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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冷暖人间by冰痕(攻挽回受,受不原谅 后来攻被敌人抓去虐身he)-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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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这是他召唤门人的信号。” 
萧晖听他不肯称之为师父,已知他定是极为厌恶冷焰,他素来也讨厌幽冥山庄的人,不由暗喜,更下定决心不能让戴雪再被冷焰捉住。听那声音是从西边传来的,距此地还有一段距离。萧晖抱起戴雪,出了帐篷便往东跑。戴雪见地上躺着三师兄和五师兄的尸体,知道必是萧晖杀的,他本就憎恨幽冥山庄的人,前几日不慎被这两人捉住,一路上对没少受他们折磨,也隐隐看出他们不怀好意,因此这两人死了,戴雪并不多言。 
戴雪这时才发现萧晖左手断了,软软地拖着,只用右手抱着自己。萧晖见戴雪目光中微有征询之意,笑道:“前日我下山时跌断了手。”戴雪知他轻功高明,断魂崖上下如履平地,这显然是撒谎,但也懒得去追究。 

十三 

萧晖记得自己上山时将马放在溪边,但跑到山下一看,那匹抢来的红马早已没有了踪影。萧声又近了些,萧晖着急起来,这能躲到哪里去?本来若是凭他受伤前的轻功,这么远的距离完全来得及脱身,但他受了伤,又拼着损耗内力为戴雪驱毒,加上现在怀中多了一人,步伐更加沉重。但萧晖却又绝不愿扔下戴雪独自逃命。 
戴雪这会心中却是另一番挣扎,他明白现在自己武功已失,要杀死萧晖必须得借助外力,而冷焰的武功在萧晖之上,萧晖又杀了两名幽冥山庄的弟子,如果自己拖住萧晖,或者引冷焰过来,冷焰必定会杀了萧晖。 
但……戴雪也明白那样的话自己会再次落入冷焰的魔掌,受尽凌辱,过那不见天日生不如死的日子……罢了,既然一切都是为了报仇,现在还迟疑什么?至于被冷焰捉住,大不了再想法寻死,要求一死总有机会,反正只要报了仇,自己也没必要再活在世上……想到这里,戴雪突然一挣,大叫起来,“师父!” 
戴雪刚一发声,萧晖已明白他的用意,立即点了他的哑穴,戴雪做声不得,恨恨地看着萧晖。萧晖脚下不停,全力狂奔,而那萧声却是越来越近了。此时已近凌晨,山上浓雾弥漫,萧晖看不清远处景物,只是沿着小路奔跑。背后的箫声越来越急促,突然箫声断绝,听到一个低沉的声音幽幽地说:“戴雪乖徒儿,谁把你抢走了?师父这就来救你!”戴雪听到这魔鬼的声音,虽然咬紧牙关,还是忍不住颤抖起来。 
萧晖发觉他身体微微颤抖,脸色苍白,以为摄心丸的毒性又发作了,放缓脚步一看,却发现已不知不觉跑到了一处悬崖边上。白雾中一条人影晃过,停在面前十余步的地方,手执一柄碧绿的玉箫。萧晖知道这便是幽冥山庄的庄主冷焰了。 
“我那两个徒儿都是你杀的吧?”冷焰问道,却听不出丝毫怒意。 
“不错,是我杀的。”萧晖道。 
“我看你的功夫,是无情派莫无伤门下吧?那两个没用的家伙,死在你手上也不算冤。但你比我,还是差了些,就算你的师父来,也不是我的对手,呵呵。”冷焰笑了两声,“你为何要劫持我的乖徒儿戴雪?你把他还给我,我可以饶你不死。”冷焰一上来本想动手,但还没玩够戴雪,不想他就这样死了,便以此引诱萧晖。戴雪却是大叫不妙,他本想借冷焰之力杀了萧晖,听到冷焰打算放了萧晖,只留下自己,心头恐惧已极。 
萧晖察觉到戴雪害怕,将他抱得更紧,安慰道:“不要怕,有我呢!”抬头对冷焰道:“冷庄主,在下恕难从命。并非在下劫持戴雪,他是与在下比武时,输给了在下,当时曾有言在先,谁输了,谁就为胜者之奴,因此他现在是我的人了。”无情派和幽冥山庄本就势同水火,萧晖也不和冷焰讲什么江湖后辈的礼仪。 
冷焰听萧晖说戴雪“是我的人”,心中恼怒,不由逼近了两步,萧晖则抱着戴雪往后退了两步,只差一步便是万丈深渊。 
“这么说,你是不肯将他还给我了?” 
“正是。” 
冷焰叹了口气:“但他中了本门之毒,若不服解药,随时都可能毒发身死,你又何必害了他性命呢?而且他已拜在我门下,未得师门许可,本不能擅自和人作生死约战。这赌赛之约,却也作不得数。” 
萧晖见他气度雍雅,仪表不凡,听他语气中似有惋惜之意,若非自己早就知道他的种种恶行,定然已将戴雪送到他手上,求他赐药,此时却决不能上当。当下朗声道:“戴雪既然是在下的人,他是死是活,都不劳庄主费心。庄主若要取在下性命,便请动手,若要在下交出戴雪,却是万万不能。” 
冷焰不再说话,突然挥掌便往萧晖身上拍去,他这一招本是虚招,只用了三成力道,是为了逼萧晖动手,他已看出萧晖左手不便,而右手抱着戴雪,若要迎敌,必须得先把戴雪抛下。那知萧晖明知自己当前形势与冷焰差得太远,如动手必败无疑,说话之时便打定了主意,见冷焰身形微动,不等他发招,已抱着戴雪往后一纵,跳下了悬崖! 
萧晖此举并未细想,本是死里求生,他不知道崖下的情况如何,只听见耳边风声呼呼,越落越快,忽然喀嚓一声,后背受了重重一击,原来是撞到了崖上伸出来的一棵树上。两人下坠之力甚大,撞断了树干,继续下落,但受了这一阻,速度顿缓,又下落了数丈,却停在另一棵树上。 
这是棵巨大的松树,从岩缝里蜿蜒伸出,枝干粗大,状若一把巨伞,不知已生长了几百年,今日却救了二人的性命。萧晖侧头往下一看,但见白雾茫茫,人在半空中,不见谷底何处。他仍抱着戴雪,这会把他放开,解开了他哑穴,并做了个禁声的手势。戴雪想起冷焰还在崖上观察下面的动静,便不做声。 
冷焰在崖边等了一阵,没听到声音,他暗想这两人多半已是摔死了,即使没死,也缺胳膊少腿成了废人,带回去也没用。虽然这两年传给戴雪的功夫是白费了,但戴雪既然一直怀恨在心,威逼利诱都不见效,这次还叛逃出庄,迟早也留他不得。冷焰生性凉薄,虽略感遗憾,也懒得下谷寻找,过了一会,便自行离去。 
萧晖等了良久,估计冷焰已走了,方起身查看地形,后背一阵火辣辣的疼痛,想是刚才撞在树上受了伤,这会也管不了那么多,他一只手攀着树干缓缓地滑下去,滑到松树根部,看到下方数尺处有一个近一人高的洞口,藤蔓密布,萧晖挥剑砍开藤蔓,跳进洞去。这洞只有一丈见方,萧晖暗想,雪儿内力已失,不能攀崖,先把他接到洞中休息,自己再去谷底寻找出路。便戴雪道:“你往下面跳,我接住你!” 

十四 

戴雪正趴在树上,听萧晖叫他,往下一看,萧晖正站在洞口,伸出了右手。戴雪不愿与他再有身体上的接触,攀着崖边想要自己下去,那崖上潮湿,生了许多青苔,戴雪脚下一滑,身子已经悬空,被萧晖一把抱住,接进洞来。萧晖怕他再摔下去,抱得甚紧,戴雪感到他怀中炽热气息,忙挣脱跳下来。折腾了这一阵,萧晖背上的伤口撕裂,不断涌出血来,将衣衫都湿透了。 
“你背上怎么受了伤?”戴雪问道。 
“刚才从崖上跳下来,被树干撞的。”萧晖想请戴雪为他止血上药,又料他定然不肯,这伤在背上,他自己却是不便。 
戴雪看了看他的伤口,心生一计,对萧晖道:“你血流不止,我来帮你上药吧!” 
萧晖听戴雪竟主动提出为自己上药,心想他定是感激自己适才舍身救他,欢喜不已,忙道了谢,从包袱里取了金创药交给戴雪。戴雪撕开萧晖的后襟,见那背上已是血肉模糊,他一边取出药膏往伤口上敷,一手却伸入怀中,摸到了萧晖赠他的那柄匕首,握紧匕首往外一拔,翻手就往萧晖的后心刺去! 
萧晖虽背对着他,看不到身后情况,但听得风声不对,本能地往右一闪,这匕首甚是锋利,虽然萧晖闪的及时,未刺中他后心,却已在背上划出一道长长的伤口来。萧晖转身飞腿踢向戴雪的手腕,戴雪一痛,手腕一松,匕首已飞出洞去,直堕崖底。 
萧晖又惊又怒,自己拼着性命救他,他竟然施这种暗算?扬起手来,啪地一下就给了戴雪一记耳光!戴雪半边面颊顿时浮起数条血痕,高高肿起,却一声不吭,呆呆地坐着宛如木雕。萧晖看他这样子,本要骂他几句,想起他的痛苦经历,心下却又软了,自己是他最大的仇人,就算救他几次,这仇恨到底难消,他不择手段要报仇,也在情理之中。但两人身在悬崖,若不能同舟共济,必然会同归于尽,便对戴雪说:“你若再敢暗算我,我就把你点了穴道扔在这里,出去找到你师父,让他来捉你!” 
戴雪暗算萧晖不成,心中一片冰凉,自己武功全失,仇人虽在身边却报不了仇,还不知要受他多少侮辱折磨?又听萧晖拿冷焰来威胁自己,他对冷焰是又恨又惧,落在冷焰手中比死更可怕,对萧晖更加愤恨,却又一时无可奈何。萧晖见他目光中惧意恨意交替闪现,知道自己的威胁已经奏效,便又把金创药递给戴雪,道:“你好好给我上药便罢。”戴雪无法,只好接过药来重新为他敷上,他这会没了武器,萧晖又有了防备,不能再施暗算,但他故意在伤口上乱戳乱按,萧晖痛得额上冷汗直流,也只好咬牙忍住。敷好了背上的伤口,萧晖又让他帮自己的断臂处上了药。料理完毕,两人都已累了,各自靠着洞壁闭目休息,不再说话。 
过了约有大半个时辰,戴雪突觉丹田内又是一阵寒气上升,知道是那毒又发作了,不由自主地蜷成一团,仍是奇寒彻骨,剧痛钻心。萧晖在一旁闭着眼假寐,早已将这一切看在眼中,心道:你不是要杀我吗?杀了我这会谁来帮你?且看你能撑几时?却不上前为戴雪驱毒。只见戴雪脸色慢慢转青,又渐渐变得苍白,四肢抱在一起,仍是不住地颤抖,嘴唇已咬出了血来,终于忍不住发出呻吟。 
萧晖再看不下去,奔到他身边,用右手抵住为他运功。却感觉这次毒发似比上次又强烈了些,萧晖内力本就未复,用尽全力才勉强将寒毒压住,过了半个时辰,戴雪面色渐缓,身体也已转暖,再过一会,又睡着了。萧晖手一松,自己差点瘫倒。心头苦笑道:“雪儿,就算你不杀我,要这样日日为你驱毒,拖也把我拖死了。” 
萧晖在一边独自运功调息了一阵,恢复了几分力气。暗想在这上不沾天下不沾地的山洞里总不是长久之计,自己须得下去查看。见戴雪仍在沉睡中,不愿叫醒他,怕他醒来饥渴,取出随身带的干粮和饮水放在一边,轻轻地走出洞去,仍是一只手攀着岩石,缓缓滑了下去。 
这一段山崖不太陡峭,下行了十余丈,就到了谷底。此时浓雾早已散去,四周高山壁立,撑着一方湛蓝的天空。萧晖走了几步,却看见有东西在枯草丛中闪光,走近发现正是刚才自己打落的那柄匕首。萧晖拾起来,端详一阵,摇了摇头,这柄匕首是自己的心爱之物,当时割爱送给雪儿,是为他防身之用,却被他拿来刺杀自己。犹豫一会,还是放入怀中,既然已送给了他,待会上去还是还他吧!他现在受伤中毒,要再暗算自己却不容易。 
萧晖沿着谷底查看,走了一圈,发现这竟是一个四面合围的天然盆地,方圆数里没有出去的缺口。再看四面高山,除了刚才自己下来的那面外,其余几面的山壁都更加陡峭,几乎是直上直下。就是自己跌落的那面山崖,山洞之上的那段也是陡峭难行,若自己未受伤断臂,上去倒不成问题,但现在自己即使能勉强上去,雪儿又怎么办?萧晖不由后悔自己走得匆忙,未带上足够的绳索,不行就只好用树皮搓几条长绳,把雪儿拉上去。 
萧晖却又想到,要是两人从原路上去,说不定又会碰到冷焰,那又怎能脱身?这条路不到万不得已,总不能再走。萧晖不甘心,继续在谷底查看,见东北面有一个洞穴,有一股水从中流出。萧晖找到一根粗大的枯枝,摸出火褶子来点燃,往洞里走去,行了几丈却到了头,原来那水是从地下的一个暗洞里流出来的。萧晖见没有去处,正往外走,见左边还有一个小洞口,这洞却是倾斜向下,顺着小洞行了几丈,又到了尽头,萧晖举起火把一看,尽头的石壁颜色要比别处略浅一些,敲打了几下,竟有空空的声音。难道里面还有洞穴,这是人为所设的机关? 

十五 

萧晖用力推了一下,石壁纹丝不动,心知必有机巧,不可硬来。打着火把四处查看,终于发现头顶斜上有块石头的颜色和石壁一样。萧晖把火把扔在地上,伸手按住那块石头,运一口气,用力一按,石头略动了动,前面的石壁却没有反应。萧晖知是自己内力不够,但好奇心起,不愿罢手,于是就地运功调息,过了约半个时辰,一跃而起。萧晖将全身内力都灌注到右手上,向上一顶,那块石头果然缓缓地陷了下去,而隧道尽头的石壁也缓缓地没入地下,露出一个一人多高的洞口来。 
枯枝烧了一多半,已经熄灭,萧晖重新点燃,走进洞去。却不由大失所望,洞内只有数丈见方,一眼就见到了头。靠里有一方石床,还有几个箱子,从外观看年代已经久远,此外更无他物,想是当年曾有人居住,现今已被废弃。萧晖上前打开箱子,空空如也。一抬头,目光落在石床上方的石壁上,不由惊呼了一声! 
那石壁上刻着许多小小人形,人形上标注了人体穴位经脉,以不同的细线相连,旁边还有几个字“天罡心经”。“天罡心经?”难道这就是江湖上传说已久的天罡心经?记得师父曾说过,约五十年前,一代宗师上官归鸿曾以天罡心经连败当世十大高手,被公认为武林百年来的第一人,但不久上官归鸿就归隐山林,不知所终,天罡心经也随之湮没,不料今日会在这里见到!萧晖一阵狂喜,忙移近火把,细细察看,那墙上只有图形,没有注解,萧晖看了一阵,甚觉玄妙,气血不由顺图中经脉而动。他自与戴雪决斗后,身上内伤一直未好,近日为戴雪疗毒更是大耗功力,这会依图运功,大感顺畅,索性盘膝打坐,运行周天。 
过了一阵,耳边传来轻微的啪的一声,是枯枝燃到了尽头,整个洞里顿时漆黑一片。萧晖猛然惊醒,跳了起来,不好!自己还把雪儿扔在上面,不知他这会如何了?要是毒发了,可怎么得了?忙往外奔去。奔出洞口,外面天已经黑了,竟下起了鹅毛大雪。萧晖心急如焚,天气这么冷,雪儿没有内力抗寒,如何受得了?急急向崖上攀去。他在洞内练了会天罡心经,通体舒泰,虽下着大雪,攀崖也不觉吃力。 
少时已到了松树下的洞口,“戴雪!”萧晖叫了一声,无人回应,萧晖吓得魂飞天外,忙跳进洞中,却见戴雪又是蜷成一团缩在角落里,萧晖走时留下的干粮饮水,动也没动。萧晖以为他又是毒发了,赶快到他身边,想帮他运功驱毒,还没碰到戴雪身体,戴雪已往一边躲去,萧晖伸手按住他,发现他体温如常,不是毒发的症状。萧晖想他定然寒冷,从包袱里找出一件衣服为他披上,手指划过他面颊,却察觉有什么冰凉的东西…… 
“雪儿!雪儿!你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是我不好,不该把你扔在这里,我……”雪儿竟然哭了!上一次见他哭还是他十三岁那年……萧晖方寸大乱,又是后悔又是痛惜,情急之下的叫喊泄露了自己的情绪。但他话还没说完,戴雪已抬起头来,泪痕满面,但目光仍然冷冽如冰,萧晖怔住,这神情竟和四年前他求自己不要杀他父亲时一模一样!“我……”萧晖张了张口,无法再解释下去。心里却暗暗发誓,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再也不能丢下他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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