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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赶着去投胎(伪重生)+番外 作者:肿舵主(晋江2013-05-29完结)-第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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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佛牌好几年前就不流行了,楚翘也就把存货都处理了,转行卖些文具小饰品,只剩下一尊九尾狐像卖不出去,扔在架子顶上;九尾三花倒是常常跳上去与它作个伴;日日把它舔得光亮如新。
  平常一个人没有事做,楚翘便买些旧书翻着消磨时间,看完顺手搁在架子上,日积月累,渐渐占了整堵墙,顺便兼营起二手书来。
  秦明的目光从一排排书脊上扫过,架子上又多了几本新书,他来来回回看了会儿,抽了本《恶之花》,拖把椅子翘着腿翻看起来。
  很快里屋飘来饭菜香,秦明合上书推开夹板门进去,楚翘已经在桌上摆好了三付碗筷。秦明看了看那张擦得干干净净的空座椅,眉头动了动,在自己的老位子上坐好。
  楚翘指指啤酒瓶,用问询的眼神看着他。
  秦明摇了摇头,楚翘也不坚持,拿个玻璃杯给自己倒了大半杯。
  秦明拿起筷子,犹豫了一下又放下,对着她比划道:“听说这里马上要拆迁了。”
  楚翘点点头,夹了块几乎吃不出酸味的糖醋小排到空座位前的碗里,脸色柔和。
  “你还要在这里等多久?”秦明不动筷子,继续打手语问她。
  楚翘只好放下筷子回答他:“再等几天。”
  秦明第一次问她的时候她就是这么回答的,几天变成几个星期,变成几个月,变成一年,变成十二年。每隔一段时间他都会来看看她,每次来都要问一问,她就例行公事地回答。
  “他不会回来了,你亲眼看着……”秦明比划到一半被楚翘愤怒地拦住。
  多劝无益,秦明心里也清楚,只是当初白薪再三地托他看顾她,劝得听劝不听总要唠叨几句才心安。如此尽到了责任,他也就卸下了负罪感,拿起筷子不客气地和她抢肉抢虾吃。
  楚翘的手艺说不上多好,菜式也家常,只不过和魔域的黑暗料理一比,什么都是山珍海味,秦明吃得很欢实,足足添了三次饭。
  “要我说还是早点回九重天吧,何必在这里熬日子,”秦明吃饱喝足,两手闲了下来,又可以烦她了,“上个月九重天的使者来魔域,我问起司命,听说他离开虚北宫去云游了,他没来找你吗?”
  楚翘摇摇头,自从十二年前她离开九重天她和司命就没再见过面,就像是某种心照不宣,阎君登基之后划了块地方命人给她造了座宫室,与司命的虚北宫遥遥相对,她接了旨去九重天谢恩,路过虚北宫的时候看到宫门紧闭,也不知他是恰好外出还是有意避走的。
  偶尔想起他来,楚翘心里会隐隐作痛,两千多年来的事她现在都记得了,他们之间纠葛了那么多世,她已经不知道以什么样的面目去面对他,也许不相见是最好的。
  秦明吃完饭坐了会儿,见她神情木然油盐不进,他说什么都没个回应,气不过只好打道回府了。楚翘送到他门口,转身回到屋里。
  桌椅、床铺、摆设还是保持着十二年前的模样,不管外面如何沧海桑田,四堵墙里面时间是静止的。
  楚翘坐在床沿上,出神地望着厚厚的棉布帘子,觉得他就在帘子外,或许在捧着豁口的杯子喝茶,或许在铺子里整理货架,或许什么都不做,只是歪在躺椅上眯缝着眼睛,透过帘子旁的缝隙,偷偷地觑她。
  夜深了,楚翘有点犯困,但是她不敢睡,生怕一闭上眼睛就会错过他,她总是觉得只要再多看一会儿他就会打帘子走进来。
  ***
  两周以后拆迁通知还是下来了。
  楚翘一天一天地拖,弄堂里几乎每天都有搬家公司的卡车小货车三轮车来来去去,车斗里家具什物用绳子绑着,堆得老高。
  终于拖到不能再拖,楚翘开始临时抱佛脚地就近找别的房子,总是要离得近一点,方便每天来这里等他。
  临时找房子不容易,楚翘从早到晚不知看了多少,和房东磨了半天才把合同签了,心力交瘁地回到弄堂口已经将近晚上十点。
  街坊邻居都搬得差不多了,这片房子本来就老,人一少更显得萧瑟冷清,连路灯也比别处凄凉。路边横七竖八地堆着些没用的破家具烂木板,横竖后天就要拆,大约环卫也不管了。
  楚翘拖着腿慢慢走着,一点一点挨到门口。他们都说他不会回来了,她望着那黑洞洞的阁楼窗口,第一次觉得他大概真的不会回来了。
  她不想进屋,掏出钥匙攒在手里,怔怔地坐在门前的街沿上。
  屋子里的灯光亮起时楚翘没察觉,卷帘门打开的声音她也听不见,等她发现异样的时候背后幽淡的白梅香已经近在咫尺,她不敢回头,甚至不敢呼吸,害怕她一动,梦就会碎,那缕香就会永远消失。
  “小楚。”他的声音像泉水一样注入她身体里,把她结了冰的五脏六腑都融化。
  她听到天边滚滚的春雷,听到路边那只鼓了风的塑料袋发出扑簌簌的声响,听到阁楼上半扇永远关不紧的窗户“咔嗒咔嗒”恼人的声音,听到第一滴雨打在棚屋顶上;听到他穿过雨幕向她走近。
  最后她听到自己喉间发出嘶哑的哭声,积攒了十二年的眼泪和着雨水把她浇了个透湿。
  


☆、'番外'往昔不可追

  入夜,九重天上的宫阙灯火灼灼,丝竹袅袅,司命神君的虚北宫却早早下了钥,只有檐下的风灯散着淡淡的光晕。
  虚北宫是九重天最静的地方,司命神君性子孤高清淡,不像别的神仙那样三不五时地酬答走动。
  宸宵殿里点了油灯,司命吩咐一旁侍立的仙僮退到外面,取来蓍草、龟甲和铜钱,在案前坐定。
  说起来讽刺,他这双能看尽三界众生命运的眼睛唯独看不到自己的命,居然要像凡间的算命先生一样借助于这些东西。
  司命照着学来的方法起卦,案上的物件一一试过去,仍旧一片混沌,他自嘲地笑笑,把铜钱撂下,其实早知是这样的结果,他只是不甘心想试一试罢了。
  司命对生死看得淡,可是也不会坐以待毙,天帝忌惮他这双眼睛他如何不知?又被他窥知了当初争权夺位的阴私,早恨不得除之而后快,只苦于找不到借口发落他罢了。
  也许是天理循环报应不爽,天帝当初把天命所归的颛顼一族斩尽杀绝,自以为万无一失,却没料到少帝无允不惜自散修为,将一缕神识埋入凡间一条草蛇的魂魄里逃出生天。
  既然不能窥知自己的将来,那就只好把对方往毁灭的路上推一把,司命算得无允近日在凡间有个大劫,少不得要寻个机会下凡走一趟帮他一把。
  好在前日一条鲤鱼精化成的恶龙把九重天搅得天翻地覆,遭殃的仙宫不计其数,他的配殿也被劈断了房梁,倒是给他一个现成的幌子。
  司命推算出无允逢劫的大致方位在狩阳山附近,提前在半山腰的桃源观安顿下来,只等着无允的劫数到来。
  ***
  狩阳山山势平缓,地脉灵气极盛,草木丰秀,山上山下道观庙宇大大小小加起来有好几座,香火最旺的要数山顶的青庐寺,相比之下桃源观冷清得多,司命选择在这里暂居正是看上了这一点。
  司命在道观里住了几日,仍然没有无允的下落。
  这日闲来无事,听观里的小道士说起山顶青庐寺附近山明水秀,他便沿着崎岖小道一路往山上去。
  凡间的山川和九重天的胜景比起来总是差点,司命在寺庙附近转了会儿便准备打道回府,出了山门往来时的路上一望,蜿蜒的山道上乌压压的都是香客,这才想起这天正逢四月初八佛诞。
  司命不喜欢人多的地方,折返回寺里,从后门出去,寻了条杂草丛生的荒僻小道下山。
  走出不到三里路,不经意看到前往不远处的一棵榆树上有个人。
  确切地说不是人,是那棵榆树化生出的精怪。灵气胜的地方精怪也多,司命这些天就遇见过不少。
  那些山精水怪未必知道他的来历,但感觉都很敏锐,一嗅出他周身凌厉寒冷的气息便避之惟恐不急,他们不来招惹他,他也只作看不见。
  榆树精躺在高处的树杈上,双目紧闭脑袋歪在一边睡得正酣,对他的到来浑然不觉。只见她背靠着树干,一条腿屈着,另一条腿却从旁边耷拉下来,一派怡然自得。
  妖精没有天生的羞耻心,不过和人混居久了会学着他们的作派,司命这几日见到的妖精外表上大多与人无异,衣裳穿得十分齐整。
  眼前这个倒也知道蔽体,不知从哪个农户家里弄来个装谷物的粗麻袋子,扯了三个口子套在身上,只能勉强盖到腿根,她这么大剌剌地抬着腿,穿着倒还不如不穿。
  司命不自觉地勾起嘴角,免不了多看了一眼,恰好一阵山风吹散浓云,日光从她背后的枝叶中透出来,在她的轮廓上镀了层朦胧的金。
  司命心里微微一动,下意识地开天眼看了她的命盘。
  一看吃了一惊,七天后就是她的千年雷劫,居然还有闲心躺在树上睡大觉,难怪将被一记天雷劈得形神俱灭,修为散尽,原身化作焦炭。
  树木成精不易,能活过千年的少之又少,天道就是这么残酷,看她这副稀里糊涂的样子,能活到现在已然是个奇迹。
  司命轻轻摇了摇头,打树下经过,继续往前走。
  “小郎君,你要往哪儿去?”背后传来宛转的声音。
  司命脚下一顿,迟疑了片刻终是忍不住转身。
  她坐在树梢上微张着嘴好奇地打量他,两条腿从树枝上垂下,悠然地晃荡着,乌黑的头发长及脚踝,丝缎似地披拂下来,风一吹便一丝一缕地抽出来融化在日光里。
  她的面相很老实,甚至有点呆,有负妖精的盛名,但是她有一双很好看的眼睛,仿佛能将他一眼望穿,看得久了会不由自主沉下去。
  ***
  司命睁开眼睛,梦中的景象在眼前挥之不去,他不记得这是第几次梦到和她初遇的那个早晨。有时候他忍不住想,如果他那天没有回头,如果他没有帮她度过天劫,是不是后来的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
  冥冥中的天意容不得他去改变一分一毫,也许从插手她命运的那一刻起,他已经注定要付出永生永世的代价。
  司命到达南天门的时候刚刚破晓,天空中突然无端飘起了雪。
  守门的天将换成了无允手下的阴兵,司命并不觉得意外,阎君行事缜密,此时大约已经成事了。他猜到无允没将整个计划和盘托出,自己也带了十万分的小心和防备,还是被他在婚礼开始前寻机会迷晕囚禁在地府。
  司命远远看到无允站在虚北宫门前,被一队阴兵簇拥着,身上还披着本该属于他的婚服。他从一开始就知道这场婚礼只是个虚假的幌子,却禁不住渴望从头到尾和她共同经历,没想到连这点微小的愿望也难以实现。
  “你为什么这么做?帝座对你来说不过如探囊取物,为什么让小澍冒险?”司命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去质问他。
  “要是把她也掉包很容易让萧凌看出破绽,何况我也想看看白薪是不是还活着。”无允不在意他的冒犯,直截了当地回答道。
  “他还是来了。”司命失神地望一眼满天飞舞的雪片,自言自语道。
  无允面无表情地点点头,从袖子里掏出白薪的扇子给他看,眼底飞快地闪过一抹欣喜:“这次是真的灰飞烟灭了。”
  司命很清楚他是什么样的人,对他来说任何谴责都不痛不痒:“小澍呢?”
  “让婢女扶她回房休息了,折腾了一天一夜累坏了,这时候大概已经睡了,”无允提到她时并没有半点愧色,“她见到白薪把以前的事想起来了。”
  司命眉头一跳,视线落到乌黑的扇骨上:“还能救吗?”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扇子里有他一缕神识,”无允无奈地一笑,目光从他眼睛上掠过,“怎么,难道你想救他?”
  “他的修为已经散尽了,对你构不成什么威胁,”司命掸了掸肩头的雪道,“可是小澍不能没有他。”
  无允摇摇头,推心置腹地解释道:“你有所不知,有些人不得不防备,像他这样的哪怕只有一息尚存也可能翻盘,上古的神不止他一个,但是只有他一个人活到今天,这是有原因的,再困顿再落魄的时候他也会留底牌留后手。扇子里的这缕灵息恐怕是天劫前就备着的。”
  “扇子是他交给你的?”司命皱了皱眉,扇子上萦绕着若有似无的香气。
  “我不过随便试一试,没想到他真会为了榆树把底交出来。其实他不交我也会救榆树,他输就输在根本不敢赌,有这样一个致命的弱点,他也真的是活到头了。”无允掩饰不住眼角眉梢的得意之色。
  司命想说什么,无允伸手制止他,继续说道:“并不是我喜欢赶尽杀绝,换了他一样会这么做,这是防微杜渐,他也不是什么安分守己的善男信女,否则也活不到今天,你生得晚有些事未必清楚,三界的很多事情都有他在背后推波助澜。他和魔君秦明又是那样的关系,这次魔域差点攻陷九重天,难保以后不会有同样的事。”
  “要说防微杜渐,我才是少帝最该防备的人。”司命听罢挑了挑眉,冷冷地说道。
  无允没想到他会往自己身上联系,一时间有些尴尬:“昔归你多心了,你是我救命恩人,又是至交,便是把身家性命托付给你我也放心。”
  “只要有这双眼睛在,少帝永远无法高枕无忧,”司命直视他双眼,像是要把他的心事看穿,“请少帝给他一条生路,昔归愿意把这对眼睛奉上。” 
  无允被他说中心事,沉默良久,讪讪地答道:“你有这样的天赋,只要在我身边辅佐……”
  “知人知面不知心,”司命振了振衣袖,笑着说道,“亲眼所见才万无一失不是么?”
  无允拧眉沉吟良久,深深地叹了口气:“但愿她懂得你的一片苦心。”
  “这件事还请少帝帮我瞒着她。”司命苦涩地笑了笑,转身向宫门里走去。
  俞小澍睡得不安稳,嘴里喃喃地叫着白薪,额头上起了密密一层细汗。
  司命站在床边,眼睫低垂,目光在她脸上一寸寸地滑过,这是他最后一次用双眼看她,所以格外仔细。他知道她最不愿亏欠他,但是他终究是有私心的,他希望她能欠着他,最好永生永世地欠着他。
  ***
  离开虚北宫的前一夜司命最后一次梦到俞小澍。
  “小郎君,你要往哪儿去?”身后响起她宛转的声音,带着点懵懂的睡意。
  心里有个声音警告他别回头,只要不回头,一切都不会发生。他背对着她挣扎了很久很久,终于还是忍不住转过身。
  她交叉着双腿坐在高高的枝丫上,忽闪着眼睛好奇地打量他,她有双很好看的眼睛,像幽深的潭水,他挪不开视线,终究还是沉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给司命配的BGM也比较苦情《神田川》司命这个番外码得很累,于是甜蜜蜜番外写不动了,还是插播到小明的坑里吧总算是把一个坑完结了,居然有30多万字,自己都被吓到了。这是肿妇女第一次写长篇,能够坚持到最后多亏了各位亲的不离不弃。第一次写文有许多不足,更新频率也不给力,谢谢陪我坚持到最后的亲们的包容。然后然后,请收藏一下肿妇女的专栏吧~~~以后的坑也请支持~~~~最后的最后,谢谢各种撒花投雷鼓励支持的麦芽君、qingye妇女、miss懒妹子、喵喵、骨萧萧、亲友团的海参姑娘(排名不分先后~),还有所有偶尔出水的霸王花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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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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