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着去投胎(伪重生)+番外 作者:肿舵主(晋江2013-05-29完结)-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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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薪是还阳一科的实习生,科室在33楼。楚翘到了他办公室门口,才用爱蜂五把他叫了出来。
白薪一脸怔忪懵懂,楚翘嘴笨,说得前言不搭后语,费了半天口舌才让他弄清楚她在找什么东西,又为什么怀疑到他头上。
弄明白来龙去脉之后他委屈地斜了她一眼,一言不发地转身躲在墙角种蘑菇去了,见状楚翘知道他这回真是被冤枉了,倒不是她相信他的为人,而是她实在太了解他的死性了,对他来说做坏事不留名那坏事等于白做。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别蹲那儿丢人现眼。”
白薪头上顿时乌云聚顶,周身湿度猛增。
“…是我不对,我道歉总行了吧…”楚翘只好低三下四地出言安抚,白薪方才扶着墙慢慢悠悠一寸一寸地站起身。
“也不能全怪我啊,谁叫你老做这种事呢,不能不怀疑你啊……”
白薪闻言脑袋一耷拉,改成用手指在墙上画圈。
“你丫就装吧,装给鬼看呢,蹬鼻子上脸!”她的耐心就那么点。
白薪叹了口气转过身:“怎么为师要听你说句好话这么难呢。”
说罢他习惯性地掏出扇子唰一声打开,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你的榆木脑瓜不好使,还是让为师来提点提点你吧。”
“有屁快放。”
“那你先亲为师一下。”
楚翘转身就要飘走,被白薪一把拉住:“我说我说。”
“你方才也说过,你一个无足轻重的小鬼魂,和阎君非亲非故的,他无端端地为什么要把这么贵重的东西交给你?”
“是啊,我也想知道为什么。”
白薪凑到她耳边悠悠地吐出四个字:“匹夫无罪… ”
楚翘没多少文化,却也知道后面接的是“怀璧其罪”,这么说嫌疑最大的倒是阎君了。先是莫名其妙地把她根本用不上的碧玺腰牌交给她保管,设计让她丢了,再名正言顺地问责,她只有等死的份。
但是以阎君的身份地位,莫说没有理由找她的茬,就算要坑她直接把她扔进私牢就是了。
白薪像是看穿了她的想法,道:“原因只有阎君自己知道,与其在这里乱猜不如直接去问他。”
“那不是送上门给人宰么?!”
“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要真被他卯上了,那一刀你总是躲不掉,若是别人做的,主动报备也好过他哪天问起时才承认。”
☆、十殿阎君
上班时间白薪不能在外面待太久,叨叨了她几句,又嘱咐了好几次晚饭要吃糖醋小排,便施施然回办公室去了。
楚翘一边往电梯口飘一边细想白薪的话,她觉得也不无道理,只是她实在怵阎君,一回忆起当初见他的经历就起生理反应,膝盖打颤眼前发黑;恨不得立时就给跪了。
刚到地府那天,无常在往生管理局楼下的大堂找到她,便急匆匆地带她去见阎君。 “一会儿见了阎君千万别失礼。”俩人在电梯上时无常冷声叮嘱道。
大名鼎鼎的十殿阎君也就是传说中的阎罗王了,楚翘小时候看过聊斋,一路上脑补着这位赫赫有名的神君的尊容,基本上是电视剧《包青天》中的包大人形象:黑面长髯,双目炯炯,头戴长翅帽,身穿阔官袍。
所以当一身银灰色范思哲的美男纸透过金丝边眼镜打量她的时候,她产生了一种货不对板的愤怒感,就好比本来想买大饼,拿到手上发现是个披萨。
但是这种感受没有维持多久就被排山倒海席卷而来的另一种感受代替了,楚翘愣了半晌才发现那是恐惧。
那张脸明明长得极精致斯文,偏偏周身有股铺天盖地的肃杀之气。
这种气息楚翘并不陌生,她小学两年级的时候四叔已经混出了些名堂,手下有了一帮可供差遣的小弟,终于不用再亲自接她放学了。
小弟们都知道这个肥头大耳的小姑娘是老大的心尖肉,自然不敢怠慢。然而流氓是很忙的,时常要狭路相逢仇人相见斗个殴神马的。碰到这种情况他们就掏出一大板巧克力塞给楚翘,赔笑征求她许可,楚翘从小是个深明大义的姑娘,往往就自觉地找个安全的角落蹲着,边啃巧克力边看他们械斗群殴,一边留心观察两个阵营头顶上方蒸腾的杀气,杀气重的那方通常出手更狠,赢面也更大,这大概就是所谓小宇宙什么的。
那时候四叔有个叫阿疤的手下令楚翘印象最为深刻,此人鼻梁上横着一道蜈蚣疤,不出手时也霸气外露,方圆二十步之内花不开,草不长,狗不敢叫,娃不敢闹,男青年女青年不敢轧朋友。
但是和眼前的阎君一比,楚翘觉得阿疤简直是只温顺的小奶猫。 阎君打量了她一会儿,垂下头扫了眼桌上的文件,复又抬起头,用修长白净的手指扶了扶金丝边眼镜道:“你叫楚翘?”
他的声音醇厚柔和春风化雨,但是楚翘觉得简直像是在用尖锥扎她鼓膜。
“是。。。是。。。”她一开口发现自己舌头打了结似的。
“怎么死的?”他又问道。
楚翘连腹诽他没礼貌都不敢,老老实实作答:“飞。。。飞机失事。”
“哦?”他浅浅一笑,生生把灯火通明的办公区域笑成了修罗场,“还是老样子。”
楚翘不知道飞机失事有什么好笑的,也不知道老样子是什么样子。
“我有份急件要处理,你先坐会儿。”他边说边抬手指了指桌前的空地,刚才还空无一物的地方霎时出现了一张皮椅。楚翘不安地看看无常,无常微微地朝她点了点头,她才诚惶诚恐地坐下了。
无常像根柱子似地杵在阎君的办公桌前,不过刚才的小动作似乎落在了阎君眼里,他仿佛想起什么,抬起左手扫了一眼腕上的百达翡丽,用平静但明显不如方才友好的声音说道:“无常,你迟到了一个时辰。”
楚翘一听心虚得直冒冷汗。
无常看来早有觉悟,镇定地低头谢罪:“属下办事不利,请阎君责罚。”
楚翘觉得无常临危不惧,竟然没把她供出来,简直帅惨了。
阎君也不接无常的话茬,只从堆得高高的一摞锦书中抽了一份埋头批阅。四下里寂静无声,时间仿佛过得特别慢,就在楚翘快要被这凝重的气氛逼疯的时候,只听阎君悠悠道:“和你同居那个老鬼还活着么?”
听到“同居”两字无常的眼皮抽了抽。
“是。”
“那就把他看好了。若是真的出了什么事,你以为凭你能护他周全么?”
“是。”
无常领了命就退下去了,楚翘天真地以为这件事就这么揭过了,当晚才知道无常随后就去领了罚,具体怎么罚的没人告诉她,她只知道后来无常在床上躺了一个月才能下地。
那天发生的事情太多,阎君的话她也没来得及仔细想,现在一回忆起来倒是颇费思量。
她一路飘一路思量,不由自主地就摁下了四十八楼的电梯按钮,等她发现的时候只听“叮”一声,电梯门已经打开了,她猛按关门键,但是来不及了,阎君的一秘谢铃音闻声抬起头,已经从电梯门缝里看到了她,正咧着嘴冲她笑呢。
楚翘只要硬着头皮走下电梯,朝她笑了回去,心里纳闷这姑娘今天看上去心情怎么那么好。
阎君的办公室在四十九楼,但是电梯只能到达四十八楼的秘书处。
秘书处和阎君的办公室一样,都占了整层楼,虽说是秘书处,但除了一秘谢玲音以外的其他秘书办公室都在楼下,六尺见阔的办公桌摆在正中间,四壁是顶天立地的档案架,密密麻麻地堆满了竹帛、卷轴、锦书和牛皮纸档案袋。只留出东南角,一道晶莹剔透的冰梯通往楼上。
不止是楼梯,48层和49层之间的楼板都是用万年寒冰凿成。楚翘觉得在阴曹地府这种长年阴风蚀骨的地方搞这么个设施完全是为了摧残秘书的心智。不过幸好冰层很厚,阎君一低头也只能看到谢铃音的大致轮廓,抠鼻屎这类细致入微的动作是分辨不出来的,只是不能频繁地离开办公桌去上厕所。
在谢铃音之前阎君手下的秘书换了一茬又一茬,下场都很凄凉,有顶不住压力发疯的,也有顶不住压力跳楼才发现自己不具备跳楼功能的,不想这个学生头圆脸蛋身穿蓝布长旗袍的小姑娘居然扛了下来,而且从1937年平安无事做到现在。
“咦?楚翘?” 楚翘心想不愧是在阎君手下幸存下来的,果然有两把刷子,三年前见过一面而已,到现在她居然还记得自己的名字。
“我想预约。”
“哎?”谢玲音夸张地睁大水汪汪的眼睛,“你不是有令牌吗?怎么还要通过我预约?” “那个。。。呃。。。那个。。。”楚翘绞尽脑汁编理由。
“真不巧,”谢铃音好像全没注意到她的困窘,继续兴高采烈道,“阎君最近不在地府~” 说完把头凑过来故作神秘道:“其实是上九重天度假去啦~没有三四个月回不来,你可别告诉别人呐!”
怕我说出去就别告诉我啊,楚翘心道,不过阎君不在她还是松了口气,反正是不可抗力,也怨不得她。不过她原本还想着求阎君给她换个托生的人家,这希望也泡汤了。
这时她突然感到头顶上方似乎有个黑影掠过,猛一抬头,却不见踪影。
“楼上有人在?”她诧异地问道。
“没有啊,阎君的办公室旁人哪进得去啊。”
“我刚才好像看到个影子。。。。。。”
“大概是雕像吧,我刚来的时候偶尔抬头一看经常被吓一跳呢。”
“那个影子好像在动。。。。。。”
“哦!”谢铃音猛地一拍额头,“看我这记性。。。应该是替阎君守门的僵尸了~~”
这么说阎君偷偷养僵尸当护卫的传闻是真的了。。。。。。不过僵尸的动作有这么灵巧吗?楚翘没见过僵尸也不好说,不过既然人家不放在心上她也不好再多管闲事。
“那我就告辞啦。”于是她松快地冲谢铃音挥挥手,转身打算要走。
“对了对了!稍等一下,”谢玲音一边叫一边手忙脚乱地翻着记事本,“阎君给你留了口信。。。。。。”
“找到了!他说万一你来找他就让我带话给你,”她一字一顿地念道,“缘生缘灭只在一念间,纵是神佛亦无可奈之何。”
楚翘出了往生管理局,想起白薪叮嘱的糖醋小排,便左拐往菜场飘,一边琢磨阎君那句口信的深意,半天也琢磨不出结果,倒是心不在焉地把汤骨当做小排买了回去。
“小楚你太过份了!为师特地叮嘱了好多遍要吃糖醋小排的。。。。。。”白薪瘪着嘴用筷子捅捅碗里的糖醋汤骨,“都没有肉。。。。。。”
“爱吃不吃,不吃我拿去倒掉。”楚翘作势去拿盘子。
“别!”白薪赶紧把盘子扒拉到胸前。
“醋放那么多,像不要钱一样。。。。。。”才扒拉了两口饭他又开始叨逼叨。
“喂!你差不多就可以了啊。。。。。。”
“糖太少了,为师喜欢吃甜口的。。。。。。”
“你到底想怎样?!”楚翘抄起饭勺就往他脑袋上敲。
他们两个一个吃素一个无肉不欢,害她忙活一下午弄了一桌菜出来,看得到吃不到也就算了,还得在一边赔笑脸,早就超出她的忍耐极限了。
白薪消停了片刻,又委屈地揉着头对无常道:“小常常你评评理,人家明明说了好多遍要吃糖醋小排要吃糖醋小排,小楚明明答应得很好,一转头就忘了,还那么凶。。。难怪到死还是处女。。。。。。”
楚翘青筋跳了跳,把手伸到无常跟前:“给我五两银子。”
“干嘛?”
“买凶杀了他。”
“今天礼拜四,四味斋东坡肉特价哦,顺便捎俩螃蟹~~蟹醋多加糖~”楚翘出门的时候白薪在她身后摇头摆尾,“没有东坡肉的夜晚,最难将息。。。。。。”
“贱人就是矫情!”楚翘忿忿地把门照着他的脸摔过去。
“有什么话不能当着她的面说吗?”无常夹了筷青菜问道。
“没有啊,我只是觉得该送她回阳间去了。” “阎君上九重天去了,你不打算收手吗?”
“我什么都没做啊,”白薪把手一摊,“再说他不在不是更方便吗?”
“阎君不在,万一出什么事的话。。。。。。”
“安啦安啦,我自己的徒弟,保她无虞的本事我还是有的。”
☆、阴阳路
四味斋离无常家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楚翘飘了大约有一刻钟,终于看到巷口那面熟悉的店幡。
这家千年老字号门面低调,内饰简陋,但凭着传统和口碑在这食肆林立的老北区屹立不倒,眼下早过了饭点仍然门庭若市。
门口有童仆见她飘到跟前便打起青蓝色的布帘,楚翘想也没想便一头扎进去,只觉耳边狂风呼啸,眼睛迷蒙无法视物,仿佛被卷进了飓风眼中,也不知颠了几个跟头,旁边的气流平稳下来,她才得以缓缓稳住身形。
“WTF。。。”四周是无边的黑暗,真正伸手不见五指。
楚翘后背寒意渐生,总觉得这浓得化不开的黑暗里随时会出现可怕的东西,这种本能的恐惧根本就是非理性的,哪怕她自己成了幽灵也未见消减。
她似乎听谁说起过这种情况。
连接阴阳两界的除了正经官道之外还有一条“阴阳路”,没有路引的人或鬼如果误入这条道极易迷失方向,更有甚者再也找不到出口。听说有一种禁术就是通过布阵打开通往这条路的出口,引诱生人或游魂进入,好达到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
这回她八成是被白薪摆了一道,为了作弄她连这种逆天的禁术都用上了,也算下足血本。楚翘早料到碧玺腰牌的事上被她冤枉了一次他必定要找补回来,没想到兑现得这么快。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眼前突然出现一团火焰,楚翘不自觉地就迫不及待地向那光源靠了过去,自然地好像扑火的飞蛾。
就在她快飘到火焰跟前的时候突然“脚下”似乎被什么绊了一下,一瞬间失去平衡朝那火堆扑了过去,手忙脚乱间她似乎听到白薪“噗”得一声笑。
火灭了。周围却倏地亮了起来。空气中尽是蛋白质燃烧的味道。她羞恼从地上爬起来起来,本以为自己在四味斋大堂里摔了个嘴啃泥,一抬眼却对上一双冰凉而诧异的眼睛。
“。。。。。。常乐?”她左看看右看看,果然,这里是常乐的公寓,确切地说是常乐公寓的厕所。
男人眼里的诧异换做了惊喜,“你回来了?”
楚翘愣愣地望着他,仿佛被她故意塞进大脑回路犄角旮旯里的那个影子突然挣脱出来,不甘心地跳到她眼前。
才两天不见,他似乎瘦了,原本就清晰的线条愈见分明,颧骨显得高了,那一双侵了寒气的眼睛越发深得好似潭水。
她张了张嘴,终究没有告诉他其实自己不是自愿的,是因为着了某个老鬼的道。
两个人无言地对视了一会儿,楚翘才注意到他手里拿着那件金色Elie Saab礼服。
礼服一角耷拉在一个不锈钢冰桶里,裙摆已经被烧去了小半边,凄惨得让人不忍直视。
常乐见她一脸狐疑,便解释道:“你很喜欢这件衣服吧,那天我就看出来了。本想放着等你长大再送给你,以为你不会再回来了,所以就想烧给你。。。。。。”
又有点不好意思指指眼前的设计师冰桶:“找不到生火的铁盆,只好用这个凑合,有点小。。。。。。刚点着火,突然刮起一阵阴风。。。。。。”
她抬抬手,不用说这阵阴风就是她了,她一肚子摔在火堆上,阴气把阳火扑灭了。这似乎,貌似,大概,好像是个挺温馨感人的事情,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