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怪我们太贪玩 作者:阿白白-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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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演歌舞的人是后来慢慢一个个出现的,所以展眉就很怀疑是乌合之众。
但是少数民族能歌善舞,随便拉个人出来就能上台,一旁走亲戚那家就是明例,从老到少,个个都有一把好嗓子,已经开始要求和他们你一曲我一曲的赛歌了。
戴着帽子的老人唱完一曲后手一摆,示意展眉他们也来一首。
“不行,不能丢了我们大汉民族的脸,怎么也得让他们见识下我们的文化。关键时刻,怎能退缩。”展眉看大家都推让着不肯上去,念念有词的站了起来,大摇大摆的走到话筒前,声情并茂的来了曲“我在马路边捡到一分钱”。
两边的人都笑了起来。
一直在扫地的老板娘在大家盛情要求下露了一手,逸出喉咙的嗓音是通彻明亮高昂的,象雪山一样的纯净美丽。
所有人都被震住了。
展眉张大了嘴,又去拉沈忱袖子:“我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天龙八步了武功最高的是那个扫地的和尚了。”
沈忱却什么都没听进去,默默的想着什么,又或许什么都没想。只是每次偶然一瞥头,总能在视线里看见浅笑望她的欧阳随,三番两次之后,才醒悟不是他总跑到视线里,而是她总是不自觉的找着他。
胡说什么甘心不甘心嘛,笨蛋。绕来绕去反而把自己绕进去了。
如果,最后的那个人是他……
这样想着,脑袋里什么画面都没浮现,嘴角的笑意却不自觉了爬了上来。
还矫情什么?她笑着摸了摸鼻子。
“姐妹,快来跳舞呀!”
展眉拉她的时候,她才发现不知何时几乎所有人都围着大篝火跳起了锅庄,他们同车的人一个跟一个的跟在藏胞后面,手脚胡乱比画着,虽然不标准,虽然生涩的不好看,但是都跳的非常开心。
“好。”她爽快的起身。
一辆警车这时呼啸而来,停在院落门口。
笑闹着的人们都停了下来,老板和伙计朝门口迎去。
“怎么了?”
“是不是我们太吵了?”
游客群胡乱猜测着,都有些不想今晚的欢乐就此停止。
直到警察打开后车门,和老板他们一起搬下一箱箱的啤酒,谜底才正式揭晓。
“我靠,这才是真正警民一家啊!”
音乐又起,却忽然一转成了快节奏的舞曲。
不再是锅庄,走亲戚那圈里那个戴帽子的老人非常适应的踩着拍子,跳出民族特色的快舞。
跳了一段之后,他又是往旁一让,让出了擂台。
虽然大家都放开了,也都敢上去飙舞,可是总是不如他舞的顺畅自然好看。
一段又一段的对飙之后,都不得不承认,汉族在歌舞的生活化方面,实在是拼不过他们。
“姐妹,我好想哭哦!”具有狭隘的民族主义的某人极度沮丧。
沈忱低头看了她一眼,想了想,扭头看向另一个方向,平抬起手做了个邀请的手势,露齿一笑:“随。”
有几年没看见她这个眼神了?
一些调皮一些得意一些兴奋,就和以前她想出什么新鲜的玩法两个人要去实践一样——就象她当年要偷开叮当的抽屉时一样。
人总是没法跑过时间,可有些眼神有些味道有些声音,就会那么固执的多年不变,穿越那十几年的时空,在某一刻,让你在刹那间动容。
他的脚步因为怀念而放得缓慢。
她耐心很好的等他走到她的面前,突然开口:“打一架吧。”不等他反应的骤然出手。
多年的默契自然不是假的,他几乎在同时就明了了她的意思,跳后了一步,以手臂挡了一记,还了一击。
行云流水的对招拆招套路就这样不经准备了施了出来,又因为要合着拍子,出手出腿都快了许多,看得旁边眼花缭乱大声叫好。
其实他和她小的时候都不喜欢玩对招拆招,一是觉得太死板,不如直来直往的实际搏斗来的过瘾,二是因为脸皮薄的时候被笑过是“青梅如豆”、“柳叶如眉”。
现在想来,他和她喜欢的那种两败俱伤的野兽打法又何尝不是“同生共死”呢?
“跳。”他看她走神,出腿的时候低喝了一句。
她想也没想的跳起,避过他的扫堂腿,朝他粲然一笑,结果他差点失神。
一套路数耍了下来,惊险不少,旁人看不出来,两个人都快笑晕了。
藏胞们鼓着掌冲他们翘起大拇指,朋友们赞扬的拍拍他们的肩膀,展眉开心的在尖叫,开颜到旁边拿了杯水候着。
“我们玩套路真是一如既往的烂。”她笑着抬眸。
他故作沉痛的点点头:“没关系,这里没人认识我们。”
两人对视大笑了起来,他抬手将她拥进怀里,都没有再说话。
心跳因为剧烈的对招跳的飞快,明明相贴的是两颗心脏,却只听见了一个频率。
或许,明天开始,一切都会是好的。
Part10
第十章
欧阳随和沈忱并肩走着,脚跟一转就拐进了巷子。
砖墙的缝隙里,萌萌的长着青苔,记录着岁月,巷的中段有颗年月长久的大树,悄悄绽出了新芽。
“这包我带回我家。”沈忱举了举手上的大袋四川土特产,然后指了指欧阳随手上的那一大袋,“这包你带回你家。”
“你家不就是我家嘛,宝贝。”欧阳随暧昧的看了她一眼。
“心、知、肚、明。”沈忱凉凉的瞥他一眼,对他带过话题的举动不予置评。
“再说吧。”他有些烦躁的甩了甩头,不想再提,尔后用手指戳了戳沈忱白的有些透明的脸颊,“怎么逗都不脸红,乱没成就感的。”
她给了他一个“无聊的男人”的眼神,大步往前走去。
他跟着她身后,又开始要名分了:“说真的,你什么时候给我个负责的机会,都乱了我十三年了……怎么了?”她的脚步戛然而止,他差点撞了上去,目光盯在她身上的他根本没分神去看过路上有些什么。
沈忱紧抿着唇,没有答话,视线滞在身前几米的地方。
他深觉的奇怪的越过她肩头望去。
一辆黑色的轮椅,一个面无表情的黑衣女人。
象是在树后的阴影里呆了很久,因为和阴影融在了一起,所以他们进巷的时候都没有注意到。
女人和他们对望了一会儿,转着轮椅缓缓的,移了过来。
出了阴影,才看清了她的模样。
她的头发很长,披到了膝盖,刘海也很长,几乎遮住了眼睛,脸庞没被头发掩盖的部位,细细小小的浅白色疤痕班驳着,鼻梁也是歪的。
很瘦,非常瘦,放在扶手上的手指几乎看不到半两肉,细长的骨节看的让人有些心惊。
轮椅停在了他们的面前。
女人仰起头,一声不吭的看着他们。
欧阳随立刻就感觉到了她带着凉意的目光穿过了他身前的沈忱,射在他的身上。
谁?
迅速在记忆里搜索着符合的画面,无果。
这样一个让人印象不得不得深刻的女人是不会淹没在记忆的海里的。
他的眉头微微皱了一皱。
会不会是她认错人了?
这个想法一闪就被他自己否定了,坐在轮椅上的女人那样坚定的目光,根本不带任何迟疑和不确定。
“你是……”虽然有些挫败,他还是温声开口,打算询问。
沈忱却先了他一步,双手环在了胸前,淡淡吐出三个字:“刘半夏。”
这三个字就象咒语一样,揭开禁忌的封印,记忆的洪流夺门而出,将在场的三个人都卷回了十二年前的情人节。
“你的样子很蠢哎。”十八岁的沈忱剪着短短的男孩头,挺着大大的肚子,在客厅里走来走去。她有着三十岁沈忱没有的调皮跳脱,三十岁沈忱有的毒舌。
站在门旁落地镜前的欧阳随情绪雀跃,将同居人的评语自动略过,有些紧张的审视着镜中的自己是否样样完美,确认一切无误之后,抑不住笑的转头问沈忱:“怎么样?”
沈忱也走到了门旁,上下打量了一番,点了点头:“还是很蠢。”
“喂!”欧阳随抗议的叫了一声,“你孩子他爹第一次情人节约会,给点鼓舞嘛。”
沈忱默了默,掩饰的大大叹了口气:“人家的十八岁还是花季,天天有约会,我的十八岁不仅没约会,还要在家孵蛋。”
歉疚感一下就爬上了欧阳随的心头,有些不知所措的:“忱……”
“安啦安啦,其实我满喜欢孵蛋的。”她挥挥手,表示他不用在意,“约你的会去,不要在这碍眼。”
“我会早些回来的。”他说着自己都不敢确定的保证。
“哈。”她仰头大笑一声,摆明不信。
他也自知多说无益,摸了摸鼻子去拎门边的一小盆仙人掌。
“越来越蠢了。”看着欧阳随脸上不自觉浮现的幸福笑容,她觉得刺眼的别开了头,“情人节对着仙人掌笑,不要说我认识你。”
“半夏喜欢仙人掌。”说到心上人的名字,欧阳随眼神语气都柔和了起来。
自我放逐的上海之行,半夏是唯一的惊喜,天大的惊喜。
半夏比他低了一级,是家道中落的商贾家庭的独生子女,原本的优良家境让她的教养和她的芭蕾一样出色。
几乎全校的男生都喜欢半夏,而最终于得到半夏公主青睐的是他,这样的想法让他不无自得。
他喜欢看她脸上不会消失的甜笑,喜欢她用软软的声音叫他“欧阳”,喜欢她坐在他的自行车后架上穿过上海的大街小巷——那样的情感,和所有人年少时的感情一样,清澈明亮终生难忘。
“我要走了。”没有留意到沈忱的异样,他几乎等不及要奔去半夏的身旁。
“唔。”她低着头应了一声。
他拉开门往外跨了一步,身后的沉默终于让他发现沈忱的情绪不佳。
以为是不能出去玩让她郁闷,他挑眉笑笑,蹲下身子,摸了摸沈忱的肚皮:“儿子,老爸要去约会了,要祝福老爸旗开得胜啊。”
“还祝你多子多孙!”她笑了出来,拿脚踹他,“好滚啦。”
他微笑起身,道了句再见就准备闪人,然被又拉她拉住了手臂。
“情人节,好歹对孩子的妈也要有点表示吧?”她眨眨眼。
“好——”他很纵容的拖长了音调,去抱了抱她,又亲了一下,“满足了没?”
没有得到她的回答,回答他的是另一个因为震惊而尖锐的女声:“原来这就是你从来不让我来你住的地方的原因!”
“半、半夏……”惊慌让他一时无法反应,而半夏眼中的浮现的深刻伤害让他几乎无法正视,“我可以解释……”
“有什么好解释的?!”半夏叫嚷着,泪水涌出,又被她倔强的抹去。
“我……”欧阳随上前抓着她的手,急急解释着。
她甩开他的手,又被抓住,再甩开,再被抓住。
沈忱退后了一步,靠在门框上,凉凉的看着,不言不语的任他们吵着。
不知是她脸上哪一丝表情,突然刺激到了已濒疯狂的半夏,她突然甩开欧阳随的手跑了过来,重重推了沈忱一把,然后转身跑下了楼。
半夏随着奔跑的脚步而扬起的长发,是那天沈忱摔在地上前最后的印象。
“半……夏?”欧阳随出口的呼唤缓慢疑惑又百感交集,未认出眼前这个完全陌生的女人是那个曾经以为的救赎,令他窘然外又还有丝不信。
“我认人本事向来比你好。”沈忱回头嗤笑了他一句,又掉过头来定定看着不声不响的半夏。
半夏握着轮椅的手蓦然抓紧,看向沈忱,眼神毫不退让,声音有些冷然:“我有些话想和欧阳随说,单独。”
沈忱淡然的脸上缓缓浮现一个浅笑,比了个请的动作,就举步向前走去,毫不留恋。
欧阳随微微皱了皱眉,目光逐着她的背影,最终还是没有追了过去,眼前这个,也是责任呀。
他抬起大手无奈抹了抹脸,半蹲下身让半夏不必仰头仰的那么辛苦:“有什么事我可以帮忙的?”那么多年没见了,以这样的姿态出现在他面前,白痴也不会以为是来叙旧的。
半夏森然冷笑:“你一点都不好奇为什么我会变成这样?”
不知哪里来的风,枝叶颤动,这个春天突然冷了起来。
沈家楼下大厅。
“太油了。”
“这是你自己买的,还有的嫌?”
“上机前随便抓了些,反正娘亲大人也没什么味觉的。”沈忱看着电视,抓了张纸巾细细擦着手指上灯影牛肉留下的油迹,一点都不知反省的回着。
沈母一口气走呛,又好气又好笑的指着她,剧烈咳嗽起来。不知道这死小孩跟谁学的,从小开始就是这样,做的事再体贴,也有本事吐出伤人的话语。
沈忱拍拍她的背替她顺气,眼睛依然似是很专注的看着电视。
“死小三,真是不孝女。”沈母好不容易缓过气来就气势十足的指控了起来。
沈忱也只是唔了几声,没什么陪她斗嘴的兴致。
“什么这么好看?”沈母留心了下下电视剧情,没什么特别的嘛,也不知道她怎么那么有兴趣,纳闷之余只有死攻沈忱带回四川特产。
敲门声适时响起。
沈母踢踢沈忱:“去开门。”
沈忱摸摸鼻子,很认命的起身,开了门之后没有片刻停顿就自然转身往回走。
跨进门的欧阳随被她冷淡的态度吓到,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压低声音唤了声:“忱。”
客人迟迟不到眼前,沈母疑惑的从一堆吃的中抬头:“是小随呀。”
沈忱手腕一抖便立刻从他的掌中脱离,双手插入裤袋中,往旁让了一步。
欧阳随没再追过去,粲笑开来,举了举手中的大袋特产:“给干妈进贡来的,而且找小忱也有些事。”说话间他朝她做了一步,大力的揽住沈忱的肩膀往身上拉,随话语瞄向她的笑眸里隐隐带些压抑的恼意。
沈母稳稳的接住欧阳随抛过去的土特,挥挥手:“你们去忙你们去忙。”低头翻寻好货的眼中带了些兴味。
刚刚,如果她没看错的话,小随进门时抓着小三的手呢……
这两个小的是不是瞒了她什么事呀,该不会是……哈哈,如果是那样的话,就真是太好了。
被欧阳随几乎是以胁持的姿态揽上的楼,然后用那种“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的愤然眼神看,沈忱嗤一下喷笑了出来。
被她笑得莫名其妙的同时,欧阳随也顿然松了口气,僵着的肩膀也放松了下来。
第一次深刻意识到自己居然是那么害怕被她漠然转身甩在身后。
几年前那种从她生活中剥离的感觉,他不想再经历一次了。
欧阳随,你真的是被抓的死死的了。
这样对自己说的同时,他的心底却欣喜异常,可一想到自己呆回要和她说的事,喉咙又莫名干涸了起来。
沈忱笑了一阵,止了下来:“说吧,什么事啊。”
“她……”他顿了顿,清了清嗓子,“是那天从我们楼上跑下去时碰上车祸的。”
“哦。”沈忱点了点头,不甚意外的样子,“我不太想知道细节。重点是什么?”
“她想了很多年后觉得……没道理我不负起该负的责任。”他小心的看着她的神情,象等着宣判一样。
“你负啊。”她又点点头,无可无不可的说着。
“沈忱!”他目光一凝,咬牙切齿的低嚷着她的名字,“你……”
你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