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猎人-第2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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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那只脚解开包问之危,却是魔眼晏京的脚。
那是一只极为豪华的脚,精致的鹿皮靴上嵌着一颗璀璨的明珠与一颗夺目的宝石,更在靴的周边镶上了一层金丝。
晏京的确有这种嗜好,他并不喜装饰别的地方,惟有一双脚,是他最看好的。在包家庄中,数晏京的脚最为豪华,连包向天也不得不承认。
晏京的眼晴绝对非同一般,更有着一种异样的魔力,包问没有看出蔡宗的杀着,而他却看到了。是以,他才可以及时挡住蔡宗那夺命的一脚。
蔡宗的功力之高的确有些出乎包家庄几人的意料之外,也超出了蔡宗的年龄局限。
包问设有再次出手,对付一个后生晚辈,他并不想联手对敌。因为他认为这是没有必要的,以他在包家庄的身份和地位,如果与晏京联手对付一个后生晚辈,只是丢包家庄的脸。
因此,他只是袖手旁观,目光炯炯有神地注视着蔡宗的一举一动,甚至不放过每一个动作的细节。他不敢小看蔡宗,至少此刻再无轻故之心。
包向天依然是那么优雅,似是在看流云中掠过的寒鸦,听那刮起的冷风,更似感受天地间那种异样的静谧。
天地并不是静谧的,静谧的只是人之心灵,包向天的心境便静得犹如空寂幽谷。
雪花狂舞,却并不能侵入包向天周身二丈范围之内,至少在这方圆二丈中,依然是一片静谧的世界。
蔡宗的身形完全隐于雪雾之中,他的狼皮衣被黄尊者撕裂,故换成一身白衫,这正是雪的颜色,也便成了他最好的保护色。
蔡宗最擅于利用这一点。
晏京的外号为魔眼,其半生修为,在双眼所下的功夫绝对不少,但他也只能隐隐约约地看到雪雾中蔡宗的存在。在雪野中作战,他与蔡宗这自雪山中走出来的人相比,仍要差上一筹。
雪雾流转,形成一道道气旋,却是被刀气所牵引。
刀,亮如雪,人、刀、雪,竟然融为一体,不再分彼此。
晏京一愣神之间,所面对的便成了一团巨大的雪球。
没有刀、没有人,一切的杀机,随着巨大雪球的旋动而狂涨、四射,更不断地有雪花相聚,凝于雪球之上。
晏京还从未见过这般景象,他的眼力再好,也不知道蔡余的招意如何,但却可清楚地看到雪球旋动的速度。
“轰!”晏京的袖中竟滑出两根铁棍,短小而精巧,闪亮着乌光。
雪球被这沉重的一击,击得轰然炸开,晏京的步履竟被那旋动的气劲吸拉得稍稍滞缓。
雪球炸开,白衣飘飘,却有着千丝万缕的寒芒当头罩下。
刀,在虚空中织成一张网,其实,也不能算是网,竟像是一朵骤绽的睡莲,锋芒如电般向四周扩展、塞射。
“好强的一刀!”包向天淡淡地说了一句,然后便保持着他应有的沉默。
晏京的铁棒在手中划了两个太极圈,竟成两张乌盾。
“当当……”毫无花巧地硬碰,一片清脆而悠扬的响声给人一种惊心动魄的能量,使人听之热血沸腾。
大雪飞扬,场中一片混乱,更是迷茫一片,惟有包向天等少数几人可以洞若秋毫。
晏京吃亏在他的绝技根本派不上用场,蔡宗出招根本就不用眼睛,这的确让他大感英雄无用武之地。
他根本无法找到蔡宗的眼神和目光,更不能通过眼神影响对方的斗志,相反,他还因此而分心,落于下风。
蔡宗退,扬刀而立,晏京也退,胸脯在剧烈地起伏着,晏京的手臂甚至有些微微颤抖。
蔡宗的刀招犹如长江之水,滔滔不绝,暴风骤雨般的攻势几乎让他喘不过气来。
年轻,有时候更占优势,年轻正是一种本钱,无论是体力还是活力及斗志,都不是晏京所能够相比的。
蔡宗的刀,崩出了一道缺口,竟像锯齿一般,显然这并不是一柄称手的刀。
刀,并不影响人的斗志,蔡宗睁开眼睛,如梦似幻的眼神,透着一种沉沉的湿气,就像被沼泽的雾瘴所笼。
晏京终于捕捉到蔡宗的眼神,更接触到了他的目光,可是他有些失望,因为他并不能捕捉到对方目光中实质的东西。在蔡宗的目光中,只有那无边的空洞,甚至像是黑暗中的兽眼。
这是一道根本就不可能受制的目光,根本就不可能!
晏京从来都未曾想过,世上会有人拥有这般目光,那只可能出现在野兽身上的目光,却是自蔡宗的眸子中射出,“或许他真的是来自地狱的魔鬼!”晏京这么想着。
包问也不能掩饰心头的震骇,蔡宗的武功竟然如此可怕,以晏京之能仍不能占到上风,这的确有些出乎包问的意料之外。
蔡宗的目光很冷,很阴森,根本就不透露一丝感悟,沼泽中的生活,已经让他的眼睛变得无比深邃,抑或是混沌一片。
包向天也有些意外,但却更为欣赏。
“包向天,我看还是你出手来得直接一些!”蔡宗的语气极为狂傲,但这却是无可奈何之事。
有包向天立在一旁,蔡宗根本就不可能全力以赴地去对敌,包向天周身散发出的无形气机,有意无意使他的心理造成了极大压力,严生一丝袜之不去的阴影,这对于一个高手、一个正在搏斗中的高手而言,的确是一种残酷。
第 七 章 魔的反击
包向天就是制造这种残酷的凶手,是以,蔡宗必须尽快向包向天挑战,至少他可以放手一搏,做最后痛快一击!
蔡宗从来都没有怕过谁,进入中原本以为可以平静地过一段漂泊生活,可是却接二连三受到喇嘛教高手的追杀,更夹杂着中原的高手,这使他大为震怒,他自问并没有得罪中原武林中人,可是这些人却阴魂不散地甘愿做那些喇嘛的帮凶,使他的杀意一次次被激发。
蔡宗的原则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十倍奉还!”因此,他才会对包家庄之人施以无情的杀戳。对于他来说,更没有什么江湖规矩可言。暗杀、阻杀的结果都是一样。
不过,他仍忍不住要一探包家庄,只是他没有想到包家庄中竟然藏有这么多高手。
此刻蔡宗四周已经被包家庄的弟子所围,虽然距庄门只不过十未步,可却似是隔着一道无法逾越的天河。
“年轻人果然豪气干云!”包向天洒然一笑,却并没有作出准备出战的架式。
“哼,我们之间还没有完,你没资格向我们庄主挑战!”晏京冷冷道。
蔡宗冷冷地扫了晏京一眼,不屑地道:“哼,即使你们包家庄的人一个个接着来,老子也不怕,车轮战术有什么了不起的,老子什么都没有,就只有命一条,有本事就来拿吧!”
晏京脸色微微一变,包家庄毕竟不似那些黑道寨头,也非绿林贼寇,在江湖中可算得上是名门正派,虽然不若道宗和禅宗那般浩气凛然,但包向天至少也是江湖一代宗主的身份,能与包家庄相媲的江湖势力,只有青城和崆峒两大剑派及南朝的圣刀门。铁剑门如今人才凋零,当然无法与之比肩。论及实力,除几大家族与葛家庄可以挤在包家庄前面之外,其他门派根本难望项背。
此刻蔡宗说他们倚多为胜,以车轮战术战一个后生晚辈,这的确是一种讽刺和挑衅。
包向天向周围的弟子扫了一眼,淡然道:“你们先退下,这里没你们的事了!”
那些弟子全都一愕,依言尽数退了回去,他们绝对相信庄主的实力。
“蔡宗,你要是能胜过他,这里绝对没有人阻止你行出包家庄,今日之账,我也会在下次再找你算。”包向天平静地指着晏京道。
众人全都一愕,谁也没有想到包向天竟然说出这样的一番话。
难道以蔡宗之能真的就无法胜过晏京吗?刚才蔡宗所表现出来的勇猛气势,绝对不会比晏京逊色,而且这个年轻人究竟有多大潜力实在是无人能够估计。即使晏京也吃了一惊,刚才与蔡宗的那一记硬拼,他心知对方的功力与自己不相上下,更可怕的却是蔡宗的臂力胜过他很多,每一刀都若千钧,只震得他手臂发麻。
晏京心底其实并没有半分致胜的把握,只是碍于身份,不得不苦战到底、可是包向天如此一说,就等于将一个巨大的包袱强压在他的身上,让他心情异常沉重,但既然包向天这么说了,他也就不得不拼尽最后一口气。
蔡宗杀了包家庄这么多弟子,从最初的枪王、碎天开始,相继有众多好手死在蔡宗的刀下,若是今日让凶手大摇大摆地离开包家庄,包家庄还有何面目称雄于江湖?是以晏京暗自咬了咬牙,强装豪气不灭地道:“今日就让你见识一下老夫的‘蚀日菩提’,如此你虽死而无憾了!”
其实,蔡宗才是真的在心中叫苦不迭。包向天的眼力之高明,竟然可清晰地看出他的破绽所在,刚才与晏京及包问交手,他看似占尽上风,可却是有苦自知。梅三和梅四的武功的确极为可怕,在两人联手的攻势之下,蔡宗虽然闯过了,可是也同样受了伤,那扫把如刀一般割破了他的手阙阴心包经,使他的真气有些混乱。幸亏梅三和梅四只攻出三招,蔡宗闯过他们联手的攻势之后便不再出手。否则,只怕他根本就不可能冲到这里,就会死于梅三和梅四那两个枯瘦的老头手中了。刚才他与晏京对敌,更是强提真气,实在不宜持久,这是无可奈何之举。此刻包向天似乎看出了他的难言之隐,才会发出此言。而他自己实在没有把握胜过晏京,只恨自己的钝木刀未带来,否则还有些胜望。
蔡宗深深吸了口气,他知道自己必须面对这一战,但可以不与包向天交手还算是幸运的。
虽然包向天一直都未曾出手,但谁都可以看出,他的武功绝对比晏京可怕得多。战胜晏京至少还有一丝希望,但要想战胜包向天,以蔡宗如今的受伤之躯,只怕连半点希望也没有。
蔡宗的直觉告诉自己,包向天的可怕正如他所遇到的一个人,一个有恩于他的人,那是因为他们具备同样的气势,同样的冷静。他很清楚,他的恩人那深不可测的武功是他所不能相比的,至少以目前的武功绝对胜不了他的恩人。想到恩公、,蔡宗禁不住悠然神往,神往对方那种恬静而安详的生活,拥有美丽如仙的妻子,拥有自己一片静谧的世界……
晏京也深深吸了口气,极力平复心头的情绪,他并不知道蔡宗的难处。是以,他绝对不能不谨慎。
“包向天,你会为你的这个决定而后悔的!”蔡宗悍然道,神情间透露出一股强烈的自信。
包向天优雅地笑了笑,道:“我做事从来都不后悔,更不会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
“那是因为你没有遇到可以让你后悔的人!”蔡宗的眼中闪过两道比野兽的目光更为冷厉的精芒,沉声道。
“我倒的确很想见识一下能让我后悔的人究竟是何等模样。”包向天有些不屑,但眼前这个年轻人所具备和表露出来的那种野性,那份自信,以及那狂妄而狠辣的作风,的确令他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而另一个原因,甚至连他自己也无法明白,或许是他从眼前这个年轻人的身上,看到了另一个人的影子。
年少的包杰就像眼前的蔡宗一样狂,一样野,更似有着无穷无尽的活力。敢独闯无敌庄,单挑无敌双神。
自蔡伤和黄海这些人归隐之后,几大家族也显得格外低调,江湖之中便只有彭连虎、肖忠和包杰这三大年轻高手,其中又以包杰最为年轻,最为勇猛,被公认为继蔡伤、黄海之后江湖中最有潜力的年轻高手。包杰甚至被人们认为将来的成就可超越彭连虎,直追蔡伤和黄海这两大当今绝世奇才。但因为锋芒太露,连包飞都产生了无限的妒恨,为了不让包家庄的产业将来全都落入包杰的掌握之中,竟然设下毒计……这大概正是包向天的悲哀,一生荣华富贵,生下两个儿子,却互不相容,终使包杰带着敌人之女私奔而去。
每每思及此处,包向天总觉脑中一片茫然。包杰的性格与他极为相似,甚至比他更为我行我素,从不将世俗放在眼里,自己认为正确的事,绝不悔改。包杰行事的作风更是勇往直前,排除一切阻碍去达到目的,这也是他为什么竟与仇人之女定下终生原因之一。而到最后,他仍只能选择远离征杀的战场,做个眼不见为净的逆子。
当初包向天的确震怒不已、可是事过境迁,一晃就是十年,他心头的怒意早已化为思念,更有些后悔与无敌庄闹成这样一个局面。此刻即使包杰能够回来,也无法接受现实,无法原谅自己父亲杀死关汉平的罪过,到时只会使父子两人更增痛苦。是以,看到眼前这个倔强的年轻人,包向天禁不住心生感叹,也勾起了埋藏多年的记忆。
“废话似乎说得太多,不是吗?”晏京冷冷地道,他已经完全平复了心头的不安情绪。
蔡宗淡淡一笑,也不再说什么,只是将刀尖向上扬了扬。
※※※
蔡风的确没有想到眼前这个可怕的老头,竟是叔孙家族权力的象征叔孙怒雷,难怪他会有如此可怕的武功,更有着那种逼人的霸气。
叔孙家族与蔡风可以算是冤家了,打一开始蔡风初出江湖便与他们过不去,而且一而再、再而三地破坏他们的好事,蔡风的确己成了叔孙家族的眼中钉。只不过让他感到意外的是叔孙怒雷竟还会安排这样一个别具一格的决斗场面。
既然明白对方的身份,蔡风吃得更为放心,他实在没有理由怀疑叔孙怒雷会施展某些手段,无论怎么说,叔孙怒雷毕竟是一个大家族的主人,如若施展不光彩的手段定会贬低整个家族的身价,何况他面对之人是一个后生晚辈?
“看你全无戒心的样子,难道真的就这样放心?”叔孙怒雷对蔡风那风卷残云般的样子似乎感到有些惊讶。
“说这些话是毫无意义的,难道你不这么认为吗?如果真有你那么多担心的话,不仅是对我的看不起,也是对你自己的一种污辱。”蔡风不以为然地道。
“好!果然有个性,虹儿与你相比的确相差太远,看来我回去后还需好好调教他,让他痛定思过。”叔孙怒雷似乎极为爽快地道。
“人与人是很难相比的,惟有一点,那就是知足者常乐!”蔡风边大嚼边道。
“若每个人都有你这般得天独厚,自然谁都知道知足常乐、这话由你说出来本就己经失去了公平的意义。”叔孙怒雷淡笑道。
蔡风耸耸肩,无可奈何地道:“哪就没办法了,人比人气死人,这也就是酿成乱世的根源之一吧。”
“你倒是看得很清楚……”
“人们都传说你是一个脾气火爆的老头,可是今日一见,却并没有感觉到你火爆的一面呀?”蔡风打断叔孙怒雷的话问道。
叔孙怒雷有些好笑地望着蔡风,吸了口气应遵:“你是天下惟—一个如此问话,而我不生气的人。”
蔡风也感到好笑,道:“反正我们待会儿要分个你死我活,先让我占点口头上的便宜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如此反而更显出你的大度,气量过人,这有何不好呢?”
“嘿,天下若有这般去显示大度之人,也许大度的人全都变成痴傻之辈了。”叔孙怒雷好笑地道。
蔡风也不置可否,只是笑了笑,喝了口酒,半响才道:“我有些不明白,为什么你会如此对我,我应算是你的头号敌人才对呀?”
“不错,你的确是我的头号大敌,正因为是头号,那就绝对不能小看,若非不能小看的敌人,根本就用不着我出手,那便更不能享受此等待遇。”
蔡风只觉得这似乎也还算是个理由,但仍不禁笑道:“你没有在酒菜中做手脚,也许会后悔的,对敌人讲道义只会是捅自己刀子。”
“后不后悔是另一回事,也是以后的事,至少在这一刻为止,我仍是堂堂正正、