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陈云琴着)-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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负的实现还是对于自身来说，都有着极大的诱惑力。出仕元廷只是换一个主子而已，而自己的抱负政治上和艺术上的抱负则有可能通过出仕而得以实现。只是碍于自己是一个皇族的后裔，在感情上难以背上一个“不忠不孝”的十字架，使得自己常常陷于进退维谷。但是，无论怎样讲，前者的力量要大于后者。
此外，生活的日益困窘也是他考虑入仕的一个因素，宋亡后赵孟钍チ送跛锏牡匚唬揖骋踩占狡龋拔曳翘煜率浚宋降匦邢伞保端裳┱肪矶洞核肌贰＜热辉诘厣希蔷筒荒懿皇橙思溲袒稹Ｏ匀唬Ｍ谋渖婊肪车脑竿彩峭贫詈笱≡袢胧说囊桓龌径Α�
在这种情况下，赵孟钍导噬弦衙挥泄驳睦碛稍倬芫⒌恼髡佟Ｊ率瞪希谡庵埃矶嘟系闹咳税ㄒ恍┠纤沃爻己妥谑易拥芤丫┓钤ⅰＫ姓庑┰颍顾幌朐偌绦扇√赵魇降谋苁捞壤从胪持握叨钥埂Ｕ庵痔鹊淖洌颐强纱酉旅嬲馐住队交场肥新钥话撸�
苍天高无极，大川广且深。
下有沉潜鱼，上有冥飞禽。
先民莫不逸，我独怀苦心。
抒情作好歌，歌竟意难任。
生活在他面前展示出一片高远的天空，他不愿再做“大川”中的“沉潜鱼”，而要像冥冥苍天上的飞禽那样高举远翔，去追求他理想的目标，即是面对现实，走出山林，以自己的学识和行动影响元廷的政策，为苍生百姓做些实际事情，同时也实现个人的人生价值。现在，晋身富贵之路和实现政治抱负的机会又一次叩响了他的门户，这怎能不让他动心呢？
不过，另一种声音又在时刻提醒着他：不可贸然出山，不能丧失了逸民的名节！这种声音首先来自他自己的心里。虽然他有着出仕为官实现抱负的愿望，可一旦这个机会再次来到他面前时，思想情感上依然有着诸多的障碍。赵宋皇孙的身份和感情上对异族统治的排斥，还有作为士大夫的名节意识，使他不能果敢地去实行现实的选择。另一种声音则来自于江南的遗民群体。宋亡后，在江南长期存在着一个人数众多、影响很大的遗民文人圈。这些前朝士人多有才艺，他们隐居江湖山林，诗文酬答，书画交往，以逸志名节相激励。对于这些遗民来说，最重要的信念就是保持独立自由的身份和人格，不与元廷合作。他们中间许多人确实能不屈服于威逼利诱，坚决不仕元廷，甚至为此而付出生命的代价。当时的文坛名士谢枋得就公开宣称江南人才仕元可耻。至元二十六年（1289），作为“遗贤”，他被强行带到大都，但他仍然不为所动，言辞激烈，终被杀害。在这些遗民中，赵孟钜云涮厥獾纳矸莺妥恳斓牟叛Ц裢庖俗⒛浚谀持忠庖迳纤闪私弦琶褚康囊桓鱿笳鳌＞」芩丫却撕芫茫坏┏錾绞嗽故呛苣训玫秸庑┮琶竦睦斫猓媪俚慕抢醋哉飧鋈禾宓呐馈⒓シ砩踔镣倨哪芽啊６员辉⑼持握呖粗兀智宄舱撬谝琶裎娜巳χ械挠跋臁Ｕ饩褪顾娑栽⒌恼髡伲岩月砩下醵律降慕挪健�
果然，赵孟钣幸庥φ俚南⒁淮⒓丛谇俺囊爬弦派僦幸鸩恍〉纳Ф３ふ摺⑴笥选⒓胰朔追浊袄慈白杌蚯丛稹Ｕ悦项的侄子觉得这是家门大辱，自此与其叔断交。戴表元也匆匆赶来，写了一首《招子昂歌》，用“虚名何用等灰尘，不如世上蓬蒿人”等语劝他不要出仕元朝。其言诚恳，其意真挚。虚无缥缈的功名如同天地间风沙尘土，哪有隐逸在江湖间茅草房里的人自由自在？戴表元在诗里极言隐逸之乐趣。在近二百言的诗章中，戴表元动之以情，明之以理，真是用心良苦，拳拳之心，跃然纸上。赵孟钪沼谖笥训恼媲榇蚨耍龆ㄔ菔倍愕剿苈业奶焯ㄉ街腥ァＫ溃荒苁ソ系呐笥眩词挂欢ㄒ錾剑惨幸桓龃潜苡鼗氐墓蹋思耙琶衽笥衙堑那槊妗５悦项躲避的地点很快被程钜夫打听到了，他马上派人将赵孟钋氲叫刑ǎ⑶榭畲媲橄嘌Ｕ悦项为程钜夫的诚意所感动，思虑再三，最终还是出仕了。之所以作如此选择，赵孟钤诤罄吹摹端臀庥浊迥匣剐颉防锼档迷倜靼撞还耍�
士少而学之于家，盖亦欲出而用之于国，使圣贤之泽沛然及于天下，此学者之初心。
至元二十三年（1286）十二月，赵孟畋ё拧爸喂云教煜隆钡男拍睿ど狭吮鄙系牡缆罚┕棋某そ⒒此绻继诘幕坪印⒄暮樱虼蠖迹ń癖本┓较蚯敖哟私铱怂松缆飞闲碌囊荒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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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赴大都外任济南出山北上热诚入仕
赵孟钏孀藕拼蟮穆矶樱�10余日，顶风冒雪，日夜兼程，终于在至元二十四年（1287）春节前赶到了元朝的京城大都。赵孟畛鍪嗽导噬鲜敲珊旱刂鹘准读嫌胪仔南笳鳎蚨踔辆┦Γ词艿皆雷娴那鬃越蛹Ｋ哉悦项这位宋太祖后裔的才气早有所闻，这次召他进京，主要是想借助于他特殊的宋宗室身份来笼络江南士人的感情。他对程钜夫这次南下所荐举的人才是相当满意的，他早想求得的赵孟詈鸵独钜严绕诘酱铮杂谡悦项他更寄予了厚望。在会见时，见赵孟畈牌⒙酰癫苫婪ⅲ缰槊饔袢笳找钔ィ盟粕裣芍腥耍皇毙朔芏还死窠诘亟兴诘笔钡纳惺橛邑┫嘁独钪稀Ｒ独钜彩呛霰亓铱粗氐暮喝巳宄迹蹦暌砸唤椴家路谏鲜椋赋饧炙频牢蠊Ｔ雷嫔钪独畹氖嗽阅纤我琶竦淖饔茫填曳蚰舷路孟褪保Ｖ鲆欢ㄒ独钫业酱矗独钜坏骄臀嗡分胸独罴岽牵奈惺樽筘贰４耸焙霰亓颐悦项坐在叶李之上，可见其爱重程度已超过了叶李。朝中众臣大为惊讶，其中一位大臣对元世祖低声耳语道：他系宋王室后代，不宜让他接近皇上，更不可让他坐在丞相之上。元世祖全然不顾。
这时朝廷决定重设尚书省。自至元九年（1272）尚书省并入中书省后，元廷长期未设这一机构，当时有大臣提出应恢复尚书省建制，世祖允准。正好赵孟罡盏焦校虢璐嘶崆鬃允砸皇哉馕淮蟛抛拥奈谋嗜绾危谑潜忝悦项起草一份发全国的诏书。赵孟畛浞直硐至俗约旱牟拍埽颖柿⒕停牌嵋纾雷婵戳司膊灰眩圃蓿健暗秒扌乃哉咭印薄对贰肪硪黄叨墩悦项传》。不久即授兵部郎中，从五品。与同时受荐诸人相比，优遇明显。
接着，元世祖又召集朝中百官在刑部商议关于处理贪赃受贿的刑法，让赵孟钇评渭印Ｕ馐撬谝淮尾渭诱庋匾母呒痘嵋椤；嵘希矶嗝晒抛宕蟪既衔浴爸猎保丛雷嬷猎昙渲频某遥┪圃呖钍霸呤芑呖钍锏蕉俟岬呐兴佬蹋谌硕家黄胶椭Ｕ悦项听了感到有些沉重，他觉得如果此法实行，那将会有多少不当死的人屈死于非命呀！他感到自己有责任阻止此法的形成，于是力排众议，从仁政出发，当场提出了异议，认为以不久将会大大贬值的“至元钞”计数不妥当，应以日常生活中必需的米帛折计更合理。因为开始造钞币时，是以银钞为本，与米帛价值相等，而今已过20余年，两者已相差几十倍，因而改中统为至元。但谁又能保证20年后，至元钞不会像中统钞那样贬值呢？到那个时候还实行以钞计赃来判定死罪岂不太重了？
赵孟畲搜砸怀觯鹁怂械娜恕Ｕ悦项继续阐述自己的意见：自古以来人们就把米和绢作为民生的必须之物，被称为“二实”；银和钱与此二物相反，被称为“二虚”。这四种物品的价值，虽然时有波动和差异，但最终不会相差太远。以绢计赃是最合适的。再说钞票是宋人所造，在边远地区实行，金人后来承袭宋人的做法使用钞票，都是为弥补国库亏空而不得已所采用的方法。现在我们又要用它来断人死命，似乎有点不太合适吧。
元统治者最初是以掠夺性军事征服取得政权并统一全国的，战争初期是赤裸裸的掠夺，改制货币，固然是一种起步，但元廷并没有严格遵守货币发行规律，而是滥印纸币，导致通货膨胀，所以百姓用劳动和货物换来的是没有实际含金量的虚币，这实际上仍是一种掠夺行为。赵孟疃砸灾猎魑雷锪啃瘫曜甲龇ǖ呐昊鳎且栽て诘幕醣艺吆筒普问莆谰荩芮宄厝鲜兜搅顺业谋锥耍诖俗慵木弥拧Ｒ跃罴圃叩陌旆ǎ淙辉谕ㄐ兄匠脑苣咽敌校赋鲋猎囟ū嶂档那魇疲词怯性都杏缕摹Ｈ欢笔鄙８缛ㄇ愠埃耸挚扇龋猎辗⑿校降氖俏奈浒俟俚囊黄②闹羲抵猎嶂担抟墒欠噶舜蠹伞Ｕ悦项当然知道这里的利害关系，真话既出，便等于把自己放在了桑哥一伙的对立面，但这一以金论罪之法一旦颁行，日后将会对朝廷和百姓产生极大的危害。他希望大元的统治者能以仁为本，珍爱百姓的生命，只有这样才能使天下太平。所以他觉得他不能不说话，否则就是犯罪，也辜负了世祖的恩遇和信任。
听了赵孟钫庖环埃滩看筇蒙舷裾ǹ斯黄壑Ｓ腥撕苡行┢还醯谜悦项年纪轻轻，怎么如此狂气，他作为宋朝宗室子弟，被世祖召入宫内已经很抬举他了，可他竟然这样不自量力，刚从南方来京没几天，就肆无忌惮地攻击“以金论罪法”，真是胆大包天！人们纷纷指责赵孟钏祷笆澹源士裢Ｒ谎钚粘⑷ü笃壅悦项年少，且初自南方来，气势汹汹地责备道：“今朝廷行至元钞，故犯法者以是计赃论罪，汝以为非，岂欲沮格至元钞耶？”②《元史》卷一七二《赵孟畲贰�
“沮格至元钞”是一顶搞不好就将置人于死地的大帽子。因为“中统钞”贬值，才在元世祖忽必烈支持下，由权臣桑哥旨意推行“至元钞”新法，这一顶帽子轻而易举地就把赵孟钔频搅吮斥杌实酆腿ǔ忌８缰家獾奈恢蒙先チ恕Ｕ悦项看了看周围，他还从未遇到过这样的阵势，心里不免有些紧张，但他想到世祖对他的信任，想到他入朝时欲有所作为的初衷，也就觉得无所畏惧了。于是他站起来毫无畏惧地据理反驳：
法者，人死所系，议有重轻，则人不得其死矣。孟奉诏与议，不敢不言。今中统钞虚，故改至元钞。谓至元钞终无虚时，岂有是理！公不揆于理，欲以势相陵，可乎？②
意思是说，刑法，事关重大，直接关系到人的生命，过重了，死的人就多了。我奉旨参中商议刑法，不敢不谈自己的看法。现在，中统钞贬值而改为至元钞，那么，当至元钞贬值时又用什么来计值呢？你们不据理相辩，却以权势压人，剥夺他人的不同意见，这样对吗？
那人被驳得哑口无言，面有愧色。而尤令人折服的是，赵孟钏抵猎囟ū嶂档幕埃痪镁偷玫搅擞ρ椋�1309年元武宗时，又不得不改“至元钞”为“至大银钞”。
他的这种不畏权贵、不顾个人安危，敢于坦陈自己观点，不卑不亢的精神给人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进一步博得了元世祖的赏识，凡有大事商议，总是召赵孟钍套笥摇Ｔ雷娴挠庞龊托湃危悦项以极大的鼓舞。他真的感到为国尽忠除弊兴利的机会到了，决心要干出个样子来，成就一番名垂青史的事业。这时，他身上洋溢着一种乐观、昂扬的精神。赵孟钤垂皇住端投握罢佟肥渲械氖渫耆梢越枥葱稳菟耸倍宰约旱钠谛恚骸叭胱嗄芑刂鳎毖阅怼Ｙ蛞抡巴兀上糖髌怠！惫糯熳拥牧劢小百蛞隆保饫锎富实邸２幌Ц鋈宋毖约桑疾ǎ庹钦悦项当时的愿望。赵孟钜捕宰约旱那俺坛渎诵判挠胂Ｍ鳌冻踔炼枷录词隆肥溃�
海上春深柳色浓，蓬莱宫阙五云中。
半生落魄江湖上，今日钧天一梦同。
尽日车尘马足间，偶来临水照愁颜。
故乡兄弟应相忆，同看溪南柳外山。
元世祖很为自己得到了赵孟钫庋桓鼋先瞬哦煨遥谑敲紫嗵岢鲆桓鲆饧】旄悦项安排一个重要职位。起初，朝廷打算授赵孟钗惺槔羰汤桑钦庖簧柘胍淮雎砩暇驮獾揭恍┤说姆炊裕衔悦项初来，又从未担任过官职，决不可安排这样重要的职位。世祖虽然想“大用”赵孟睿膊幌胛硕值贸疾缓汀Ｓ谑牵悦项的授官一事就被搁置了起来。一拖就是几个月，这期间，他没什么具体事情可做，常被临时抓差干些无关紧要的杂事，这未免使他感到几分失望。这段时间虽短，但已使赵孟畛醪礁械搅怂芪У幕肪巢⒉幌竦背跸胂蟮哪茄止邸２还男拍蠲挥卸。托牡氐却呕岬牡嚼础�
几个月后，即这年六月，赵孟畋蝗蚊钛荡蠓颉⒈坷芍校俳状游迤罚鞴苋渲梅延谩Ｕ飧鋈蚊淙幻挥惺迪衷雷孀畛醯拇蛩悖悦项作为南人以一介布衣入朝，一下就官至五品，已经是特别的破格了。与赵孟钜煌φ偃刖┑闹钗唤喜攀浚独钔猓诠僦拔游迤返桨似凡坏龋筇宥荚诘胤饺沃埃叶嗍羌嗖觳棵拧Ｋ窃谀纤问贝蠖嘧龉侗鸩煌墓伲啾戎拢悦项一则年轻，二则是布衣，而所授官阶却最高，显然这是世祖对他的一种特别优遇。
不过，元朝的兵部在中书省的六部中是最没有权力的一个部，因为蒙古人不愿意把他们的军事建制置于政府中主要由汉人组成的文官机构之下，而是将权力放在枢密院。枢密院是元朝最高军事机构，是与中书省、御史台相并列的三大权力机构之一。兵部的主要职责是管理全国的驿站、军屯和调拨军需等事务。赵孟罾吹奖浚恢饕涸鹑湔臼乱恕�
中国古代道路运输主要用于传递信息和运输物资，通称驿传。元代疆域辽阔，驿传运输发达，驿传站点星罗棋布，朝令夕至。不过赵孟罱邮宙湔臼乱耸保湔鞠低骋咽腔炻也豢啊Ｆ渲性蚝芏啵斯倮舾堋⒐芾聿簧坪图檎┥倘说睦挠弥猓⒉畹牟蛔阒苯釉斐闪酥种炙鸸γ竦谋锥恕５笔泵磕瓴Ω湔镜淖ㄓ每钕钍侵型吵�2000锭，这个数字还是至元十三年（1276）制定的额度，到赵孟钊沃笆保�10年过去了，按实际购买力计算，拨款所值不及当时的十分之一。但是朝廷和地方官衙的人力物资的征发、官吏的旅差以及外国的进贡却是日益增多，整个驿站系统入不敷出，所给经费根本无法保证驿站的正常运行。尽管如此，一旦出现问题，朝廷又有重法严惩，为了应差，驿站管事的官吏就自行其是，向当地百姓强征暴敛，巧立名目，乱收税费。衙役们整日走乡串村，搞得哭叫连天、鸡犬不宁。了解到这些情况后，赵孟钌罡胁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