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樱-第1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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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冉刚才听着马五和华文昌的对话,虽然一百个听不明白却也能知道这两个人的本事绝小不了,那个什么“马五”一口一个“无定乡”,说不得,肯定就是个妖怪,以前不知道不能算数,姜大小姐可是从来没亲眼见过这东西;又听着两个人话中的火药味儿越来越浓,一颗心悬得也越来越高,马五这一作法,差点儿就让她把心脏直接从嘴里给吐出来,总算支持着没有晕倒,脸色可就变得跟白布没什么两样了。
“姜冉,你尽管放心。”华文昌上前一步,挡在了姜冉面前,“有我在此,就是诸天神佛都来作怪,也不能伤了你一根汗毛。”
华文昌没有回头,声音清冷之极,这句话更像是说给马五听的,但姜冉看着华文昌那并不显得多么高大的背影,竟然莫名其妙地感到一种安全感,心跳也不那么厉害了。
“华先生这可是越俎代庖了。”马五面上浮起一丝微笑,“别说马五还没有下作到要对小姑娘如何的地步,这若是我家贤侄在此,就算他知道了华先生对他的一番苦心恐怕也会翻脸了。”
马五虽然不知道华文昌、李亚峰和姜冉这三人间错综复杂的关系,但在秦王地宫中发生的事情却都收在眼底,他经多见广,对华文昌的心事多少先有了知觉,这么避重就轻讽刺了一句,当真比什么都管用。华文昌脸上一红,不用诸天神佛动手,气势先就弱了三分,姜冉刚平静下来的心跳也突然间加快了。
“盛名之下无虚士,马五先生不愧无定乡智谋第一,长舌之利,果然不凡。”华文昌毕竟已经不再是情窦初开的少年了,眉毛一挑,深吸了一口气,这就反唇相讥起来,“只是最近天气好像不怎么好,连紫焰邪雷这种东西都大贱卖了,马五先生倒是抢了个上品。可马五先生也太小心了些,华某的诛仙剑还没出鞘呢。”
“哈哈,马五见识过华先生翻脸无情的手段了,若是不多当心些,岂不是对华先生不敬?”马五索性直接承认了。
“身与心合,心与意合,身意合一,马五先生能把紫焰邪雷炼成护身神光,这份造诣比猴八先生还要深上几分……”华文昌点头微笑着,“不过马五先生总不会以为华某此时只有个元神在这里就会怕了这东西吧?”
“华先生说笑了。华先生通天彻地的本事,自然不会把马五这点微末道行放在眼里。”
话虽然这么说,马五的口气里却没有一点儿示弱的意思。在无定乡中华文昌击杀黑光上人的时候马五已经想过如何对付华文昌鬼魅般的身法和他那口诛仙剑,此时华文昌的肉身还在无定乡,紫焰邪雷又是元神的克星,只要用紫焰邪雷护住自己不让诛仙剑及体,马五自认就算华文昌要翻脸也得忌惮三分。
事实上,马五练这紫焰邪雷本身就已经是个秘密了,要不是为了对付华文昌,马五绝不会就这么露了自己的一张底牌。
“马五先生,华某实在不愿跟你动手……”华文昌摇摇头,身形微动,一掌击在了石室左侧苍龙铜像的头上,把龙头打得一歪。
马五不明华文昌的用意,微微一呆,蓦地眼前一暗,一张血盆大口便冲自己扑了下来。却原来华文昌这一掌竟然击“活”了用玄乌铜铸成的苍龙,苍龙的身子本也不大,不过三丈光景,但却姿态灵动,凌空一扑竟让马五闹了一个措手不及!
马五情急之中并不慌乱,大喝一声,身形猛地随着紫焰邪雷的护身神光暴涨三尺,两手一伸一分,已经抵住苍龙龙头,分别抓牢苍龙的上颌下颌,竟然在空中和苍龙角起力来。苍龙飞扑的势头一滞,不甘愿地向前挣了几下,丝毫前进不了半分,急得摇头摆尾,身子一旋,居然竖了起来,将龙爪向马五身上抓去,马五双足连踢,挡开了苍龙的两条前爪。
“马五先生的紫焰邪雷果然了得,但拿这无智无识的死物却也没有办法吧?”马五和苍龙在空中僵持不下,华文昌倒在一旁说起了风凉话。
“华先生与其看马五的笑话,不如先去管管小姑娘,她的境况比马五也好不了多少。”马五嘴上反驳,心里已经把华文昌骂了个狗血淋头。
“什么!”华文昌一惊,马五还没出现的时候他就已经在姜冉四周布下真气防护,只要有外力近到姜冉身边三尺就会察觉,马五是什么时候偷偷对姜冉下了手?
华文昌急急回头一看,不由得啼笑皆非,姜冉一头香汗,身子靠在石壁上,软软地瘫了下去,并不是马五对她如何,而是被两人的斗法吓得浑身脱力了。
趁华文昌回身扶起姜冉对苍龙失了掌控的当口,马五运足真气,一脚拨开苍龙的前爪,一脚狠狠蹬在苍龙身侧,把苍龙踢飞了。
“好!”华文昌赞了一声,一进一退之间,抓住了石室右侧苍龙的龙角,发力掷向马五,苍龙被华文昌这么一抓,赫然又“活”了,张牙舞爪,势更凶恶。
马五不慌不忙,手一指,刚被他踢飞的那条苍龙迎了上去,两条苍龙龙角相抵,身子相缠,只听震天价一声响亮,都断成了无数玄乌铜的小块落到地上,叮叮铛铛响声不绝,半空中像是下了一场铜雨。
“可惜!可惜!”华文昌叹了一声,“始皇三十六年的天降奇石就这么毁了,真是可惜。”
“公输三里已死,天下再无鲁班传人,要这玄乌铜还有何用?”马五也叹口气,双眼望定了华文昌,目中的坚持之意极为明显。
“马五先生,”华文昌眸子一翻,冷冷地盯住了马五,“华某是个天地不管的闲人,此番重出江湖为的也是私事,无定乡的逆天之举固然也是华某私事中的一件,但没了无定乡华某并不是就办不成了!马五先生,你不觉得管得太宽了一点儿吗?”
“不敢!马五只求华先生告知我家二哥之死的真相!”马五此时心中已经笃定泰山,华文昌的态度一变再变,话中威胁的意味也越来越浓,这恰恰说明了他的心虚。
华文昌心中飞快地转过了几个念头,但对着无定乡的第一智将,他实在不愿把谎言继续下去了,尤其是现在,两人之间也已经没有了再斗智的余地。
“罢了!”华文昌神色一敛,森然低喝,“马五先生,就冲着你闯进密道这一条,华某已经留你不得!”
“早该如此!”马五哈哈一笑,不再说话,两人默然对视起来。
“华先生当真自负得紧!”片刻后嘿嘿冷笑声中,马五首先出手,身形一晃,倏忽间已经欺进三尺,他的招式颇为奇特,凌空劈出的右掌离着华文昌的身子还有三四丈,只是紫焰邪雷的异光却瞬间暴涨,几要碰到华文昌的鼻尖。
华文昌身子一侧,诛仙剑早就抄在手中,轻轻一斩,已将紫光拦腰截断,再挽个剑花,失了马五掌控的紫光便即消散。
马五神色不变,手一扬,周身的紫光丝毫不减,但嗤嗤之声连作,甬道中已经满是紫花飞扬,竟将紫焰邪雷当成了暗器,漫天花雨般地将华文昌罩在其中。华文昌清啸一声,把诛仙剑使得如同疾风骤雨,仿佛同时生出了千百个剑尖,瞬间将凑近身来的紫花一一点灭。这一攻一守间看似华文昌纯是守势落在下风,倒是马五的脸色变了,身子浮在半空中,护身紫焰邪雷的神光却又涨了几尺。
明摆着,华文昌和马五都还没有使出全力,但紫焰邪雷却被诛仙剑克制得死死的,只要华文昌乐意,剑光到处完全可以破开马五护身神光,直捣黄龙。
见紫焰邪雷不能奏功,马五将身一摇,绕着华文昌兜起圈子来,一开始还能看清马五的踪迹,绕了三五圈之后,马五的速度陡然加快,连淡淡的影子也看不见了,以华文昌为中心竟形成了一个紫色的漩涡,漩涡四壁不时有来自紫焰邪雷的紫花袭向华文昌,紫花中更夹杂了点点黄色晶光,当是马五炼制的别的法宝,而华文昌只是在漩涡中间将剑尖点地,双目似闭非闭,紫花和晶光都在及身之前被诛仙剑挑开熄灭了。
“起!”伴着“呜”的一声怪响,紫色漩涡刹那间就消失了,马五的身形已经站在五丈开外,离开了石室前的空地,到了甬道之中,而华文昌的脚下却忽地弥漫了烈烟黑雾,火光掠地而起,七条肉眼隐约可辨的红线在万点金蛇飞腾中由下及上风驰电掣般地击了上来,在华文昌头顶飞快地结了一个扣,紧跟着向华文昌身上绕来。
原来刚才马五所做的只是为了在华文昌身边布下这个局,紫焰邪雷和黄色晶光也都只是为了掩人耳目。
“华先生,这七条红线锁合称七劫缚仙阵,是用我家四哥度劫时留下的精魄所炼,本就是天下至坚,又被我兄弟八人施法加持过,暗蕴风雷五行之术,就连真武那厮遇上也要抱头鼠窜,你的宝剑再利只怕也难动它分毫。华先生太过托大了,殊不知天下不止华先生这么一个英雄。”马五站在圈外冷冷地说。
“七劫缚仙阵?好名目!看我一剑破万法!”华文昌举诛仙剑横在胸前,身子滴溜溜地打了一个圈子,剑上寒光大盛,冷森森地让人睁不开眼,烈烟、黑雾、火光、金蛇、瞬间都失了颜色,连五丈外马五护身紫焰邪雷的神光也向内急缩了三尺。
“马五先生忘了吧?此剑名为诛仙,遇佛杀佛,逢祖灭祖,华某对神仙手下从不留活口,小小一个缚仙阵,收不了华某这个闲人。”
华文昌随手向上一撩,七条红线打成的结连响也没响一声就被斩断,烟灭火消,淡淡的语声透过剑芒传了出来,
“怎么?马五先生这就要走吗?”诛仙剑剑芒一出,七劫缚仙阵还没被破,马五就已经知道不好,怎奈甬道是五英金母铸成,不在五行之中,所有的遁术都用不上,只能顺着甬道退走,可还没逃出多远,华文昌身随剑走,已经紧紧跟了上来,马五只觉得颈后凉风飒然,分明华文昌已经用诛仙剑破开了自己的护身神光,他可不敢背后捱上这么一下,只好一个急窜,转身又对上了华文昌。
“华先生这口宝剑的确没辱没了无定乡第一奇珍的名头。”事到如今,马五还没失了礼数风度,明明是落在下风败走了,气势却也一点儿没减,慢条斯理地开了口,“华先生是无定乡的客人,马五天胆也不敢真个动手伤了和气,适才的七劫缚仙阵也没有将变化用尽,华先生应当知道。”
马五的话称得上光明磊落,以鬼心狻猊之能,天下还没有让他害怕的东西,若是真的生死相搏,气势跟刚才也自然大大不同,而七劫缚仙阵说到底不过是个将人困住的阵势,现在的马五说不上是败在了华文昌的手中。
“不错,要是华某与马五先生各出全力,只怕千日也未必能分出胜负。”华文昌欣然点头。
“马五已然知道在华先生口中逼不出什么,便不想毁了这秦王地宫,想来华先生也是不想的,来日方长,无定乡还要华先生大力扶持,算马五欠下华先生一个人情就是。”
“马五先生,华某刚才好像说过要留住马五先生呢。”华文昌丝毫不隐藏笑容中的邪气,“马五先生智计过人,看见的事情又多了那么一点儿,这实在是让华某担心得很。哈哈,要是和马五先生凭真本领相较,华某不敢说能必胜,不过华某手中多了一口诛仙剑,这情形似乎又有所不同了。”
马五的一颗心登时如坠冰窟。
华文昌的这口诛仙剑实在是太霸道了。
马五刚才说的话的确不假,但高手相争,胜负只在一线之间,别说两方实力相当,只要相差不是太多,法宝的优劣往往就能决定战局。七劫缚仙阵的红线锁是用刀四度雷劫时被天雷击出的精魄杂质炼成,虽然跟刀四本身不能相提并论,但天下能破得了七劫缚仙阵的法宝已然不多了,能斩断红线锁的兵刃更是闻所未闻,华文昌自称“一剑破万法”,事实摆在眼前,不容马五不信。
“华先生当真要动手?”马五苦笑一声,右手中已经多了一柄奇形怪状的兵刃,说是短棍,却又曲里拐弯,上面还生着不少枝丫。
“原来马五先生还藏着这么一件宝贝。”华文昌的眼睛眯起来了,马五手里的兵刃貌不惊人,但落在华文昌的眼中却又不同,他知道,这东西应该是马五原身狻猊的独角。
“请。”马五长髯微飘,望向华文昌的眼神有些苍凉――自从能幻化人形以来,马五从没想到自己还会有不得不把自己的独角亮出来对敌的机会,他甚至没将独角炼成兵刃。
华文昌伸指在诛仙剑上一弹,剑作龙吟之声,肃容道,“既如此也不算华某倚仗兵刃之利了。”
话音刚落,华文昌一剑斜斜刺出,第一招便即抢攻,剑光到处,百邪辟易,马五的护身神光潮水般退开,竟然完全不起作用。马五侧身避过锋芒,将独角照华文昌当头砸下,两人翻滚斗在一处。此时如果有人旁观必定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两大术门高手相斗,其中之一还是上古就已成了精的鬼心狻猊,用的居然是普通的武功招式,法术反倒成了累赘。
华文昌说得好听,实际上还是仗着诛仙剑厉害,招招用强,出手凌厉猛悍,不留余地;马五却心有所忌,只是在躲避中反攻,不免处处受制,转眼千招,马五只不敢让独角与诛仙剑相接,已是狼狈之极。
秦王地宫中甬道原不算狭窄,但设计来却也不是为了要人在其中过招的,华文昌一轮抢攻下来,马五的后背已经贴上了石壁,若这是平常的石壁也就罢了,马五护身的紫焰邪雷自会让它化作飞灰,但五英金母可不是浪得虚名,马五眼看诛仙剑剑锋就要及体,已是避无可避,只好用独角迎了上去。
“叮”的一声,剑角相接,但独角却终于没断,只是开了一个小小的缺口,这也是华文昌用诛仙剑以来第一次没有削断对手的兵刃。可马五也并不好过,独角是他原身上的,血脉本是一体,不仅心神大乱,脸色也瞬间变得血红。
华文昌得理不饶人,飕飕飕三剑,剑剑斩在独角之上,每剑都让独角开了一个缺口,马五心口一热,噗地一口鲜血就吐了出来,脸色由红转成了惨白。
“胜负已分,马五先生何不束手?”华文昌嘴上说话,手也没闲着,逼得更紧了,完全是要立时将马五斩于剑下的架势。
“小辈!”马五拚死一击,用独角迎上诛仙剑,叮声过后,独角上少了一个枝丫,但马五也脱开了华文昌的剑网。
“小辈!”马五又骂了一声,猛地口一张,又喷出几口鲜血,但这一次血不是白喷的,还伴着马五的一声长啸。
狻猊是毛群之长,一啸之下百兽立至,再啸能令山崩,鬼心狻猊得道少说也有四五千年,这情急下的一啸又岂是一般的狻猊可比?这一声直如万雷轰发,地裂天倾,连用五英金母建成的甬道也是摇摇欲坠,表面颤抖着几乎要龟裂一般。华文昌出其不意首当其冲,乐子更大,不说双耳立刻失聪,身子在半空之中更是大抖特抖,诛仙剑也握不住了,脱手掉到了地下,脑中一片空白,连后悔的念头也来不及涌起,翻来覆去只是一句,“靠!无定乡八老原来这么厉害!老子要完!”
马五比也华文昌好不到哪儿去,他的独角受损意味着心神同时被创,吐出的鲜血也是精血所聚,绝非一般吐血可比,最后这一啸更是被硬逼出来的,强运真气让他大伤真元,少说也损了五百年的道行。换回来的却不过是华文昌一时的哆嗦,要是算帐,马五实在亏大了。
不过高手相争也就只在这片刻之间。
马五深吸一口气,紫焰邪雷又发了出去,紫光顿时笼罩了一时间只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