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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关山月-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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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着,和尚带着他回到山洞里,此刻洞里有亮光,已经能看清楚了。洞里的确是什么都没有,贝在洞底地上有样东西,像一截树根,皮深灰泛红,形状、大小都像萝卜,和尚没告诉他那是什么,只告诉他不必做饭,今后三顿都吃这个,生吃,而且是他吃,和尚不吃,和尚不是不吃这个,是任何东西都不吃,只喝山泉,山泉峰上有,这东西也长在峰上,长年有,每顿可以上峰上去挖,不许多挖,够一顿吃的就行,每天必得上峰上三回,加上上峰饮山泉,每天必得上峰多趟。

  苦日子过过,也过惯了,没什么,没灶不做饭,许是就真有灶也无物可煮,只是,这东西为什么每趟不能多挖,必得顿顿上峰去挖?山泉又为什么得趟趟上峰去喝,而不找东西盛水,多接山泉备用?小月想问,但是没有问。

  苦人家出身,什么事都得自己动手,老爹上了年纪,什么事更得小月做,惯了,如今只不过每天往峰上多跑两趟,算得了什么?

  既然今天之前的事都不想了,小月想起了眼前的事,想起了和尚。

  和尚说,老爹是他的同僚,昔日都在先朝一位袁大将军帐下为将,如今老爹年事已高,鬓发俱霜,显已经过多年,为什么和尚望之如中年人?

  “辽东”的“千山”与“南海”孤岛,和尚说两地有千里之遥,和尚是怎么带他来的?这座山峰上的这块平地,下临百丈峭壁,猿猱难攀,飞鸟难渡,和尚又是怎么带他上来的?

  和尚只说不让他磕头,他的头就磕不下去;和尚只说让他哭,他身躯就遭到拍击;和尚只说让他歇息,他就人事不省。

  和尚什么都不吃,只饮山泉。

  小月知道了,这位和尚,是位奇人。

  老爹教小月识字、念书,念的是圣贤书,书上说:“‘子不语怪力乱神’,但是小周知道,这位和尚,是位像仙的人。

  小月也知道,他福缘深厚,要珍惜,要把握。

  那个状如萝卜,太小也如萝卜,一截树根似地,色深灰泛红,和尚没告诉小月是什么东西,不好吃,但对小月来说,也不算太难吃。

  一顿吃过了,接下来小月不知道该干什么?

  和尚不知道从哪里拿来几本书,要小月念,书还是圣贤书,是小月没念过的圣贤书,小月可以念,他识字,他念过圣贤书,而且他已从圣贤之道中获益不少。

  在圣贤的道理中,时光不知不觉的过去,近午了,该吃第二顿了,和尚让小月放下书本,上峰挖那东西去。

  小月出山洞上峰,他马上就明白和尚为什么要他每天必得上下峰上多趟了。

  上峰上去,没有路,艰险无比,而且,峰上高在云雾之中,眼前山洞跟这块平地,才只在半山。

  小月在“千山”打柴多年,上下“千山”不知有多少趟,但从来没有这样上下过。

  小月本就不怕艰险,不怕难,何况他已明白和尚的用心,他毅然攀登,往峰上去。

  他登上了峰顶,挖到了够吃一顿的那东西,也下来了,但却已满身大汗,衣衫尽湿,而且,衣衫多处破裂,身上多处创伤,有的只是皮破,有的却已肉绽,浑身上下,血迹处处,他好狼狈。

  和尚却视若无睹。

  顿间这一颐吃完,午后和尚不再让小月念书,他让小月在洞口旁以石头打石头。

  这是干什么?小月不明白,但他不问只做。

  很快的,小月又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吃那东西易渴,渴了就必得上峰顶喝山泉。

  于是,一趟又一趟上下峰顶,加上三趟挖那东西,一天下来,到了夜晚,小月巴经是精疲力蝎,既累又困。

  虽然既累又困,但是小月躺在没有灯火,漆黑一片的山洞地上,却无法入睡,因为他浑身酸疼,再加上身上多处皮开肉绽的伤痛,使得他几乎呻吟出声,但是他咬牙忍着,一声不吭,而到了困意盖过疼痛,要入睡时,却又到了该起来的时候了。

  就这么,天天如此,三个月下来,小月已经不成人形了,但是小月没吭一声,没偷过一点懒,小月知道自己成了什么样子了,可是他也知道,身上的伤好了,没再添新伤,衣裳虽已到了仅能蔽体的地步,却没再破裂,而且,上下峰顶也快了。所费的功夫短了,也可以睡觉了,每天起来,崖边打坐的时候,是他一天中心情最平静、最舒服的时候,照着和尚教他的吐气、纳气法子,打坐之中,打坐之后,浑身舒泰,充满了力道。

  一年下来,小月更发现,他上下峰顶如行走平地,根本不算什么,简直片刻之间就能来回,而且,夜晚在没有灯火,漆黑一片的山洞里,居然能视物了,洞外有任何动静,逃不过他的两耳,尤其,他的身子轻了不少。

  这种身轻,不是瘦,而是一种脱胎换骨的感觉,体内有一股气,似乎随时都能腾跃,都能飞掠。

  第二年起,和尚教小月的,有所改变,一天改吃两顿,每天起来以后打坐、吐纳,之后练拳,练完拳后,上峰顶挖回那东西吃头一顿,午后念书,日头偏西,上峰顶挖回那东西吃第二顿,之后,一直到夜晚,只喝山泉,不吃东西·和尚教的,每一年都有所改变,不变的只有打坐、念书,和尚几乎无所不能,无所不精,除了文、武两途,他还带小月上峰顶,教小月揉药,教小月歧黄之术,以树枝当笔,教小月书画,以石为子,以地为盘,教小月对奕……

  和尚无所不通,无所不精,他所通的,所精的,都教给了小月。

  小月所学的,每一样都经过和尚的检验,每一样都得和尚满意。小月悟性高,肯学,似乎天生就该是和尚的传人,每一样都得到了和尚点头。

  整十年,第十一年的头一天,和尚一改十年来的惯例,没让小月至崖边打坐,让小月在洞里坐,坐在石台下他的对面。

  他告诉小月,他虽然出了家,但是并没有法号,仍用俗家姓名、他姓郭,单名一个威字,这只是让自己人知道,对外人,他只是“和尚”。

  他至今只收过两个传人,一个是小月,另一个姓他的姓“郭”,单名一个“怀”字,这个“怀”字,也是他一个至交的姓。这位至交有“海星帝”之称,当年纵横四海,建立过一个威震天下的海上王国,他跟这位至交合力造就了郭怀,因之取他二人的姓给那个传人当姓名。

  那个传人郭怀,还被“海皇帝”收为义子,如今继承“海皇帝”在“南海”建立了一个海上王国。

  小月既是他的传人,又愿意承担匡复大任,就等于继承了义父的重责,义父既已不在人世,小月就接替义父成为袁大将军帐下一员。

  接着,和尚指着面前摺叠,摆放整齐的衣裳、鞋袜要小月换上。衣裳、鞋袜哪来的?小月不问只做,十年来小月一向如此。

  这两样似乎都是为小月做的,衣裳合身,鞋事脚,十年来小月穿破过多少衣裳,穿破过多少鞋?每回换衣、换鞋不都是如此?从来不用量,不用比,哪来的?小月想问,但从来没有问过。

  以往的衣裳是裤挂,这回的衣裳是长衫,再看小月,当年的小伙子如今已经长成了,颀长的身材,健壮、结实,浑身像透着力,人显得有点黑,长长的浓眉,黑白分明,炯炯有神的大眼、胆鼻、方口,十足的男子汉,大丈夫。

  然后,和尚交给他一封信,告诉他当年没告诉他的都在里头,要他离开此地以后再看,最后,和尚告诉他可以走了!

  和尚一改十年来的惯例,还跟他说了这么多,小月已经猜到了几分,如今一旦证实,小月脸色变了,没动,也没说话。

  和尚问他:“怎么?怕下不去,走不了?”

  小月说了话:“不是,您老人家既然让小月走,那就表示小月已经到了能下去,能走的时候,小月只是……”

  和尚截了口:“世上无不散的筵席,我救你,把你带到此地来造就你,不是让你永远留在此地陪我,不要忘了,你继承着袁大将军的遗志,承担了我跟已故同僚们的责任,匡复的重责大任。”

  小月没再说什么,一句话没说,砰然跪下,连磕三个响头,这回和尚没拦阻,小月磕完头,站起来就往外走。

  和尚说话了,他叫住了小月,往洞底指了指。

  这是让小月往洞里去!

  怎么会?这是怎么回事?

  小月还是不问只做,他走向洞底,一直走到洞壁前。

  和尚又说了话,只说了一个字:“推!”

  小月一怔,他没看见在壁上有缝隙,有痕迹,但他仍然不问只做,提气凝力,抬手推。

  石壁动了,一人多高,两人多宽的一块石壁动了,隆隆之声中,这块石壁很快的转开,出现了一个洞口,光亮射入,洞口外别有天地,没有峭壁不是断崖,一条小路直通往下。

  小月明白了,上下此地,不必经由前头洞口外那没有路的路,十年来他换的衣裳跟鞋都是从眼前洞口外这有路的路来的。

  没见和尚离开过,那是别人送来的,又是谁送来的?他怎么一点也不知道?

  另听和尚又说了话:“山下海滩上有船,走吧!”

  小月恭应一声,没回头,闪身出去了。

  出了洞口,踏上小路往下去,小月又想:既然有人经由这条路,长期往山洞里送衣物,为什么不让来人长期送吃食,而非让他上峰顶挖那东西吃,连上峰顶饮山泉,一天得艰险上下多少趟,这小月他明白,这完一是一种锻练,至于吃不知名的那东西,是对练武大有好处,功能轻身明目,敏锐听觉,老人家是用心昃苦,只是,吃那东西吃了十年,小月他至今仍不知那究竟是什么!

  想到老人家用心良苦,想到老人家穷下年之功造就了他,小月感恩,脑中为之激荡澎湃,两眼为之热泪盈眶,边走边滑过两颊,无声坠落。他脚下没停,也没有回头看一眼,但是他暗暗发誓,必对匡复大业尽心尽力,以报老人家大恩,以慰老爹在在之灵。

  就在这时候,他发现小路已到尽头,眼前是一片沙滩,是无垠的碧蓝大海。

  小月生长在“辽东”他记得他看过海,对他来说、海并不陌生,虽然一望无垠,只见海连天,天连海,但是他并不怕,小时候就没有怕过,何况如今!

  沙滩上真有一条船,不算大,可也不算小,是能坐十来个人,系在沙滩边插着的半截巨竹上。

  这必定是定期送衣物的来人坐的,只是,怎么有来无去没划走?

  小月明白,这必是老人家知道他该走的时候到了,让人留下来给他使用的,那个来人坐另一条船走了。

  老人家为他设想真周到,小周只觉得两眼又一热,他忙忍住,先到船边,船里放着一对桨。

  小周从没有划过船,但这难不倒他,从小到大,他经历过多少艰难困苦,都没能难倒他,何况,如今海面一平如镜,无风无浪,尤其,既有人定期划船来送衣物,离来人的来处必定不远,有人能划船来往,他就不能划船走?

  小月转身跪下,向着那座隐约于云雾间的孤峰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站起,把衣衫下摆绑在腰际,解下绳子,把船推到水里,上船,以桨撑开船,坐下,操桨,不容易,船直打转,就是不走,有两回还差点把船弄翻了。

  好在,这种困窘为时不远,没多久之后,小月已经可以划船前进了,又过了没多久,更是得心应手了,他双臂操桨,一人可抵四、五个壮汉,双桨起落间,其势如箭,一射如丈,只见双桨翻飞,船真如脱弩之矢,简直就是在海面上飞。

  很快地,孤峰看不见了,不久,孤岛成了一点,就在这个时候,小月突然想起,走的方向对不对?何处才是那送衣物来人的来处?只顾着操舟了,忽略了。

  也就在这时候,声声婴孩啼声跟一个哭声,随风飘送过来。

  其声若有若无,但瞒不过小月的敏锐听觉,难道已近那送衣物来人的来处?小月循声急望,凭他的眼力,他看见了,前方海天一线处,有一个黑点,凭他的眼力,他也看出来了,那是一条船。

  婴孩啼,大人哭,必是老少有什么急难。

  小月运桨如风,划了过去。

  很快地,近了,那条船上传来了急切呼救声,显然,那条船上的人也看见小月的船了。

  转眼工夫之后,更近,整条船已然清晰呈现,小月看出来丁,那条船跟他划的这条船一模一样。

  难道是……小月操舟更快,也就在这时候,虽然那条船上婴孩啼声依旧,但大人的呼救声突然停住了。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大人……·

  心念转动间,那条船已近在咫尺,小周急停桨,尽管如此,他的船仍然冲到那条船边才堪堪停住,好险!

  小月看见了,那条船上有个年轻男人抱一婴孩趴伏,婴胲不住啼哭,年轻男人则一脸惊骸,此时突然呼叫:“大爷饶命,太爷饶命……”

  刚才叫救命,如今却叫饶命,这又是怎么回事?

  大人无恙,小月心头为之一松,道:“不要误会,我是听见哭声赶过来看究竟的,你是不是遇着危难了?”

  那年轻男人一怔,不叫了,满脸惊骸变成了满脸疑惑:“怎么说?你是听见哭声赶过来看究竟的?”

  小月道:“是的!”

  年轻男人仍满脸疑惑:“难道你不是……”

  住口不言,没说下去。

  小月道:“你以为我是什么人?”

  年轻男人畏畏缩缩:“你的船……”

  小月道:“你是说,我的船跟你的船一样。”

  年轻男人点头。

  小月道:“这条船不是我的。”

  年轻男人两眼一睁:“船不是你的?真的?”

  小月道:“是就是,可是就不是,我不会不承认,也无心骗你。”

  年轻男人似乎这才放心了,他坐了起来,小周也这才看见,船底有不少乾粮,也有装水的革囊,那是饮水,只听年轻男人道:“这么说,你不是和那些人一夥?”

  小月道:“那些人?”

  年轻男人道:“海盗,我一家三口碰上了海盗!我一家三口搭的原本是条大船,哪知道碰上了海盗,劫了财物,杀了人,沉了船,抢走了我的老婆,或许是因为他抢了我的老婆,没杀我。给了我这条船,还给了吃的、喝的,放我带着孩子自生自灭。”

  原来如此!

  小月长长浓眉的眉梢儿扬起,黑白分明的大眼里闪过两道比电还亮的冷芒,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年轻男人道:“就在不欠之前。”

  小月又问:“海盗的船往哪儿去了?”

  年轻男人指手指,指的是他的船尾方向:“那个方向!”

  小月探身拉过年轻男人船头的绳子,绑在他的船尾,然后道:“抱好孩子,坐稳了!”

  话落,运起双桨。

  小月的船冲了出去,带得年轻男人的船也冲了出去,吓得年轻男人忙抱好孩子,坐稳,此时孩子居然也不哭了。

  小月运桨如飞,连在一起的两条船也像在飞,年轻男人还是真怕,紧紧抱着孩子,两眼也闭得紧紧的,连看都不敢看。

  不过一盏热茶工夫,远处出现了一个黑点,然后,黑点越来越大,越来越大,没一会儿工夫,可以看出来了,那是一条船,一条大船,而且是条双桅大船,正破浪前驶,高高的桅杆上,挂着一面黄旗,迎风招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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