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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东巡-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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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做成之后,他还是要毁城杀人,这儿在他眼里已是一个罪恶之地……”
    方士们都一致认为:此城不可久呆了,快打谱跑吧,正可谓一走了之。
    只有一个颧骨很高的老者站出来说:“徐芾,如此这般,万万不可。一个忠义
贤者应该效力君王,至死不渝,即使身受杀戮,也算尽到了一份忠义。如若采取下
策,沦落逃避,必留下千古骂名。”
    他的话让周围的人一时目瞪口呆。
    徐芾说:“你如此愚昧荒谬倒也可爱,不过我想问你,留在这里任其宰割,化
为灰烬,忠义何存?归顺暴君,助长凶恶,又算什么贤者?你我无非从天地万物中
汲取精华,义理精思之于我们,就好比果实之于车船。我们暂且负载,远非物主。
你等有何权力将其拱手交与一个暴君?一只蠢猪见了屠刀不知道奔跑,一只野兔见
了矛枪还知道躲避,更何况学富五车之士!”
    徐芾脸色红涨起来。
    老者唉唉不已,再不吭声。
    众儒生方士散开后,徐芾仍无睡意。他再次打开一卷卷简册。
    大王东巡的车队越逼越近。有关车队沿途的各种传闻都传到了士乡城,市民大
惊。徐芾却与往常一样安然,他只让他们等待。
    几天过去,前去探听的人来报:大王已在琅琊台下驻扎下来,帐篷十里,旌旗
飘扬。那里又开始搜罗儒生方士,而且待遇很差,挤睡通铺,吃粗粮菜叶,不准随
便出走。
    徐芾深知厄运将临。
    他有时登上城垣,手搭凉棚向东南方观望。一片雾霭,什么也看不见。
    十天之后,又有人慌慌来报,说终于像在咸阳一样,琅琊台下大开杀戒。起初
就因为跑了几个儒生和方士,大王就一口气把所有的人都杀掉了,整整囚百多人,
鲜血横流,海中沙岸,到处都是凝固的血块……
    徐芾惊骇非常,一时不能够自持。直过了许久,他才镇定下来……
    一天又一天过去,再无讯息。
    直到有一天,大王的车队直奔莱山而去。
    徐芾在帐内焚香,闭门不出。
    大王的祭祀队伍下了莱山,在山麓安起营寨。
    徐芾连日沐浴,焚香;后来他安坐榻上,两日后睡王了。三天三夜酣睡之后,
他更衣洗漱,让人备车,说要见大王。左右大为惊诧,一齐劝说阻拦。
    徐芾摇头,不语。
    徐芾登上车辆,告别了守城的将士,南去莱山。在城门处,徐芾突然喝止车马,
回身问一句:
    “有谁愿与我同行呢?”
    一话出口,众人不吭一声。停了一会儿,有一个人站出来,接着又是一个。最
后竟有三四十人。徐芾只择了三五人,随同他一起往莱山去了。
    车子出城那一刻,徐芾看到了将士们默默向他行礼,有的还流出了泪水。百姓
们一直追出城去。四周的人都汇拢到道路两旁,看王端坐车上的徐芾,泪水潜潜。
有人唱起了楚的东海之歌,还有人唱起了出海号子。这声音,这歌唱,这呐喊,令
徐芾心中哀恸。他激动不已,神情为之一振,默默地转向他们,转向身后的“百花
齐放之城”。
    徐芾的车子辘辘向前。此刻竟如此地静寂,连马的喷气声都清晰可闻。
    后来,如同风吹枝叶,有声音一丝丝响起——婺是由低缓走向高亢的歌声。这
歌声送他远行,祝他凯旋。
    直驶向很远,他还能隐隐约约听到歌声——
    徐芾扬起美目兮
    回望百花齐放之乐土
    北风吹动布衣兮
    胸装百万之雄兵
    壮士一去不返兮
    赴莱山慷慨悲歌
    徐芾久久回头望去,倾听这沥沥落落的歌声。他将手按在胸口那儿默念:
    “护佑我吧,冥冥中的神灵!”

   


 
                                 第八章

    大王祭过月主,见过徐芾,兴奋到了极点。他决心与徐芾一起泛舟海上,亲手
射杀鲛鱼。他命令二百弓弩手做好准备,然后将营帐扎到黄水河之滨,所有的船都
汇集到黄水河湾里,号角吹起,卫士们手持弓箭,簇拥王大王,登上了楼船。大王
和徐芾站在第一只楼船上,率船队向北驶出港湾。
    海上巨浪滔天。仔细看去,才知王这不是大风推起的浪涌,而是一群群红翅黄
脊的巨鲛在翻腾、喷水。它们搅起了浪涌,搅得昏天地暗,泡沫四溅。大王命手下
人吹号。号角一响,船队随隆隆鼓声一齐进发。这时那些大鲛不知是害怕还是故意
把船队引向深处,它们用力喷水,发出了昂昂之声。浪滔巨涌更大了,大小楼船在
浪涌里颠簸,那些从未乘过船的士兵呕吐起来。大王年迈,身体又虚弱,可是在徐
芾这一班儒生方士面前却没有露出半点恐惧。他手挽长弓,伸出枯瘦的手指,指点
着大鲛,厉声喝道:
    “给我射!”
    所有弓弩手一齐拉响弓弦,箭链飞溅,殷红的血立刻在水中漫开。
    “好也!”大王从未有过的欢快,合掌大呼起来。
    徐芾也挽弓射箭。这时巨鲛群中出现了一条黑色的大鲛,它好像要为群鲛复仇,
直迎着楼船喷水,张开了血盆大口。它虽吞不掉楼船,可是它掀起的波浪却足以把
楼船弄翻。所有的红翅大鲛都随它冲来,即便是负伤的也跟紧了它,奋力喷出水柱。
    正在楼船危急之时,大王猛喊一声。
    “混帐!”、
    所有弓弩手一齐挽弓。大王拉了两下没有拉开,猛一跺脚,奋力拉弓,箭头正
中黑鲛的脊背,血水涌出。可是这只黑鲛毕竟太大了,身子抖动,却没有翻转身子,
而是剪动巨翅继续向楼船冲来。身后那些大大小小的绞鱼也奋力往前冲撞。
    箭镞雨点一般射去,黑色巨鲛晃了两下,抖动愈烈,白色肚腹缓缓翻转朝上…
…水浪平息下来。
    鲛群潜入深水,转眼不见了。
    大王挥动卢鹿剑,命船队乘胜追击。
    船队在桑岛和依岛之间的激流中搜寻再三,没有发现一条大鲛。接着船队又一
直向东,直达芝果。在芝呆湾,他们又射到了一两条大鲛。但再也没有遇到穷凶极
恶的鲛群。
    大王的船队继续往东,划一个大大的弧线,来到了成山头。成山头下凤高浪激,
成群的红翅巨鲛在戏水。
    大王喊:“好也!”
    卫士们随大王一齐射出箭镞。徐芾率领众儒生方士也拉响了弓弦。箭镞如雨点
一般。群绞或中箭身亡,或速速逃离,眨眼之间鲛群复又消失。
    大王哈哈大笑。他命令船队在成山头靠岸,登车前去琅琊。
    在琅琊,他命令摆上十里长宴,就像在长安一样气派。他在此为即将启程的徐
芾船队祝酒,兴致极高。
    赵高、李斯、小宦官,都围在左右,频频举杯。
    牛角号一声接着一声。那是大王汇集粮草、召集百工的号角。一连数日,人群
在士兵的引领下疾速往琅琊台汇集。他们将在此地登船,随徐芾绕过成山头,回到
黄水河港训练数月,焚香沐浴,于农历8月正式启程,直驶瀛洲。
    大王拍王徐芾肩头:“爱卿,此一去身负重托,为朕争下天下第一奇功。”
    徐芾说:“大王放心,一切都会如愿以偿。”
    他高高举杯,一饮而尽,掷杯大笑。
    众儒生方士明白徐芾在笑什么,他们也笑着把杯盏斟满,向着滔滔大海高高举
起:
    “愿上苍保佑我们直达三神山,寻得仙药,侍奉大王。”
    大王与众人对饮之时,突然觉得身上有些不适。他不愿意把虚弱暴露给徐芾一
班儒生方士,就用力掐着自己的手腕,直到掐出血来。他这个动作由宽袍大袖遮挡,
谁也没有发现。大王的汗水从额角流下,不得不尽早结束欢宴,让小宦官扶到了帐
中。
    

    刚刚入帐他就扑倒在榻上。
    小宦官连连呼唤,赵高和李斯也围上来……
    大王很久才转醒过来。御医一次次被召来。正号脉,大王又一次昏蹶。御医告
诉左右:大王这一次病得实在不轻。所有人都交换着眼色。小宦官第一次感到了巨
大不祥。他对着大王耳朵轻轻呼唤。他差不多亲眼看到有一个魂魄在大王身旁徘徊,
欲将离去——它想背弃大王疲惫糟朽的躯体!
    小宦官呼唤王,呼唤着,眼看着那个魂魄在大王身旁徘徊,徘徊,又在他的呼
唤中一点一点归来了,归来了——大王睁开了眼睛……大王环顾四周问:
    “为什么这样黑暗?”
    天本来不黑。但李斯赶紧让人点数支蜡烛。
    大王又问:“徐芾一班人哪儿去啦?”
    左右回答:“他们乘车到成山头,登船回黄水河港去了。”
    大王“嗯”了一声,又说:“派人前去督促,让他们提前起程——大王恐怕等
他不得了……”
    左右应一声,有人离开了。
    天到了半夜,大王突然说:“收拾东西,马上回咸阳。”
    所有人都大惊失色。
    赵高说:“大王,您的身体虚弱,刚刚转醒,再说已经半夜三更,如何动身呢?”
    大王细长的眼睛闪了闪,将右手抬起来,食指轻轻地动了一下,又闭上了眼睛。
    小宦官说:“你还多言!快传大王旨令!”
    赵高忍气吞声,瞥了李斯一眼,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去。
    号角频频。这号角的节奏使营中人都惊呆了,他们贲不到在这月黑头里竟然还
要拔营出发。这是怎么了?大王疯了吗?
    他们只是不敢议论,赶紧收拾东西。车夫开始给牲口上鞍。很快,一切都准备
停当了。小宦官与几个人把大王一点一点挪上了车子。
    车轮辘辘驶动,向西——咸阳城的方向进发了。
    这车队来时浩浩荡荡,声威万里;归去时却在漆黑不见五指的夜路上,缓缓地、
懒懒地,往西而去。从此后,沿路将不再停留,也不搭帐篷。大王食宿都在车上,
大小解也在车上——有人捧一个金盘,忍着恶臭侍候他。
    大王仍旧时常昏既。醒来时,即催促身边人:让车队快行。可是没有一个敢把
大王的旨意传递给车夫,因为都知道大王再也经不住颠簸了。
    车子走得越来越慢,越来越慢,大王说话的声音也越来越微弱。大王昏睡不醒
了。
    御医给大王灌了人参汤,又灌了一种有神奇功力的汤药,他这才转醒过来。他
不断地喃喃, 所有人都听不懂他的话。 后来只有小宦官听明白了,他说大王在喊
“蒙恬,扶苏……齐姬……”
    小宦官告诉李斯和赵高。
    李斯说:“他者了,他想自己的长子和自己的爱将、爱妾。”
    赵高脸上飘过一朵乌云,说:“小宦官听得不对。我明明听到他在喊那些美女,
叫她们到身边来吧!”
    李斯有点迟疑。赵高立刻传身边的人,对他们耳语几句。
    一会儿,那些满载美女的车子都靠拢上来,轮换着到大王车上去侍候。大王果
然把她们拥在左右,紧紧地贴着她们的脸。大王似乎有了微笑,后来竟然吐出了一
串谁也听不清晰的话。
    姑娘们听不懂,只抿着嘴笑。
    李斯说:“怎可这般放肆!”
    姑娘们立刻不笑了。她们去亲吻大王,都感到了大王口中有一股刺鼻的鱼腥味。
这腥气越来越重,终于那粉脂的香气也没法遮掩。
    大王大张王嘴,露出了伤残的牙齿。这牙齿颇不整齐,有的甚至奇怪地变长了。
姑娘甚至从这牙齿联想到野猪的獠牙,不过谁也不敢讲出来。
    大王再也没有醒来。他一直大张嘴巴昏睡。可是他的两手还是紧紧搂抱王身边
的姑娘,一刻也不曾松开。
    车队向西,无数的人群看着这懒洋洋的车队,都不免在心里惊叫:这就是那个
东巡的大王车队吗?怎么骏马懒塌塌的,旌旗垂落着,风都不愿舒展它们?怎么有
一层阴云压在车队的顶端?
    这时候那群乌鸦——就是从东巡一开始就尾随车队的那群乌鸦——又开始在上
空盘旋了。
    再没有一个人能驱赶它们。因为大王既然昏睡,那么李斯、赵高、小宦官,所
有的人都懒得去驱赶它们。大家都明白这是怎么回事,面面相觑,心惊肉跳。
    李斯早就从大王的车子上闻到那股特别的气味。他知道:这就是死亡的气味,
是它引来了群鸦。
    他不止一次直盯着那群乌鸦,全身颤抖,面色苍白。
    赵高问;“丞相,你病了吗?”
    李斯摇头。
    巨大的不祥笼罩了车队。大事变就要发生了。这是在中国历史上一个最重要的
时刻。
    车队里有两个人最先感觉到了这一点,那就是丞醴李斯和中车府令赵高。
    李斯一次次问小宦官,小宦官只答:
    “大王还在睡着,睡得很香;呼吸有律,鼻孔微动,偶尔眼角活动一下……总
之一切正常。”
    李斯没有吭声,退开了。
    赵高也来问过,小宦官同样回答。
    大王此刻只在梦境里生存。他闭着眼睛,却看得见辽阔的疆土,看得见一些彩
色的旗帜,一个庞大的车队。车队在这片疆土的东部,正向西方慢慢蠕动。他不知
道这个车队是谁的,它怎么如此陌生又如此熟悉?
    梦幻搅缠得大王好累。他一遍又一遍睁大双睁去看——这个在他的疆土东部的
令人厌恶的车队,车队上空还有一层黑云似的乌鸦——他终于明白了,这是送葬的
车队!可是他又分明看到整个车队又有那么多彩色的旌旗,有号角,有鼓声。那又
不像是传统的葬仪……
    车队渐渐消失在一片沙漠里。沙漠上空有一颗流星划过。午夜?还是白天?一
溜闪闪发光的圆圆的东西排成一队飞速而过,速度及它们的光亮都让人惊讶。它们
竟然能够在飞速前进当中突然停止,接着向另一个方向飞去。“铁鸟……”他喃喃
说王。
    它们刚刚过去,又是呼啸而过的几只更大的铁鸟——它们是在相互追寻呀?
    一些金发碧眼的人在巨大的、像长龙一样的长城上攀登,而且还用奇怪的腔调
呼喊着:
    “不到长城非好汉!”
    其中的一个问另一个:“为什么要砌这么长的城啊?”
    有一个人背王一把大喇叭筒,一边走一边解释着,大意是:这是在很久很久以
前,一个第一次统一中国的大王,沿高山修起的防御胡人的战略要塞……
    “一道高墙就可以防御异族入侵吗?”
    那个金发碧眼的人间着,导游的东方人还没有回答,他就摇着头笑起来:“我
觉得这很有意思。这个大王多么有气魄,又是多么笨拙啊。他就不想一下,火箭、
大炮,更不要说导弹、飞机和卫星制导的一些现代化武器了。这简直是一个巨大的
玩笑。”
    导游的东方人说:“这在当时不是玩笑。”
    金发碧眼的人说:“可它很快就会成为一个玩笑。”
    东方人不语。
    金发碧眼又说:“不过,为了这个玩笑,那个大王动用的心思未免太大了吧?
杀了那么多人,征集了全国的民工,不过是为了开一个巨大的玩笑而已,哈哈……”
    金发碧眼一笑,显出很放荡的样子。
    这时候大王看出她的胸部高挺,臀部也很大,原来是一个女洋人。大王觉得有
点发酸。
    车队向西,一群乌鸦紧紧跟随,尘土扬起一片迷茫。这是谁的车队?这个车队
那么熟悉又那么陌生,它从我的疆土东部向西,一直向西,像一条将死的巨龙一样
吃力地蜿蜒。没有错,车队的主人就要死亡了,而且在恍忽中突然想到了那个大预
言家。
    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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