电话一通,江楼月听到了我的声音。
江楼月直嚷了起来:“好家伙,卫斯理,你倒置身事外,没有事了。”
江楼月嚷得那么大声,我不得不将电话听筒拿得离耳朵远些,他的嚷叫声,竟使办
公室中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我摇头向各人苦笑:“他发出的讯号太强烈了。”
人发出的声音,是一种声彼讯号,当这种讯号成为一种规则时,就是语言,可以为
其他的人所接收,而接收者必须要懂得这种讯号的规律,不然,接收到的,只是一些没
有意义的音节。
而当两个人在电话中通话的时候,情形就更加复杂,先要把声波讯号转换成声频电
讯号,然后传送出去,再加以还原。
我们每个人,几乎每天都打电话,可是有多少人想到过其间有那么复杂的程序呢?
听得我这样讲,陈岛立时道:“是的,声讯号和脑讯号,基本上同是讯号。”
我向著电话:“怎么,甚么叫我置身事外?我为甚么要置身事内?”
江楼月的声音十分气愤:“那计画是你想出来的!”
我陡地怔了一下,我自然知道,他说的“那计画”是特地进行一次大空飞行,去搜
集那种怪异讯号。上次,江楼月告诉我,计画已经实施,特地秘密地派了一架太空穿梭
机去进行,如今他这样说,难道这次计画有了意外?
我忙道:“你慢慢说,发生了甚么事。”
江楼月怒道:“慢慢说,你再不到美国去,美国的太空总署和情报机构,会派三千
多个特务,把你炸成灰烬,你尽一切可能,立刻去见道吉尔博士,别再拿你的妻子来作
推搪。”
江楼月这样讲话,自然令我极其不愉快,但是我也知道事情一定十分严重,所以我
没有回骂他,只是道:“好!你去准备机票,连你自己在内,一共是六个人。”
江楼月也真的急了,他也没有问我其余几个是甚么人,就大声道:“好,飞机场见
,一小时之后不见你,就放火烧你的房子。”
他讲完之后,就挂上了电话,我接连“喂”了几声,连忙再拨电话,已经变成了没
有人接听,可知他一放下电话,立即离开。
我只好向各人作了一个无可奈何的手势,时造摇头道:“我不想到美国去。”
洪安道:“我也不想去,我的困扰,和时造先生一样,不如先到研究所去,用各种
方法试试,反正情形也不会再坏到哪里去了,时造先生,你敢不敢去作一个尝试?”
时造旨人苦笑:“当然敢,大不了再使我连镜子都看不到。”
洪安和时造两人决定不去美国,我计算著时间,到飞机场大约四十分钟的路程,我
还可以和白素通通话,不必担心房子会被江楼月放火烧掉。
电话接通,我把这里的情形,告诉了白素,并且对她说,我要和陈岛、梁若水一起
到美国去一次。白素并不反对,反正她开审还有七八天,到那时我一定可以赶到东京来
。
放下电话,梁若水皱眉:“至少,我要去收拾一下行李。”
我笑道:“你又不是没有出过门的人,可怜可怜我的房子吧。只要你的旅行证件在
身边,我们立刻就到机场去。”
梁若水没有再说甚么,和陈岛互望了一眼,陈岛道:“需要的东西,到处可以买得
到。”他又对洪安道:“你带时造先生到研究所去,请你别再到处要人家看你手中的蛾
,不然,只怕不准你上飞机。”
洪安有点啼笑皆非:“不会,所长你放心。”
洪安和时造两个人,虽然不是疯子,可是他们两人的脑中,都接受了某种讯号的误
导,由得他们两个人去作长途旅行,总叫人有点不放心,可是也没有别人可以陪他们,
只好要他们自己小心了。
我、陈岛、梁若水三人,离开了医院,直赴机场,一进机场大堂,就看到江楼月满
头大汗,扬著一叠飞机票,在团团乱转。这个人,在设计大型电脑的时候,不知道是不
是也这种德性,这时候,他看起来就像是没有了头的苍蝇。
他一看到了我,“啊哈”一声大叫,令得在他身边的一个小孩子,被吓得“哇”地
一声,哭了起来。他道:“还好,你来了,再差五分钟,我就要去买放火用品了。”
我只好对他苦笑,他和陈岛,互相闻名,没有见过,我再介绍他和梁若水认识。江
楼月唯恐我们临时变卦,急急向我们要了旅游证件,由他一个人去办登机手续,然后,
我们一起到了候机室中,坐定之后,江楼月才对陈岛和梁若水道:“对不起,两位去是
为了──”
我代他们回答:“陈博士的研究,有些地方和道吉尔博士的工作,不谋而合。梁医
生是精神病医生,对人的脑部活动,十分有研究。”
江楼月“哦”地一声,没有再问下去,又指著我:“你闯祸了。”
我啼笑皆非:“我提议进行一次太空飞行,这并不表示飞行有了意外,就要我负责
。究竟出了甚么事,那艘新太空穿梭机坠毁了?”江楼月瞪了我一眼:“胡说,安全降
落了,可是驾驶员葛陵少枝──”顿了一顿,才道:“据道吉尔博士在电话里告诉我,
葛陵少校疯了!现在几个机构都在互相推诿责任,不敢公布这件事。”
一个太空飞行员,在一次太空飞行之后“疯了”,陈岛、梁若水和我三人,立时很
有默契似地互望了一眼。
江楼月一旁眨著眼:“你们想到了甚么?”
我把我们得到的初步结论,向江楼月说了一遍,陈岛和梁若水,又作了若干补充,
江楼月听了之后,呆了半晌,才道:“这样说来,那……是意外?道吉尔说,这次,仪
器甚么讯号也没有收到。”
陈岛苦笑道:“真是可怕的意外,在那个区域,讯号一定相当强,仪器不一定收得
到,人脑反倒可以收到。”
梁若水也道:“我不知道葛陵少校的症状,但是可以推测到,他的脑部活动,一定
受到了太多讯号杂乱的干扰,那真是太不幸了。”
江楼月张大了口,一句话也讲不出来,从那时起,一直到上了飞机,坐定之后,他
才出声,大声道:“你们对于自己的推测所得,真有信心。一切,只不过是你们的推测
,是不是?”
陈岛道:“是。但这个推测可信。”
江楼月又想了一会,才点了点头,“嗯”地一声,神态虽然有点勉强,但还是点了
点头。
这几天之中,我累到极点,飞机一起飞,我就推上椅背,呼呼大睡。朦胧之中,只
觉得陈岛和梁若水一直在喁喁细语,有时也听到江楼月的声音,但是我却一概不理会。
飞机到了三藩市机场,一个军官来迎接我们 替我们准备了一架军用飞机,立即转
飞道吉尔博士的研究基地,真可以说是马不停蹄,江楼月呵欠连连,面有倦色,梁若水
和陈岛,看来却是精神焕发。
研究所的建筑相当宏伟,我们才一进去,就看到一个身材健美、曲线玲戏的金发美
人,正在怒气冲冲地向著道吉尔博士说话,她的声音虽然充满了焦急和愤怒,但还是十
分动听,她正在责问博士:“我的丈夫究竟怎么了?为甚么飞行回来,我一直不能见他
?你们再要这样鬼鬼崇崇,我马上举行记者招待会?”
道吉尔博士一面抹汗,一面连声道:“葛陵太大,你别著急,由于某种需要绝对保
密的理由,葛陵少校不能见任何人,我们会尽快结束这种情形。”
葛陵太太──那个金发美人,自然是葛陵少校的妻子桃丽:“好,我给你二十四小
时。”
看博士的神情,像是还想讨价还价一番,可是桃丽一说完,就转身向外走,当她看
到我们时,现出几分奇怪的神情来,然后,向梁若水一笑:“小姐,你真漂亮。”
梁若水回答了一句:“你才漂亮。”
桃丽走了出去,博士向我们走来,我压低了声音:“博士,梁医生是精神病医生,
让我们先去看看葛陵少校,别的事再说。”
博士长叹了一声,带著我们,乘搭电梯,来到了建筑物的顶层,经过了一个曲折的
走廊,来到了一间有两个守卫的门前,推开门,里面是一个客厅,有两个中年人正在谈
话。博士道:“这是我们的精神病医生,葛陵少校的神经很不正常。”
梁若水镇定地道:“我们可以解释他神经不正常的原因,但不知能否使他回复正常
。”
在里面的两个医生,一起用不信任的眼光,向梁若水望来,博士去敲一扇门,敲了
两下,就推开了门,里面是一间卧室。
向内看去,看到一个体型高大、相貌英俊的男人,坐在床沿。博士叫了一声:“葛
陵少校。”
葛陵少校和他的妻子,是十分标准的一对。可是这时,神俊高大的葛陵少校,神情
却有点呆滞,博士一叫他,他抬起头来,口唇颤动著,喃喃说了一句话,这句话,所有
听到的人,全部听不懂。
他像是也感到了我们没有听明白他的那句话,又提高了声音,说了一遍。
他的话,仍然没有人听得懂,可是我却吃了一惊。对于世界各地的语言,我有研究
,他的那句话,从音节上听来,像是西非洲冈比亚一带的土语。我失声道:“天,他说
的是西非洲的土语。”
道吉尔博士向我望了一眼,神情很难过:“是的,他一直在说这种语言,一个语言
学家说那是西非洲的语言,可是他也不懂。”
我苦笑道:“在西非洲,语言复杂,一种语言可能只有几百个人使用,语言学家当
然不会懂。”
博士苦笑:“那他怎么懂的?”
我没有回答博士的问题,只是向陈岛和梁若水道:“现在,至少又证明了一件事,
自人脑发射出信号,是人人都有的能力,和文明人或野蛮人无关。”
陈岛道:“是。那纯粹是生物本能,蛾类有这能力,人有这个能力,我相信所有的
生物,都有这个能力,只不过我们还没有法子捕捉得到这种讯号而已。”
博士叫了起来:“天,你们在说甚么?”
我向江楼月使了一个眼色,示意江楼月去向博士解释,我来到葛陵少校的面前,用
我会说的几种西非洲的土语,对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