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怪我们太贪玩 作者:阿白白-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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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立时与他宽大的掌心上几颗花生大眼瞪小眼。
轻叹口气,她双手交抱在胸前:“什么地方的花生值得随大少爷在这种天气里爬这么高来做广告?”
“当归的。”他一副忠诚老实同叟无欺的样子,收到她无言的瞪视后,才不好意思地干笑,挠了挠眉尾,举起双手来,“好吧。这次算我输。”
沈忱扬了扬眉,一副“原来你也知道”的表情。
“见鬼。管他什么乱七八糟的原因,我会让你跟其他男人结婚才有鬼!”欧阳随烦躁地拨拨头发,身子前探,努力伸长手,“快拉我一把,我们好好谈谈怎么让明天那个婚礼见鬼去。”他理直气壮地就好像在开门回家一样。
他以为她看不出他虚张声势下的紧张吗?
关于笑,自己是有感觉的。
先是眼角,然后是眉梢,一点点地荡漾开来,漾到嘴角的时候,那从心底生出的笑就浮上来了。
算了,就让这段时间来的布置都功亏一篑吧,她也不是铁人,她也……没有气力再承担一次他的悲哀。
明明摊牌的时候自己才是苦的那个,怎么会那么容易就被他当时几分震惊几分伤痛几分恳求几分绝望的样子打败?
他就好象要将他的全部世界都捧在手上换一个她一样。
她知道自己自私,所以她不会愿意只做最重要的女人,她要做,就要做最重要的人,唯一女人。
“来啊。”她将手伸了过去。
他给得起,她就敢要。
他眼中闪过惊喜,怕她反悔一样立刻将她的手牢牢抓住,借力使力的同时蹬了树一脚,一个纵身,人便半蹲在了窗台上。
他的手依然抓着她的,还不及说什么,便听见嘲讽声在下方响了起来。
“啧,看我看见了什么?看看我的未婚妻在婚礼前夜在做什么?”严卿一身黑色长袍,浅金色的马褂,撑着油纸伞,仰头凉凉看着。
她往下看了一眼,没有答话,只是紧了紧抓着他的手,抬起眼递过去一个温暖的笑容。
很难形容那一刻的感觉,如果要形容,欧阳随觉得相当于一个死缓的犯人无罪释放。
耳边听见很清楚的齿轮摩擦声,停转了许久的生命和时间都恢复运行,时间所有一切都鲜活了起来。
尾声
门外站着的,是三个高挑俊逸的男女。
站在最前的那个女子穿着黑色的高领毛衣,深灰色的阔脚仔裤,袖子折了几折露出光洁的小臂,短短的男生头,眉目淡淡的,嘴角微微弯着,在看见门开了之后,脸上绽开个男女通吃的笑容,不待门内的主人从震惊中反应过来,就径自走了进去,绕到她的身后,抓起她的轮椅转了个方向。
“啊!”骤然掉转的方向让半夏慌乱地抓住轮椅的把手,尖叫了起来,“我并没有让你进来”
“对啊,所以我只有自己进来了。”沈忱继续推着她往客厅里走,口气既无辜又赖皮。
“你这是强盗行径!”
“好像有一点。”沈忱点点头,却一点都没有反省的意思,将半夏扔在沙发上后,她就翻箱倒柜地给自己找了点喝的,坐到沙发上时还对瞪视着她的半夏嬉皮笑脸,“我想你大概也不准备给我们倒茶,所以只有自己来了。”
尚站在门口的两位男士看着屋里发生的一切,对视了一眼,各怀心事地缓步走了进去。
“搞什么鬼?”欧阳随看了半夏一眼,坐到沈忱身旁,审视着她的表情,小声地问道。方才还在与严卿对峙的,沈忱却拉着他们来了这儿。
沈忱对他抿唇笑了笑,什么也没有说。
严卿若有所思,手一揽,黑袍的下摆一掀,坐到另一边的单人沙发上,双手手指交叉着,一言不发。
“你来干什么?”半夏警惕地看着沈忱,摸不透她的来意。
沈忱歪着身子,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阵,道:“明天我大婚。”
半夏嗤笑了一声,目露讥诮:“难道还想我道恭喜送红包不成?”
沈忱也不答话,低头玩了玩指甲,也不抬头,就轻描淡写问了句:“只是来问一句,你究竟想我嫁谁?严卿?还是欧阳随?”
欧阳随眉头一皱,敏锐地感觉到了她话中有话。
严卿斜睨过来,眸子里带了些了然。
半夏深吸口气,平声问道:“什么意思?”
沈忱抬眸一笑:“就是你知道的意思。”
半夏佯作平静的面具有些破裂了,不自觉就扫了严卿一眼。
“不是我。”严卿缓缓摇了摇头,看向沈忱,表情平静,“什么时候知道的?”
“半夏出现的时候。拜某人所赐,我17岁那年就知道了琉桑也是一种仙人掌的名称。”沈忱的目光定在半夏身上,“有怀疑的时候,证据就很好查了。”
欧阳随挠了挠眉尾,有些狼狈。
“我和他原本认识又怎样?”半夏只定了定神,便反诘道,口气依旧不善。
沈忱别开眼,看向不知名的地方,深吸口气,转回头来,淡淡对半夏说:“你知道,我很不喜欢你,就像你很不喜欢我一样。”“原来你知道。”半夏又嗤了一声。
“坦白说,我原本还真的想跟严卿结婚看看。”沈忱耸耸肩,“我还真的想知道,为了报复别人而让喜欢自己的人和别人结婚以后,你会不会后悔。”
“他没有——”
“甚至我还挺想看你后悔的样子的。”沈忱不理会她的话,轻轻笑了一声,坦言道,“那时才知道女人的报复心重,原来我也不例外。”
欧阳随抓住她的手,重重地握了一下。
“原本,我都说了是原本了。”沈忱痛呼了一声,冲他小声嘟囔了几句,又回过头,深深地看着半夏,“我还真的很想让你体会一下,亲自送一个喜欢的人到另一个女人身边是什么感觉,那时候你就会知道,与其追求那些无聊的报复,握在手里的东西才是最重要的。”
是的,这就是她原本的计划,简简单单的,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让炸弹自己挪走比让炸弹待在身边安全多了。如果赌输了,半夏始终不开化,也无所谓,反正她也报复到了,而且她会永远顶着一个让半夏更愤怒的严太太的头衔。
直到,直到……
“今天我来找你,并不在我的计划里。不过怎样都无所谓了,就算计划完成,成功让你后悔和反省从此离开我们的生活了,我也着着实实地伤了欧阳随一回了。”沈忱看着自己的掌心,笑了笑,“这个计划和你的计划一样蠢,凭什么我们以为那个属于我们的人会一直在那里等待,以为怎样伤害都不会让他们走远?报复成功确实会让自己开心,可是与可能失去的相比,太不值得了。”这么简单的,居然她也忘了,差点就失了初衷。
“你以为我会听你的吗?”半夏固执地仰起头,与沈忱僵着。
坐在一旁的严卿突然开口,低低地,轻轻地,却又坚决:“如果到明天你还不来,我不会再等了。”
半夏一凛,紧抿住唇看了过去。
严卿的目光迎过来,不避不闪。
沈忱抚抚掌:“要说的都和你说了,听不听不关我事,想不想得开都在你自己了,我可不会觉得自己有什么责任未尽。”
欧阳随哑然失笑,这行事作风,和他那晚做的如出一辙,还真是默契。
她冲他一打响指:“收队。”
门缝要合上的那一刹那,她最后往里望了一眼。
严卿和半夏依然在无言地对望着。
那个爱穿古装的明前龙井先生和那个基督山小姐曾经发生过什么,即将要发生什么,都是另一个故事了,与她的生活再无干系。
后来欧阳随载着她到了他家,边擦拭着被雨打湿的头发,边似不经意地说道:“其实你是可以告诉我的。”
“是。”她双手环胸靠在墙上,笑着点头。
“所以,你想报复的那个人其实不是半夏,而是我。”他扯下毛巾,眯眼看她。
“是。”她却笑得更开,像受表扬一样。喜欢一个人,其实同时也将伤害自己的能力交到了他的手上,可惜她素来不是逆来顺受的性子,做不来以德报怨。不管多爱多爱,也受不了只有自己在一直受伤害。
他瞬也不瞬地看她,她神色不变地笑迎,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他投降地叹口气,将毛巾盖到她脸上:“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吗?”还能说什么?质问她?暴怒?还是其他什么?将向良好方向发展的情节又再推入到无止境的糊涂帐中?
就如她说的,什么才最重要?受伤的自尊,还是那个想要携手走一辈子的人?
毛巾下的脸微微动了动,含糊地说了句什么。
他一震,揭下她脸上的毛巾:“你说什么?”
“我、不、会、生。”她依然是满不在乎地笑,一字一句地说着。
“胡扯,明明我们就有过流星。”
“那时候可以不代表一直都可以。”她搓了搓冰凉的手,垂眸答道。
半夏推她的那一把,失去了流星,也失去了再有流星的机会。
她总是宽慰自己说,这都是曾经贪玩的代价,每个人都必须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他与她的越界是因,之后几个人混乱的生活才是果。
“我明天的婚礼缺个新郎。”她深吸口气,还是满不在乎的语气,“不过不一定非要是你,你自己选吧。”
又来了。
他被打败地摇摇头。忱从小在乎的东西不多,可一旦在乎就很容易执拗,但感觉自己有受伤的机会的时候,黑暗的毁灭欲就会蔓延出来,就像此刻一样。
“我可是掀过你的盖头了,别想赖。”他痞痞地转了转手里的毛巾,走上前去将她拉到怀里,圈得紧紧的。
她的背抵着他的胸膛,从头到脚,她的每一寸都与他是那么契合,就像是上天为他打造的一样。
“忱。”他搔着她的发尾,柔柔地唤着。
“嗯?”
“忱。”声音更柔了。
“干吗?”
“忱。”声音里明显掺进了笑意。
“欧阳随,你找扁啊!”她在他怀里转过身,凶巴巴地嚷着,却被他一指勾起下巴。
他头一低便彻彻底底吻住了她,热烈的,甚至是饥渴的,等了几辈子一般。
初春的夜风害羞地卷起窗帘,将所有的限制情节掩盖,隐隐听见谁家传来的话语。
有一个游戏,叫做结婚,敢不敢玩?
敢!
那么,敢和我玩一辈子么?
风里传来女人的笑声,浅浅的,没有人回答。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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