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着去投胎(伪重生)+番外 作者:肿舵主(晋江2013-05-29完结)-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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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翘看得胃里翻江倒海,眼看着又要吐酸水,怀里的孩子发顶心沁出的淡淡馨香让她缓和了稍许。她不欲去探究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唯一的念头就是尽快离开这里。
她咬咬牙抱起孩子,一手托着孩子屁股,一手按着他的后脑勺,把他的脸深深埋进怀里,不让他再去看那梦魇般的景象。昔归虽小,但毕竟已经到了有点晓事的年纪,此刻在她怀里瑟缩颤抖,显然是把刚才那一幕看了进去。
“忘记它,忘记它。”楚翘嘴里喃喃着,恨不得把他心里的难受倒出来自己吞咽进去。
她不知疲倦地一路狂奔,发疯似地跃过半人多高的篱笆,三花撒开短腿奋力跟在后面,跑了长长一段路她才想起刚才只顾着逃命,掉落在院门前的斧头也忘了捡,此时是断断不能再回头了。
也不知跑了多久,村口溪流潺潺的水声在耳畔变得越来越清晰,楚翘脚下一软,刚才肾上腺素大量分泌不觉得,那个劲头一旦过去,脚趾上的痛再一次变得尖锐起来。她不得不放慢了速度,可是听上去近在咫尺的梨花溪涧却迟迟不出现在他们的面前,反而随着他们往前,水声却再一次由近及远。
村子里的院落外观都差不多,但是仔细分辨还是能看出些许差别,走了一段时间之后楚翘便觉得有些蹊跷,明明刚才经过的一处院落又出现在了前方。她生了疑窦,便多了个心眼,在那院子的篱笆门前的地面上涌石头划了个大大的圈。果然,不出半个小时,他们又走回到了原地。
楚翘疲惫地放下昔归,苦笑着捋顺他略微凌乱的头发,不知该如何向孩子解释他们大约是走不出这村子了。
“阿姐,怎么不走了?”昔归眼睛里闪烁着不安的光,日头已经开始西斜了,“是不是累了?昔归牵着你走。”
说罢他真的拉起楚翘的手,想带她继续往前走。楚翘是个死过一回的人,在地府的时候怪力乱神的事情见了不少,也听了不少。她安抚地朝昔归笑笑,把右手举到嘴边,用仅剩的一丝力气咬破了中指,挤出血涂在印堂和眼睑上,再睁开眼睛,畦田屋舍土路依旧是原来的模样,如果他们遇到的是鬼打墙,按理来说这种办法应该能解。
楚翘打起精神把昔归背在背上,侧耳捕捉水流的声响,继续沿着看如蛇般蜿蜒的小路前行,再次看到她亲手画的记号时,她彻底放弃了希望,如果不是鬼打墙,那么就是有人施了术法,她的元神虽是个树精,但这辈子对这些一窍不通,莫说破阵法,连解个九宫格都够呛。
身体的极度疲惫加上精神濒临绝望,楚翘终于在昔归的一声惊呼中向前倒了下去,幸好熊孩子背在背上,她眼前被拉闸的时候不无安慰地想。
她的身体不能动弹,但是意识还在挣扎着想为了孩子撑一撑,自己倒下了不知他一个人要面对什么可怕的事情,这样一使劲,竟让她把眼皮给撬开了,这一睁眼不打紧,她竟发现自己在牛阿婆家的屋子里,好端端地靠着墙睡着,窗子里漏尽的光线从明度强度看都是正午,昔归正在床下逗猫玩。
难道她一昏睡就是大半天?又是谁把她弄回来的?或者只是一场梦魇?楚翘抵着额头回想昨天逃亡中发生的事情,那阴森可怖的感觉沿着她的脚背往上蔓延到脊背,仿佛一条阴冷黏湿的蛇,不可能是梦,那种感觉太真切,骗不了人。她突然想起了什么,连忙去检查脚趾,被石斧砸出的红肿果然不见了,只留下前一天赶路造成的擦伤和水泡。
楚翘一下子错乱了,脑子里像万花筒一样全是凌乱的碎片,她苦恼不堪地揪扯自己的头发,或许是痛觉给了她一丝清明,如果那不是梦,昔归一定还记得他们一起经历过的事。
“昔归,你记不记得我们一起去你家。。。。。。看见你阿母?”虽然不想对孩子提及那一幕,她还是艰难地问出了口。
“阿母。。。。。。”昔归果然一下子惊恐地睁圆了眼睛,“阿母。。。吃。。。吃。。。。。。”说到一半便往楚翘怀里一扎,闷着半晌不肯钻出来了。
楚翘心头涨涨的都是负罪感,她环顾四周,无论是闩紧的房门、窗外明晃晃的阳光、身旁的石斧都和第一次醒来时一模一样。如果她猜测的没错,刚才只是他们的魂神游了一场,醒来的这一刻便是原点,再逃离多少次结果都会回到这一刻。
当然他们还有另一个选择,那就是坐以待毙。
楚翘盘着腿坐在床上思索了半天,其他村民看起来都已经变成了昔归阿母那样迷了心窍的鬼物,白天畏光躲在屋子里不出来,晚上排着队到牛阿婆这里领人肉煮的汤。至少青天白日的那些东西没什么威胁,也不像是他们作的祟搞的鬼。
倒是此刻在堂屋里的那一老一少嫌疑最大。
“昔归,你跟阿姐说说牛家阿弟的事情。”楚翘把昔归扯到她身边,凝重严肃地说,“仔细想想,想起什么都告诉阿姐。”
昔归一开动脑筋照例要把指头伸进嘴里嘬住,扇子般的长睫毛闪动间抖落无数细碎光尘。
“慢慢想,不要急。”楚翘伸出拇指抚平他纠紧的眉头。
“牛家阿弟。。。有天睡着了不醒。。。”他望向斜上方,用力回忆,“牛阿婆哭。。。阿叔阿婶哭。。。。。。后来装进盒子里。。。。。。”
楚翘点点头,就冲婴孩诡异的眼神,她也不信那是个正常娃娃。
“牛阿弟什么时候装进盒子里的?”楚翘问道。
昔归还没什么岁时的概念,茫然地摇摇头。
“你好好想想,” 楚翘努力帮他联想,“那时候村口的梨树是开花还是结梨子还是光秃秃?”
“梨子。。。”昔归吸溜了下口水,眼睛里湿漉漉的充满向往,“结梨子的时候。”
这么算牛家阿弟最少已经死了大半年了,堂屋里那个已经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后来呢?还记得什么事吗?”楚翘轻轻捏捏他的手以示鼓励。
可惜这已经是孩子的极限了,他愧疚地摇了摇头。
楚翘赶紧掩住自己脸上的失落,笑着道:“没关系,你已经告诉阿姐很多事情了。”
孩子得了鼓励才重新绽开笑颜。
问清楚牛家阿弟的事情对他们的处境并没有多大帮助,但是至少一会儿她下斧头的时候可以毫不犹豫。
楚翘打定了主意冒险一搏,她不放心把昔归放在屋子里,便扯下一片布条蒙住孩子的双眼,把他绑在自己背上,叮嘱他一会儿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听到什么动静,都别扯开蒙眼的布条。
这次毕竟对门外的景象有了心理准备,楚翘没有过多犹豫,调整了呼吸便推开了门。
那一老一少果然在堂屋里,姿态和表情都与第一次分毫无爽。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楚翘给自己壮了壮胆,一步一步走到他们跟前。
那婴孩原本在朝天吐着口水泡,闻声转过脸朝她莞尔一笑,那神情动作完全是个成人,两相结合起来诡谲至极。
“不愧是个千年树精,倒开了几分灵智,”婴孩嘴巴未动,也不知从哪里发出的成年男子的声音,“也好,我原本还担心一会儿吸了你元神把自己吸蠢了。”
楚翘被他语气里的轻蔑激怒了,为什么一个两个都喜欢诬蔑她的智商。
“你是什么东西?!我看你头大身小,脸长得像个馒头,只会吐口水,也聪明不到哪里去。”她强自镇定下来,一边通过说话转移他的注意力,一边抄起斧子朝着那婴孩劈下去。
牛阿婆情急之下呜呜乱叫着往旁边躲,把婴孩护在怀中,楚翘这来势汹汹的一斧头没劈中妖物,却把老太太的脑袋削去了半边。鲜血和脑浆喷涌而出,半个头颅滚落到脚边,牛阿婆困惑的瞪大剩下的一只眼睛,朝她眨了眨,然后往后一仰,轰地一声砸倒在地上。
斧子砍上去的那一刹那楚翘脑子里一片空白,她从没杀过人,没想到一个人会从身体里流出那么多血,好像永远停不下来似的。她膝盖一软向前跪倒在地上,麻木地抬手擦了擦糊在眼睛上的血,祈祷着赶快从这场噩梦中醒来。
作者有话要说:想了一下,还是让小楚多经历些恐怖的事情吧,每次一有事师父就出现太便宜她啦~这几章有恐怖内容,不过不会持续恐怖下去,毕竟这还是个基调轻松小清新的故事哦呵呵呵~~~~~~~~~~
☆、婴灻妖
她麻木地擦了擦糊在眼睛上的血,祈祷着赶快从这场噩梦中醒来。
这时候一双暖融融的小手从后面伸过来,摸索着盖住她的眼睛,只听昔归稚嫩清亮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像雨点打在三月的湖面上:“阿姐别怕。”
楚翘如坠冰窟的身体逐渐有了一丝暖气,孩子瘦弱的胸膛贴在她背上,她能感受到那里传来突突的心跳,一下一下清晰而有力,无论如何她也要带他离开这个地方。
“阿姐不怕,你千万别看。”她把沾满血污的手在衣服上蹭了蹭,抓住蒙在自己眼前的小手,使劲捏了捏,然后一手支着地面站起身,斧头牢牢握在手中。
“你不会真以为能对付得了我吧?”那诡异的婴孩从血泊中爬出来,仰头朝楚翘露出狰狞的笑容,“九尾灵狐在的时候也只是勉强压制着我,如今他也撒手不管了,我倒要看看凭你区区一个转世的榆树精能把我怎么着。”
话毕楚翘手中的斧子便化作一把黑色的粉末碎落在地上。
“你想要我的元神我可以给你,”楚翘自知不是他对手,只好与他讨价还价,“你放过这个孩子。”
“孩子?”婴孩双手双膝着地,顺着她脚边迅速地爬到她身后,抬头看了一眼,“哈哈,有趣有趣,你还真以为你背上的是个宝贝疙瘩?再说了你现在已是瓮中之鳖,你的元神我要定了,难道还须与你商量?”
“你若是不答应,我大不了自毁元神,也不让你赚了便宜去。”她听白薪说过,神仙精怪若是用手指或者利器直刺额头中间就能把元神毁了,她当然狠不下这个心,不过是拿话诓骗它罢了。
婴孩将信将疑地在她脸上瞟来瞟去,似乎想从她的眼角眉梢找出一点破绽,楚翘屏住呼吸,努力绷住脸不让它瞧出自己心虚。
“罢了罢了,反正我要你背上这劳什子也无用,”怪物又扭动着软若无骨的身体爬回到牛阿婆的尸体旁,“只是你这树精把我好端端的老奴弄坏了,倒是有点棘手。”
它是从身体里发声,嘴上也不闲着,对准牛阿婆连着躯干那半个头嘬嘴吹出一股黑气,端详着牛阿婆的尸体摇晃着大脑袋道:“你这老婆子也算是忠心耿耿,替我诱了不少生魂,末了还捉住了个千年的妖精,我就再佘你一魂一魄吧。”
怪物嘴里的黑气笼罩在老太太的半张鲜血淋漓的脸上,只见那尸身一抽搐,胸腔里发出拉风箱一般的呼哧声,继之一阵剧烈的咳嗽,那只瞪向房梁的眼珠子一转,竟腾地一下从地上坐起来,抱起婴孩在臂弯里摇着,“咿咿喔喔”地说个不停,独眼中满是慈爱,似乎全然不知自己只剩半个脑袋。
虽然楚翘自从进了这倒霉催的扇子里,恶心事着实见了不少,但眼前这一幕已经超出了恶心和恐怖的范畴,甚至有点荒谬的辛酸。
“这老婆子也是个糊涂人,”婴孩轻蔑地摇摇头,“到现在还把我当孙子宝贝呢,不过也多亏了她把我从坟地里挖出来,比我那没心肝的爹娘强多了。”
楚翘觉得这妖怪可能压抑得久了,难得碰上个能正常交流的人,话匣子一打开就没完没了,她没兴趣听他自叙身世,不过乐得拖延点时间,说不定还能挨到白薪良心发现来搭救她一把。
她心知逃不掉,又做好了听那话痨妖怪长谈的准备,索性把背上的昔归解下来,拖了个蒲团来大喇喇地靠着屋子中央的石几坐下,把眼前蒙着布条的孩子搂在怀里,用手指一下一下顺他的头发。
妖怪见她一副既来之则安之的模样,也觉得好笑:“你这榆树精果然是个榆木脑壳,元神都快没了竟一点也不怕么?”
“怕又怎样?怕了你就不吃我么?”楚翘从小的成长环境不太正常,弱肉强食本就是生存法则,四叔一向教导她输人不输阵,丢命不丢脸,她时刻牢记在心里。
“这么说来倒是我小瞧了你。”妖怪虽凶恶,不过心窍不像人那么多,立即就将计划和盘托出,“我已有些时日没有食过新鲜魂魄,那些腌腊货嚼得嘴里没味,今日定要好好品尝你千年的元神。”
“说起来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楚翘怕它念头一起立即就要拿她开荤,赶紧诱它说下去。
怪物扭了扭身子,从牛阿婆的怀里挣了出来,“噗通”一声双手双脚着地落到地面上,几乎没看清动作就爬到了她跟前,软趴趴坐在对面的蒲团上,大有开茶话会的架势。
只见它望了眼外面天色道:“离日落还有些时候,闲着也闲着,就让你死个明白也无妨。”
楚翘勉力做出洗耳恭听的样子,一边轻轻拍着昔归的背哄他睡觉,也不知道那些少儿不宜的内容他听见多少又听懂多少。
“榆树精,你可曾听过我婴灻(chi;四声)的名号?”怪物眼里泛起期待而虚荣的光彩。
“没听过。”楚翘想也没想回答道。
“哼,真真朽木不可雕,”名唤婴灻的妖怪掩盖不住脸上的失望之情,“罢了,想你这山野中的土鳖妖精也没什么见识。我婴灻乃是妖魔谱上排名三十六,至凶至煞之神妖,别看我样貌像个刚足岁的婴儿,实际上已有九千年的妖龄。每隔千年我就会托生人间吸食七千条生魂,所到之处生灵涂炭哀鸿遍野。”
“嗯,是个老资格的妖怪,”楚翘知道他天黑之前不会动手,便不怎么耐烦当陪聊,只是随口敷衍,“不过神妖到底是什么东西?和人妖什么关系?”
婴灻粉团似的的脸蛋气得红一阵白一阵:“哼!区区一个愚蠢的树精竟敢大放厥词,你且等着,看天黑了婴灻大人如何收拾你!”
“那你和九尾灵狐谁厉害?它又在妖魔谱上排第几?”楚翘偏偏不助长它的威风,反正横竖是一死。
“哼!那家伙不过是个未开化的走兽,如何能入得高贵的妖魔谱!”不过它脸上的羡慕嫉妒恨出卖了它。
“那魔君秦明在高贵的妖魔谱上又排第几?”小明虽然好吃懒做,关键时刻还是能拿出来撑撑门面。
果然那妖物换了一脸虔敬和为难:“魔君大人金尊玉贵,汇天地之灵粹,聚四海之煞戾,自然是不须论资排辈的。”
楚翘没想到自己歪打正着,恍然道:“说了半天你那妖魔谱原来是个不入流的东西。”
“大胆榆树精!看我先卸了你手脚!”婴灻满面赤红,肥白的小手往石案上一拍,看上去那一掌绵软无力,却赫然留下个深深的掌印。
“你先别急着发火,”楚翘没想到它的体质这样易怒,“你知不知道我和秦明是什么关系?”
“就凭你小小一只树精,给尊贵的魔君大人提鞋都不配!”没想到这里竟能遇到秦明的铁杆粉。
“提鞋倒是没有,”楚翘故意引人遐思地顿了顿,“不过魔君每晚都需我替他暖床,少了我一日都不得安睡。”
她这话倒也不算假得离谱,只需把暖床换成铺床就是百分百的实话。
“你。。。。。。”婴灻再凶也是个妖怪,智商明显有点跟不上,“你是魔君的。。。?胡说!魔君大人怎会看上你这么个。。。这么个。。。。。。 ”
“信不信由你,不信的话大可以动我元神试试,看我的阿明会不会放过你。”末了她自己也觉得肉麻。不过按照秦明的脾气,只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