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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关山月-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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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是这种态度?怎么是这么一句?

  魁伟高大的红脸蓝衣老者道:“老人是‘两广总督衙门’总捕!”

  灰衣老者道:“老夫是‘广东巡抚衙门’总捕。”

  魁伟高大红脸蓝衣老者道:“‘两广总督衙门’比你‘广东巡抚衙门’大!”

  灰衣老者道:“我‘广东巡抚衙门’也不比那个衙门小!”

  这应该就是督抚不和了,总督、巡抚都是封疆大吏,方面大员,职权平行,几几乎相同,大部份的巡抚都不买总督的帐,总督也拿巡抚没有办法,后此心里的疙瘩其来有自,存在已久,上位者如此,下头这些人还能不各为其主互斗?

  魁伟高大红脸蓝衣老者环目圆睁:“这话是你说的?”

  灰衣老者道:“不错,是老夫说的。”

  魈伟高大红脸蓝衣老者一点头:“好,你胆大,你硬,你跟老夫回衙,对我家制军大人说去。”

  灰衣老者冷然一笑:“老夫不过‘巡抚衙门’一个总捕,还不够见你家制军大人的格,况且老夫此刻捕盗公务在身,也没那个工夫去见你家制军大人。”

  两位堂堂大衙门的总捕,放着捕“盗犯”的正事不做,一见面就斗这个,也不怕让“盗犯”看笑话,不怕笑掉“盗犯”的大牙!

  魁伟高大红脸蓝衣老者道:“你有什么捕盗公务在身了?现今老夫率我‘总督衙门’的人赶到了,这捕盗的公务,自然就是我‘总督衙门’的了,用不着你‘巡抚衙门’的人了!”

  灰衣老者道:“谁说的?难不成你‘总督衙门’想抢我‘巡抚衙门’的功?老夫告诉你,我‘巡抚衙门’可是根据‘广州’府衙的上报赶来捕盗的……”

  魈伟高大杠脸蓝衣老者道:“好叫你知道,我‘总督衙门’也是根据‘广州’府衙的上报赶来捕盗的。”

  都是根据‘广州府’的上报,这应该就是两大之间难为小了。

  “广州府”这是聪明做法,深谙为官之道,顺了这位的心、失了那位的意,哪一位都惹不起,干脆都上报,让你两个大的斗法,都不得罪,可也会都得罪,滋味不好受,日子不好过,不容易,这也是处在两大之间的悲哀!

  灰衣老者道:“奈何我‘巡抚衙门’早到一步,着了先鞭!”

  这是实情。

  魁伟高大红脸蓝衣老者道:“老天不管你是不是早到一步,着了先鞭,这个盗老夫今天是捕定了,这个人老夫今天也是非带走不可!”

  看来是要来横的。

  或许是丢不起这个人,尤其是跟头栽在“巡抚衙门”的人手里,回去又怎么对主子交待?

  灰衣老者两眼精芒一闪:“难道你真要抢?”

  魁伟高大红脸蓝衣老者道:“老夫没要抢,也不懂什么叫抢,老夫只是根据‘广州府’的上报赶来捕盗。”

  灰衣老者道:“老夫刚才说了,你‘总督衙门’的人来晚了。”

  魁伟高大红脸蓝衣老者道:“谁说的?不晚,你‘巡抚衙门’尚未捕得此盗,在人还没有落进你‘巡抚衙门’之手之前,我‘总督衙门’当然可以捕之!”

  似乎也言之成理。

  只要是“两广”地方,都是“总督衙门”的辖区,都在制军大人的治下,在管辖的地方捕盗,天经地义,绝对构不成越权,或者是侵犯别的衙门的职权,处得好还可以礼让,处不好还谈什么礼让。

  灰衣老者站了起来,眉宇间阴鸷之气见浓:“说得好,那今天你就捕捕看!”

  显然,他“巡抚衙门”也丢不起这个人,尤其这个跟头是栽在“总督衙门”之手,何况他“巡抚衙门”是先来一步,更不好跟他的主子交待了。

  关山月要是趁这时候打马就走,一定走得了,只是他没有走,他高坐雕鞍一动不动,泰然从容。

  魁伟高大红脸蓝衣老者道:“好,老夫今天就捕给你看,来人!”

  他背后两名高大健壮蓝衣人恭应声中,长剑出鞘。

  灰衣老者及时道:“话说在前头,‘巡抚衙门’今天豁出去了,这名盗犯你敢碰一碰,‘巡抚衙门’不惜流血五步,这个官司你‘总督衙门’等着打!”

  摊牌了!

  魁伟高大红脸蓝衣老者勃然色变,环目圆睁,须发暴张,厉喝:“莫怀古,你太狂妄、太猖獗……”

  关山月脸色为之一变,突然说了话:“敢莫是昔日‘平西王府’‘四大护卫’之一的莫老?”

  灰衣老者一怔,转望:“你知道老夫?”

  关山月道:“久仰莫老大名,莫老之威,震慑黑白两道,自从受聘为‘平西王府’护卫,江湖无人敢近‘平西王府’百丈之内,谁不尊仰?”

  这话受用,灰衣老者莫怀古脸色好看多了,眉宇间的阴鸷之气也淡了不少:“没想到你年纪轻轻,竟然也知道老夫。”

  谁都爱听好听的,谁都爱戴高帽子。

  只是,关山月怎么会在这时候说这种话?

  魁伟高大红脸蓝衣老者冷笑:“你是‘海威帮’海盗一夥,罪大恶极,说好听的是没有用的。”

  那位昔日“平西王府”“四大护卫”之一,今日“广东巡抚衙门”总捕的莫怀古脸色为之一变。

  关山月转脸向魁伟高大红脸蓝衣老者说了话:“草民说的是实情实话,凡江湖人应该都知道草民所言不虚,不是说好听话……”

  莫怀古的脸色更好看了。

  关山月接道:“草民一向说实话,草民还要再说句实话,草民认为尊驾你不必争,不必抢,草民不管‘总督衙门’、‘巡抚衙门’孰大孰小,以草民看‘总督衙门’不比‘巡抚衙门’大,‘巡抚衙门’也不比‘总督衙门’小,草民只知道凡事都有个先来后到,所以草民该跟这位莫老走!”

  魁伟高大红脸蓝衣老者为之一怔。

  莫怀古也脸有诧异色:“你怎么说?”

  本来就是,关山月怎么会说这种话?

  关山月道:“草民落进哪个衙门手里都一样,草民只是说句实话,说句公道话。”

  莫怀古微点头:“说得好!”

  是么?有这种事?还有待捕的盗犯从容泰然的表示意见,应该遭谁捕,应该落进谁手,跟谁走的!

  还真有,眼前不就是一桩么?

  这种事恐怕从盘古开天到今天之前,还没人见过!

  只听莫怀古又道:“那你就跟我‘巡抚衙门’走吧!”

  关山月道:“理应从命!”

  刚才还坚决认为“海威帮”不是海盗,他不是海盗一夥昵,如今不但能走不走,不但认为他该落进那个衙门,还“理应从命”他这是怎么了?难道真有话进“巡抚衙门”再说,难道真认为“巡抚衙门”会听他的,还他清白,放他走?

  莫怀古那里扬声冷喝:“还等什么?押盗犯回衙!”

  听了半天好话,还是“盗犯”还得押回衙,还真如那位“总督衙门”总捕所说,说好听的没有用。

  本来就是,这是抓海盗一夥,没听那位“总督衙门”总捕说么,海盗一夥,罪大恶极,莫怀古他有几个脑袋多大胆,听几句好听的就作罢,一旦让人知道,他吃罪得起?那位“总督衙门”总捕会放过他才怪,非告发他不可!

  八名灰衣汉子恭应声中急忙去牵来坐骑。

  魁伟高大红脸蓝衣老者暴喝:“慢着,老夫看谁敢动!”

  那神态、那喝声,还真唬人,八名灰衣汉子不是莫怀占,一时还真没敢动。

  莫怀古冰冷道:“苗如山,你想怎么样?”

  魈伟高大红脸蓝衣老者姓苗,叫苗如山,他还真像座山。

  只听他道:“老夫想怎么样?老夫还正想问你昵?你跟这盗犯,这算什么?串通好了?天底下哪有这种事……”

  莫怀古道:“怎么没有?眼前这不就是一桩么?”

  苗如山冷怒而笑:“少跟老夫来这一套,老夫告诉你,今天你‘巡抚衙门’休想带走这名盗犯,碰一碰都不行。”

  莫怀古阴冷道:“今天我‘巡抚衙门’若是非要带走这名盗犯不可,你又怎么样?”

  苗如山咬牙切齿,须发怒张:“老夫借你一句,老夫不惜血流五步,这官司你等着打。”

  看来都能不惜硬干。

  莫怀古两眼冷芒一闪,点头:“好……”

  关山月说了话:“莫老,能容草民跟这位苗总捕说句话么?”

  一定能。

  莫怀古收住了他要说的话,道:“你说!”

  一看,是不是!

  关山月转望苗如山:“苗总捕,草民进一句逆耳忠言,‘总督衙门’跟‘巡抚衙门’若是非闹到以武相向,血流五步不可,以眼前实力看,‘总督衙门’不见得能胜过‘巡抚衙门’,真要到了那地步,草民这个盗犯会义不容辞的出面作证,草民不必昧着良心作伪证,只要实话实说,这场官司,‘总督衙门’也末必赢得了,草民奉劝苗总捕明智三思……”

  莫怀古仰天大笑:“说得好,说得好!”

  苗如山激怒,暴叫:“大胆,你……”

  关山月淡然道:“苗总捕纵不为自己着想,也该为制军大人着想!”

  为主子着想,不就是为自己着想?这一句恐怕正中每一个为官者的要害!

  苗如山立即怒态收敛,默然未语,但一张脸胀得更红、神态吓人。

  也难怪,实在咽不下这口气,可又不能不忍,这滋味不好受。

  关山月转回头向莫怀古:“莫老,走吧!”

  莫怀古得意地看了苗如山一眼,两声冷笑,陡然断喝:“走!”

  他跟八名灰衣汉子翻身上马,带着四名灰衣汉子走前头,让关山月跟着,另四名灰衣汉子跟在关山月后头。

  很明显的,这是押着关山月,不过,这种押法客气多了。

  照苗如山的说法,“海盗一夥,罪大恶极”,押这种罪大恶极的犯人,不但一不用手铐,二不用脚镣,还可以骑马,简直绝无仅有,恐怕也是自盘古开天,到今天之前,从没有过。

  谁说说好听的没用?还是有用,而且,愿意跟“巡抚衙门”走,不跟“总督衙门”走,三言两语就让“总督衙门”乖乖放弃,让“巡抚衙门”抢得这桩大功,莫怀古不但面子十足,也替主子担了功、争了气,对这个盗犯自是另眼看待,特别宽厚。

  十人十骑走了,很快的出树林不见了。

  苗如山砰然一声跺了脚,恨不得把地跺出个大洞来。

  他虽没跺出洞来,在近的树却震得扑簌簌一阵响,叶子掉落不少,此老的修为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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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六 章 暗夜寻仇
 
  关山月天不亮的时候离开了省城,如今又回到了省城,时候已经快中午了,走的时候是由“南霸天”的人送出城的,如今却是由“巡抚衙门”的官差押回来的,急着北去,没能走跋,照理说关山月一定很急。

  理虽如此,事却不然,一点也看不出关山月有急色。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恐怕只有关山月才知道了!

  关山月让莫怀古押着进了省城,走两条大街到了“巡抚衙门”

  撇开“两广总督衙门”不算,“巡抚衙门”是“广东”头一号的大衙门,那个宏伟气派,那份慑人气势,自是不在话下。

  +人十骑从边衙门进了“巡抚衙门”捕房属“提刑按祭使司”设在“巡抚衙门”西,莫怀古直接把关山月带进了他总捕的“签押房”他大剌剌的坐下了,没让关山月坐,就让关山月站在他面前,一双锐利、阴冷目光上下打量了关山月两眼,说了话:“年轻人,你真行。”

  这称呼、够客气,后一句,是夸赞,不管前一句,或后一句,都够难得的。

  关山月也说了话:“莫老夸奖。”

  他当然知道莫怀古为什么夸赞他。

  莫怀古道:“诚如你所说,你落进哪个衙门手里部一样、老夫不妨让你知道,你落进‘巡抚衙门’手里,说下定比落进‘总督衙门’手里还要糟,老夫要弄清楚,你为什以愿意落进‘巡抚衙门’手里,而不愿意落进‘总督衙门’手里?”

  关山月道:“以先来后到论,‘巡抚衙门’确实比‘总督衙门’早一步,‘总督衙门’不该争,不该抢,此其一。”

  这是实情,也是理。

  莫怀古道:“照理说,你一个盗犯、应该不必管这些,不必说这个理。”

  这是实话,也是理!

  关山月道:“草民说此其一。”

  这是说,还有别的理由。

  莫怀古道:“说!”

  关山月道:“草民是个江湖人,年纪轻,初出道,藉藉无名,莫老则是位成名多年的前辈高人,威名远震,黑白尊仰,若是落进莫老之手,是不是有面子,增光采,也能让草民成名?”

  会谈话。

  不知莫怀古心里有什么感受,只知道看不见他脸上有喜色,只听他道:“海盗一夥,落进官衙,死路一条,成了名又如何?”

  有理,人一死,什么都完了。

  可是,关山月这么说,他道:“豹死留皮,人死留名,江湖生涯不就是刀口舐血,路死路埋,沟死沟葬么?”

  莫怀古一点头:“说得好,年轻人,你不是指望如此这般,老夫或许会对你暗中相助,从轻发落,甚至会放你一条生路吧?”

  照理说,确该如此。

  关山月淡然道:“草民斗胆,莫老错了,草民本就不是海盗一夥,何求莫老暗中相助,从轻发落,或者放草民一条生路?”

  莫怀古道:“老夫记得,跟海盗碰过面,帮过海盗大忙,海盗对你一直暗中照顾,你都已供认不讳。”

  关山月道:“那只是指‘海威帮’的人,‘海威帮’不是海盗。”

  莫怀古道:“那是你的说法,官府认定‘海威帮’是海盗,它就是海盗,到如今你还为海盗说话,当然也就是海盗一夥。”

  关山月还待说。

  莫怀古抬手拦住,道:“你不必再说了,说什么也没有用,老夫只是让你知道,老夫帮不了你的忙,救不了你。”

  关山月道:“草只知道了,不再多说什么,莫老该怎么办怎么办吧!草民只求抚台衙门秉公审理,相信定能还草民清白。”

  莫怀古薄薄的双唇边拧过一丝森冷笑意,道:“那你就等着吧!来人!”

  两名灰衣汉子应声疾入,立于关山月背后左右。

  莫怀古道:“老夫唯一能给予你与别人不同的,就是让你明白,‘海威帮’不是普通海盗、只要沾上,就是死路一条,不必经过审理,只须捕房问案,问毕打入死牢,只等‘提刑按祭使司’令一到,立即牢内处死……”

  关山月脸色变了:“这算什么王法,这算什么审案!”

  莫怀古道:“凡‘海威帮’海盗,一律格杀勿论,人人得而诛之,这就是王法,你是海盗一夥,所以才能经捕房捕回,经捕房问案,等‘提刑按祭使司’令下之后才处死,已经是多活不少时候了。”

  关山月道:“这么说,草民得不到秉公审理了?”

  莫怀古道:“老夫刚才不是让你等着么?你俱已供认不讳,还要什么秉公审理?”

  关山月道:“既如此,莫老还问什么案?”

  莫怀古道:“自是还有要你招供的。”

  关山月道:“这种问案法……”

  莫怀古道:“对付江湖人,自当用江湖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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