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枪挑乾坤-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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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应该为他三人做些什么的,至少应该奔向沙场,为他爹的战死沙场找回些什么,然而……
然而他没有,直到那厚厚的木门“轰”的一声关上,他才猛然醒悟自己太不应该了。
玄正想着这几年,反而为关爷充当杀手,那几个被他刺杀的人物,他们真的是关爷口中说的“该死之人”吗?
只一想及关爷对他的好处,不由的伸手去摸口袋,可惜,他口袋中什么也没有了。
玄正吃惊地一瞪眼,因为银子银票可以不要,但关爷送他的那个瓷瓶不能没有。
在往昔,他从不为那瓷瓶中装的东西担心,因为关爷会适时地为他送来,那真是提神醒脑的好东西,只要一点点白白的带着古香的粉沫在他的鼻端抹一些,然后用力地吸入腹中,呵,那精神可大了。
玄正此刻就想吸一些,然而没了。
他这么一紧张,低下头看向暗处,只见那大胡子半百老人稍稍地蠕动了一下。
玄正立刻走到老者身边,他这才发现老者的个头十分大,比他还高大。
玄正低下身,手中拿着那仅有的窝窝头,道:“老人家,老人家……”
那老者只把双目睁开一半,嘴巴蠕动也不知要说什么话,玄正把耳朵贴上去,道:“什么?”
老者道:“饿……饿……”
玄正立刻把窝窝头掰下一些喂老人,老者已露出满口黄斑牙,他果然吃了。
老人一共吃了大半个窝窝头,他不吃了。
他本来还可以再吃的,但他却指指玄正,那意思是留下半个由玄正吃。
玄正吃不下了,因为他全身每一根筋骨都不自在,他的面上在抽筋,快变形了。
“老……人家……”
“你……难道……也像……我一样要生大病……呀……”
玄正道:“不……不……哎哟!”
玄正用双手抓住自己的头发,他跌坐在地上直咬牙!
于是,老人家伸手去拍门,他此刻又活了。
一个人饿了三四天,当然很难过,但他吃了玄正送他的窝窝头,算是有些力量了。
门被他拍得“叭叭”响,立刻有个大汉奔上来。
“是不是老家伙死了?吼什么?”
门吼中一双眼睛望进来,看得大汉“咦”一声:“嘿,邪门呀,老的好了,小的反而快完了。”
门内老人道:“病得怪呀,是被我传染的,怕是会闹瘟疫呀!”
“嗨,什么瘟疫?”
“知道就好了。”
门外的大汉一声冷笑,道:“瘟就瘟你两个吧,老子不开门,等你二人死了僵了,咱们用麻袋装了抛入河底。”
“砰!”门又关上了。
玄正根本没听二人说的什么话,他滚在地上直喘息,四肢收缩就如同害了疟疾病,忽冷忽热的。
玄正还口中念念有词:“关爷,关爷来救我。”
老者挨近玄正,道:“年轻人,你是怎么啦,你来时不是精神很好吗?”
玄正忽地大吼:“走开,喔……”
老者不解地道:“怎么了?”
玄正开始在地上滚动起来,他痛苦呀!
老者看得直摇头,也发出一声叹息。
玄正如同犯了羊角风,昏在地上口吐白沫还直哆嗦,令那老人也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
就在这时候,门上小孔又开了,一声粗犷的厉吼,道:“安老头,你没死呀?”
那老人吃力地道:“牛老八,老夫大病一场……呐!”
门口的牛老八道:“快死吧!”
姓安的也回声叱:“牛老八……阎王不要命,小鬼不来拉,怎……么……死……”
“嘿……”牛老八道:“才送进来的小子要顶你的位,补你的缺,你如果……”
他似乎真的发觉玄正不妙了,立刻就叫另一人快快地开门。
那人不开门,那人对牛老八道:“八爷,开不得呀!”
“为什么?”
那人指着门里,道:“里面闹瘟疫。”
牛老八叱道:“什么瘟疫?”
那人低吼:“你看刚进去的那小子,来时活蹦蹦的精神,如今怎么变得要死了?他……口吐白沫呀!”
牛老八叱道:“如果是瘟疫,娘的,安老头早就死了,他还能活呀!”
那人听得一瞪眼,但他仍然道:“八爷,我们还是别进去,等两天看变化,这万一……”
牛老八这才点点头,道:“也罢,看两天再说,至于吃的嘛,看情形明日再送。”
走了,门外的人又走了,门里面,玄正忽的大吼又尖叫,他几乎撕碎了穿在身上的衣裳,鼻涕眼泪一齐流。
这光景吓得老人也不自在,老人把那小半块窝窝头塞向玄正,玄正火大了。
他奋力一拨:“走开……喔……万蚁钻心呐!”
他不但在地上翻滚,双手十指几乎陷入地面半寸,他使尽力气,很想把体内的痛苦一古脑逼出体外,但他越是翻滚折腾越痛苦。
那姓安的老人吃惊地道:“你……这是得的……什么怪病……呀!”
玄正口中仍在低呼:“关爷,关爷……救我!”
谁是关爷,这人又是何许人,姓安的老者不知道。
玄正再是翻腾,外面就是没人来过问。
这一天他至少痛苦尖号两个时辰,才力尽而平躺在地上半昏过去了。
似乎是安静了,但当那姓安的老者以手去摸玄正的时候,玄正猛古丁全身颤起半尺高下,发出一声“喔”吓得老者急忙把手又缩回来。
于是,四个时辰过去了,地上的玄正仍然未醒过来,那姓安的老人已把另半个窝窝头啃吃掉了。
老者是不会再去惊玄正的,他今天又比昨日好多了,他可以站起来了。
只不过这小房子甚小,几乎就如同窑洞似的窄狭,只够两个人并着走上三四步的空间。
“砰!”小孔开了,有个大汉看进来,道:“里面那一个死了?”
老人冷冷道:“这儿没死人。”
“怎么,昨日那小子不是死去活来吗?他……”
一只眼睛看进去,那人立刻又道:“那小子怎么不动呀,死了不是?”
老人立刻拉住玄正,道:“看看,看看,他睡着了,他没死。”
忽地,玄正低吼:“我好饿。”
只这么一句话,门外那大汉怪笑,道:“奶奶的,歪嘴屁眼——邪门呀!”
立刻,就见那人抛进两个窝窝头,道:“拿去,吃饱快死吧,别耗着糟塌粮食。”
老者拾起地上窝窝头,他塞了一个在玄正手上,道:“吃,吃,吃了才会有精神。”
玄正接过窝窝头,他啃了一大半,道:“水。”
老者摇摇头,道:“咱们下面是大黄河,水多可是喝不着,有个窝窝头就不错了。”
玄正道:“老丈,来时他们说你……老……”
“快死了,是吗?”
“他们是这么说的。”
老人道:“他们,娘的,这些蒙古人都是恶魔呀!”
玄正道:“他们是蒙古人?”
老人道:“说他们是鞑子也一样。”
玄正道:“他们坑犯人?”
老人道:“年轻人,我实对你说,老夫安大海,我也不知被囚多少时光了,唉,我知道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
“那就是病不得,一旦病了可就等着死吧!”
“他们不救人?”
“嘿……救人?休想,他们只等囚犯病死,一只麻袋装起来,扑通一声抛入黄河去。
“他们如此残忍?”
老人道:“这是客气,如果犯了他们的规矩,活生生的当头一斧头,劈死以后背上一块大石头,连麻袋也省了,便生生的抛入大黄河。”
玄正道:“可恶呀,难道没人干他们?”
姓安的灰发老人道:“干?从来就没有活着逃出去的,谁干?再说这儿就是制造死人的地方,官家不管,呐!”
玄正低头了。
“你老是……”
“我是安大海,娘的,西北的马贩子呀,那年鬼迷心窍的想弄个小小驿官当当,不料传信误了事,就这么糊里糊涂的被押到这鬼堡来了。”
他忿忿地又道:“还以为不出多久会被放出去的,娘的,原来这儿有进无出呀!”
这二人正在诉说着什么,那玄正忽地全身一哆喀,他的双目一厉,立刻面色又变了。
这光景老人看得一瞪眼,道:“你……”
“喔……唷!”
又来了,玄正又开始痛苦了,只见他伏地滚动中,双手抓地沙沙响,那光景就如同生不如死,要不然他还抓住头发往地上撞……
玄正的额头也流出鲜血来了。
他也忍不住地呼叫着:“关爷,救我。”
那姓安的老者就不明白,姓关的怎么会救这年轻人。
只见玄正就在这粗糙脏臭的小土屋中,好一阵翻滚又吼叫,那光景真是生不如死。
终于,姓安的老者明白了。
“你……你不是病呀,年轻人。”
“我来了以后才……喔唷!”
姓安的道:“不,你……是不是吃了鸦片?”
玄正怎知什么鸦片,他还真的年轻没经验。
那老者一把抓住玄正道:“昨日老夫病刚好,今天才想通,你这年轻人一定是抽那祸人的鸦片了。”
玄正才不听什么鸦片,他痛苦地在地上滚,看得姓安老者摇头叹息不已!
于是,又折腾了两个时辰,玄正渐渐又昏迷了,他爬在地上喘气。
姓安的老者一边看,他已肯定玄正吸食鸦片了。
其实玄正还算毒痛不太重,瘾大的人每大犯瘾两三次,那才叫折磨好人呐!
玄正不知关山红给他的是鸦片中提炼的白粉,他以为关山红特别照顾他,真是杀人不用刀啊!
就在天快亮的时候,玄正才悠悠地醒过来。
老人在他身边,道:“年轻人,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你平日是不是抽大烟?”
玄正道:“我不抽烟。”
老人又问“可吃什么提神之物?”
玄正一厉,道:“什么提神之物?”
老人道:“那玩意只吃那么一点点,这人的精神百倍,精神好极了。”
玄正道:“你怎么知道?”
老者哈哈一笑,道:“老夫安大海,西北道上马贩子头儿,江湖走了这么多年,什么事情不知道。”
他拍拍玄正,又道:“说,你是不是吃了那玩意儿?”
玄正道:“没来此以前,我每天总会在一个瓷瓶中挑上两撮用鼻子吸……”
老者已叫道:“得,就是那玩意儿,年轻人,你的罪受大了。”
玄正道:“怎么也想不到我会被押来此地,太可恶了,不知关爷会不会来救我出去。”
“什么样的关爷?”
玄正也说不清楚关爷什么底细……。
玄正突然抓住老人道:“老丈,你既知我食的是毒物,就快告诉我如何解救。”
老者道:“你现在就在戒毒呀!”
玄正道:“可是我痛苦,生不如死呀!”
老者道:“我以为那个姓关的必然在坑你。”
“不会的。”
“会,他想以此来控制你,好为他效命。”
他顿了一下,又道:“我问你,你是干哪一行的?例如我安大海,我是马贩子,你呐?”
玄正道:“我听关爷行事,我操刀。”
老者上下看看玄正,道:“你会武功呀?”
“不错!”
“那就毒瘤来时打坐呀!”
玄正道:“如万蚁蚀心,我定不下心呐!”
姓安的老者道:“也罢,再等几日,我老人家的身子骨有了力气之后,咱二人打架。”
“是呀,打个不亦乐乎,你也许力气放尽就把这坑人的毒瘤混过去了。”
玄正道:“老丈呀,如果对打,我怕把老丈弄伤呀,你这把年纪……”
个料灰发老者呵呵一笑,道:“好心的人嘛,还怕伤了我安大海。”
他再拍拍玄正,又道:“你以为我老了?哈,我的胳臂粗,有力气,怕的是你不是我的对手。”
玄正一听,年轻人好胜之心又升起来了。
“好,且等你老身子骨有了力气,你助我。”
姓安的老人点点头,这二人坐在一起话家常,只不过话来话去骂大街,骂的是天下就快完蛋了,好人坏人分不清,到处有人在造反。
玄正就为自己叫屈,他爹是征西大都统呀!
于是,过午又有响动了,门上小孔又拉开,又见那大汉在叫骂:“他妈的,怎么两个全坐直了,没有一个像是快死的。”
姓安的老者道:“别骂了,下回我女儿来探监,我叫我女儿多送你几两银子,我若死了,你们还有外快呀!”
门外大汉也坦然:“说他娘是老婆,也对。”
立刻,小孔中又传来一人的吼叱:“呶,拿去,慢慢地啃去吧!”
两个窝窝头送进来,玄正急急忙地吃起来。
还真怪,他只一吃了窝窝头,全身便立刻不自在,他又开始哆嗦了。
姓安的老者道:“年轻人,又来了。”
玄正已在咬牙苦撑,他的双手几乎在扯拉自己的那张泛青面皮。
猛古丁,玄正厉吼一声:“喔!”
他叫着便要往地上滚,那老人只好紧靠在一边不动了。
老者要空出地方来,他不可能在此刻去惹玄正。
当他知道玄正是犯了毒瘾之后,他不得不尽量闪躲一边,当他知道玄正又是一名杀手时候,他更是要尽量的不开口。
只见这玄正那种比疯子还疯子的样子实在叫人看了不忍。
玄正尖叫着,使附近的囚房中也有人在咒骂了:“奶奶的,死了算了,这是尖叫他娘的什么……”
又有人在问:“喂!叫的什么劲呀?”
有个粗汉更吼叫:“天大叫,天天吼,娘的,何不一头碰死算了。”
更远的地方传来一个清脆年轻人的声音,道:“这是什么人?难道是受虐待呀!”
没有人同情,这地方谁会对别人同情?自己都是在此等死呀!
玄正今日吼叫的时间似乎短少了半个时辰,当他躺在地上直喘气的时候,姓安的老人立刻扑上去。
“年轻人,快,我为你捏几把。”
他果然在玄正的身上捏起来,直把玄正按摩得沉沉地睡着。
安大海自言自语地道:“是个好青年呀,怎会遭遇这事?”
他怎知玄正是遇人坑的?
玄正又醒过来了。
玄正未坐起来,他发现天又快亮了,那安老正在呼呼打鼾。
他无力地伸手去拍安老,
姓安的睁开眼,低声道:“年轻人,你醒了?”
“是的,谢谢你。”
“咱们是同难人,别谢我。”
玄正道:“我想知道,我这么每天发作,要拖多久才会消失?”
老人道:“我不知道,但至少我发现作痛苦的时间少了许多。”
他拍拍玄正,又道:“有进步就是有希望,你再撑上十天半月准会好。”
玄正道:“好苦呀,老人家。”
就在玄正又痛苦的熬过五日,室中的姓安老者精神已恢复多了。
这日刚吃了半个窝窝头,玄正又觉着心中在颤抖,双目又发直,双手心中有冷汗,这正是毒瘾又快发作的前兆,一边的姓安的老者,道:“今天咱们打一架。”
玄正带着几许痛苦地道:“我——一直用力控制我自己,我怕伤你……老……”
不料,姓安老者道:“来吧,老夫皮粗肉厚,除了年纪比你大之外,别的不会输你。”第二章 风火岛上死囚
玄正已面色灰惨惨的,而双目怒视着姓安的老者。
姓安的双拳紧握:“姓玄的小子,你还不出拳呀,你怕老夫吗?你孬种呀?”
两个人都在双足锁上脚镣,但双拳还是自由的,玄正忽然吼声如雷,道,“找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