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武器系列-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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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呆在家里好闷,于是就抢着来了……”
许漠洋乍闻笑望山庄之名,神色大变,连忙借着一口酒来掩饰,却已分明被那青衣人看在眼里。事实上从那个青衣人一进来,眼角的余光就一直没有离开许漠洋。
杜老汉也是神色稍变,口中喃喃念着笑望山庄四个字,再无言语。
“这位兄弟怎么称呼?”那青衣人终于开口询问许漠洋,不待许漠洋答话,凝神一听,淡淡道,“有人来了。”
“咣当”,店门就在刹那间被人撞得粉碎,二人长笑而入,一人朗声道,“此人乃是朝庭重犯冬归叛党之余孽许漠洋,不想生事的都躲在一边。”
终于来了!许漠洋奋然起身,拨剑指着二人,眼中闪着怒火,一字一句地问,“巧拙大师可是已仙逝了?”
来得正是季全山与齐追城二人,季全山身为塞外飞鹰堡堡主,对地形较熟,是以比毒来无恙先一步追上了许漠洋。当下阴笑一声,“那老道冥顽不化,怎么敌得住将军的神功。”
“呸!你很霸道很了不起吗?”杨霜儿跳将出来,“我才不管你什么将军不将军,先赔我杜大伯的店门再说!”
齐追城眼望杨霜儿纤腰隆胸,哪还看不出其是女子所扮,狞笑道,“这小妞倒是不错,呆会大爷才让你知道什么是真正的霸道。”言罢与季全山对视一眼,哈哈淫笑,分明是不把这里的人放在眼里。
杨霜儿一声怒叱,身形一展,已然冲了上去与齐追城动上了手。齐追城久经战阵,虽是变起不测,却也能及时抽出炙雷剑,与杨霜儿战在一起。
许漠洋在冬归城破后的混战中与这二人均交过手,知道二人实有非常武功,就是自己身上无伤,一对一时恐怕也是败面居多,而此时杨霜儿与齐追城以快打快,几个照面下来居然丝毫不落下风,这才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无双城这样一个女孩子也有如此武功,推想名动江湖的毒来无恙以致公认为武林第一高手的明将军只怕更是难望其项背,自己怕是再无报仇之望……
季全山也不急着出手,一边观战一边啧啧有声的调笑,“这女娃子功夫不赖,齐兄可要专心点采花了,哈哈!”他二人均知晓许漠洋的武功,虽是对杨霜儿出奇的武功有点吃惊,却仍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许漠洋心想以那青衣人的形体相貌,分明是个难得一见的高手,季全山为何还如此有恃无恐?不由回头看去,这才发现那个青衣人已然无踪,此人消失的让人毫无知觉,便如平白无故在空气中蒸发了一般,实是不可小觑,却不知是何方人物。
那杜老汉却是呆望着屋中一角,对身边的打斗浑若不觉,手中犹握着小刀,那截雕了一半的树枝却已掉落在地,口中念念有词,竟如呆住了一般。
齐追城与杨霜儿几十个回合下来,杨霜儿已渐渐支撑不住。齐追城的炙雷剑大开大阖,威势十足,对敌经验更远非从小娇生惯养的杨霜儿可比,若不是一意要生擒对方,只怕杨霜儿早已伤在其剑下。
杨霜儿身处下风却也不甚惊慌,一声轻叱下,手中突然多了两根银光闪闪半尺余长的银针,针势绵密,隐隐发出破空之声,针针不离齐追城的要穴,齐追城从未见过这般小巧的兵器,给杨霜儿欺入近身,以短攻长,一时也不免闹了个手忙脚乱,那正是无双城的绝学——补天绣地针法。
季全山脸色一变,“原来是无双城的人。”心中却想到若是放了活口让无双城主找上门来可不是闹着玩的,当下踏前一步,已决意速战速决,以免夜长梦多。
许漠洋眼见齐追城凭借对敌时的经验已渐渐扳回均势,季全山虎视眈眈,伺机出手夹击杨霜儿,此二人实是因己前来寻畔,自已虽是周身伤势不轻,却又如何能袖手旁观,何况料想那青衣人必隐在左右,胆气立壮,当下拔出长剑,待要接下季全山的“穿金掌”。
季全山成名已久,一眼即看出许漠洋旧伤难愈,杨霜儿业已是强弩之末,那个酒店主人虽是面相粗犷不俗,却看似呆头呆脑不知在想些什么,亦不足虑。当下一招“穿金裂石”,左掌护胸,右掌运起九成的功力,对着许漠洋一掌劈来,拟在一举立威。
许漠洋明知此时不能力敌,正要变换身形避敌锋芒,然而在小腹的旧伤牵扯下影响了行动的速度,略一迟滞间已被季全山的穿金掌罩住,当下一咬牙,运起全身的功力,左手握拳力拼对方这一威势狂猛的一掌,右手剑攻向季全山的咽喉必救之处。
二人拳掌相接,许漠洋但觉对方劲力如潮水般涌来,虽非情愿却也不得不退开一步,右手剑招已然无力继续,刚要再鼓余勇变招出击,对方的第二重掌力又再度袭来,再退几步,心神失守,旧伤发作,几乎连剑也掌持不住。季全山大笑声中,右掌击向许漠洋前胸,右手化掌为爪,抓向许漠洋背后的那柄拂尘……
与此同时,那边杨霜儿毕竟功力尚浅,对敌经验也不足,加上齐追城的炙雷剑每一剑都带起一股热浪,在此炎热的大沙漠中更是令人无法忍受,不禁喘息连连。齐追城眼见对方针法散乱,招式更紧,杨霜儿一边勉强挡下漫天剑招,一边忍不住大喊起来,“林叔叔你还不出手吗?”
那青衣人却是声迹皆无,便似已凭空消失了一般。
齐追城眼见杨霜儿垂手可擒,哈哈奸笑一声,“那有什么叔叔,不若待会你来求我出手吧……”手腕轻抖挽起几个剑花,炙雷剑变幻出漫天剑影,杨霜儿左右支绌,却发现周身剑影尽是虚招,真正的一剑已袭向自己的小腹。杨霜儿匆忙中挺针相迎,针剑相交,一声清响,针已被剑撞飞,那剑尖竟然喷吐出一束火光,在杨霜儿的惊呼声中,堪堪便要沾上她的白袍……
这正是齐追城的成名绝技——“炙雷一击”。
原来齐追城的炙雷剑剑身中空,内藏火药硫磺等物,与人对敌时于酣战中猝不及防的使出来,少有人不中招,此刻杨霜儿本就落在下风,齐追城一意生擒对方,已使出压箱解数……
形势已紧,刻不容缓。
而——就在此危急之时,所有人忽就听到了一声叹息……
一时小店里满布的剑气掌风、季全山齐追城的长笑、杨霜儿的惊呼、许漠洋的嘶吼全都低沉了下来,只有那一声仿佛来自千古遥远的某个角落、带着深深凄伤的一声叹息回荡在小店的每个角落……
杜老汉——
那个看似已万念俱灰的老人——
那个原本在小店一角发呆的老人——
就在穿金掌将要击中许漠洋的胸膛时——
就在炙雷剑发出的毒火将要沾上杨霜儿的腰腹时——
终,于,出,手,了……
季全山但觉一股沛然无匹的大力袭来,原本已袭到许漠洋胸前的右掌顾不得发力,急忙变向拒敌。杜老汉的掌力忽放忽收,威猛的刚力蓦然间就已化为绕指的阴柔,季全山全力出击的一掌竟然迎了一个空;而季全山的左爪仿佛已抓住许漠洋背后的那柄拂尘,却是忽然碰到了一把冰冷的锋刃,赫然便是杜老汉雕刻用的那柄小刀。
季全山大惊之下慌忙收招,对方掌力却又在这一刻全然吐出,饶是季全山纵横塞外,这相当于自己与那老人的二人合力一击又如何敢接?
然而最令季全山惊恐的莫过于对方居然能预知他的掌劲变化,就在自己收力回撤的一刹那突施反击,一时心中已涌起不能匹敌的念头,大叫一声借着对方的劲力向后疾退,轰然一声撞破墙壁倒飞而出,劲力倒卷下,一口鲜血忍了又忍还是耐不住喷为一团血雨……
齐追城的炙雷剑堪要刺中杨霜儿,齐追城意在生擒对方,凝力不发,只求封住对方穴道。而就在此电光火石的一刻,杜老汉的手已然沾上炙雷剑……
诡异的事就在此时发生了,炙雷剑碰上了杜老汉的手,就像一只小孩子的玩具般开始解体,先是剑尖再是剑脊最后整个剑身都开始分离崩析,炙雷剑中暗藏的硫磺弹砰砰碰碰落了一地,一眨眼间齐追城手中竟然只剩下了短短的剑柄。
齐追城不可置信地望着手上的剑,张口结舌完全呆住了!
杜老汉又恢复了那懒洋洋的样子,仍是呆呆站在原地,就像什么事也没有做过,盯着齐追城,一字一句地问道,“巧拙真的死了吗?”
齐追城正为刚才杜老汉不可思议的武功所慑,惟恐对方进击,退后一步,眼见对方再无出手之意,方才稍稍安心,恭恭敬敬地垂手答道,“巧拙将许漠洋掷下伏藏山,然后为天雷所击,尸骨全无,将军从头至尾根本就没有出手。”
杜老汉愣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浓浓的哀伤,一转手已从许漠洋背上摘下巧拙的那柄拂尘。
那拂尘到了杜老汉的手上,就像一件玩具到了极其熟悉其性能的主人手上,但见他手指如弹琴般在拂尘上挥弹轻扫,不几下只听到喀嚓一声轻响,拂尘顶端弹开,一卷纸帛飞了出来。
“天命……”齐追城下意识吐出半句,哑然收声。
杜老汉冷冷地看了齐追城一眼,“你也知道天命宝典?”一手拿起那纸帛,扬手迎风一展……
“啊?!”
许漠洋忍不住惊呼出声,那纸帛他虽从未见过,但上面的一切竟然是如此熟悉……
那一把样式奇特的弓,就像是高高悬挂在东天的弦月;画布上方正中的题案上只有两个大字——偷天!
一种气势从画卷中扑面而出,那把帛上的弓虽是静物,却似带着不可抗拒的一股杀气,就连方才从惊魂中清醒过来的杨霜儿也看得呆了……
杜老汉看了良久,睹物思人,仰天长叹一声,“今天才见了两个故人,跟大师却已是人鬼殊途,天命啊,天命啊!”
一时杜老汉像是在缅怀于往事中,其他所有人尚还惊叹于刚才杜老汉神鬼莫测的武功,整个酒店鸦然无声。
齐追城眼见无人注意自己,慢慢向店门口挪去,却发现杜老汉一眼望来,满脸杀气,心中一悸,呆在原地再也不敢动。
良久后,杜老汉的身体佝偻起来,两行热泪潸然而下,再长长叹了一声,对齐追城缓缓道,“你走吧,今天的我不想杀人!”
齐追城倒也颇有胆气,“请问前辈高姓大名,刚才破我炙雷剑不知是什么武功?在下也好回去向将军复命。”
杜老汉蓦然挺直了腰,好似刹那间高大了许多,一脸傲色,“流马河杜四,兵甲派第十六代传人!”
《偷天弓》——命运与幻想 第三章 三千白发
齐追城退走后,杜四收起那张帛画,眼望小店四周,逡巡良久,脸现坚毅之色,痛饮下几口“烧”,竟是一掌化为四,推向小店四角的柱上,烟尘弥漫中,小店轰然崩塌。
几人掠出小店外,杜四从废墟残瓦中拾捡起雕刻了一半的那根树枝,一脸怅然之色,似是略有些不舍。
见到许漠洋与杨霜儿脸上均有不解之色,杜四沉思片刻后徐徐对许杨二人道:“许小兄已是明将军必杀之人,此二人无功而返,却已泄露了许小兄的形藏,将军大兵一会必到,我们这就往笑望山庄去……”见杨霜儿欲言又止,又慈爱地加上一句,“你林叔叔不欲与将军的人照面,刚才已传音与我会在半路上与我们相会。”
许漠洋百念俱生,刚要说些感激的话,却被杜四以目止住,像是知道他心意般地说道,“巧拙与我相交几十年,区区小事许小兄不必过份拘礼。”
许漠洋借机道,“巧拙大师临去前吩咐我去笑望山庄找兵甲传人,想不到竟然在此碰见了前辈。”
杜四不置可否地点点头,“随我来吧。”当先往沙漠中行去。许、杨二人对望一眼,只得跟上。
迷茫的月色下,杜四带着许漠洋与杨霜儿展开身法,在一望无际的大沙漠上朝北疾走,渐渐已深入沙漠的腹地,抬眼望去,已可见得数里外越来越近的一座山脉起伏的轮廓。
许漠洋见杜四一路上不发一语,料想他必是心伤好友巧拙大师的身死,虽是心中有百般疑问,也不敢出口相询。
沙漠中的夜晚虽是没有白日毒辣的阳光,却是从地底蒸腾起一股暑气,令人烦闷难耐。
三人行了几里,杨霜儿虽为女流,但身出名门,从小武功基础扎得坚实,倒也不觉什么。而许漠洋被暑气一蒸,浑身旧伤发作,虽是苦苦强忍,终不免慢了下来。
杜四虽是不望二人一眼,却似有所感应,放慢了身形,落在许漠洋旁边,一只手轻轻扶住他的肩头,稍做提携。
许漠洋心中感激,偷眼望去,但见杜四浏目前路,一脸坚忍。此时那还有半分初见时衰老佝偻的形态。
适才见杜老汉一掌将小店击毁,毫不拖泥带水,做事决断果敢,知道此人必然不凡,从前想也是叱咤江湖的一个人物,再回忆起与巧拙大师相处七年来的种种时光,亦是黯然神伤。几次想开声说话,一时心中百感交集却是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杨霜儿虽是从小娇宠惯了,却也知情知趣,默默跟在二人身后,不发一语。
杜四先开口向许漠洋问道,“许小兄可曾听说过干将莫邪的故事吗?”
许漠洋稍稍呆了一下,他虽是自小生于塞外,却是汉族血统,对中原文化颇多研读,自然知道干将莫邪为楚王炼剑的故事,只是对这个时刻杜四提起此事却有些不解。知道对方是武林前辈,言语必是大有深意,当下恭谨称是。
杜四点点头,“干将莫邪夫妇为楚王作剑,三年方成,剑分雌雄。干将知楚王必不放自己回山再铸良剑,赴宫前已知必死,好在莫邪已有身孕,于是干将只献一剑于楚王,留言莫邪嘱其子报仇……”杜四厚实的声音在空旷的沙漠中就像是从洪荒深处传来,缓缓讲述着千年前的一段旧事。
虽然许漠洋与杨霜儿都知道这段千古传奇式的典故,但此时此景下重新听来,依然是心血澎湃。
杨霜儿忍不住接着道,“楚王后来果然杀了干将,但莫邪之子名为赤,长大后想行刺楚王却苦于没有机会,后来有个人说可以帮他报仇,但却需要他的头,于是赤就毫不犹豫地拔剑自刎了。那个人果然献头于楚王,获得了楚王的信任,然后让楚王以汤镬煮赤之头,称其不备割下了楚王的脑袋,自己也自刎了……”
杜四再道,“而且三人的首级都掉在锅中,全煮得稀烂,再不可辨。楚臣只好分以葬之。血仇终于得报,但那份以死赴义的豪情壮烈却传诵世间,后人闻之无不扼腕叹息……”
许漠洋心有所思,忍不住长叹了一声。他不虞让别人看出自己空负报仇之志,怅然道:“干将莫邪千古神器,谁料想其间却有如此血泪之篇!”
杨霜儿想得却是另外的事,“是啊,干将一死,赤也以身赴难,那铸剑之术只怕也失传了。”
杜四大笑,“小侄女错了,赤虽为父报仇自刎,却尚留有一子,交与莫邪抚养成人。莫邪眼见丈夫儿子均遭横祸,不想再传铸剑之术于后人,改传铸甲之术。不料赤却还留下了一本铸剑之书,其后人兵甲共铸,那便是我兵甲派的开山祖师云歧子!”
许漠洋与杨霜儿恍然大悟,原来杜四是借此对二人讲说兵甲派的由来,兵甲传人日夜浸淫兵甲之中,对兵器的熟悉远非他人所能比拟。怪不得齐追城的炙雷剑虽是奇门兵刃,一旦碰上了杜四这样的兵器祖师,短短一瞬间便分解成了一堆碎片……
杨霜儿若有所思,低声道,“我曾听父亲谈及过兵甲派,他说这是江北流马河边一个相当神秘的门派,每代只有两个传人,一人炼兵一人铸甲,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