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鼎风雷扇-第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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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忍叫醒她,轻轻地穿好皮靴,推开窗门,探首向外一看,目到之处,都是皑皑白霜,不见一个行人。
他不敢迟慢,即一缩身,窜出窗外,再轻轻地将窗门关上,才大摇大摆地折回街上。
他在一家早点店吃过早点,并买了一包干粮,即踏着皑皑白霜,出北门,登嵩山。
晨阳突现,金丝万缕,照耀在霜地之上,相映成趣。
因时间尚早,山路上,除了几个樵子之外,并无其他之人。
金童的心,异常平静,似乎对此次轰动全武林的大会,看得十分淡然。
他并没有预测,他此去是否能活着下山,也没有计划,万一得胜,应如何处置对方许多人,尤其是与他有杀父之仇的七大门派,只打定主意,有一步走一步,到了山穷水尽,无路可走之时,也就是到了人生的终站。
他偶一回头,忽见他身后三四十丈处,匆匆来了七八人,只一看,认出都是武林人,同时也知道都是参与大会与自己作对的人物。
他想先给几人吃点苦头,但转念一想,这些人都是人云亦云,跟着人走的尾巴份子,与他们动手,徒然降低自己的身份。
于是,依然若无其事的一步一步登山。
片刻间,七八人即已近及金童。
当首一位老者拱手道:“小侠早!”
金童拱手还礼,道:“各位早。”
七八人也拱手道了一声“早”,即匆匆赶在金童前面。
不久,又有五六人赶来,金童回头远眺,三三五五,健步登山者,足有数百人之多。
渐渐地,一拨一拨的赶在金童前面,有的与金童寒暄几句,有的冷笑数声,有的拉长脸孔傲然而过……
金童并不在意,依旧保持他原来的速度。
约已牌时分,忽见武当派的掌门人,领着三僧三道三俗,一共十人,匆匆下山,一见金童,即稽首为礼,笑道:“施主早,请恕贫道等迎接来迟,请!请!”
金童抱拳一揖,道:“道长何必客气,请!”
三僧三道三俗九人,各与金童招呼了一下,旋即回身开路,由武当掌门人太虚上人陪着金童继续前进。
走约一二百丈时,山上又迎来一起人,当首的,是少林寺掌门方丈仁世大师,仁世大师也领着三僧三道三俗,连他一共十人。
仁世大师双掌合十,低宣了一声佛号,道:“施主驾到,寒山生翠,请!请入寺待茶。”
金童拱手道:“小可何德何能,敢劳大师远迎?”
“好说!好说!”说着,与太虚上人分为左右,由刚来的九人和太虚上人带来的九人在前开路,拥着金童继续前进。
金童自恃有气功护体,并不在乎太虚和仁世中途偷袭,昂首阔步,豪气飞扬,大方地与工位掌门人一面前走,一回谈笑,那像是仇人?简直与多年的老友一样。
巳牌三刻,已到达少林寺的门前广场,场中早有成千与会之人,一见仁世和太虚将金童接来,都纷纷迎上。
金童一到广场,即四下扫视——
只见广场方圆不下十亩,北面是重重叠叠的殿宇,东西两面,是千寻深谷,只有南方一面,才是上下的道路。
东北角,一圈一圈的摆了许多红木椅,密麻麻地,估计起来,足有三千张之多。
木椅的中央,有一块只有六七丈方圆的空地,为数千木椅围着,只有一条路可通入其中。
空地的四周,置放着十余张小型方桌,桌上放着茶壶茶杯,及许多名贵的水果。
金童见之,暗道:“那里可能就是会场,他们想得倒周到,四周摆着座位,防我不支而逃!哼!铜菩提说机关装在会场中央,大概就在那块空地之下,我又不是傻瓜,明知而故犯。”
再向会场的两侧看去,果然布有许多若隐若现的新土和松叶,如预先不明情况之人,任何人也会怀疑那些新土和松叶不是疑人之物,而是机关的设置所在。
就当他四下搜看之时,古风道人哈哈笑着迎了上来,稽首为礼道:“施主别来无恙?半年未到,又变得威风了许多。”
金童拱手还礼,道:“道长辛苦了,为区区一人,披星戴露,栉风沐雨,奔走南北,实感抱歉!”
古风道人倏然脸色一沉,即欲发作,毕竟因他的修养不同凡响,硬生生地将金童尖酸刻薄,含讽带刺,意味深长的几句话,吞入腹中,并旋即恢复笑险,客气地道:“贫道虽不辞劳苦,历尽艰辛,今日一见旋主威风,恐怕要白费了。”
金童也客气地道:“不会的,道长的心愿即将来临了。”
“无量寿佛!贫道因要务在身,未克迎接施主,尚请海涵。”说此话之人,是一个鹤发童颜,银须飘胸,年约百龄的老道士。
古风道人忙一侧身,道:“金施主,我来替你引见,这位是衡山派掌门人清风真人。”
金童忙抱拳一揖,道:“久仰!久仰!仙驾到此,使今日之会大为生色,区区在身价百倍了。”
“无量寿佛,金施主不但武功盖世,英俊出众,口才也不同凡响,实令贫道佩服。”
忽然,一阵侧侧笑声传来,金童侧目一看,见阴府圣君,满面奸笑,分开众人,向金童走来,一面前来,一面奸笑道:“小侠既已莅临,何以不请入殿中待茶。”
清风道人呵呵笑道:“贫道真是老糊涂了,竟然忘了尽地主之谊。”向金童一稽首,道:
“请施主原谅,请!请入殿中用茶。”
金童本不准备主动,欲看他们究竟如何对付他,但一见阴府圣君,尤其是他诡谲的笑脸,令人厌恶的笑声,禁不住心头火起,而也怕中他们的诡计。
当下,淡然一笑,道:“别客气了,区区干里而来,是领受各位教益,并非是来接受各位的招待。”
清风真人道:“施主跋涉远来,哪能不休息之理,若为人笑话以逸待劳,今日之会就没有意思了。”句里言间,今日之战,他们一定胜利。
金童闻言,暗骂一声:“狡猾”,心道:“你们如怕人笑话,就不要呕心沥血安装机关,搬出镇派之宝,以邪阵取胜。”他越看他们的虚伪假作,越是气恼。
心语甫落,不觉冷笑道:“请各位别再口蜜腹剑,伪善行恶了,我知道你们都恨不得我金童立刻死,但要你们有能耐,我金童绝不皱眉就是!”音浪宏亮,豪气干云。
清风真人、阴府圣君、古风道人,以及附近的各路高手闻言之后,都同自脸色一沉,冷笑连声。
清风真人道:“施主真是快人快事。”
金童朗声道:“反正我们势必一战,何必多费时间?”
清风真人道:“施主既如此说,就请莅会场一试吧!”转对少林掌门仁世道:“施主既不肯赏光,就烦大师请万年妖精前辈莅会场吧。”
仁世合掌宣了一声佛号,转身就走。
场中气氛,倏然紧张起来,千数之人,双目发光,面无表情,不时进出一声冷笑或沉哼。
清风真人一摆手,道:“施主请!”
金童冷然道:“道长请!”
清风真人、阴府圣君、古风道人陪着金童,领先向会场走来,其他干数高手同时随后跟上。
一千多人,没有一人说话,只闻一阵“沙沙”的步声,步步起住,带起滚滚的黄尘,被风一吹,迷蒙了整个少室峰。
清风真人忽然道:“施主,这边走,这边才有路进会场。”
原来金童见将到达会场,即转向右边走。
金童冷笑道:“如有能耐,任何地方都是一样,何必花那么多的心血,把会场布置这等讲究?”
数人闻言,心头都不禁一震,同自暗道:“难道他知道了全场秘密?”
阴府圣君心语甫落,即哈哈怪笑道:“小侠既怀疑会场有鬼,这块地方不错,就在这里也是一样!”说时,指了一指会场右边,布置着新土和松叶的平地。
古风道人接道:“这块地虽然不错,可是没有打扫。”
二人话意,都想提醒金童,使金童怀疑那块平地为什么有新土和松叶,而怀疑到地下有机关。
但见金童一点不感怀疑,哈哈笑道:“有真本事的,高山深谷,皆可来去自如,何必为斗场斤斤计较。”
“娃儿,好狂的口气!”此人声音虽不高,却震人心弦。
金童循声看去,见万年妖精挟着一根乌木拐杖,由千古一指、仁世大师等一百多人,护拥而来。
金童淡然一笑,并不理会,待万年妖精来至距他约二丈时,才拱手为礼道:“老前辈你好!”
万年妖精冷冰冰地道:“怎么不入会场?”
金童也将脸一寒,道:“前辈,你们把我金童看得太低能了。哼!告诉你们,你们所有的诡计,我统已了如指掌,你们以为那区区机关就能难倒我么?”说着,指了一指会场中央。
此语一出,一干多人,无不脸色大变,目瞪口呆。
阴府圣君冷冷笑道:“你敢去么?”
金童脑筋一动,倏然想出一个妙绝的手段,淡然一笑道:“你们以为我真不敢去么?笑话!我就去给你们看看。”语毕,大步向会场走去。
金童这一动作,场中一千余人,无不惊喜交集,心头猛跳。他们惊的是,金童明知机关装设在会场中央,而毫无畏惧,怀疑他们知道了机关秘密,喜的是,万一金童系以血气之勇前往试探,轰动武林的今日大会,就可草草结束了。
此处原书缺失
金童招式出手后,连忙一式“雁洛平沙”,飘落七丈之外,站在一张木椅之上,含怒带笑,仿若玉树临风。
尘土散后,只见着风之处,突现一个方圆五丈的陷阱,足有十余丈深,阱中全是指头粗的铁筋和寸许厚的铁板,有的断折,有的弯曲,一片狼藉。
场中九人,己不知去向,细察之下,只见东一条腿,西一只手,南一个头,北一截腰,鲜血碎肉,洒出十丈外,腥风四溢,惨雾迷空。
刚才这一招,金童并非对准九人出扇,只想将场中的机关击破,吓九人一惊,再讽刺阴府圣君和清风真人一番,无奈他自练就“通天神功”后,功力大增,而宝扇威力又大,扇劲正锋,虽非落在九人身上,但扇风余力,亦非血肉之躯所能挨得了的。
场中一干多人,个个目瞪口呆,惊惧盈脸,就是大会总督万年妖精,也不禁骇然,自眉紧蹙。
此一扇的后果,就是金童本人,也没有料到,当他看清场中惨景之后,不由大为后悔,暗道:“想不到我也会作出这等惨无人道的事!”
倏然,他记起得扇时的那天,离恨天君现身所嘱他的话!宝扇乃非凡品,如非到生死关头,切不可使用,免遭天妒……我此来,本欲将扇收去,又恐闯不过这道难关……
他不自觉仰天暗道:“老人家,请原谅我吧,以后我一定遵你老人家的叮嘱,不随意用扇。”
当下,将扇收敛,纳入怀中,慢慢向万年妖精走来。
他虽心生悔意,但外表却一点没有显露出来,探手腰间,掏出五枚制钱,握在掌中,冷然道:“请派第二阵打手出来,以便早些散会!”
万年妖精身旁的千古一指,忽冷哼一声,道:“好残酷的手段!”
缝淡然笑道:“不错!不过,一切的不幸,均须由你和古风道长负责。”
千古一指双目一瞪,指着金童,对众人道:“你们看他多么狡猾!自己杀了人,却归罪于人!”
金童道:“我说的一点不假,若非你与古风道长以除我而后挽救武林为名,却纯为一己之私仇,大肆挑拨,哪有今日之会?”
“放屁!”百年修为的千古一指,居然也口出粗语,显系为金童道破他们的心意,恐在场之人怀疑而起反感,一时情急的冲口而出。
他微顿了一顿,怒极地喝道:“我们有何私仇?”
金童冷哼一声,切断他的话尾,道:“你们七大门派和九爪神龙,十八年前,在阴山冥谷,联手合攻,将我父亲击毙,恐我报仇……”
万年妖精忽然冷冰冰地道:“你父亲是谁?”
“青衫剑客金瑜!”
干古一指急道:“前辈,请别听他胡说八道。”
万年妖精不理干古一指,继续对金童道:“今日之会,并非为个人仇怨,而是为全武林的仇怨,不管你与七大门派间的仇怨是真是假,也不管千古一指和古风道人心意如何,你的行为举动,天下同道都有目共睹,千古一指和古风道人召集今日之会,无论在情理,在道义,都是应当的。”
她脸色一沉,继道:“你别以为有‘风雷扇’可恃,就可以横行无阻,今天若由你活着下山,老身此生再不出江湖了!”
金童道:“多说无益,请派第二阵打手出来吧。”
万年妖精乌木拐杖一举,喝道:“第二阵打手出场!”
古风道人忙低声道:“前辈,不能再派人出场了。”
“我自有主张。”
“还是先以剑阵试试吧。”
“待会再用。”
二人谈话间,人丛中已出来九人,勾漏四义中的一丈道人,也在其中。
金童见九人出阵,又增掏了四枚制钱,分握两手,一起一落移身至会场的空地中,道:
“不怕死的,到这里来吧!”
一丈道人一招手,率着八人,向金童所立之地纵去,散落在金童的四周,一抡武器就欲进。
九人之有如此勇敢,乃因见金童收敛了宝扇,意在使金童无暇使用宝扇,一举将金童击倒!
但他们则要前欺动手时,千古一指忽然喝道:“九位小心他手上的制钱!”
九人闻言一愣,急忙煞势,同自向金童手中看来。
金童淡然一笑,道:“你们既怕我手中的制钱,我就将它收起好了。”说时,将手中制钱纳入怀中。
九人见金童不但不用扇,连九个制钱也纳入怀中,顿时,胆气更壮,一同大喝,九般武器一齐向金童击来。
九人都经大会公认有几手绝招的高手,这一联手齐攻,岂同凡响。
只刀吐寒光,剑化云雾,数丈之内,冷风飕飕!
但见金童展开“醉八仙”步法,东一歪步,西一斜身,穿插在重重光幕之中。
场中众人,领教过金童臧害的,无不脸色凝重,暗骂金童狂傲,故露绝技,未领教过金童厉害的,却脸现喜色,以为金童之名震武林,只是靠功力精湛,宝扇威力,诡谲的步法,招式却不足为惧。
陡然,一声厉啸,紧接着,一条人影突破刀剑化成的光幕,疾若雷鞭,外射三丈!
紧张的斗场,霎时,静了下来。
九位第二阵打手,五人一齐倒地,一动不动,四人瞪目张口,浑身颤抖,立在当地,动弹不得,不问而知,九人均被金童点了穴道,只因被点部位不同,所感受不一。
金童矗立三丈之外,不怒也不笑,却有一种慑人的威严。
半晌,鸦雀无声,一千多人,都迷茫的看看九人,又看看金童,其中,虽有大半猜出金童是以何手法制倒九人,却均未看清金童出手动作。
万年妖精吓吓笑道:“娃儿,你的‘飞花指法’,果然有些火候,不过,有老身在此,就令师离恨天君到来,也不生效!”
显然,金童刚才使用“飞花指法”中的“花落追魂”—招,只有万年妖精看得比较清楚,听其言意,似乎还有破解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