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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军人大院-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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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说戴天娇第一次到这里来是来寻找什么的话,来了多次以后,她竟觉得她与这块墓地好像有一种缘似的,这里总是有什么在拉扯着她,她有空的时候就总想跑到这里来。她每次来总是一个人来,她从来没有想过要拉上一个伙伴来,不是她拉不到,她觉得到这样的地方来应该是独自来,这里不是城里的公园。    
  戴天娇在山顶上蹦蹦跳跳,眼前一个个墓碑就在她的视野里起伏。在这里还能看到医院的全貌。她觉得一五八在这样一个地方,真是好得很。这里多美呵,什么都很自然,比起那些挤在城市一角的医院好多了。不过,她就是在心里说说,她从不跟别人说。还有一个别人不知道的秘密,那就是戴天娇的老爸就是当年的决策人之一。老爸在讲起这段历史的时候,说:“我一看就觉得这是个好地方。绿水青山,有利于战备,也有利于生活嘛。我们要求苏联专家,拿出最先进的设计,我们要从长远考虑,要考虑打第三次世界大战。”老爸那土土的山西口音响彻她家的书房。    
  那是家里关于她到一五八引起的风波平息以后,爸爸告诉她的。戴天娇说:“人家都不愿意到那里去。说一点也不好。”她是故意说的,其实她已经下了决心了。    
  后来爸爸就说了这一番话。老爸说完,又把老花镜从耳朵上取下来,用一种慈祥的目光看着戴天娇,戴天娇看着爸爸觉得老爸真是太可爱了。老爸说完后又接着说:“那是不对的。”这话说得很拖拉,一副若有所思样。    
  “爸爸,你说的那个女英雄是不是在一五八?”    
  爸爸点了点头,“她已经死了好多年了。”他说,“她没有过几天好日子呵。”    
  小的时候,爸爸总爱说戴天娇是“我们家的女英雄”。稍微长大一点的戴天娇却发现,妈妈从来不这样说她,并且,每当爸爸一这样说的时候,妈妈就会大喊一声:“天娇,回你自己的房去!”    
  每当爸爸这样说的时候,夏阿姨总是紧张地偷眼看母亲的脸色。    
  在戴天娇还是个小孩的时候,家里的两个哥哥都已经当兵了。她只知道一个哥哥当的是步兵排长,一个哥哥当的是炮兵的小兵。    
  在厨房里,戴天娇举着脸问夏阿姨,“女英雄是什么?”    
  夏阿姨一听到这话忙用眼睛瞅瞅外面,说:“不要说女英雄这个话。小孩子不说。”    
  “是鬼吗?”    
  “哎呀,小祖宗,叫你不要说就不要说嘛。”    
  戴天娇就去问爸爸,爸爸说:“女英雄就是了不起的、勇敢的、不怕死的、还能救别人的姑娘。”    
  “你特别喜欢女英雄,是吗?”    
  爸爸没有说话,摘下了老花镜,轻轻地说:“可是我对不起女英雄呵。”    
  “你说什么?”戴天娇耍娇地摇晃着爸爸的腿。    
  “爸爸好吗?”爸爸用手摸着天娇的头说。    
  “好。”    
  “喜欢爸爸吗?”    
  “喜欢。”    
  爸爸就伸出手把戴天娇抱到自己的腿上,用胡茬扎她的小脸。就听得她“嘎嘎”笑着,清脆无比。    
  戴天娇是在父亲42岁的时候生的,父亲有一种老来得女的感觉,又加上是惟一的一个女儿,就视为掌上明珠。随着父亲年龄的增大,一天天长大的戴天娇就是他的一个精神支柱。    
  “我也要当女英雄。”戴天娇稚嫩的声音让父亲感到满足。    
  一天天长大的戴天娇渐渐地感觉到,自己一直感到幸福的家,并不是每一个人都感到幸福的。上到中学时,戴天娇就住校了,一个星期回一次家,每次一到家,最高兴的是夏阿姨,她让自己一副瘦小的身体忙碌起来,转过来又转过去,说:“天娇呵,你不住校了,好吗?”    
  “不行。”    
  “夏阿姨想你。”    
  “我不是每星期都口来吗?”    
  “是呵,是呵,可是你不在家,这个家就……”    
  “就怎么了?”这时戴天娇已经在啃着夏阿姨递给她的热腾腾的豆沙包子了。    
  “没什么,没什么,还是你在家好。”    
  妈妈从楼上往下走,不论遇到什么事,她都是从容地下楼梯,楼梯上铺着红地毯,所以她下楼时总是悄无声息。    
  “妈妈。”戴天娇举着头叫了一声。不知为什么,她从来不能和妈妈特别亲近,总是相敬如宾。    
  妈妈听到她的声音,也是轻轻地“嗯”一声。在戴天娇的记忆里,母亲的笑是最吝啬的。母亲好像有工作,又好像没有工作,她总是上几天班就病了,戴天娇从小就被夏阿姨嘱咐,“妈妈身体不好,不要去烦妈妈。”从戴天娇懂事起,她就对母亲敬而远之,她觉得妈妈就像是一尊塑的雕像,可以用眼睛好好的看她,却不能轻易伸出手摸她。    
  妈妈坐在会客室的沙发上,喝着夏阿姨给她泡的茶。    
  “学校还好吗?”妈妈总是这样问,戴天娇觉得像跟外人说话。    
  戴天娇就不主动说什么,假装举着一张报纸。    
  “晚上都干些什么?”    
  “看电影,打扑克……”戴天娇猛地觉得自己说错话了,一捂嘴忙着改口:“不是,晚上上自习。有老师管着。”    
  “天娇,你一定要听妈妈的话,要学习好。我告诉你,总有一天学习好是最重要的。千万要听妈妈的,别看现在闹得这么凶,早晚会有收场的时候。”妈妈一说起这个话题,就会抑制不住激动,她无不焦急地让戴天娇看到她一张昔着的脸。    
  其实,妈妈是个美人,这一点她知道。妈妈看上去总是那么年轻,不像别人家的妈妈。夏阿姨有时会对她说:“那时你妈妈真漂亮。你姥爷就是被气死的,你妈妈自己跑了,跑到了队伍上。给那些当兵的当老师。”    
  戴天娇知道妈妈家出身不好,好在每一次填表都是填爸爸的,在家庭出身这一栏里,她总是自豪地填上:革命军人。她最怕填妈妈出生这一个单项,她不得不填上:小资本家。这已经是被减弱了,每当填好这样的表,她总是藏着,不让别人看见。    
  每周戴天娇回家的这一天,爸爸一进门就大喊大叫:“让我看看我们家的女英雄。”    
  听到这个声音,戴天娇就会从坐着的沙发上跳起来,冲向才进门的爸爸:“爸爸,爸爸。”用胳膊环住爸爸的脖子,亲热得不得了。    
  “天娇,回你自己房去。”妈妈说道。    
  “你这是干什么,孩子才回来,让她在这呆着,我要和他说话。”爸爸一改刚才的笑脸,拉着一张长脸,用他那种粗粗的山西口音对妈妈说。    
  “你有话不能好好说吗?”妈妈说。    
  “就这么说,天生的粗人,”爸爸说,“当兵的没那么多事。听不了就别听。”    
  “你,你……”妈妈说不出话来,站起身,从身上摸出一块手绢,边擦眼睛边向楼上走去。    
  戴天娇不知所措地站着,看到满脸沮丧的爸爸,突然感到爸爸太老了。就忙挽着爸爸的手,把头依在爸爸身上。爸爸就高兴的用手拍打着她的头:“还是我闺女好。”    
  戴天娇可以想象此时的楼上,那一间带大阳台的北屋里,妈妈一定在伤心的哭,她想她应该到妈妈身边去,去安慰妈妈。可是她又觉得身边的老爸更需要她,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感到爸爸老了,老得已经不能再为自己遮风避日了,而是要自己去照顾他,去抚慰他。可是她的心还是又跑到了楼上,尽管夏阿姨已经上去了,但是她觉得妈妈更想要她去,这时她有一种不幸福的感觉,她不知道一家人为什么就总是这样充满矛盾。她依偎在坐在沙发上的爸爸身边,可是她心里却在埋怨爸爸,她想如果不是爸爸的那几句话,妈妈也不会这样的,她又在埋怨妈妈,为什么就这么不能忍呢,都生活了大半辈子了。    
  突然,从楼上传来了夏阿姨那种充满卑微而不能放开嗓门的叫声。戴天娇猛地挣脱爸爸握着的手,飞一样向楼上冲去。那是她第一次知道自杀这个词汇,一个活得好好的人,突然不想活了,用一种方法结束自己的生命。    
  戴天娇惊呆了,应该是吓坏了,她“哇”地一声大哭了起来。这时爸爸也上到了楼上,他站在门口,大张着嘴使劲喘气。    
  “你干什么?”突然,爸爸喊了起来,“真是荒唐。”    
  后来,戴天娇还是住她的校,还是一星期回家一次,可是在家的时候,她变得敏感了,她似乎总有一种感觉,不定在什么地方藏着一颗炸弹,一点点火星就能使它爆炸。她知道了人在做任何事的时候,都要想到别人,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地方是完全属于自己的。于是;她在和爸爸亲热以后,就要找机会和妈妈亲热。    
  妈妈是不折不扣的亲妈妈,可是戴天娇更愿意把好多话说给夏阿姨听,夏阿姨是妈妈生大哥的时候来到戴家的,那时她还很年轻,被丈夫抛弃,她把女儿放到了乡下他母亲家,到了戴家。现在她的女儿在戴家的帮助下也参了军,已经成了一名军医。几十年来,她和戴家已经相融为一体,戴家也没有人认为她是外人。尤其是天娇,就时常把她当成妈妈那个角色,她把从学校带回来的那些絮絮叨叨的事,讲给夏阿姨听,夏阿姨听得认真极了,本来就像一条缝的眼睛,就好像看不见了,她用粗糙的手在戴天娇的手上摸来摸去,使戴天娇对于温暖的记忆、就是对于一双粗糙的手的感受。    
  看着眼前这片墓地,戴天娇感到它们知道许多她不知道的东西,是呵,那毕竟是另一个世界。戴天娇在心里说,我就是来寻找的,可是我也不知道我要寻找什么。    
  是的,似乎戴天娇总在等着一种答案,关于什么的答案,她说不清。    
  戴天娇走在墓地中间,她像看一本书一样,在看那些碑文。她看到埋在这的人,大多数是这个医院建院以后死于疾病的人,而且大多数是一些年轻的战士。生命是何等的脆弱。这是她得出的结论。    
  就在她专心看碑文的时候,那个哑巴男人又来到了她的身边,依然是悄没声息,等戴天娇一抬头,他已经出现在她的面前。戴夫娇还是惊得倒吸一口冷气。    
  哑巴男人又对着戴天娇咿呀了一阵,戴天娇又跟着他走去,还是上次那个地方,无字碑。戴天娇扯着嗓子大喊:“这是谁的墓?”    
  男人看她这副样子,就忍不住的笑,然后指一指自己的耳朵,表示他听不见,戴天娇一筹莫展。她胡乱比划着手语,显然是不对的。就只是引得那个男人笑。    
  “这是谁的?谁的?”戴天娇用手指着无字碑说。    
  哑巴男人还是原来的那一套,似乎指一指墓碑又指一指戴天娇,指一指天。    
  最后,戴天娇说:“跟你说不清。”就走了。    
  在回去的路上,戴天娇在想,这个哑巴男人是谁呢?难道就只是一个疯子吗?      
  16      
  “快呀,再快一点。”跑在前面的朱丽莎喊着。她的脸此时已经变成了粉红色,这时,她站在山坡上的一颗栗子树下面,向走在山坡下的皇甫忠军招手。    
  “不行了,老啦。”皇甫忠军一跨上朱丽莎站着的那个山坡上就说道。    
  “不,”朱丽莎伸出手,捂住皇甫忠军的嘴,“不老,就是不老。”    
  皇甫忠军像是被感动,一把把朱丽莎搂到了自己的怀里。“你使我年轻了。丽莎。”    
  “不。”朱丽莎把自己的脸使劲往皇甫的怀里挤,由于激动,她的整个身子都在颤抖。许久,她抬起了自己的脸,那是一张布满泪水的脸。    
  “我爱你。我爱你。”她痴人说梦一样。    
  皇甫忠军低下头,亲吻着她的眼窝,她的脸,最后吸住了她的嘴,让自己的舌头在女人的嘴里尽情地舞蹈。    
  许久,他们才分开。朱丽莎一把拉住皇甫的手:“走呵,再走。我们要爬到山头上。”    
  皇甫忠军在她的身后笑着摇摇头,心想:年轻真好呵。    
  这是一个星期天,一个天气晴朗的秋天的上午。激动了一夜的朱丽莎,盼星星盼月亮地盼到了天亮,一直磨蹭到快到约定的时间,看了一眼还在睡觉的任歌,她就溜出了宿舍。出了医院的大门,向右一拐,顺着围墙走上一段,然后就到了山脚下,山脚下流淌着一股清澈的溪水,溪水旁有一棵大青树,这就是他们约好的地点。    
  朱丽莎一看没人,就想这人一定是贪睡了,一看手表,离约定的时间还有5分钟,就想等着吧。突然,一双手从她的身后将她紧紧地环了起来,先是吓了一跳,立刻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就任由那一双手臂把自己环得紧紧的。    
  山上的树叶已经有许多变成了黄色,秋风使劲摇动着树枝,就好像在他们的头顶有一片舒展的旗帜。这片山坡上的树都是高大的,平均有5米高,非常奇特的是这些树都有像雨伞一样巨大的树冠,而树干却是光秃秃的,因此,走在树下面的人一点也不受影响,没有风也没有刺眼的太阳。    
  “哎呀,真好,”朱丽莎在树冠下,举着头说,“怎么会有这么好的地方?”-    
  “我小的时候经常到这里玩。”    
  “那时的树也是这样的吗?”    
  “是的,那时就这样,就好像它没有长一样。”    
  “那时你和谁一起来的?”    
  “一些小伙伴,都是一些医院里的孩子。”    
  “现在呢,现在他们呢?”    
  “都已经走了,全国各地都有。”    
  “真叫人羡慕,我为什么那时不在呢?”    
  皇甫忠军就只是笑。    
  “你说如果我要是在,你会怎么办?”    
  “如果?”皇甫忠军说,如果你要在,我就……”他突然从后面一把搂住朱丽莎的腰,他冲动地把朱丽莎向自己的身子上拉紧。“我爱你。丽莎。”    
  朱丽莎挣扎着转过身来,举起了自己的脸,“如果我要在,我就要嫁给你,做你的老婆。”    
  突然,皇甫忠军松开了手,背对着朱丽莎,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朱丽莎一句话也没说,她知道皇甫现在在想什么,她也坐的了地上,把头温顺地放在皇甫的腿上。    
  “其实,一个人是不可能从来不做错事的,”皇甫说,声音像从一个很远的地方传来的,“我恨我自己,为什么没有一无所有地等着遇到你呢?可是,事实上,在遇到你的时候,我已经有了一种叫历史的东西。在那一段历史里,没有你的名字。”    
  说到这,皇甫用手轻轻地抚摸朱丽莎的头,朱丽莎就仰头眨巴着眼睛看着他。在皇甫忠军的眼里,眼前这个女孩的生活还是白纸一张,干干净净。    
  “从来没有人告诉我,一种叫人性的东西应该放在我们生活中的什么位置。但是,我们依然在长大,从一个孩子长成一个青年,再长成一个男人,一个丈夫。人性无时无刻不存在在我们的身上,可是我们却不能去进行关于它的思考。因为思考是可怕的,会使人失去活下去的勇气。”    
  “我七岁的那一年,我知道了我是一个没有父母的孤儿,那是一个我一直叫妈妈的人告诉我的,那时她得了血吸虫病,很快就要死了。我的亲生母亲在一五八医院的妇产科生下了我,就把我抛弃了,我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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