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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白妖-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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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当几个箭步上前扶起他,口里唤着:“老爷,你怎么了?”
  那阴毒的符文,会要了她的命。
  她没能死在流荒楼那场大火里,便要日日夜夜受这蚀骨之苦。
  她自知时日不多了,便同刺啬藏在流荒当歌的酒坛里一并离了织墓崖。她想去微洗国,在她仅剩的有生之年里,再当一回宴朝欢,再见一眼她的生身之父母,她的……敬如天神的兄长。他,可还记得她这个妹妹,可曾对她有过半分愧疚?
  离微洗国越来越近了,若她死在那里,也该盛着热泪。那片生她育她的土地,她早爱得失了神。
  若他们还有一点点爱她,她便不会成妖。
  她在刺啬的身边醒来,刺啬目光复杂地看着她,许久之后才说道:“你不要他知道,是么?”
  她点点头,微微一笑,眼底跌出几许破碎的瓷光。
  刺啬说:“你活不了,也不要他知道么?”
  白妖摇摇头,笃定地答:“不要。”
  她的眼里有那么一刻,浮现起织墓崖上那株桂树下,一个指捏桂花的男子。
  她已经越来越记不清,那曾是怎样一个,令她神魂颠倒的男子。
  那些清浅、孤寂的日子,她快忘光了。除了她自己,谁也没发现。
  她知道,她会忘,然后死。

  他有妹宴朝欢,远嫁中原

  微洗国。
  祭台下万人俯仰,台上一个广袖男子迎风站立,面容上刻着孤绝遗失的清冷神色。
  七月七,朝圣祭祀者以血祭魂的大日子。
  广袖下的十指轻扣,仿佛不经意间捏碎了什么。
  祭坛下殷红一片,跪地的人仿若死士般齐齐划开手腕,血流如注,汇聚到地上一条浅浅水流里。霎时,溪流成血,蜿蜒着如藤蔓般攀爬上祭坛。
  他的手里,一个白骨血坛。
  嗜血、阴悚,那个朝圣祭的一手操办者,微洗国大国师,叫做宴帝里的男子。
  他有妹宴朝欢,远嫁中原。
  ……岁月苍老,烟尘散尽,黄天清瘦时节雨,富海游弋,漠荒残景,哪是朝雪纷落处?……
  这夜,只是个缅怀斯人的静夜,不适合杀戮。
  他倚桌坐着,那杀人无数的指上,缠绕一撮发丝,发上一个红绳结,在年华渐老的咫尺间,褪尽颜色。
  阿朝……
  他低低吐出一个名字来,而后,由衣内贴着心脏的位置摸出另一撮长发,小心的捧在手里,看着看着,哽咽一声:“阿雪。”
  “哥哥,阿朝回来了。”耳后忽然传来一声叫唤。窗影摇曳,冷月许许。
  他浑然一颤,僵住身体,手上的两撮黑发跌到地上,风一吹,那红绳结竟松开了,发丝残绕、纠结,再分不清谁与谁。
  “哥哥,阿朝回来了。”那声音轻轻的又说了一遍,一双细长的柔白小手横过肩来,从后抱住了他。
  他墨深的眼里阴晴不定,像刮起了阵阵沙石大风,忽闪着,倏地又静下来,眼底漫出一层笑意,分不清是冷是热,就如地上那纷乱的发丝,再分不清谁与谁。
  他缓缓回过身,抱住那个柔骨的女子,埋脸在她的发间,呜咽的一句话音掩在千丝万缕的苍白间。
  阿朝,哥哥所做的一切都的为了你回来,可如今你活着回来,我所做的一切,便是在作孽了。
  祭家,国师宴府。
  府里来了个白发的女子,一袭白碧色长裙,乌木簪子斜飞入髻,腰间一面精致的小鼓,踝上环着脚镯,一喜一笑间,额心一抹嫣红,眼底流光,敛尽千华。
  这个女子,大公子唤作阿朝。
  阿朝、阿朝,那是二小姐幼时的昵称。
  自从宴府来了这个女子,本心硬冷情的宴夫人见了她便哭,夫人心疼阿朝姑娘那一头白发,心疼她颠沛流离的生活,人人都看得出来。
  他们猜测,阿朝姑娘也许会嫁给大公子为妻。
  他们见过不苟言笑的老爷赠画给阿朝姑娘,见过冷情的夫人垂泪,亦见到阴悚的大公子温柔地唤她“阿朝”。那些,都是二小姐嫁人后便在宴府里消失的温暖。二小姐远嫁中都流荒城,连同府里的温暖一并带去。这阿朝姑娘来到,却带回了更近人情的明朗气息。宴府的下人们都喜欢这个阿朝姑娘,在他们心里,她的发,她的笑,无疑是女菩萨的化身,她普度了八年来身处水深火热的宴家人。她,是他们的菩萨。
  流荒当歌听说这些关于白妖的传言,足足笑了半日。
  他只当他家的白妖怪一时情迷意乱看上了宴家大公子,不消几日便会屁颠屁颠地回到他们可爱的极乐魔窟。所以,他一次也没有去宴府看过那个叫白妖的女子。
  他和刺啬住在荒郊外的一家名叫“四筝”的客栈里,过着他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纨绔生活。而乐于清闲的刺啬老人家,自是找了一处好地方日日看云去了。

  我,只是怕发了疯

  这日,宴府来了一位尊客。
  宴大公子不在府上,管事的便将那尊客安排在书房里等候。
  白妖经过书房门口时,听到里面一声响动。
  她推门进去,看到一个男子立在书案前惊疑不定地看着手中的张薄纸,地上泼洒了一杯冷茶。
  “涅桑。”她唤他的名,眉下一片清讫的暖光。
  那人回过头来,看到是她,身形一震,不敢相信自己的眼里居然看见了一个八年前就已死掉的人。他张了张口,发出一句干涩的话来:“雪离,你的头发……”
  白妖笑起来,眉目生情,美到极致,她的眼里嵌着一股怜意,柔声道:“涅桑呵,你被骗得比我还久。你连所爱之人是谁都不知道。第一眼看见我,你便爱我。可我叫宴朝欢,不叫楼雪离。”
  “什么?!”涅桑退了一步,手上的纸哗啦一声落在地上。
  他们初见时,在远征的战场上。他是心高气傲、万人之上的涅桑皇子,她从账里出来,掀帘那刻,他一眼看见便深深眷恋。那只是孩提时期的惊鸿一瞥,可他知道,那已是万劫不复。宴帝里告诉他,她叫楼雪离,是微洗国四十七弦琴小圣女。他还拉来另一个孩子,指着她说,这是我妹妹,宴朝欢。
  然后,一切随着所发生的那般,他爱上的女子,在七日后的出战中失踪。宴帝里带着妹妹回来说,楼雪离圣女身中数刀,死于敌军的马蹄下。
  他们连尸体都没有带回来,他却相信了。难道,难道……
  他猛地拉回记忆,颤声问她:“如果你才是宴朝欢,为什么宴帝里会说……说……”喉口发紧,他生涩地道:“另一个宴朝欢又是谁?”
  白妖轻笑,缓缓道:“另一个,才是真正的楼雪离呢。你呵,不过做了骗人的帮凶,欺骗天下人,死的是楼雪离,活着的是宴朝欢。这,不过是一场蓄谋已久的骗局罢。你,我,在那时候只能任人摆布啊,反抗不了的,涅桑,那是你爱的人要你死,你躲也躲不过。”
  “你……”涅桑看着她的白发,看着她笑的无谓的样子,心脏揪紧,说不出话。
  你怎么还笑得下去,你,不恨吗?
  你本该受万人宠爱,本该集天下最好的于一身,本该在爹娘的膝下承欢撒娇,本该是我……
  该娶的女子。
  白妖轻语道:“若他们还有一点点爱我,我便不恨。”
  他本想伸手去抱住这个受尽背叛的女子,却突然顿在空中,苦苦一笑:“你,原来都知道。”
  她转向窗外,那里一棵火红的花树,正开到绚烂时。
  “我都知道,知道多了,反而懂了许多。我,只是怕发了疯,会杀人,会作孽。”
  我不想成妖哪,你懂么。
  涅桑缓缓垂下双手,顺着她的眼看去。
  正是红花绚烂时,极灿过后,便是凋零。
  他呵出一句叹息,轻得出一颗泪珠来:“那个人,是你哥哥啊……”
  白妖转过头来看他,微微一笑:“那些女子本是无辜,不要为我再造杀孽。”
  涅桑心内一紧,点头应道:“我知道。”
  本就是为了你,才答应宴朝欢以选妃名义引那些女子来,如今你活着,我便愿为你放下屠刀,因为你,我早已经万劫不复。
  天光微暗,风声烈烈。
  那张落在地上静躺的白纸,上面赫然写着:阿雪,朝欢未死,你要小心。
  一张被无意翻出的白纸,原是要寄去千里之外,给流荒城里,那个远嫁的女子。
  深夜。宴府。
  宴夫人端了参汤来见阿朝姑娘。
  “娘。”她接过汤来放在桌上,扶着宴夫人坐下,“这么晚了,你还炖汤给阿朝?”
  宴夫人拉她坐下,眼里滚着泪珠,却满足地笑道:“八年了,好不容易阿朝回来了,娘当然要好好补偿你,一盅参汤而已,娘还做的来。”
  白妖笑,伸手抱着娘亲,软软地道:“娘真好。”
  宴夫人佯装微怒的模样拉下缠在身上的小手,小心地盛了一碗汤递给她:“都这么大的人了还撒娇,不害臊……这是参汤,你趁热喝,你身子弱,娘看着心疼。”
  白妖微微一笑,接过汤来。
  宴夫人继续说道:“你活着,爹和娘不知有多高兴,你哥哥这些年为了你,都……杀了那么多人,他那般拼命,都是因为你,如今你活着回来……”
  “我活着回来,他便是作孽。”白妖接下她的话,语气里听不出冷暖。
  “你、你不可恨你哥哥,当年他没照顾好你是他不对,可这些年他为你做的够多的了,阿朝,阿里都是因为你才像现在这样啊……你不能恨他……”
  白妖笑,轻声道:“为了我么,娘什么都不知道,娘只是心疼哥哥吧……若我定要恨他呢?若我要杀了哥哥呢?娘,你会帮谁?”
  “我……”
  “娘,哥哥他在作孽呢。你帮谁?”白妖笑着望向窗外。
  “你!”宴夫人掩上藏着厉色的眼,慈爱地说道,“不提这些了。汤都凉了,你快喝吧。”
  白妖转头来看她,看了许久,忽而轻轻一笑,眼底流光,敛尽千华。
  她拿起那碗汤,捧到唇边轻呵一口气,微仰头,一点一点慢慢喝下。
  手里捧着空空的青瓷碗,她转头去看窗外,那里一棵老树下,站着她年华不再的父亲,皱痕深刻的眼里盈着饱含辛酸的泪珠。那是爹爹对她的心疼,她懂得。可她,怕是会忘尽了。
  她依然噙着笑,深如墨砚的眼里忽尔滚下些许晶亮的颜色来。
  她说:“只要你们还有一点点爱我……”
  “哐啷”一声清脆,那瓷碗跌落在地上,碎成千片。

  那裙上绽着一大朵血花

  织墓崖。
  梅树落落,桂香却盈。
  他指上的一个瓷杯清脆地摔在地上,拾拣起来,上面缺了一口。
  他望着这裂了一个口的瓷杯,陷入沉思。
  白妖,她可还好?井歌会照顾她的吧。那日酒坛里藏着的两人,他怎么会不知道?他只是……只是希望那个人幸福啊。她若爱,他便成全。
  他知道她的性子,那样性子的她若不能成妖,便是死呵。
  他轻笑一声,有些自嘲,他井兔公子什么时候成为这样悲天悯人的人?
  “吱啦”一声,一只灰黑色的肥鸽落在面前的石桌上,黑玉般的眼珠子直瞪着他看。
  他放下杯子,抱它过来取下它脚上的小筒。展开纸来看,寥寥四字。他认出那是井歌的字迹。
  “白妖失踪。”
  目光一凛,树枝上跌了一朵白花下来。他信手拈来,含在嘴里。
  微洗国。
  流荒当歌倒挂在一棵树上,问墙头上坐着看云的刺啬:“老头,你说哥哥会来吗?”
  “不会。”
  “为什么?”
  “因为流荒大少爷在这里,他不来也可以。”
  流荒当歌喜滋滋地跳下树,眼里洋洋得意:“那是,只要我流荒少爷在,白妖怪不会出事的。”
  刺啬转头看了他一眼,没有再说话。
  暗牢。
  夜色里,杂乱的草堆里仰面躺着一个白碧色长裙的女子。白发覆面,樱红的嘴角一丝深红的血迹,白皙的手腕、脚踝上挂着沉重的金属镣铐。
  华服庸贵的妇人在这牢外静静地看她,眼里一片慈爱的泪光。
  “阿朝,不要怪阿里,要恨就怨恨娘吧。娘不能让你毁了阿里,你不该、不该活着回来,不能让天下人知道你活着!”
  因为阿里为你做的已经够多,那杀人的罪孽不该再由他来承担,你若是死的,他的杀戮便有了缘由,可你活着,那么一切,便都成了作孽。
  他在作孽,你帮谁?
  “娘当然要帮阿里,这些年,只有阿里陪着娘亲,还有阿雪那孩子,若没有她舍弃了原有的身份来替代你,那场流荒嫁骨,我们便违誓了……”华服妇人低头拭去脸颊上的清泪,憾叹道,“他们的牺牲,你要懂得偿还才是,如此,才配作宴家的女子……”
  一声轻响,那个躺着的女子微微动了一下,睁开双眼。
  宴夫人一惊,生生后退了几步。怎么会?怎么会这么快醒来?她明明喝了那碗下了毒的参汤,明明断了经脉,明明失了意识,如何会醒来?
  “金嫣!”
  “夫人。”
  “快端汤来给她喂下!”
  若再下些药,应该会没事了吧。
  “是。”金嫣乖巧应道,出去端来一碗汤药。她有些惊悚地走进牢里,缓缓在那个女子身边蹲下,拿起药汤灌进她的口里。
  “好了,夫人。”金嫣退出来,重新锁上牢房,把钥匙递还给宴夫人。
  “金……”宴夫人接过钥匙刚喊出一个字,便生生断了音,惊恐地看着面前的金嫣在她面前委身倒地,那裙上绽着一大朵血花。
  金嫣死了?
  宴夫人心底漫出骇然的寒意,转头去看牢里,竟见那个白碧色长裙的女子赤足走来,唇边不断涌出黑污的血流,脚上的镣铐拖曳在地上,发出铿啷的声响,白皙的足上磨出狞狰的血流,她却仿佛感觉不到痛楚,慢慢地朝宴夫人走来。
  宴夫人愣在原地。
  那血污滴滴落下,顺着她的掌心滑落,在地上哗然裂开。
  她只是轻轻碰了一下那牢门,却轰然一声坍塌了整座牢狱。
  “我要杀他。”她俯身在宴夫人的耳边轻轻说道,那血污嗒的一声落在夫人的颈上。

  那瓷白的颈后,用白发束着一颗人头

  九月九,无月之夜。
  他在祭坛上,俯视台下众生。
  今夜,便是他执著多年的朝圣祭最后的祀礼。过了今夜,他们便都能解脱得到救赎了罢。
  “祭礼开启。”
  那些祭引,都会死。
  用这无上的死祭来祭奠生者,他手染血腥,不可自拔。
  鼓声烈响,狂欢的人群在烟雾里一个接一个倒下。锋利的剑尖入肉三分,用力一剜,这心头肉便扑通一声掉进桶里,泡在一汪鲜亮的血液中。
  暗处里,一个白碧色长裙的身影现出,赤足踩着薄雾,一步一个泉鸣的声动。她远远地走来,拖着一具模糊的血肉,墨深的眼底抖动着一层血色的光亮,那隐隐的杀戮之气伴着血滴一路而来。
  他正专注握着剜心的剑,没有看见那人的到来。直到一双苍白的手握住他的剑尖,那锋刃在她的掌心狠狠一划停了下来。
  “哥哥,我帮你吧。”她笑靥娆娆,纤白的双手握着那剑用力一扎,深深地剜出一颗心来,她捧在手里,轻轻用舌尖一舔,对着他绽出一笑,模样说不出的妖异骇人。
  他甩开她的手退开,眼偏向后一瞥,看见那具被她拖来的模糊血肉。
  “那、那是……”
  “哥哥,那是娘亲,她吵着要来见你,我把她带来了。”她娆娆笑着,眉心一朵四溅的腥红,那里刚刚,该是刺进了一剑,才会显出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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