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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七武器系列-第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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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柔清吓了一跳,倒是花想容早有预料般微微一笑,脸上却又是不争气地暗生红晕。小弦却是犹若见了亲人,双眼发红,泪水在眼眶中转来转去,强忍着不肯在水柔清面前掉下泪来,神情当真是复杂至极。
    吊靴鬼意料不到林青说来就来:“见过林大侠,久仰……”林青盯着小弦,心中奇怪他激动的表情,毫不客气地打断吊靴鬼:“你的信已送到,要与我攀交情便叫宁徊风亲来。”吊靴鬼身为擒天六鬼,在川中一向骄傲惯了,何曾被人如此抢白,脸上挂不住,正要开言分辨几句,却见林青一双锐目炯炯看来,心头一寒,憋在嗓子眼的话登时全咽回肚中。暗骂几句,表面上仍不敢失了礼数,将小弦放在地上,再对林青与花、水二女拱拱手,转身走了。
    小弦被吊靴鬼放在地上,登觉手足酸软,直往地下跌去。花想容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他,抬头望向林青:“带他回船么?”林青看小弦神色复杂,心知必有隐情,在此涪陵城中亦不好多问,便点点头,一掌拍在小弦肩头,要先解去他被点的穴道……
    “咦!”林青微微一震,他这一掌用了六成真力,竟然不能解开小弦的穴道,小弦体内似是有一股极为诡异的真气上下蹿行,将自己的掌力弹开。林青蹲下身来,拿起小弦的手腕将两个手指按在脉门上,只觉其经脉跳荡凝滞,无有常法,似被一种极为邪门的武功所制,自己一时竟也没有把握解开。
    小弦从小把林青当作自己最大的偶像,在心中地位实与父亲无异,看到林青离自己这么近,再也忍不住,将这一路的委屈统统释出,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一样簌簌往下掉。
    水柔情只道这个“对头”是因疼痛而哭,扁扁小嘴,给他扮个鬼脸。林青哪想到小弦的心思,拍拍他的肩:“不要急,回去后我与虫大师必能给你解开穴道。”心里思索小弦体内古怪的伤势,缓缓站起身,往码头方向行去。
    花想容与水柔清打个眼色,抱起小弦跟着林青。不料小弦先是一呆,然后拼命挣扎起来,几乎难以抱他行路,只得轻声叫住林青。林青回头一看,只见小弦满面通红,心中吃了一惊,忖想莫不是自己刚才解穴不得其法,反而引发了什么伤势。他见小弦对自己十分亲近,亦是不由关心他,何况宁徊风如此郑重地派吊靴鬼将小弦当“信”送来,定有蹊跷,当下跨上一步,接过小弦:“你哪里不舒服么?”花想容对小弦道:“你若是能写字,便在地上写出来吧。”小弦红着脸点点头。林青将小弦放在地上,水柔清却也不忍再为难他,怕他蹲下写字难受,递来一根树枝:“你写吧!”小弦接过树枝,他除了口不能言,手足酸软,其余各处倒是无有大碍,当下在地上划了起来。
    “男?”水柔清仔细分辨着小弦划下的字,笑了起来,“我们知道你是男的。”“女?”花想容亦忍不住笑了,这小孩子不知道中了什么邪,这时候还有心情写这些无关痛痒的字。“授......受......不......亲!”林青念完小弦写的字,呆了一下,哈哈大笑起来。原来刚才小弦被花想容抱在怀里脸红耳赤竟是为此,惹得众人还当他有什么不舒服。想不到他这小孩子亦有这种心思,真是越想越好笑。花想容笑得前仰后合,水柔情更是指着小弦,笑得直不起腰来。惟有小弦眼巴巴地望着林青,似是盼他来抱自己。
    “哈哈,这个小孩子实在太有趣了,害得我也忍不住现身出来。”虫大师亦不知从什么地方蹿了出来,仍是戴着那顶大箬笠,上前一把抱起小弦,“来来来,我抱你回船总没事了吧?”小弦重重点头,眼中犹挂着一颗泪珠。
    林君见字好!
    此子身中我独门点穴之法,虽行动如常,然口不能言,若一月不能解,后患无穷。久闻林君与虫大师侠肝义胆,锄强扶弱,况此子与君渊源颇深,想君必不会袖手不顾。便以五日为期,若不能解其禁制,宁某自当援手,此后擒天堡与诸位再无纠葛。
    六年前林君当众给天下第一高手明将军下战书,此事传遍武林,可堪效尤。如今便以此子为战书,班门弄斧,为博林君一笑耳!
    宁徊风顿首
    水柔清读完小弦身上所带的信,抬头看看诸人,喃喃道:“原来这小鬼却是一封战书。”林青沉吟不语,宁徊风既敢给自己下这封战书,必是有几分把握。心中说得客气,所谓与擒天堡再无纠葛,无非便是让自己再莫管他们的事。而刚才给小弦解穴时倒真难以摸准对方的手法,弄不好便输了这一仗。
    “此乃缓兵之计。”虫大师道,“宁徊风既以五日为期,这五日中擒天堡必会有所行动。”水柔清却对林青信心十足:“宁徊风不过是擒天堡的一个师爷,能有什么本事?我才不信林大哥要用五天,才解得了小鬼的穴道。”又幸灾乐祸地望了小弦一眼,笑嘻嘻地说,“你这小鬼运气真好,真想看你一辈子说不出话是什么样?”小弦听水柔清念到“若一月不能解,后患无穷”时,心头泛起一丝寒意,且不说还有什么后患,但是这一上午口不能言便已让他难过得几乎大哭。此刻哪有闲心与水柔清斗气,只是转过头,不去理她。
    林青抬首望天,叹了一口气:“宁徊风此人绝不可小觑,他既然划下道来,只怕在这小孩子身上下了不少功夫,我没有把握能解开。”“哦?”虫大师眉尖一挑,抓起小弦的手,闭目暗查他体内经脉情况,良久睁开眼睛,微现惊容:“这是什么手法,我却是闻所未闻?”
    花想容心地善良,见小弦闻言色变,按住他胳膊安慰道:“不要怕,你可听说过暗器王与虫大师还解决不了的事么?”虫大师摇摇头:“小丫头先别吹大气,这种点穴手法霸道异常,为我平生仅见。”林青沉声道:“我刚才试了一下,发现他体内经脉全乱。单以脉象看,少阴、太阴这二经的穴道全闭,无法输入半点内气……”虫大师点点头道:“偏偏阳明经与太阳经中又有一股强烈的异气,奔突不已。若是强行以外力收束,我怕以他体质是吃不消的。”林青却在想宁徊风信中听说小弦与自己大有渊源之事,随口答道:“先不要着急救治,此手法暗伏杀机,搞不好便有走火入魔的风险。”
    小弦听得心惊肉跳,虽不懂那些经脉是何意,但看虫大师与林青一脸凝重,一猜到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大大不妙。花想容与水柔清面面相觑,实想不到以虫大师与林青之能竟然亦会束手无策,看来宁徊风给暗器王下战书,果然有所依凭。
    小弦听得心惊肉跳,虽不懂那些经脉花想容心细,听林青与虫大师在小弦面前毫无顾忌地谈论他的病情,怕他听了难过,又见他衣衫已破,脸上还有一道血痕,怜意大起,上前一拉小弦的胳膊道:“你先随我去舱中休息一会儿,再把衣服换下来,我找人给你缝补。”小弦甩开花想容的手,一跳而起,坚决摇头。“怎么了?”花想容奇道。小弦咬着嘴唇,只是摇头,面上竟然滴下汗来。
    看小弦小脸上满是惶急,水柔清亦不忍心,端了一杯水递与小弦,破天荒地和颜悦色:“到这里就放心吧。你既然识字,不妨写下那坏蛋如何给你点穴的过程,或许有些帮助。”小弦点点头,再双手反抱肩膀,复又摇起头来。虫大师听水柔清说得在理,亦道:“小兄弟听话,先随我去舱内,慢慢写下你被点穴的过程。我总会有办法帮你解开的。”水柔清伸手来拉小弦,却被小弦再次躲开。看小弦似是怕人碰触的样子,水柔清失笑道:“你莫不是还惦记着男女授受不亲?真是个古板的小老夫子。”众人想到适才那一幕,都不由笑了起来。
    小弦见水柔清的笑脸,心头一慌,脸亦红了。他此刻对自己的伤势倒不着急,却是怕拉他去换衣。原来他怀内便放着水柔清的金锁,那是早上关明月交与他的,若是当场被物主发现了,那才真是百口莫辩,何况他现在连仅有的一张嘴都作声不得。
    林青见小弦神态异常,正要开口,眼角却突地瞥见河岸的树林中射来一物,不假思索,一把抓在手里,触手柔软,却是一块包着丝巾的石块。
    “什么人?”花想容正欲追上岸去,却被林青一把拉了回来:“不用追,是妙手王关明月。”水柔清奇道:“妙手王来做什么?”虫大师微笑道:“自然是给林大侠送上龙判官的消息。”他与林青一起暗中跟随花水二人,自知道林青与关明月联手之事。
    林青展开丝巾,却见上面写了几个字,缓缓念道:“明日午间,龙判官约见我与齐百川于城西七里坡困龙庄。”
    “龙判官一并约见齐百川与关明月!”虫大师大是惊讶,“擒天堡毫无避讳地让这京师两派一起碰面是何道理?”林青叹道:“这必是宁徊风的计策,挑起二派的矛盾,擒天堡才好从中得利。”水柔清不解:“擒天堡只需和一家暗中订盟约就行了,为何如此?”“也许我们都错了,擒天堡根本就不想与任何人结盟。”林青冷笑,“我一直在想,泰亲王与龙判官结盟一事极其秘密,为何弄得人尽皆知?”虫大师一拍大腿:“对,这点是个疑问。按理说泰亲王方面应该不会泄漏,那么问题便是出在擒天堡了。”
    水柔清道:“这样做对擒天堡有什么好处?总不至于要把京师的几大势力统统得罪吧?”林青沉吟道:“关键是宁徊风。此人心机极深,难以捉摸。我心中隐隐有种感觉,只是有些地方还想不通透。”“会不会是关明月故布疑兵?引我们上当?”水柔清一转脸却看到花想容满面红晕,奇道,“咦,容姐姐你怎么了?怎么和这小鬼一样红了脸?”花想容低声道:“没什么,我有些不舒服。”原来刚才花想容被林青一把拉住,芳心登如鹿撞,脸上不由火热滚烫起来。而小弦听林青说到关明月,亦怕他们说到丢锁之事,一时也是面红耳赤。
    虫大师笑道:“也罢。林兄便留在此想一想,二个小姑娘回房休息,我去试着解这孩子的穴道,大家各有分工,晚间再来商议。”
    小弦生怕水柔清说到金锁之事,巴不得他们早些结束谈话,听虫大师一说,正中下怀,不待别人拉他,自己先往舱内走去。水柔清大叫:“你这小鬼别闯到我房里去了!”挽着花想容追了上去。
    虫大师思索道:“宁徊风这道战书下得不迟不早,大是蹊跷,里面只恐有诈。而鬼失惊不再现身,宁徊风亦绝口不提将军府,这让我有一个非常不妙的猜想......”他再长吸了一口气,面色凝重,低声续道,“或许擒天堡与京师三派已然联手,目的便是对付你我。”林青亦是满腹疑团,皱眉不语。虫大师拍拍林青的肩膀:“我先回舱中试着给那小孩子解穴,你好好想想。目前情势看似平常,内中却颇多凶险,一步走错便可能引发大祸。”
    林青独立于船头,望着奔流不息的滚滚江水,心中思潮起伏。江风吹拂着他的衣角,亦吹乱了理不清的千头万绪。
    直到此时,他才首次认真地思索宁徊风这个人。原以为他不过是擒天堡一个师爷,后来觉得此人大不简单,送来小弦这封“战书”更是出人意料。林青心头蓦然泛起一种感觉:与龙判官相比,或许这位号称“病从口入,祸从手出”的宁徊风才算是一个真正的对手。
    过了几个时辰,到吃晚饭的时间,虫大师仍没有从舱中出来。花想容与水柔清大是惊讶,料不到宁徊风这封“战书”竟然如此难解。林青倒似全然无碍,言笑甚欢。
    花想容忍不住向林青问道:“擒天堡不表态与何方结盟,却又于明日会见泰亲王与太子的人,我们该怎么办?”林青也在考虑这个问题:“擒天堡此举大是高明,不但出我意料之外,京师的人亦都会被弄个措手不及。”他沉思道:“关明月既然通知了我,我势必不能袖手不管,但如何插手此事却甚难决断。若是横加干预,只怕连京师三派的人都会与我等为敌。”
    “我有一事不解。”花想容慢慢啜着一杯茶,缓缓说出她的疑虑,“擒天堡应该算不到我们会阻止他们与泰亲王联盟,只要不引起我们的猜疑,暗中行事即可。但为何宁徊风要在这个节骨眼上给林大哥下战书呢?”林青略微一愣。此言大是有理,按理说此时宁徊风忙于处理京师三派的事,绝无余暇来理会暗器王,更绝不想自己插手其间。但下战书之举确是令人猜想不透其中用意,除非宁徊风孤陋寡闻到不知自己遇强愈强的性子,天真地以为一封战书便会令自己知难而退……要不然,那就是宁徊风有意将暗器王与虫大师这两位高手牵入到此事中。
    水柔清亦是一脸疑色:“容姐姐这一说,我也有些怀疑:擒天堡似是深怕我们没有招惹他们的理由……”虫大师的声音由门外传来:“不错,宁徊风就是故意引我们疑神疑鬼。我越想越不对头,明天困龙山庄之会极有可能是给我们设下的圈套,这一点不可不防。当然,我们不要忘了还有个暗伏于侧的鬼失惊。”门内三人见虫大师一脸倦色,小弦又没有跟他一起,互望一眼,不知道他是否解去了小弦身上的禁制。
    林青道:“我想不出擒天堡要对付我们的理由,除非就是与将军府结盟了。可若是如此,明摆着得罪泰亲王与太子,何其不智?”花想容亦点点头:“结盟一事弄得人人知晓,若我是龙判官,在此情形下与任何一方结盟都会开罪其他两家,倒不如保持中立。”林青听花想容如此说,眉尖一挑,似是想到了什么关键:“我明白了,若是龙判官想保持中立,但又同时可对京师三派示好,只有一个法子……”水柔清仍问道:“什么法子?”忽然醒悟,与花想容对望一眼,心头不由有些发冷——最简单的方法自然便是杀了暗器王与虫大师,既显实力,又可让京师三派都满意。
    虫大师意味深长地望了一眼林青:“妙手王的情报可信么?”林青沉吟,一时也不知如何回答。只凭擒天堡的实力,要想一举搏杀暗器王与虫大师这两大绝顶高手只怕难有胜算;但若是关明月有意给他这样的情报引他入毂,那就是京师三派与擒天堡联手置他们于死地。实力悬殊下,一旦中伏,几无生机。虫大师叹道:“我花了一下午的时间也解不开那孩子的穴道,不如明日我们便不去困龙山庄,虽是示弱,但也可静观对方的反应。”
    花想容诧目望来:“宁徊风真有这么大本事?”
    “也不是没有法子。”虫大师道,“可这孩子身子骨虽不弱,但经脉的强度绝难与久习上乘武功的人相比,强行解穴有极大的风险,如若能先用药物固本培原,再缓缓解之应该可行,可如此一来,施术者必是大伤元气……”花想容叹道:“宁徊风心计太深。他既然肯花这么大力气在一个小孩子身上,分明是看出林大哥与虫大师心怀仁义不会置之不理。但若是先救了这孩子,大伤元气下又更难抵挡擒天堡的杀着。”水柔清道:“要不我们马上离开涪陵城,管他擒天堡与谁结盟。找个僻静的地方给那小鬼治伤,也不怕他们来寻我们的麻烦。”花想容暗暗摇头,她可不似水柔清般不通世情,若是林青与虫大师不战而走,势必有损名声,在江湖上再也难以抬头。只是这种想法却不便说出。
    果然虫大师苦笑一声:“你说得倒是轻巧,且不说这一身虚名,你叫我去如何面对嗅香公子所托之事?”林青良久不语,却似下了决心般正色道:“明日我一个人去困龙山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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