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机变 第10天作者:金英-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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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会让你完的。”方晓飞握紧对方的手,然后小心翼翼地问,“你在那一刹那,有没有……想我?”
“想你?”龙琪笑了,“那一刻,我连自己都想不起是谁了。”
这倒是句实话。唉,她有时就是这么“实在”,实在的让人沮丧。方晓飞哀叹。
“对了,”龙琪抽回手,“昨晚在醉魂崖上跟周烨在一起的那个戴黄蝴蝶面具的人,很像陆星。”
“不是像,他就是。”说到这个,方晓飞神色一变。老鹰一般。他以后,再也不会迷迷糊糊了。为了爱更不能。
扈平截住向前走的陆薇,“陆小姐──”
“什么事?”
“也没什么大事,我们花房里从马来西亚新进了一批蝴蝶兰……”
真的吗?陆薇人虽活泼,却喜欢恬静的兰花,尤其是蝴蝶兰。她是水瓶座,蝴蝶兰是水瓶座的守护花神。
“怎么样,有兴趣吗?月下观花,那可是人生一大快事。”扈平微微一笑,一种说不出的魅力不经意地向对方弥漫。这种杀伤力,很少有女人能抵挡得住。
陆薇默默地看着对方,点点头。她对这个风度翩翩的男人并无恶感。
“请──”扈平微笑。
花房里,一重一重的的花架上,上千盆的兰花,按春兰、惠兰、建兰、墨兰、寒兰等五品分开,气、色、神、韵四相俱备,翠叶修条,秀骨冷盈,花朵幽然,淡染清华。陆薇也见过不少世面,但还是被这里给感染了。
“天哪……”她感叹。
扈平笑一笑,“你喜欢的蝴蝶兰在这边。”
他带陆薇穿过花径,进了一个玻璃花房,里面假山俨俨,流水潺潺,还有一根根高低不一的仿真原木,而那柔美的蝴蝶兰,就顺着山势和原木蔓延下来,浓如绿云,那粉的、红的、黄的花儿如灵蝶,翩翩飞舞……
月光如银,漫如薄雾,仙境一般。
这回,陆薇连“天”也不喊了,美是令人窒息的。过了很久,她才轻轻地叹了口气,“这是在人间吗?”
扈平看着她,她真的很美,衬着满室的幽兰,更显出她的丰盈富丽。
“怎么样,喜欢吗?”
“谢谢你。”陆薇嫣然一笑,丽色袭人。
“千万别这么说,更别在说这话时看着我,我会中电的。”扈平微笑着说。
“扈先生说笑了。”听到对方用这种方式夸自己,陆薇觉得很新鲜。从小围绕在她身边的人,都是些正襟危坐的党的机关干部。
“哦,小心。”扈平扶着美女走过一个几根木条搭的小桥,“知道蝴蝶兰的花语吗?”
陆薇摇头,“你告诉我。”
“蝴蝶兰的花语是──幸福渐渐到来。现在国外的很多新娘结婚时都用蝴蝶兰做捧花,这象征幸福会翩翩飞到你面前。听说陆小姐要结婚是吗?”
提到这个,陆薇的神色有点黯然,沉默了一会儿才说:“其实……唉,算了。”
“怎么?不开心?”扈平观察着她。
“不是啊,我只是纳闷,扈先生你不像个喜欢侍弄花草的人。听说你是生意人,平常应该很忙,怎么会懂这么多?”陆薇岔开话题。
“的确,我不是很喜欢侍弄花草,我之所以买这些蝴蝶兰过来,是为了一个女孩子。”扈平说着,用他独有的星波一样迷人的眼神对着陆薇,“那个女孩子,我很心仪,第一次见,就有一种特别的感觉……”
听话者的脸有点红了,窘迫地躲开对方逼人的视线。
然而,扈平接下来说:“可惜,那个女孩子再也看不到我为她买的这些花了。其实,我并不知道她是不是喜欢蝴蝶兰,我只是觉得,她像蝴蝶兰,圣洁、雅致……”
听到这里,陆薇才明白──他说的那个“女孩子”并不是她。心里竟隐隐有些失落。
“你很喜欢那个女孩子吗?”她问。
扈平叹了口气,轻轻地,“她死了。”
他站在一簇花旁,兰花禀王者之香,一枝在室,其香蔼然。在室满室,在堂满堂。何况如今满室是花,更是芬芳馥郁,月光照进来,溶溶漾漾,淡淡地洒在他脸上,加上他那份伤感,俊美而高贵,正像古人说的──芝兰玉树。
陆薇看着他,突然觉得自己的世界在一瞬间大了好多。而汪寒洋那句话也莫名其妙地涌上心头──“你,被一叶障目,而看不到森林。”
真的,这以前,她眼里只有方晓飞一个。别的男人,都是空气。透明的。
“这些花儿,是你买来的?”她问。
“对,直接从马来西亚空运过来的。”
“花了不少钱吧?”陆薇知道,一株名贵的蝴蝶兰,市价是人民币1000元到2000元。这么一花房的蝴蝶兰,那得多少钱?可见那个女孩子在他心中的地位。
“你一定很喜欢那个女孩子吧?”她再一次问扈平这个问题。
扈平摇了摇头,“我对她,不是喜欢,是欣赏。那个女孩子,是我的朋友。很要好的朋友。应该说,是那种能两肋插刀的朋友。”他说的是乔烟眉。
是这样!陆薇不知为什么,心里悄悄地一宽。
扈平注意着对方的神情变化,微微一笑,“很多女孩子都喜欢蝴蝶兰,其实蝴蝶兰很不好养,它原产于东南亚的森林中,对温度、湿度、光线的要求特别严……”
陆薇听着惊叹,“你知道的真多!”
她原来只知道他是个从海外回来的富商,以为他肯定一身的铜臭味,没想到竟然这样有情趣、有品位。
“没什么,这都是为了哄女孩子上手才学的。”扈平笑一笑,轻描淡写地说。
这让陆薇有此吃惊,有些男人花心,却不说出来,他倒好,一点也不隐瞒。这让她不习惯,除了不习惯,还有一点……酸酸的。
“你总是这么实话实说?”她问。
“有什么不对吗?我虽然不是君子,可也不是伪君子。”扈平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这让他看上去更有种别样的味道。邪邪的,坏坏的,却邪得有神韵,坏得有格调。
“那,你一定有很多女朋友吧?”陆薇试探着问。
“当然了,你说像我这样的条件,就算我不找女人,女人也会找我。而我呢,一向是来者不拒。哦,我是说对那种标准美女。”
“哦?”陆薇看着他,暗暗琢磨起来──他对我有意思吗?刚才在走秀的T型台上,他分明表达了这一点。可他若真对我有意思,他应该掩饰自己的花心才对。
因为琢磨不透,所以才更想探个究竟。人,往往就是这样被“诱惑”的。
“可是……你交那么多女朋友,就不怕她们之中有人要你负责?”陆薇问得别有深意。她其实是想知道──如果他也有一个像她这样谈了7年或8年的女朋友的话,他会怎么办?除过方晓飞,她很想知道不同的男人面对同一件事时的做法。
扈平笑了,“负什么责?都是成年人了,爱是她要爱,给是她要给,动心是她要动心,我又没逼她。她当时难道不快乐?她快乐完了,还要我负责,什么天理!”
他背着手,笑容不羁而潇洒。
这就是人们说的那种“三不”型的坏男人吧?这种男人事业有成,家底丰厚,对女人一向是奉行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的三不政策。陆薇想。
“可是,人家会为你伤心的。”
扈平耸一耸肩,“伤心?依我说,你们女人就这点没出息──爱了,给了,男人不要,你们不开心;给了,男人要了,你们又不甘心。总之是不论如何,你们都有做怨妇的借口。”
这话听起来真刺激。陆薇默默地想。想到她和方晓飞。她一直在“给”,他不要,她硬给……对了,一直都是她在硬给强塞。填鸭一般。
可是,多情总不是错!
扈平微笑,意味深长地:“有道是:自古多情空余恨,可谁要你多情?谁求你多情了?”
是啊,谁求你多情了?心是你的,动不动全由你。你可以不动,就算一不小心动了,你也可以藏起来谁也不给。既然给了,就不要怨。你又不是三岁小孩,更不是白痴。就算对方骗你,谁要你意志不坚定要上当来着?
唉,看来一个花心的男人背后,一定有一群喜欢犯贱的女人。
陆薇琢磨着扈平这番话,想着方晓飞,那是个纯净的男人,他的生活中绝不会有一堆女朋友,更不会有诸多讨女人欢心的小伎俩,跟他在一起,很安全,可是……有点乏味。不知不觉间,她开始看到方晓飞的不足。──疏远一个人,就是从最小的缺点开始的。
陆薇看着扈平,不由叹了口气。
“好好的干吗叹气?”
听扈平这么问,陆薇不知为什么,竟生凭空出一些抵触情绪──这人虽好,可有一堆数不清的女朋友。不由高声道:“我想要是世上全是你这种男人,女人都得撞墙。”
“不,恰恰相反,要世上全是我这种男人,女人马上就能学会自尊自爱自强自立。”扈平傲然地说。
陆薇怔了一下,这个道理还是第一次听说。她摇头,“我不明白。”
“吃一亏长一智。我可以教会女人别相信男人,别轻易给。其实男人有时不喜欢给得太多的女人,那是一种负担。营养过剩,脸上会长痘痘。”
陆薇听得暗暗心惊,对方的话真是直指人心。
她摇了摇头,“你不懂得女人,也太无情。”
“不是,是你们自己不懂自己。”扈平说。
“我不明白。”
“知道男人为什么喜欢小女人?”扈平笑一笑,“因为要的时候好骗,烦的时候好甩。”
陆薇倒吸了一口冷气,这话太刻薄也恶毒了。她吸收消化了半天,才慢慢地说:“你这种人心里,还有真情吗?”
扈平笑了,意味深长地,“我是农民,太风花雪月的我也不感兴趣,我们有一首民歌这样唱──碗瓜瓜点灯半炕炕明,烧酒盅盅挖米不嫌哥哥穷。如果这世上还有爱情的话,这才是。”
陆薇是个有天分的人,她被这两句歌词打动了,也突然间明白了──爱情不是添加,也不是索求。爱情就像这花香,像这月光,自然的、平静的……不需要太多。
她看着扈平,这个男人不是不专情,只是他的感情,就像宝藏,藏得很深,他不会轻易爱,也不会轻易给。
那,他会把他的感情给谁呢?
当然,他不是严格意义上的那种好男人,他很花心,很风流,重要的是,他一点都不掩饰这一点。让人觉得坏坏的。可是,他突然之间又会很专一。充满矛盾,所以又充满魅力。
“时间不早了,我们走吧。”扈平看了看表。
他们相跟着出来,林荫道上,陆薇说,“今晚我很快乐。谢谢你!”
扈平笑了笑,一路无话,陆薇略有遗憾,眼看快到走秀的大厅了,她希望有什么意外发生。正想着,扈平变魔术一样拿出一串蝴蝶兰,“送给你。”
这一瞬间,她有那么一点点的……激动,“为什么要送礼物给我?”
“因为今天是你生日啊!”
“我是水瓶座的,生日不在这个月。”
“我说的不是这个生日。”扈平的微笑在月光下格外迷人,他柔声道,“我们除了常规的生日外,还应该有另外一个生日,因为在那一天,我们彼此的世界都改变了……”
他说着把花别在陆薇的裙裾上。
她穿着一件米色的长裙,月光下亭亭玉立,那串粉红的花束,宛若点睛之笔,令她顿时活色生香起来。扈平看了看她,想,如果你不得不娶一个女人为妻的话,她最好漂亮一点。这样至少眼睛会舒服;最好呢,还要有钱一点,免得你养她,而且养得不情不愿。
“喂,你在想什么?”陆薇被他看得有点害羞。
扈平贴近她耳边轻轻地说:“蝴蝶兰的英文名叫‘像蛾一样’,意思是只有毒蛾才能有拥有如此美丽的翅膀与色彩,知道为什么要叫这么一个奇怪名字吗?”
陆薇摇头,
“那是因为很多男人都愿意被美人所螯。像你这样的美人。”
扈平说完这句,就走了,陆薇看着他的背影,思绪如潮。
汪寒洋在大厅内转了半天,觉得吵得难受,出来透透气。
陆星拿着一罐饮料走到她身后。“累了吧,给,加点维生素。”
汪寒洋接过来,竟然是自己一直喜欢的橙汁,心里微微一动,她看着对方,他今天推了个板寸,以前,他一直留着比较长一点的发型,这让他看上去很不一样。也许是因为他的脸色吧,他的脸色很苍白,略带倦容。其实除了疲惫,还有一种隐隐的焦虑。
“你为什么非要在今天开这个时装秀?”
陆星笑一笑,笑容有些凄冷,“跟你们订的就是今天,违约要付罚金的。我又不是大款。再说,嘉宾都请好了,改日子太麻烦。大家都是忙人,请一次不容易。”
“你受伤了?”汪寒洋用目光扫着他的胸口,轻轻地问。
是的,他受伤了,昨天在醉昏崖,被乔烟眉的车擦了一下,胸部挂了个口子,还烧伤了手腕。尽管这样,他今天也必须开这场时装秀。因为,人有时是身不由己的。
“不要紧。”陆星说。
“对不起。”汪寒洋突然说。
“永远不要跟我说对不起,如果说,也应该由我来说。”
汪寒洋叹了口气,神情落寞。
“不要叹气,不管遇上什么,都要坚强而快乐地活下去。这是我最想看到的。”陆星温存地说。
“可你却让我看到了我最不想看的。”汪寒洋说。
“我只能做到这一步。所以,倒是我应该对你说,对不起。”
汪寒洋闻言,把脸别到一边,眼泪淌下来,“你要我怎么还给你?”
“我从来没打算让你还我什么,你只要装做什么都不知道,我就高兴了。”
“可……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我愿意。”
汪寒洋叹了口气,把手中的饮料还给陆星,抽身走了。陆星看着隐在花木中的她,笑了,苦笑,他也正要走,见扈平和妹妹陆薇从那边过来。他隐在树阴下,等扈平走开,他出去拍了拍妹妹的肩。
“你吓我一跳。”陆薇嗔怨。
“想什么呢?这么专注。”陆星问。
“没什么。”
“真没什么?”陆星看着陆薇裙裾上的蝴蝶兰。
陆薇有些脸红,“真没什么。”
“那好,不过我得提醒你,那个扈平,可是龙琪的朋友。非常要好的朋友。”
陆薇心一沉,怎么又是龙琪?
龙琪问:“你可以确定那个人就是陆星?”
“对,就是他,没错。”
“那你们,会不会有所行动?”龙琪问得耐人寻味。
“哪有这么简单。”方晓飞摇头,“昨天我不让江远哲开枪,对方却先开了枪。半个小时后,附近派出所的人就去了醉昏崖现场……”
“怎么样?”
“陆星和一帮朋友正在草地上燃着篝火烤羊腿,还搭了两个在野外郊游的帐篷,说是他们刚从山上打猎下来,晚上不回城了,体验一下露营的生活。还给了那个派出所所长两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