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之门-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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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到底这个怪物的弱点在哪儿？究竟怎样才能杀得了它？　
我们谁都不能死在这儿！绝对不能！　
就在这时，只听得云母发出一连串痛苦的呜咽，接着身子一倾径直往地上栽去，桔梗也在同一时间感受到了从身体某处传来的痛楚，这痛楚使她的腿失去了知觉，动不了了，完全动不了了。　
龙尾恶狠狠地、毫不留情地向她们抽来，逃、已经来不及了。　

那一刹那，桔梗仿佛看到了一个奇怪的幻影，龙向她冲来的地方有一扇门，那是一扇非常古老、沉重的大门，门正面向她缓缓打开，门里站着一个满头白发的小女孩，手中捧着一面古镜，她正缓缓抬起头、缓缓睁开双眼，注视着桔梗。　

那是……什么？　

她没来得及看清楚，因为幻影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拦腰截断了，与之一同被截断的还有怪物可怕的尾巴，怪物仰天长啸，声音震耳欲聋，森林中的鸟兽顿时做逃命状四散开，树上的叶子落雪般坠下，整座森林都似要被这撕心裂肺的吼声震塌一般。　
一道熟悉的身影从她眼前一闪而过，白衣、银发，他骑着一头双首妖兽，手握妖光四射的天生牙，神一样从天而降。　
桔梗震惊了，定定地望着这个男人。　
男人挡在她的身前，面迎妖兽，背对着她。　
天生牙不断发散出诡异却美丽的刀光，似在吟唱一首无声的安魂歌，安抚那些无助、迷茫、落寞而伤心的灵魂。　
男人举起天生牙，潇洒却又毫不留情地横空划过，他收刀的瞬间，无数灵魂向天际冲去，天地之间顿时被一种奇异的光芒所笼罩，当灵魂全部消失的时候，怪物也随之消失了。　
对了，天生牙，这种古兽的克星正是这柄用以拯救死灵的救命之刀。　
也正是因为这样，龙骨之国才一直以来不敢对西妖国放肆。　
她的目光重新回到这个男人身上，他已经转过身，冰冷地俯视桔梗。　
她似乎在这个男人的眼中看见了鄙夷和杀意，是她看错了吗？　
许久，她轻轻地说道：“我欠你的看来这辈子是还不清了，你又救了我……”　
“我不是来救你的，我原本就是来杀龙骨精的。”　
原来只是凑巧，桔梗笑笑，也好，那就不用欠他什么了，赶快告诉他奈落的事，然后便可以和他一同去西妖国了。　
“杀生丸，奈落他……”　
后面的话桔梗没能够说出口，因为斗鬼神削铁如泥的刀锋已经抵上了她的喉间，桔梗诧异地盯着他，而他也正冷酷地盯着桔梗。　
“你这是什么意思？”　
杀生丸的声音同样冷冷的：“我是不是应该对你换一个称呼？不应该再叫你桔梗，而是该叫你城主夫人吧？”　
“什么？”桔梗的心一凉。　
“口口声声要杀掉那个男人，一转身却又投怀送抱做了他的女人。原来所谓的仇恨只是要我带你走的借口，好让自己在乱世中有一个暂时的安身之所，我杀生丸竟然会被你这样的女人利用！哼！”刀尖已经把桔梗的脖颈扎出了血，杀生丸高高在上地、不屑一顾地盯着她，“你为什么会在这里？被抛弃了是不是？所以像只丧家之犬一样疲于奔命了是不是？”　
杀生丸……　
她不信任地、不可思议地瞪着他，双眼越睁越大。　
这个人真的是杀生丸吗？他在说什么？为什么他要这么说？　
“那天在小客栈……”　
杀生丸无情地打断她：“你说过这条命是我给你的，现在还给我。”　
“还给你？”桔梗一点一点理清了思绪，身体虽然无法动弹，但面对这个男人的威吓，她竟然没有一丝恐惧，目光清澈得惹人心疼，“你的意思是要杀了我对不对？仇恨只是我的一个借口……很好，如果你真是这么想并且一定要这么想的话就动手吧。天生牙救了我的命，就让斗鬼神把这条命收回去吧。但是……”　
冰冷开始一点一点地在她眸中凝聚，她还是那个从冰封中苏醒的桔梗，集愤怒伤痛无可奈何于一身的桔梗，冷若冰霜的桔梗。　
她冷笑。　
“不要忘了，杀生丸，我从未要求过任何人来救我，我更从未要求得到第二次生命，是你多管闲事弄醒了我这个可悲可耻的女人！要杀就尽管杀吧，这一次，不要再自作多情地挥舞你的天生牙了，你最好记住！”　
哼！杀生丸冷哼，提刀就要动手，但他最终没有刺下去，因为……　
因为他看见从那双美丽而悲伤的眼睛里流下了几行眼泪，那眼泪烙铁一般从他的心头烫过，烫得的手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为了掩饰他的失态，他慌忙收回斗鬼神同时将头扭向了别处。　
“你哭什么！怕了？”　
“你要杀我可以尽可以从我背后挥刀，我是堂堂一国的公主，从不会向死亡低头，命运加诸给我的任何折磨和苦难我都不会屈服！可是你……是我唯一看错了的人……”　
她努力支撑着站起来，腿已经恢复知觉，意志支撑她还能够继续朝前走，她不再看杀生丸，也不再理会他，只是艰难地自顾自地从他身边走过。　

我觉得心很痛，却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未完待续*　桔梗想走得更远、再远一点，但她已经支撑到了极限，所以，当她确定自己已经完全离开了杀生丸的视线后便整个人瘫了下来，她伤得很重，有几个伤口仍在流血，她颤抖着手取出小药炉，全身突然没有一丝力气，小药炉从她手中滑落，药洒了一地。　　
天空又开始下雪了，雪软软的、冷冷的，却很舒服。　　
于是，桔梗不再挣扎，安静地感受雪花冰冷的温柔。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你说过这条命是我给你的，现在还给我。＇　　

杀生丸……　　

＇难道你真要指望一个萍水相逢而又冷酷无情的人来救你吗？＇　　
＇忘记那个恨不能摆脱你的男人吧，忘记那个名字，你们原本就只是陌路人而已。＇　　

她平静地微笑，慢慢闭上眼睛。　　
是的，　只是陌路人，所以你出卖我接着埋怨我，那么我又应该埋怨谁呢？埋怨命运吗？　　
那就……埋怨命运吧。　　

雪越下越大，桔梗身上被覆盖上了一层白色，用不了多久，她就会被这皑皑白雪埋葬，在一个没有任何人知道的地方安息。　　
再也没有仇恨，再也没有痛苦，再也……没有眼泪。　　
有即是无，无即是有；污即是净，净即是污；生即是死，死即是生。　　
生命不过只是一场梦而已。　　

远远地走来一道雪白的身影，他用凝重的眼神注视了桔梗很久，然后把她从雪堆里挖出来，抱到双头妖兽的背上，带着她往自己来时的路走去。　　
前方的路突然变得漫无止尽，而且开始弥漫起浓雾，越往前雾越重，浓重到几乎伸手不见五指，他并没有因此而迷失方向，仍旧沉着地迈着步子，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快看，这个男人真帅呢，我好喜欢！”　　
“可以吃了他吗？”　　
“他手里有天生牙，你想死是不是？”　　
他在心底冷笑。　　

传说，每一种生物都有一个魂，当死魂森林起雾的时候，人也好、树也好、动物也好、妖怪也好，都可以听见彼此灵魂深处的声音，倘若遇见一个手捧镜子的白发女孩和你说话，请一定不要离开也不要不理睬她，因为只要答上她的问题，她便会为你敞开命运之门，在那扇门里你可以看见自己的未来，可以祈求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甚至可以让你坠入地狱。　　
通往那扇大门的路上开满了大批大批妖艳似火、如血如荼的曼珠沙华，美丽而绝望。　　
曼珠沙华是传说中的引魂之花，也称为彼岸花。　　
那一夜，　　
独自彼岸路，　　
你是白色无根莲，　　
我是红色彼岸花，　　
你苍白如雪，　　
我妖红似血，　　
你落落于天山镜池水沄沄，　　
我寞寞在幽冥黄泉路漫漫，　　
你踏上奈何桥，　　
心静如水，　　
心沉如石，　　
我合上乱花枝，　　
心痛破碎，　　
心死无望。　　

所以，那扇门被称为彼岸之门。　　
但是……　　

杀生丸早就感觉到自己走上了一条不同于之前的道路，伴随着某种奇异而销魂的香味——死亡的香味，他终于停下脚步，从腰间缓缓抽出天生牙，天地之间的窃窃私语骤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死一般的寂静，他目不斜视地横空挥出一刀，雾好似有形体一样被拦腰切开，露出大片大片鲜红欲滴、触目惊心的花朵，而他自己早已被淹没在了这血池般的花海中，不远处站着一个小女孩，无声无息地凝视着他，眼神空灵而迷朦，她有一头非常柔软而美丽的白发，手里捧着一面古老的铜镜，她的声音似乎已和空气融为一体，直接在杀生丸的脑海中回响。　　
“我们来猜谜语吧，”她说，天生牙的光芒在她面前渐渐消失。　　
已经很久都没有人猜中我的谜语了，你可以吗？　　

*未完待续*　杀生丸冷冷地看着小女孩，没有拒绝也没有离开，只是拍拍双头妖兽的头，示意它驮着背上的女人走开。　
啊呜刚一迈开步子，只见小女孩稍稍转动了一下铜镜，一道白光射出直击啊呜，啊呜迅速后退才避开了小女孩的攻击。　
“在没有猜中谜语之前，谁都不可以走。”　
不等杀生丸回答，她再次转动铜镜，杀生丸只觉眼前光芒刺目难挡，眨眼的瞬间已经物事人非。　
森林不见了，曼珠沙华不见了，小女孩不见了，啊呜和桔梗也不见了。　
他正站在某个兵荒马乱的战场之上，士兵的长矛从他胸前穿过，在他的身后溅起一片殷红，谁都看不见他，谁都触碰不到他，而他却可以看见一切听见一切，眼前的一切真实到近乎虚幻的地步。　
杀生丸……　
他听到一个声音在呼唤他，于是他转过身，这个声音如此熟悉，如此冰冷，如此高贵，那是……母亲的声音。　
他顺着声音望去，父亲就站在那个地方与龙骨精展开唯一的也是最后的撕杀，没有人是父亲的对手，但是这一次，他明显感受到了父亲的异常。西妖王显得非常虚弱、力不从心，每一招每一式都不似从前那般无懈可击，而是破绽百出虚晃一般，而龙骨精则越战越勇、势如破竹。　
眼看父亲节节败退，杀生丸抽出斗鬼神，风驰电擎般迎上，刀从龙骨精的身体中穿过，龙骨精消失了、父亲消失了，战场也消失了。　
四处飞溅的血化成片片樱花的花瓣，在风中纷飞。　
樱花树下，站着一个白衣红裙的美丽女子，乌黑的长发映衬出她一脸苍白的忧郁，她正悲伤地凝视自己又好似在凝视另一个灵魂，那是……桔梗。　
杀生丸一怔，没有想到竟然会出现这样的幻觉，然后，他看见桔梗一步步向自己走来，走到他面前后无比悲伤地吻了他。　
思绪霎时间麻木了，这个吻并没有真正吻到他，只是吻在一个他看不见的幻影之上罢了，那个人甚至不一定就是自己，但这个吻却令他冷酷的内心产生了前所未有的撼动。　
当他回过神时，樱花树已经变成了瀑布，小女孩眼神空洞地看着他。　
“你……有答案了吗？”　
杀生丸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我可以看见你的心，所以，请你不要说谎。”她用手中的铜镜对着他，镜中映照出他迷人却冷酷的容颜，“你知道我是谁吗？”　
“我根本不想知道。”　
“知道自己在哪儿吗？”　
“在哪儿对我来说都一样。”　
女孩又问：“最后一个问题，如果你父亲要杀掉镜子里的这个女人，你愿意吗？”　
铜镜里的脸迅速由杀生丸的变成了桔梗的，杀生丸有点忍无可忍，为什么又是她？与这个女人的牵扯到底要到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你回答不出来吗，杀生丸大人？”　
“哼！”杀生丸冷笑，缓缓将天生牙放回腰际，“她是死是活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但是，她的命是我的，除了我谁都不可以动她，任何人都一样。”　
女孩依旧面无表情：“是吗，那就让我看看你说的是真是假吧。”　
话音刚落，杀生丸脚下的土地突然龟裂，若非他及时抽身肯定早已跌入万丈深渊中，就在他的双足轻轻点地的同时，一缕缕长长的发丝从他脸颊拂过紧接着他便看见桔梗整个人消失在那个无底的黑洞里。　
如果不去管她，死是她唯一的出路。　
杀生丸没有犹豫，纵身跃了下去。　
他看不见桔梗，但却能感受到她的气息，他知道自己快要接近她了，接着他伸出手对着眼前的虚无用力一抱，漆黑的世界顿时一片光明，桔梗已经被他抱在怀中但仍然昏迷，他们离地面越来越近，有什么东西密密麻麻地竖在那儿，一根一根地闪着令人恐惧的寒光，那是……顶端被削尖了的铁锥，满地都是，根本找不出一个安全的落脚点，任何人摔下去都必死无疑。　
“害怕的话就放开她，如果你松开，我就让你活着。”　
“你让我活着？”杀生丸高傲地反问，“你算个什么东西？我杀生丸从不受人威胁，就算是神我也会让他死！”　
说着，他同时抽出斗鬼神和天生牙往深渊的上方一挥，剑气直冲云霄，女孩手中的铜镜在这威力无比气势凶猛的剑气的冲击下，“咣”的一声碎了。　
女孩的眸中终于露出一丝惊异，碎片在她的身边飞舞，最终无力地坠入深渊。　
“你把镜子打碎了……杀生丸，你们永远都回不了彼岸的世界了，你们都得死在这里，变成永远的游魂，在一个被遗忘的世界里哭泣。”　
说完，小女孩的身体幻化成一片飞花，消失在苍茫之中。　

*未完待续*　水，无穷无尽的水，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水，冰冷刺骨的水，淹没了杀生丸和他手中的剑，同时也淹没了他怀中的桔梗，他们不停下沉，似乎要一直沉到地狱的最底层，强大的水流迫使杀生丸无法挥剑，但在水中他并不感到窒息，只是这水压令他的胸口有些难受。　　
水中的景色越来越清晰，仿佛迷雾被一层一层地揭开，原来水中的世界原比陆地的美丽，这里简直就像一个仙境，美得如梦如幻。　　
杀生丸一度以为自己的眼睛出现了幻觉，但很快他便了解了自己的处境，他知道他们已经来到了他原以为只有古书上才有记载的地方——回梦仙境，那个传说中的神的梦里，在这里所发生的一切，你相信便是真的，你不信便是假的，你看见不一定是真的，你存在也不一定是真的，这里虽然不是战场，却是一个比战场更危险的地方。　　

回梦仙境，如果在这里沉溺你便会将自我迷失，但是，假若你出了这里你便会被时间的旋涡吞噬。　　

桔梗痛苦地呻吟一声，然后慢慢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杀生丸冷峻的容颜，那刚毅的下巴，那不屈的唇角，那永远无法令人看透的眼神，一切的一切由模糊到渐渐清晰，那么近地呈现在自己眼前，他那充满男性气息的呼吸时不时地掠过自己的肌肤，隔着衣衫她能感受到这个男人强有力的心跳，他的手臂牢牢地、霸道地箍着自己……四周一片陌生的景象，陌生到近乎虚幻，只有他是真实的、是有血有肉的，是感受得到触摸得到的。　　
杀生丸知道她醒了，更紧地抱住她，一边冷冷道：“不要乱动，否则我不会再管你。”　　
桔梗幽幽地盯着他：“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不放任我自生自灭？”　　
杀生丸没有回答，而桔梗也没有再问，他们已经下沉到了这片水域的最底层，脚下的基石看起来坚硬无比，踩上去却感觉非常柔软，足迹遍及的地方会神奇地荡漾起一圈圈色彩斑斓的涟漪，煞是好看。　　
这里宽广得犹如沙漠，极目而望到处一片繁华景象，因为袅无人烟而显得有些诡异，杀生丸并没有急着去找寻出路，而是抽出天生牙按在桔梗身上，桔梗一怔，她还来不及惊讶一下，只见天生牙发出一丛温暖而美丽的光芒，照亮了桔梗的全身，接着，她身上的伤竟然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