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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关山月-第9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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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悟空道:“朋友……”

  中年女子道:“不杀你这四个畜生,为那些受骗、受害的人报仇雪恨,他跟我是不会抬手打住的。”

  孙悟空又叫:“朋友……”

  关山月道:“这位姑娘的话你听见了,为了免得我再去找你,我正叫你这个四弟去叫你,不想你自己来了,正好。”

  孙悟空道:“这么说,你两个不是想来分一口的?”

  关山月道:“不是。”

  孙悟空道:“你两个非赶尽杀绝不可?”

  关山月道:“不错。”

  中年女子道:“不杀你这四个畜生,他跟我无以对玄奘大师在天之灵,也无以对那些受骗、受害的人!”

  孙悟空没再说话,却突然扬手撒出一蓬金光。

  那像是孙大圣撒出了一撮毫毛。

  真的,一蓬细如牛毛,金光闪闪之物。

  满天花雨似的,罩向关山月跟中年女子。

  双方距离近,孙悟空出手快,而且出人意料,不但孙悟空以为他是十拿十稳,一般来说也确是如此。

  奈何,不一般的是,他要伤的两个人里,有一个是关山月!

  关山月双掌并出,而且一连拍出两掌。

  不见掌风,也不见劲气,那满天花雨似的、细如牛毛、金光闪闪之物,似突遭什么吹袭,倒射而回,去势远比来势要快,反而罩向了孙悟空。

  孙悟空一声惊叫,要躲,却没来得及:那片细如牛毛,金光闪闪之物,全打在了他身上,满头满脸,浑身上下。

  他又一声惨叫,浑身冒烟,滋滋作响,往后便倒,满地乱滚,惨叫连连。

  吓人,让人不忍看,也不忍听。

  中年女子出身“神力侯府”护卫,江湖也跑了这么久了,她都把脸转向了一旁,只差没捂耳朵。

  还奸,不过转眼工夫,孙悟空既不惨叫了,也不乱滚了;再看,看不出是孙悟空了,从头到脚,焦黑的一具尸体。

  好毒的暗器!

  中年女子看了一眼,忙又把脸转向一旁。

  白龙马定过了神,一声没吭,腾身而起,要跑!

  敢情,财不要了,仇也不报了。

  本来是,什么都没有命要紧。

  不知道是不是想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可惜,他也是碰上了关山月。

  关山月跨步过去,出手如电,一把抓住了他一条小腿,硬生生把他扯了下来,砰然一声摔在了地上。

  这一下摔得不轻,可是他还是咬牙支撑要站起来。

  也是,不站起来哪能再跑?

  关山月没让他站起来,一脚踩在了他心口上,脚下一用力,他叫了一声,胳膊腿一伸,不动了,转眼间,鲜血从他那马头面具下流了出来。

  不过片刻工夫,唐僧的四大高徒全完了,四位佛爷都归了天。

  不是关山月狠,是“陕西四灵”太招人痛恨。

  不是“陕西四灵”不济,也不是关山月看错了,是关山月武功太好,修为高绝。

  这,可以从中年女子那里得到证明

  关山月说了话:“让芳驾受惊。”

  中年女子定过了神,却惊魂未定,相当难为情:“不,是我没用。”

  关山月道:“我出手也重了些。”

  中年女子道:“不,该,这四个畜生自找的,造了多少罪,作了多少孽,太招人恨!”

  说这话的时候,她又是咬牙切齿,一脸恨意。

  说完了这话,她咬牙切齿的一脸恨意忽然不见了,神情变得有点异样,深深看了关山月一眼:“你的武功我见识过了,在‘神力侯府’当了那么多年差,江湖上也跑了十年,我从没见过像你这样的。‘少侯爷’、‘玉贝勒’号称京畿第一好手,江湖上也少有匹敌,可是比起你不,我听说过一位,那是在我离开‘神力侯府’以后,说出来你一定知道,就是当年京里‘海威堂’的堂主,皇上赐号‘无玷玉龙气’,后来‘南海’‘海威帮’的帮主,人称‘少皇爷’的郭怀,应该跟你不相上下。”

  这位,关山月何止听说过!

  关山月道:“芳驾说的这位,我仰名已久。”

  中年女子道:“听说他是当世两大奇人合力教出来的,你又是跟当世哪一位学的?”

  关山月正想随便说说,应付过去。

  禅房里忽然传出了哭声。

  原来是那个年轻村姑又哭了。

  关山月跟中年女子这才想起,禅房里还有那母女俩,也这才想起,难办的事来了。

  关山月想随便说说,应付过去的事,正好岔开,他道:“芳驾……”

  中年女子道:“要救就要救到底,我去跟她母女说。”

  她走向禅房。

  关山月跟了过去,他不能不帮着办这难办的事。

  进了禅房看,年轻村姑正坐在床边捂着脸哭,哭得相当伤心。

  中年村妇瞪着两眼,人都傻了:“你俩杀了四位佛爷?”

  中年女子道:“人能杀神仙、杀佛么?”

  这倒是!

  这一句也反问得好!

  中年村妇道:“那……”

  中年女子道:“那四个是江湖上的败类,是畜生,骗了人,害了人。”

  中年村妇道:“真的?·”

  中年女子道:“我刚不说了么?人能杀神仙、能杀佛么?谁杀得了?”

  中年村妇不说话了,说不出话了。

  年轻村姑突然大哭:“听听,听听,我说不是佛,是坏人,您还信,您还信!”

  中年村妇说话了:“我……”

  年轻村姑哭着捶床:“我怎么办?我怎么办?我不要活了,我不要活了……”

  中年村妇又说不出话来了,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真的,年轻村姑该怎么办?她怎么活下去?原本她还能活、还愿意活的,可是如今……

  她母女要是刚才让猪八戒都杀了,是不是倒好了?

  可是,关山月跟中年女子又怎么能见危不拯,见死不救?

  关山月跟中年女子救了她母女,究竟是对是错?

  中年女子道:“姑娘……”

  刚这么一声,年轻村姑翻身,头就往床里墙上撞。

  中年村妇惊叫:“丫头……”

  中年女子眼明手快,一把拉住:“姑娘,你不能寻短!”

  年轻村姑还要撞,却挣不动,又大哭。

  中年女子还待再说。

  “哇!”地一声,中年村妇也哭了,直拍腿:“我怎么这么命苦呀!叫我怎么办哪!我的天哪……”

  谁知道怎么办?谁都不知道!

  谁能不哭?谁都会哭!

  可是,哭又能怎么样?

  母女俩都哭了,中年女子不知道该劝哪一个,一时间有点手足无措。

  关山月说了话:“这位大嫂,你闺女已经够伤心了。”

  中年村妇道:“我也够伤心啊!”

  关山月道:“我知道,你总是个做娘的,就忍忍吧!”

  中年村妇显然不能忍。

  谁又能忍?

  关山月又说了话:“这位大嫂,你闺女已经要寻短了,你再这样,不是让她更要寻短么?”

  到底是做娘的,中年村妇忍住了,看得出来,是强忍住。

  关山月道:“都忍忍,忍住了才能想办法,总会想出办法来的。”

  年轻村姑说了话:“能想出什么办法?我只有死……”

  中年女子劝:“姑娘,别只想死,也想想,这不是你的错,肚子里的孩子更无辜。”

  年轻村姑道:“我不管,我不想活,也不想要他!”

  中年女子道:“姑娘,你不能死,你肚子里的孩子,谁都能不要他,你不能不要他,你是他的娘!”

  年轻村姑摇头哭叫:“不,我不要,我不要……,”

  中年女子道:“姑娘,你再想想,你认为他是神种佛胎的时候,愿意生;知道他不是神种佛胎的时候,就不愿意生了,想死,想不要他,这样不对,不管他是不是神种佛胎,他总是你的孩子,你是他娘!”

  年轻村姑道:“可是我怎么活?叫我怎么见人哪?”

  不是非死不可了,如今要死的原因,只剩下没脸见人。

  这就好办多了。

  中年女子道:“姑娘,原先你怎么不怕不能见人?”

  年轻村姑道:“原先我当是神种佛胎,没人会笑话,也没人敢笑话。”

  中年女子道:“那容易,你还当是神种佛胎不就行了么?”

  年轻村姑道:“明明不是,我也知道不是了。”

  中年女子道:“除了你知道,你娘知道,我跟这位知道,还有谁知道?没人知道年轻村姑道:“可是,外头那四个都死了,一让人知道,人人都知道他四个不是佛爷了。”

  中年女子道:“就不能不让人知道么?”

  年轻村姑微怔,她自己都没留意,她已经没哭了:“不让人知道?”

  中年女子道:“我会交代老和尚,再有人来烧香,就说四位佛爷回西天去了;什么时候再下凡到人间来,不知道。他是这四个一伙,留他一条命,他不敢不听,再说,他耳朵那么背,也不一正知道后院出了事。稍待我跟这位把这四个一埋,就再不会有人知道这四个已经死了。只有一样跟原先不同,那就是你得回去住,回去住不要紧,没人会笑你,也没人敢笑你;待会儿我再把来烧香的人献的灯油钱,给你娘儿俩一些,如今也好,将来也好,过日子就都不愁了,明白了么?”

  年轻村姑带着满脸泪,居然点了头:“明白了。”

  中年村妇忙说了话:“这主意妙,这主意好,多亏姑娘想出这主意来,谢谢姑娘,谢谢姑娘。”

  不但救了她闺女一条命,还给银子,怎么能不谢?

  女儿明白了,做娘的也谢了,就表示这件难办的事已经解决了,中年女子跟关山月都暗暗吁了一口气。

  怎么不?原是为救人,是好意,不能解决这难办的事,不就成了害人,是歹意了么!

  让母女俩先在禅房里等着,中年女子跟关山月出去把“陕西四灵”埋了,然后去了大殿。

  大殿里,老和尚已经把灯油钱点完了,真不少,一大堆,可是他带着两个小和尚还守在灯下,不敢稍离。

  显然还在等“陕西四灵”。

  中年女子料对了,老和尚至今还不知道后院出了大事,真是耳背得厉害,小的则是太小,根本不经心。

  中年女子跟关山月的出现,老小三个和尚吓了一跳,老和尚睁大了一双老眼说了话:“你俩是……”

  中年女子也说了话,话声提得老高:“我跟这位白天来过,你见过,是么?”

  老和尚这回听见了:“可是你俩是……”

  中年女子道:“你就别管我跟这位是何许人了,这无关紧要,要紧的是我来告诉你一声,那四个下凡到人间来骗财、骗色害人,犯了天条,已经遭如来佛召回西天受罚去了。”

  老和尚一惊,“啊!”了一声。

  中年女子道:“你是个佛门弟子出家人,也这么大年纪了,居然跟他四个串通一气,骗人、害人,更是该死!”

  老和尚忙道:“老僧没法子,不听他四个的,他四个要杀老僧,连老僧这两个小徒弟也不留!为了老僧自己,跟这两个徒弟,老僧只好听他四个的了。”

  中年女子道:“寺里只你师徒三个么?”

  老和尚道:“还有好几个,都遭他四个杀害了。”

  “陕西四灵”真够狠,也真够坏,就冲造的这些罪、作的孽,已经死有余辜,百死难赎了。

  中年女子道:“后院那位姑娘,可是你让她来寺里住的?”

  老和尚道:“是他四个让老僧那么做的,为的是要灭口,她娘送她来的,迟迟没走,只好一起……”

  他住口不答,没说下去。

  中年女子道:“他四个造的罪、作的孽重:你这个佛门弟子出家人的老和尚,造的罪、作的孽也不轻!我给你个赎罪的机会,明天我让后院那母女俩回家去,明天你对来烧香的人说,四位佛爷回西天如来佛说法去了,什么时候再下凡回人间来不知道;也对来烧香的人说,要好好对待那怀了佛胎的姑娘,不许议论,不许打扰,更不许笑话她,听明白了吗?”

  老和尚忙点头:“听明白了,听明白了。”

  中年女子道:“我要把这些灯油钱给那母女俩一些,好让她母女能过日子,养活孩子。”

  老和尚忙又点头:“好,好,请拿,请拿,请只管拿。”

  中年女子道:“这么多日子以来,那些灯油钱呢?他四个都拿走了么?”

  老和尚忙道:“没有,没有,他四个原打算等过些日子收手的时候再拿走的。”

  还好!

  中年女子道:“这么说,那些灯油钱还在寺里?”

  老和尚道:“在后院地窖里。”

  中年女子道:“地窖?后院还有地窖?”

  她跟关山月都没想到,那小小的后院里,竞还有地窖。

  埋“陕西四灵”的时候,并没有挖到地窖。

  老和尚道:“就在后院那个小花圃底下。”

  地窖挖在花圃底下,或者是在地窖上做花圃,八成儿是为掩人耳目,不让人知道。

  中年女子道:“有多少?”

  老和尚道:“不少,足够盖一座庙了。”

  那是不少。

  中年女子道:“全数交由你修建寺院修桥铺路了,这是你赎罪的机会,你可要好好把握,好好做,不要让我再来找你。”

  老和尚忙道:“是,是,老僧不敢,老僧不敢。”

  中年女子道:“再跟你打听件事,‘兴教寺’曾经来过一个带发修行的大胡子居士么?”

  老和尚道:“带发修行的大胡子居士?”

  中年女子道:“或者是大胡子和尚,说不定他已经剃渡出家了。”

  老和尚道:“没有,本寺从来没来过带发修行的大胡子居士,或者是大胡子僧人。〃没有,大胡子没来“兴教寺”。

  老和尚说的是不是实情实话?

  中年女子望关山月。

  这是问关山月该怎么办?

  这也是跟关山月说:你听见的,我问过了,你也听见老和尚是怎么说的了。

  关山月道:“时候不早了,赶快拿些灯油钱,让她母女回去吧!”

  这表示已经听见了,也相信老和尚说的了。

  中年女子没再说什么,拿些灯油钱就跟关山月又去了后院。

  那母女俩拿了灯油钱,千恩万谢的走了。

  送那母女俩出了“兴教寺”,望着那母女俩的身影,消失在夜色里不见,中年女子转脸望关山月:“我这么处理行么?”

  关山月道:“芳驾想得周到,我也会这么处理。”

  中年女子道:“是么?”

  关山月道:“是的。”

  中年女子道:“他没来‘兴教寺’。〃

  关山月道:“本来他就不一定来了‘兴教寺’。”

  中年女子道:“你信?”

  关山月道:“老和尚没有理由不说实话。”

  中年女子道:“是么?”

  关山月道:“芳驾认为他有不说实话的理由?”

  中年女子道:“那倒不是。”

  关山月道:“倘若老和尚没说实话,他可以不说实话的,不止这一样。”

  中年女子道:“因为不说实话,他怕你我杀他。”

  关山月道:“他又怎么知道,这一样不说实话,你我不会杀他?”

  这倒是!

  中年女子转了话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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